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双手支着身子,推搡之间,他的衣衫褪尽,半面香肩露在外头,风姿更添妩媚。再加上他被武瑞安这样一吓,一双眼睛陡然泛起了水光,无辜又清澈。与他半裸妖娆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禁让在座所有人都为之咽了一口口水。
“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还不快将衣服穿上!”武瑞安见他顶着江琼林的脸,却做着下作求欢的模样,内心顿生怒火。
“大人饶命!”魏紫回过神后,连忙拉起衣物爬起来,跪在地上连声哀求道:“奴才头一次御前献乐,若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饶命,原谅小人!”
魏紫趴在地上,浑身颤抖,那拼命摇头告饶的模样,让辰曌又想起了江琼林曾在欢宜馆中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就像魏紫这般,终日过着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生活。
不,哪怕他被自己亲定为状元,亦是如此卑贱和低微。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真正给过他一星半点的尊重。
他的人生从来都是隐忍而暗淡无光的。
“是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希望,一个让人欣羨的前途,是你给了我光明的未来,让我曾经尝试过张开羽翼,虽然你也同样折断了我的翅膀,但是我永远记得,没有你,我就从未体验过翱翔……”
辰曌想起他的临终之语,心中钝痛难当。她缓步上前,推开了武瑞安:“下去。”
“母皇,他来路不明,肯定是冒牌货!”
“下去!”
“母皇,他……”
武瑞安接下来的话,都被辰曌满含怒气的双眼所震慑,堵在了喉咙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辰曌一步步上前,将魏紫扶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去了御座,与自己同坐一处。
篝火堆的正前方,只有皇帝才能坐的御座之上,此时坐了两个人——
沉稳淡定如辰曌。
谨小慎微如魏紫。
武瑞安气得手抖,随手抓起旁边一武将的碗,便干掉了一碗酒,就算如此,也不能压住他心中的怒火,连喝三碗之后,他把酒坛子都给砸了。
但是在座之人没几个在意他,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魏紫的身上。
魏紫被辰曌搂着腰,靠在辰曌肩头,正喝了一口她喂到嘴边的酒。
酒香四溢,满口馥郁清香。
“真好喝,奴家还要喝。”魏紫的话软软腻腻,十分好听。
辰曌眼睛里的柔情更甚,便自己喝了一口酒,随即贴上他的唇,嘴对嘴地喂了一口给他。
四唇相贴,魏紫发出连连呻吟。
缠绵悱恻。
众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下首一堆女眷纷纷羞红了脸,扬声说告退。年迈些的大臣也跟着告退了,只剩下一些年轻又不怕事的人围坐在武瑞安身边,不肯离去。
此时没有人再敢说话,正中的篝火燃烧热烈,噼里啪啦地烧柴声成了这夜里唯一的声音。
等二人吻够了,辰曌才放开他。
她摸了摸魏紫的手,发现十分冰凉,便道:“冷不冷?要不要再着人添些柴火?”
魏紫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欲望的火焰,看着辰曌近在咫尺的唇,突然就鬼使神差地抚了上去,食指在她的唇瓣摩挲道:
“奴家不冷,倒是很热。”
“哦?”辰曌满眼柔情,漾出点点爱怜。
他抚摸着她的唇,在她耳畔悄声道:“饱暖思淫欲,怎么办?”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武瑞安却听了个真切。还不等辰曌回答,武瑞安便大力咳嗽了一声,不满道:“那你就别吃那么饱!”
“可是,奴家刚刚已经吃饱了。很饱。”魏紫的话语轻柔,一颦一笑都带着刻骨魅惑。尤其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始终在辰曌身上,双眼中的火光几乎要烧着在座每一个人。
“那就出去跑两圈,消消食!”武瑞安再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恨不得把那人从御座上扒下来,看看他脸上可戴着人皮面具!
他长得与江琼林一般模样不假,但是一举一动都大相径庭。
若说从前的江琼林是淡月清辉的高岭之花,那现在这个,则徒有江琼林的容貌,毫无半点雅韵风姿!
