就在这时,院中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不满的扁了一下嘴,肯定是衙役过来禀告又有新案子了。
随即门口便晃进一抹亮色,楚夏衣着光鲜的走了进来,神色严肃的说道:“小柔,不好了,那笔银子在路上被人劫了!”
“嗯?哪笔银子?”庄柔依旧爬在桌上,歪头瞧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坐了起来,“三十一万两!安王的那笔银子!”
楚夏点点头,“对,就是那笔银子。昨晚在三菜湾被劫了,护送的人还好只是受伤,没有人死亡,不过有几个重伤,已经送去医治了。”
“但那笔银子连船一块被劫走了,一两都没留下,看来这世道真是很不太平。”
“砰!”
庄柔一掌就拍在了桌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得问道:“谁干的,官府的银子也敢劫,我要去灭了他们的老巢!”
她的救灾银子也有人动,真是活腻了!
这些银子可是要用来救灾,少掉二十一万两,对灾民的影响非常大。本来她还想把安王那十万两也扣下,却不想自己那点也没了!
楚夏皱着眉头,沉重的说道:“已经问过了,那伙人全部蒙面,话非常的少,也没有报门路。”
他顿了顿,“劫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谁还会报出门路来,巴不得被人找上吗?而且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不然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笔银子要送出来。”
“陈国舅…“庄柔想到了一个人,除了此人之外,她真是想不出来有谁胆敢做出这样的事。
前头夺走了他的银子,所以这次知道此事,就把银子给抢了回去。
庄柔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们和他有恩怨,这笔银子也是用来救灾,他竟然为了私怨,不顾百姓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见自己还没往那边提,她就自个猜到了陈国舅身上,楚夏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太配合了。
他便愤恨的骂道:“这老头纯粹就是不想让我好好当官,我必去皇上那参他一本,告他抢劫官银!拼着这官不做,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不了本王不在这洪州当官了!”
“告什么,你又没证据是他干的!”庄柔一听,马上横眉阻止道。
要是楚夏不在洪州当知州,那自己也不能留在这里。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把灾民扔给那些无能昏官,那肯定得死过半啊!
就算想不干,也得到了开春的时候才行,现在绝对不能让楚夏离开洪州,必须让他老实的在这里继续当知州才行。
楚夏不服气的说道:“我可是堂堂郡王,难道就这么忍了?”
庄柔也不想忍下这口气,这笔银子对灾民非常重要,可现在要是闹到朝廷上,陈国舅肯定会出手使坏。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开春后再收拾他,我俩现在要是离开洪州,这救灾助的银子不就成为贪官准备的了。”
“那银子怎么办,够吃到开春吗?”楚夏皱着眉很沉重的问道。
叹了口气,庄柔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看吧,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弄点银子。不行就把安王一家绑到山里做肉票,让皇上掏银子算了。”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楚夏有些心不忍,却还是狠心忍了下来,“我再去盘问一下,可有什么线索,不过希望应该不大。”
“嗯。”庄柔应了一声,把陈国舅祖宗八代全给骂了,他家是怎么生得出这么可恨的人来。
楚夏没继续打扰她,而是出了院子,只留受了太大打击的庄柔一个人安静会。
此时,在离洪州骑马一个多时辰的地方,有座无名小山,一群人用十几辆马车拖了一堆箱子入了山。
马车进了山头的一个旧寨子中,箱子便从马车上被卸了下来。
莫左走了过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随手拿起一个在手中拈量着冷哼道:“老子上战场时,朝廷给点军饷和粮食,总是推三阻四的说没钱。现在只是个废物王爷,宫里就能随手拿出三十一万两,还真是不把将士不当人看啊!”
“将军,我们劫了官府的银子,以后会不会被人抓了把柄?”他的一名亲兵问道。
莫左把银子扔给了他,潇洒的说道:“这银子是荫德郡王让我们劫下,用来养他的私兵,我们只是不知情的无辜将士而已。天塌下来,自然有他和我大舅子顶着,担心什么。”
亲兵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这银子据说是将军您夫人的,要是她以后知道这事,会不会动怒啊?”
莫左顿了一下,大手一挥威风凛凛的嚷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男人做事岂是女人管得了的。看到我这沙包大的拳头没有,她敢废话我就这么一拳!”
“大人,你还打女人啊?”亲兵愣住了,惊讶的问道。
这话让莫左突然觉得腹部有些隐痛,明明被庄柔捅出来的伤口早好了,却让他有些羞恼,顿时没好气的骂道:“废话这么多,滚去搬箱子,别来烦本将军!”
