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见她兴奋得跟个三岁孩童似的,不禁莞尔:“好。”
有了谢凉这句话,孙满满觉得这顿清淡的早饭,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潼川是个富饶的地方,大街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应有尽有,孙满满拉着谢凉尝了许多街边的小吃,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玩得是乐不可支。
途径一家玉饰店时,孙满满忍不住放慢脚步,朝里看了两眼。这家名为白玉斋的玉饰店很有名,她的大部分玉饰都是从这里购置的。
谢凉朝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望向她,见她正盯着对面一间店铺看,便也朝那店里看去:“满满想买玉饰?”
“嗯…我就进去看看。”
谢凉跟她一起进了白玉斋,店里的玉饰种类很多,不过孙满满一直在看发簪。谢凉走到她身边,她正好选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玉簪,拿起来问自己:“这个玉簪你觉得怎么样?”
这玉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做工也十分精细,发簪上那两朵桃花雕得栩栩如生,浅浅的粉色甚是惹人喜爱。谢凉评价道:“很好看。”
孙满满笑道:“谢大侠都说好,那定是不会错了。”
谢凉轻轻扬了扬眉梢:“满满这么信任我?”
孙满满朝他腰间瞥去一眼:“你腰上挂的那个玉佩,可是价值不菲啊。也只有你敢将它明晃晃的挂在腰间,换做别人,早就被偷儿摸走啦。”
谢凉笑了笑,他腰间坠的玉佩,确实是好东西,他向来不离身,也不担心有人能把它从自己身上偷走。孙满满拿着簪子,又对着阳光照了照:“白玉斋的发簪就是好看呀,以前阿仁宋沉欢天喜地他们,每次下山都会给我带不同的簪子回来,大部分都是白玉斋的。”
白玉斋老板听见她这样夸奖,自然是喜不自禁:“姑娘真是好眼光,不是我夸口,我们店里的东西,真是别家不能比的,您手上这个簪子,是这两天才到的新品,只有这一个,喜欢的话就买了吧。”
孙满满是很想买,但这簪子一看就不便宜,她虽贵为光明门门主,但家里管钱的是左护法端木仁,而端木仁,是光明门出了名的守财奴…
谢凉见她把簪子放了回去,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不买了?”
孙满满叹口气道:“贫穷使人理智。”她这次出来身上并未带太多银两,当然端木仁也怕她钱不够花,告诉她没钱的话可以在光明门开设的酒楼和药铺里领钱,但孙满满心里清楚,她前脚一领钱,后脚这些人就会汇报给端木仁!等到她返回光明门之时,他肯定会从她之后几个月的花销里扣!
谢凉看着她飞快往外走去,还没踏出门口,她又折返回来。
“又要买了?”谢凉轻笑。
孙满满大义凛然地道:“我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总得不理智那么几次!”
花重金将这支桃花玉簪买下后,孙满满心里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心疼。谢凉走在她身旁,见她表情一路上千变万化,心下不觉好笑:“满满饿了吗?现在也近正午了,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呀!”听到要吃东西,孙满满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我们就去游仙楼吃吧!”
游仙楼是光明门开的酒楼,在晟朝颇有名气,谢凉也曾去吃过,味道担得起这名气。他见孙满满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的模样,又忍不住问:“你这一路吃了不少东西,真的还能吃下?”
“那些算什么啊,我们之前一直在赶路,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潼川,当然要吃一顿好的,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谢凉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满满喜欢就好。”
孙满满:“…”
…她不得不承认,谢大侠对她说的“叫她满满”这一条,执行得非常好,她都不记得这一路上,他叫了多少个满满了。
真是听得异常满足。
因着正是吃饭的时辰,游仙楼里人声鼎沸,孙满满和谢凉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游仙楼的招牌菜,和一壶美酒。
各地游仙楼的厨子都是欢天亲自挑选的,厨艺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孙满满这些年吃的东西,全都是欢天亲手做的,难免会相互比较一番:“这茄子没有欢天做的嫩,汆丸子也没他做得鲜,还有这红烧肉,也没有他做得入味。”
谢凉听得笑了出来:“满满这是想家了?”