亲兵赶快缩着脖子跑去搬箱子,不敢再多问一句。
莫左此时却有些怀疑,这事不会是楚夏那小子故意设计,让庄柔恨自己从而与自己离心吧?
不行,得赶快去提亲把婚事定下来才行,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第397章 谁抢谁
今年入冬后的洪州格外冷,半夜还下了一阵子零星小雪。雪没有积起来,地上湿漉漉的冷得让人难耐,路人大多把手插在袖口中,缩着脖子急步离开。
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城中的百姓却发现一个诡异的事。
那恶名远扬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没事就坐在衙门口的石阶上,靠着石狮子目光可怕的盯着路人,大冷天可够骇人的。
也不知道她想干嘛,天这么冷也不回屋,整日守在门口不动,看着就觉得可怕。尤其是她看人的目光,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拖进衙门里吃了。
能不从衙门过的人都改了道,没人想再从这里过,街道冷清的好像城中无人一般。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口,范同知的三子范立业带着一股酒味下了车,随即又和小厮从车上扶下了安王的孙子周忠仁。
后面那辆马车也一样,两名小厮扶下了周忠意,同样醉得不行,走路都打飘了。
范立业正扶着人往里走,看到庄柔坐在石阶上,正抬头瞧着自己,便打了个招呼,“庄驸马又出来看风景啊?”
“嗯。”庄柔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乎不可闻。
她总坐在这里,范立业也不知道她在等谁,莫名有种她是在等着安王的两个孙儿回来。想想这两人天天喝这么多,要是在洪州出了事,就算洪州知州是郡王,怕也是担待不起。
本想和庄柔说一声,两位公子有他照顾,肯定是没什么危险。但一看到她那冷咧的眼神,范立业便打消了念头,这种疯子还是离远些为好。
只是他觉得前不久天天有很多百姓来衙门,听说都是来告状,庄柔怎么不去审案子,却花大量的时间坐在这里?
他轻轻摇头,还是赶快进去吧,这后背好像被鬼盯上一样。
庄柔目光如针刺般落在范立业的背上,一直目送他们进了衙门,这才收回来看向了拉他们回来的马车。这可把马夫吓坏了,赶快缩着脖子尽量不去看她,紧张的把马车给赶走。
“不行,平头百姓太穷了。”庄柔小声嘀咕道,“除非把富户抄了家,不然谁受得了官府这样抢银。可我又不是贪官,还不如盯上那两个。”
百姓来告的案子全让书吏记了下来,想要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些明显一看就是鸡毛蒜皮的案子,她花了七八天就全部审完。其它的得去查案,便让百姓回去等,什么时候查完了再叫他们来。
庄柔忙了足足半个月有余,才把案子都安排好。打探案情和走访百姓的事,都交给了捕头和衙役去做,她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都放在怎么想赚钱法子上了。
关在屋子中是想不到好办法的,加上银子被抢心情不好,看着安王也不顺眼,便坐在了门口。她的本意是盯着市井中人,瞧得多了说不定就能想出法子。
没想到办法出不来,反而天天能看到安王的两个孙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越瞧越想上去给他们几脚。
想不到办法还整天看到这两人,庄柔脑中那个念头又浮现出来。要不要把这两人给绑了,叫朝廷出银子来赎回去?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有两人骑着马,带着一辆马车和四个人走了过来,也停在了衙门口。
来的几人都很精壮,让看多了皮包骨头灾民的庄柔来了精神,觉得这几人有些像会武的人。土匪没这么大胆子来衙门,军人的话穿得也太平民了,更像是镖师之类的人。
她坐在那没吭声,反正也不可能是来找她的,自然有守卫去盘问,她懒得说话。
骑马的两人下了马,走上台阶对着守卫便抱拳道:“各位差爷,我们是来给庄驸马送东西的,还请通禀一声。”
守卫抬了下下巴,指给他们看要找的人就在门口坐着,用不着通禀。
两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就见到靠着石狮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俩的庄柔,不由得眉头跳了一下。将军的夫人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
“谁让你们来送东西的?现在除了银子和大量的粮食,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庄柔看了一眼马车,上面盖着草席,隐约能看到下面有竹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两人顿时尴尬了一下,竟然如此爱财。
林水根是莫左的亲兵,跟了莫左多年,上次出事时他在营中养伤,留得了一命。今天事关重大,莫左不能亲自出面,才把这事托付给了他来办。
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主要得不点明身份的同时,把送礼人的意思和身份说清楚。
他走上前抱拳道:“庄驸马,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的东西,去年春天时和驸马约好,所以不敢耽误。一入冬,我家公子便派人去寻此物,现在日子刚好,便送来给驸马过目。”
“还有书信和生辰八字,已经派人送往京城,想必现在庄伴读早收到信了。”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去年春天自己和谁约什么了?
不过生辰八字这种东西…
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马车前说道:“掀开。”
林水根上前几步,赶快掀开了草席一角,露出了下方的竹筐,里面装满了红中泛青的葡萄。
“驸马,这里足足有十筐葡萄。我家公子不方便前来,特派小人过来送此礼,他日回京城之时,会亲自上门下礼。”他小声的说道。
莫左现在还是个名义上已经死掉人,要是名字被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到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林水根说得很小心,而且也觉得将军的这位未来夫人,看到这些葡萄似乎并不开心。
当初将军让他们去寻冬天的葡萄时,他还反对过,说没见过提亲下定是用葡萄的,还不如换些金银首饰。
可将军死活不听,硬说当时约好的就是这个,还说将军夫人就爱吃葡萄,只管送来她肯定会开心。
但瞧着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的庄柔,他却觉得有些心塞,大冷天的吃葡萄,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驸马,这葡萄是不是抬进府中?”林水根心一横,决定先出击。
还没等庄柔说话,衙门口便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开心的笑道:“葡萄?入冬的葡萄得暖房中才能长出来。数量稀少,平日一金难求,没想到在洪州这种穷地方还能遇到。”
庄柔歪头一瞧,是楚夏顶着寒气跑出来了,也真是难为他了,竟然舍得从火盆边走开。
一看他这气质和长相,林水根便知道他是荫德郡王楚夏,但他不敢打招呼,只得带着众人拱手见了个礼,喊了声,“见过大人。”
楚夏冲他们笑了一下,漂亮的如同这寒冬中一株盛开的红梅,尤其是他今天披着大红的披风,白狐毛领护着脖子,映得被冷风吹红的脸格外的美。
林水根被惊住了,他没想到整天给将军出那些阴险手段的男人,竟然有如此绝色。
“冬日葡萄难得,本王就替驸马收下了。”楚夏伸手摘了一颗葡萄下来,搂住庄柔的肩膀,就往她的嘴里塞了进去,“尝尝看,甜不甜?”
庄柔嘴里仿佛含了块冰,她咬了一口,一股酸味顿时就迷漫在口中。看颜色就知道,这葡萄还没熟透,青的如此多,肯定是酸的,只是她没想到竟然能酸成这样。
她捂住嘴紧皱着眉说道:“酸死了!”
林水根现在已经顾不上葡萄了,他的目光落在楚夏搂着庄柔肩膀的手上,心中大骇。跟着他来的人也知道,这次是为将军送礼定亲的,这位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可现在这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这到底是谁抢谁的女人啊!
将军在他们眼中已经长的是人中龙了,可和这位比起来,就是个粗糙的汉子啊!
不对,郡王看起来太像易碎的珍宝,还是咱们的将军耐使啊!
莫左的这几名手下,在这一瞬间脑中想了太多的事,都有些发懵了。
第398章 恶之名
见楚夏要收下这些葡萄,庄柔不干了。这可是莫左拿来提亲的东西,收下不就是默认婚事了吗?
她冷脸说道:“葡萄你们拿回去,这事我不同意。打断我骨头的那会,就应该知道这事绝对不可能。”
楚夏却笑眯眯的劝道:“你别生气,别的事情不用答应,但葡萄可以收下来。这可是冬天的葡萄,一串值百金,卖给这里的土包子涨涨世面,也可以给救灾司弄到银子救灾啊。”
“不然到时候银子不足,灾民饿死了怎么办?”他知道只要是灾民的事,庄柔都会应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没想到庄柔却看着他冷笑了一下,“那就让灾民全去死好了。”
“谁收的东西谁嫁,与我无关。”她甩开楚夏的手,大步往府衙中走去,理都不理会他们。
楚夏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庄柔为了灾民什么都愿意,毕竟之前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有些甚至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却只是因为十筐葡萄,她连灾民都不要了,不愿意为了灾民先收下葡萄。
楚夏收回目光,瞧着林水根他们笑道:“我长的比她好看,葡萄我收下也不算侮辱你家公子。就这么说定了,把葡萄抬进去吧。”
林水根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葡萄是送给庄柔的,现在荫德郡王要拿走,是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总不能给将军提个男亲回去,不给的话似乎有些难看。毕竟林水根知道,楚夏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还愣着干嘛,搬进去呀,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楚夏眉毛一挑微嗔道,顿时让林水根几人打了个冷颤,赶快把葡萄一筐筐的送进了府衙之中。
临走时,楚夏还很高兴的给了几人赏钱,这才打发他们走。
林水根骑在马上,看着手中的几两赏银,只觉得这差事办的真是有够糟心,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将军交代。
这时,一人突然感叹道:“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连我这种不好男风的人都觉得好看,难道皇亲国戚中就没有好男风的人?”