孙满满撇了撇嘴角:“我是想他做的菜了。”话到此处,她像是故意般地道,“也不知道那晚他跟婉儿姑娘怎么样了,哎,欢天一手好厨艺,以后谁嫁给他谁就享福了,可惜婉儿姑娘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谢凉听她在这含沙射影了一番,微勾着嘴角问她:“那满满是喜欢厨艺好的,还是长得好的?”
孙满满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
谢凉一时没了话,半晌才低笑出声。孙满满心情很好,她终于成功调戏了谢大侠一回!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眉梢轻扬道:“这酒倒是得了几分欢天的真传,待会儿下去再带一坛走好了。”
吃完饭下楼后,孙满满真的去找掌柜的要酒了,不巧大堂里有一位彪形大汉也在买酒,更不巧的是,他俩要的是同一坛。
孙满满为了免费吃喝,来的时候就亮明了身份,掌柜的知道她是门主,自是去劝那位大汉:“这位好汉,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酒只剩这一坛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上好的酒,要不您换一种?”
这大汉的块头着实吓人,站在孙满满身边,就像一座山立在那里,他从鼻子哼出一声,仿佛大山抖了两下:“明明是我先来,你怎么不叫这小姑娘换一种?”
掌柜的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大汉这一发怒,也没把他吓着:“这位姑娘可比您先来,他们在楼上雅间已经吃过饭才下来的。”
“这我不管,反正是我先要这坛酒的。我说你这掌柜,也老大不小的,见人家姑娘好看,就向着人家?”
“嘿你这话怎么说的…”
眼见掌柜的和大汉就要吵起来,孙满满赶紧跳出来帮腔:“确实是我比你先来,而且人家老板想把酒卖给谁就卖给谁,你总不能强买强卖罢!”
大汉顺势把头转向了她那边,见她腰间别着一把长刀,便猜测她是江湖中人,表情也跟着狠厉起来:“小姑娘以为闯荡了两天江湖,就能跟爷耍狠是吧?”大汉说着,把自己的袖子卷了起来,“看到这条刀疤了吗?就是爷自己砍的!爷狠起来连自己都砍,你敢吗?”
孙满满:“…”
许是见她不说话,大汉的表情很是得意:“怎么,不敢了?你不是江湖中人吗?”
孙满满抿了抿唇:“我们江湖中人,只砍人和被人砍,从来不砍自己。”
大汉愣了一下:“怎么着,还想打架?”
“呵,谁怕谁啊?”
一旁的谢凉打量了那个大汉几眼,此人空有一身蛮力,但没什么武功底子,见他不是孙满满的对手,他便任由他们两人去了。
孙满满和大汉走到游仙楼外的长街上,相对而立,大汉一脸肃然,孙满满气定神闲。周围聚集了不少看戏的百姓,孙满满朝大汉笑了笑,道:“你先出招吧,我不会拔刀,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你!”大汉自觉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竟敢这般大言不惭!他蹬了下脚,像头牛一样冲撞了过去。孙满满见他撞过来,躲也不躲,在他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时,一群官兵忽然围了上来:“干什么干什么?大街上禁止械斗!”
因为红曲的出现,今日街上增加了许多巡逻的官兵,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很快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大汉见有官兵来,也不好发作,只得自认倒霉:“小丫头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啐了口痰转身走了,为首的官兵见孙满满不像潼川本地人,腰上还别着刀,狐疑地打量起她来:“你是什么人?来潼川做什么的?”
孙满满道:“江湖人,去清秀派会友。”
谢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官兵还想盘问她两句,一个穿着深棕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上来,拦住了他们:“这位军爷,这位姑娘身边的是谢凉谢大侠,他们两位应该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官兵顺势朝谢凉看去,这两年谢凉的名声如日中天,即使不在江湖中混,谢凉的名号他还是听过的。再加上说话之人是李府的管家,他便叮嘱了一声“别闹事”,带着手下的人撤走了。
谢凉看向那名中年男子,对他抱拳道:“感谢先生解围。”
中年男子也礼貌地朝他作了一揖:“谢大侠客气了,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两位到府上一聚?”
第8章 银光
潼川数一数二的富商里,有个名叫李修谨,那位替孙满满和谢凉解围的,便是这李府的管家。
红曲昨夜忽然现身潼川,潼川的富商们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个个加派护院看守宅邸,生怕家里遭了贼。孙满满猜测,李府的管家邀请谢凉去李府做客,怕也是跟这事有关。
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的管家,跟身边的谢凉交头接耳:“谢大侠声名远播,竟然走在街上都能被人认出来。”
谢凉知她是在戏谑自己,轻笑一声道:“满满若是经常在江湖走动,也很快会有人在大街上认出你的。”
“哼,我才不稀罕这些虚名呢。”她更喜欢实际一点的东西,比如钱,“潼川的李修谨,我曾听欢天他们提起过,他的发家史十分传奇,据说他十几岁来潼川的时候,身上只有七个铜板,后来竟是靠着这七个铜板,成为了一方富商。”
谢凉听后笑着道:“没想到满满不怎么涉足江湖,知道的事还挺多。”
“那是自然,每次阿仁宋沉欢天喜地他们回来,都会同我讲路上的见闻。”孙满满说到这里,声音压得又比方才低了几分,“我还听说,这个李修谨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想嫁给他的姑娘可多了,最后他娶了潼川的第一才女,被传成了一段佳话呢。”
虽然算算年纪,这李修谨现在已步入中年,但能借这个机会见见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富商,孙满满还是挺兴奋的。
走了没多久,李府的管家就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来:“两位,到了。”
这宅邸修建得低调,但牌匾上的“李府”二字,却是出自晟朝知名书法家白墨之手。李管家让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李修谨,自己领着孙满满和谢凉先去了偏厅。
命人奉上今年的新茶,管家又让丫鬟给他们拿了一些小点心。瓷盘里颜色各异的小糕点看着可爱,孙满满忍不住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唔,味道还不错。
“两位久等了,鄙人李修谨,有礼了。”一个中年男人快步从内堂走了进来,他的身材微微发福,赭色衣裳下肚子处向外凸起一块,就像女子怀孕数月了一般。
孙满满大受打击,这…就是传说中的李修谨?他不是美男子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江湖传言果然是不可信。
谢凉倒是没她这么大反应,他跟李修谨回了一礼,道:“在下谢凉,不知李老爷今日找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李修谨请他们坐下,面带笑容地道:“谢大侠的威名李某早有耳闻,今日能请到您来府上做客,真是令鄙宅蓬荜生辉啊。”
“李老爷客气了。”
李修谨又跟他寒暄了两句,才切入正题:“今日邀请谢大侠到府上一聚,确实是有事相求。”
谢凉道:“但说无妨。”
李修谨叹息一声,看着他道:“想必谢大侠也听说了,昨晚红曲现身潼川,现在潼川的富商人心惶惶,生怕是自己被她盯上了。今日有幸遇见谢大侠,还希望谢大侠能在我府上暂住两日,想必有谢大侠在这里,那女飞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说的话跟谢凉之前猜测的相去不远,谢凉侧头看了看孙满满,问她:“满满觉得如何?”
李修谨也看向了孙满满,先前他便见这姑娘容貌出色,现在谢凉还询问她的意见,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孙满满道:“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本就打算多留两日嘛。”
谢凉想了想,李府的环境比客栈好,住在这里定是要比住客栈舒服。他行走江湖多年,倒是不在意这些,不过孙满满久居光明门,恐怕还是有些住不惯:“那谢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了谢凉这话,李修谨从昨晚就悬着的心,这会儿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那就有劳谢大侠了,我现在就命人替两位收拾房间。”
孙满满道:“房间最好是挨着的,我们不习惯分开。”
“…”李修谨的嘴角差点忍不住抽抽,幸好多年从商的经验让他早已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姑娘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
“那便好。”孙满满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这个安排还算满意,“对了,我还有一坛酒在游仙楼,你能派人帮我取过来吗?”