“别胡说八道,那人可没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水根瞪了他一眼,这还没出洪州,谁知道哪里藏着探子。
那人不服的说道:“林大哥你过虑了,就那郡王小鸡仔一样的身板,还能对我们怎么着啊?”
林水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却不爱美色,风月场所也去的少,甚至不欺男霸女。”
“那还叫什么纨绔!”有人好奇的说道,只有干了这些坏事,不学无术溜鸟玩狗当街强抢民女的人才能叫纨绔。
“我是听将军说的,这荫德郡王纨绔之名并不是在民间,而是在贵族大臣之中。有一年,当时他才十三岁,和一位侯爷家的世子抢买一块半山腰的好地失败后,他便买下了山头。”林水根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猜猜,他在山头上做了什么?”
几名属下纷纷猜道:“十三岁的小儿能做什么,最多就是站在山头冲着下面撒尿。”
“山头撒尿怎么可能落到山腰,又不是站在墙头上。这些权贵有谋士,说不定是在山头上派了人,盯着下面宅子的人员往来,发现贪墨就告了一状吧。”
林水根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他在山头修造别院,引起了山崩,整个山头都塌了下来。无数巨石顺着山坡滚落,把半山腰的侯府别院砸了个稀巴烂。”
“那天正值中秋,侯府一家子都在别院赏月过节,全家连带着丫环下人六十余口全部砸死在了落石之中,别院被夷为平地无一活口。”
“那侯府只有几个不受宠的小妾和庶子女,因为被家中嫌弃上不得台面,中秋没能去别院,才捡了条命。据说爵位都让皇上给了庶子,要不是嫡亲全部死光,也轮不到庶子来继承。”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还能这样,可这么听山头应该不小,不然怎么能把侯府的别院全砸了。
便有人疑惑的问道:“大哥,山头如此大,他故意让工匠把石头推下来,动静肯定不小。杀了侯府一家,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什么工匠,他用的是火药。正因为用的是玄机营的东西,没有这么可靠,才让整个山头都崩塌了。这件事最后算是意外。”林水根说道。
他当初也觉得楚夏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和这种人一起做事,恐怕只会拖后腿,莫左便给他讲了这件事。
林水根也不是蠢货,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什么意外,绝对是故意的!
但当时荫德郡王才十三岁,一副被太皇太后宠坏的样子,随随便便就把这事给盖过了。那山头和山坡自然都因为不吉利,就这么荒废了。
而荫德郡王除了这件事,还做了不少只要自个高兴,就祸害别人的事情。
别的权贵都是欺负平头百姓或是小官,他却以众不同,专门祸害权贵。
一个意外灭了别人满门也就一回,但放跑别人小妾,带着谁家公子去赌坊,输掉半个家当的事可没少做。
坏事做的虽多,但有太皇太后撑腰,遇到大臣权贵告到太皇太后那。他只要拉着太后太后的手撒个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京城连纨绔都不敢和他一起玩,看到他就只想绕道走,谁也不想惹这位爷。
林水根慎重的对几人说道:“此人视人命如草芥,没有半点人性,你们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反正这次回去,也很难再遇到他,只要别招惹他便没事。”
“哦。”几人嘴上应着,心中却不太相信他的话,这么漂亮可爱的人,手纤细成这样都打不了别人,哪里有这么可怕。
这种骄生惯养的权贵自然和百姓不同,有傲气瞧不起平民很正常,不能因为这样,就如此中伤他。
权贵的事,林大哥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也是听来的,不可信。
这时的楚夏,正看着抬进自个院中的十筐葡萄,不喜酸的他半点想尝尝的意愿都没有。
不过他伸手抚过青紫色的葡萄,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柔,我这回可是为了你才收下葡萄的。卖了它们,可以换不少的银子。”
本想转头就把葡萄砸了的庄柔,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挑眉问道:“能卖多少银子?”
“是金子。”楚夏瞧着她就笑道。
第399章 珍果宴
庄柔盯着楚夏寻思了一下,反正葡萄不是自己收的,莫左以后要找就找楚夏好了。
但这么酸的葡萄,真的有人会花金子来买吗?
“大人,葡萄能卖出什么价,还不如把你的珠宝拿出几样来,丈高珊瑚树什么的肯定有人花大价钱买。说不定,还有从外地跑来的客商呢。”庄柔把主意打到了楚夏的身上,她可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楚夏一惊,双手抱怀睁大眼说道:“你这心眼极坏的妖怪,竟然想卖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株珊瑚树?”他确实有一株比人还高的珊瑚树,宫里总共也就两株,其中一株被皇上赏给了他。
而赏赐的借口,只是在太皇太后寿宴之上,他寻来了很有意思的杂耍班子,让太皇太后高兴了而已。
庄柔不以为然的说:“马德正夸大人时提起的,还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反正那树又不能结果子,你天天在外面也看不见,不如拿来卖了吧。”
“应该可以卖十万两银子吧,毕竟只能摆在那看,还怕摔坏了。”
楚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贫穷的人才会这样想,那珊瑚树是无价之物,百万都买不起。就算我拿得出来,也没人敢买,除了皇上恩赐,谁敢和皇上用一样的东西。”
“别想着卖本王的家当,你小心以后后悔,悔不当初把自个的家当卖了。”他拍拍庄柔的肩膀,“我去处理这些葡萄了,你可千万别把它们砸烂了。”
庄柔歪头瞧着他乐颠颠的出去,忍不住望天想道:郡王府的家当…这得有多少金银珠宝啊!
这事她不想参与,毕竟葡萄的来源有些不好,更不想和莫左有半点牵涉。
当晚庄柔便知道了,楚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哄得安王那两名孙子愿意去主持那珍果宴,还是以安王府的名义。
葡萄不等人,放久就烂了,所以明天就要在桃花桥边的福堤楼设宴,请全城的有识之士和名门望族过来,品酒赏果。
如果直接说有钱的人都能来,那可就不值钱了,他们深知这一套。洪州除了宋义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名流望族,只要派出衙役出去卖请柬,便可以和衙役再捞一笔。
第二天晚上,珍果宴如期举行,全城出得起二百两银子买请柬的人都来了。整个福堤楼中人满为患,掌柜还跑去其它地方借了不少板凳过来,不然很多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趁着还没开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珍果宴到底是吃什么啊?这么大的架势。”
“吃?你想吃什么?能被贵人看上一眼,就算是吃仙果也比不了,再说这世上哪有仙果。”
“主要是这几个月,洪州可是半点也不太平,去年赚的那点,都给罚光了。”一人垂头丧气的说道。
正当别人安慰他之时,却有人得意的说道:“那也是你家吃了官司,像我们这种守规矩的人,自然就没你这种烦恼。我家也就是捐了几天的灾饭,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太平的。”
“呸!”
要不是一会大人们要过来,怕冲撞了贵人,二人早就想动起手来。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大人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挤到窗边探头往下面看,三顶软轿停在了门口,从轿中走出三人。
那如明珠一般夺人眼球的便是他们熟知的知州大人,而安王府的两位公子,虽然也是贵气逼人,但和知州大人一比,顿时就黯然失色,还隐约有些丑的感觉。
目睹此景的人,心中都忍不住夸赞,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还好不是女人,不然还不知怎么祸国殃民呢。
三人进入楼中,直接就上了三楼,这层只坐了区区五六人,宋义就在其中。
十筐葡萄被抬进了一楼,片刻之后所有人便知,安王爷心系百姓,特意带来冬日的水晶琉璃宝珠葡萄,让大家品尝一番。之后再进行拍卖,所得钱财将拿去救灾。
一串葡萄百金,买下一串便可以上三楼,和安王家的公子同饮。买下十串者今晚可相谈,如买下一筐,除今晚的把酒言欢,明日还可以带一名小辈到州衙聊聊。
能单独和皇亲国戚见面,小辈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被夸上一句就可以拿来提高身价,好处那可不是钱能相比的。
事是好事,只是这些皇亲国戚吃相也太难看了,谁也不信这笔钱财会全部给灾民,能有一成拿出来,灾民就得告谢上苍了。
桌上的琉璃盘中摆了串葡萄,青中带紫又被故意洒上了水滴,显得格外好看。
但没有人先买,毕竟价格确实有些多了,金子换成银两就算是在场的富户也觉得肉痛。大家都在衡量,这葡萄到底值不值得买,坐到三楼只能喝杯酒,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豪气的说道:“我买一筐!”
众人纷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角落里坐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是四平当铺的东家刘海天。
没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大方,按一串葡萄的价,这得掏出半个家当了吧。
片刻之后,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听说这刘家的二公子很有些才识,只不过因为他家是商户,还是开的吃人当铺,所以一直不被洪州文人接纳。
今天他是想给自己儿子买个能见贵人,能让人不敢再轻视他儿子的名头啊!
有他带头,家中有优秀小辈的人家,也都赶快抢起葡萄来。就算买不起一筐,买下一串后自己不上楼,让小辈上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