“当然当然。”
“还有我们的马,在八方客栈。”
“我一并让人给带过来。”李修谨说着便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派人将姑娘和谢大侠的东西都带过来。”
“是的老爷。”
管家领命退下,李修谨喝了一口杯里的茶,继续同谢凉聊天:“那女飞贼着实猖狂,官府也一直奈何不了她,这次如果谢大侠能抓到她,那便是为民除害了。”李修谨说着说着,便开始往外倒苦水,“唉,这几年生意不好做,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我实在是不愿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家产,轻易落在贼人之手。”
孙满满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也感叹道:“是啊,如果发财像发福一样容易,那就好了啊。”
李修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愣了一下后便随口附和,谢凉低下头,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孙满满看着李修谨腰上的一圈肉,心想如果不能腰缠万贯,但还能腰缠万贯肉。
三人在偏厅闲聊一会儿,府里的丫鬟便上来禀报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李修谨让她们领孙满满和谢凉去房间,自己留在偏厅等管家回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管家带着下人从外面回来了,说是东西都取了过来。
李修谨看了看,对他点点头道:“马牵到马房去,喂些上好的马草,东西就给姑娘和谢大侠送到房间去吧。”
“是的。”李管家吩咐下人去办,自己走到李修谨跟前,有些疑惑地问他,“老爷可有问出那位姑娘是何人?”
李修谨摇了摇头,道:“看那位姑娘的谈吐气度,像是位居高位之人,还是不要随便打探的好。”
管家想了想,对他道:“我听谢大侠叫她满满,她会不会就是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光明门门主孙满满?”
李修谨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道:“有这个可能,总之我们好好招待着,别怠慢了他们便是。”
“是的老爷。”
李修谨给孙满满安排的房间让她很是满意,房间大采光好,床也比客栈的柔软,而且隔壁真的便是谢凉的房间。
收到管家派人给她送来的酒后,她心情很不错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她叫丫鬟打了些水给她洗澡,就和谢凉一起去了饭厅吃饭。李修谨为了招待他们两人,特意吩咐厨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各种特色小吃,也都搜罗了过来。
孙满满觉得,跟着谢大侠混,真好。
当然吃了别人这么多好吃的,晚上还是得做事。谢凉在天黑以后,特地在李府巡视了一番,才返回自己住的院子。孙满满正坐在房顶上喝酒,见他回来,兴冲冲地喊了他一声:“阿凉!”
谢凉微微一愣,抬头朝她看去。孙满满怀里抱着一坛酒,盘腿坐在房顶上,身后是一轮金色的满月。
时常有人说谢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美得不真实,但在谢凉看来,孙满满才是真正从画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到屋顶,宛如一片落叶落在孙满满身侧。孙满满忍不住为他鼓掌:“好英俊的轻功。”
谢凉笑了笑,在她的身边坐下:“怎么都跑到别人的房顶上来了?”
孙满满道:“我琢磨着,李老爷家的房子我们两人都住了,他的好酒好菜,我们两人也都吃了,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做事吧?”
“所以你是在这里监视红曲?”
“是呀,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嘛,而且今晚月色这么好,不上来喝喝酒,岂不是辜负了月亮的一番美意?”
她这说辞逗得谢凉一笑:“依我看,满满只是自己想喝酒。”
孙满满不服气地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没想一个人喝,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碗呢!”
谢凉低头看了看,这房顶上还真摆着两个酒碗。孙满满将酒斟满,递了一碗给谢凉:“这酒名叫银光,是不是很适合在这样的月色下喝?”
谢凉笑着接过酒碗:“是,不过要是我们两人都喝醉了,红曲出现了如何是好?”
孙满满道:“我们两人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喝酒了,彼此的酒量心中有数,就别谦虚了罢。”
谢凉又低头笑了几声,将碗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两碗酒下肚后,他看向身旁的孙满满,对她道:“满满,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我想听。”
“我的事吗?”孙满满眨了眨眼,喝了口碗里的酒,“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因为生我难产死了,我只在爹的房间里见过她的画像。啊,我娘可真是个美人啊,可惜了。”
谢凉看着她没有说话,孙满满又喝口酒,继续道:“我爹一直对我很好,但有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想,他每次看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怪我害死了娘?我跟阿仁和宋沉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都说我想多了。对了,阿仁和宋沉都是我爹收养的小孩,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光明门了。因为比我大几岁,他们也时常照顾我,就像哥哥一样。欢天喜地也是爹收养的,那一年他们才三岁,听我爹说他们的父母被歹人害死了,他只来得及救下他们两个。刚来光明门的时候,他们两人从未笑过,整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实在看不过去,便给他们改了欢天喜地这个名字。”
谢凉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个故事,颇为意外,倒也是理解了,光明门中的人关系为何和普通门派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改名的原因,从那之后欢天和喜地终于渐渐会笑了,他们和我一般大,我们便经常在一起玩。唉,那个时候欢天明明说,有好东西一定先给我的,可是长大后,有好酒他都先藏着,男人说的话果然不可信啊。”
谢凉忍不住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同情欢天。他看着孙满满,问:“还有呢?你不是和清秀派的林宇尘也是旧友吗?”
孙满满:“…”
她记起了,之前官兵盘查她的时候,她说她是去清秀派访友的。
…谢大侠会不会太小肚鸡肠了?她呵呵笑了一声,解释道:“那不是糊弄官兵的嘛,我和林宇尘根本不认识。”
谢凉没作声,孙满满岔开话题道:“别一直说我呀,你也给我讲讲你的事呗,我也想听。”
谢凉道:“下次再给你讲。”
“…你这是耍赖哦。”
谢凉笑着站起身,似乎准备从房顶上下去。孙满满在身后叫住他,谢凉回过头来,看着她问:“什么事?”
孙满满抬头,望着他在月光下的身影,勾起了嘴角:“你以后可别学李老爷一样发福呀,那样就不好看了。”
谢凉眸子里缀着银光,神情似乎有那么几分无奈。他伸出手,笑着揉了揉孙满满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人家也想揉满满小可爱的头嘤嘤嘤
谢凉:不可能的。
作者::)
第9章 照面
是夜,一抹红色的人影躲过巡夜的官兵,轻巧地从房檐掠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几个轻盈的起伏,红影在一个低矮的民宅旁停下,跃进了院子里。
“首领。”院中的阴影里飞快窜出一个黑衣人,在红影面前跪下。红影不是别人,正是这两天令潼川官府和富商头疼的女飞贼红曲。
红曲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跟前的人,点点头示意他起身:“人呢?”
黑衣人道:“在房里,我们用了点迷.药,现在睡得正香。“
红曲追问:“看清楚了吗?”
黑衣人道:“他的身世和资料完全相符,左肩上也确实有自娘胎带来的胎记,不过还需要首领亲自验证。”
“知道了,进去看看。”红曲没再多说,轻轻推开面前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没点灯,很黑,只能听到轻微的鼾声,但红曲和黑衣人的夜视能力优于常人,借着朦胧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情形。
绕开摆在路中间的一把凳子,红曲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打量着熟睡中的男人。他的长相普通,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
“把他的衣服解开。”
“是。”
黑衣人听话照做,红曲微微撩起面上的白纱,仔细盯着他的左肩。男人左肩的锁骨下方,有一个明显的印记,红曲看了一阵,抿着嘴角道:“你们觉得这个是月牙?我们那里管这个叫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