第八章 魏紫(2)
当晚,魏紫被辰曌牵着,在众人的目送下进了女皇的营帐。
绛红绣金龙纹的营帐里,桌椅梳妆台等一应俱全,屏风后,巨大的檀木雕花床榻亦是魏紫生平仅见。
辰曌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上寝衣,魏紫亦在太监的帮助下,在屏风后褪去层层衣衫,换上了寝衣——一层薄薄的纱衣,粉色的乳尖在纱衣轻扫下挺立,若隐若现。
辰曌屏退了所有奴婢,斜倚在床榻正中。
她侧头看向魏紫,拍了拍被褥,笑道:“过来。”
魏紫不做扭捏,迈步走了过去,他光洁的大腿露在外头,挺立的下身散发着雄性独有的魅力。
辰曌几乎再也挪不开眸子。
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微笑都只因为一个人。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可这个人,却永远的消失了。
无止尽的相思终究化成魔,险些要了她的命。
辰曌其实是有过挣扎的,但是当她看见魏紫的脸,再是挣扎也是徒劳。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尤其是这三年,青春如水一般溜走,飞速的老去。皮肤不再紧致,面色开始发黄,眼眶凹陷,颧骨突出。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还十分年少。
魏紫的身体似白嫩新鲜的豆腐一样,掐得出水来。她牵着他的手将他带上床,素手挑开他的衣襟,抚摸着他的脖颈,然后是前胸,腹部,最后绕过腰部,探到他的股沟……无论她的手到哪里,都摸不到一丝伤痕,江琼林曾在暴室里受刑而留下的疤痕,一丁点都没有。
魏紫较之江琼林,更像是一个瓷娃娃。
他有着与他一样的脸庞,却有着他没有的黑暗过往。
这样也好。
他是全新的一个人,他叫魏紫。
魏紫修眉秀目,顾盼生辉,玲珑旖旎的身子滚烫,如春风化雨。他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她,便点燃了她全部的感官。
看着这一张酷似江琼林的脸,三年的煎熬思念,让她不再有任何包袱。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激烈的去亲吻他,然后扶着他的下身,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的最深处。
二人紧紧贴合,再无一丝空隙。营帐内剩下的只有喘息、激颤、和无止尽的被浪翻涌。
他停在她的身体里,没有出来过。二人要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整夜无眠。
……
……
魏紫的出现,无疑让所有人芒刺在心,如鲠在喉。
武瑞安睡不好,将狄姜送去休息后,便在中心营帐附近,与留值侍卫一起守夜。
篝火不如上半夜盛大,但已足够让人感到温暖,不至清冷。
武瑞安着人搬来酒坛,打算与侍卫通宵达旦的饮酒。一开始他们是拒绝的,但在他的劝说下,便渐渐都喝上了。
就至三巡,有些微醺,借着酒力,人人的面上都带着别样的神采飞扬,显然他们的心里都想着那个叫魏紫的人。
魏紫与女皇进了营帐,自然是春风一度,而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讨论了,但又碍于武瑞安的颜面,不敢明说。
微妙的情绪在此间回荡,武瑞安一面与他们喝酒,一面紧紧盯着帐篷。
他总觉得魏紫此人阴邪得紧,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但是一整晚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半夜,侍卫们终于敞开了话匣子。他们虽然不敢妄议辰皇,但是开始谈论起女人。
“流芳郡主年纪最小,模样最是惊艳。”
“长孙小姐才是清霜高洁,无人能及。”
“她们各有各的美,可我觉得,她们再美也不及我家中的夫人。”小侍卫说着,挠了挠头。
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成亲三年,只不过平日里要当差,见面的时间很少。
他的话引来武瑞安的赞赏,武瑞安举起碗,敬了他一杯,道:“不管是天上明月,还是人间娇花,到底还是自己的枕边人,最是珍贵。”
“王爷是想到狄姑娘了吧!”小侍卫打趣道:“狄姑娘虽然身份背景不及她们,可模样比起来,也是分毫不差的。”
“本王也这样觉得。”武瑞安扬起嘴角,露出了自魏紫出现后的第一抹笑容。
他想起狄姜时眼中漾起的光辉,让那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都产生了一种别样的骄傲。
这是他爱的证明。
……
……
卯时,钟声未响,但辰曌依着多年来的习惯,在早朝时分醒来。
辰曌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眉目可人的魏紫。
魏紫呼吸均匀,睫毛微颤,辰曌盯着他看了一会,便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榻,披了件单衣便走了出去。
时值初冬,天光未亮,清晨的青草香顺着湖面的微风扑面而来,辰曌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
这一刻,她的头脑无比清醒。
她低头便能看见自己胸前的红痕,和点点欢爱过后的痕迹。她终于可以肯定,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她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境,可只有这一次是真实。
她真真切切的摸得到他,并且再也不会失去他了。
弦月挂在枝头,辰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守夜的师文昌取了烛台来,正巧见到辰曌扶着栏杆,站在帐外,他连忙低头行礼:“陛下,屋外凉,您……”
“透透气,一会就回去。”辰曌抬手,打断了他,示意自己无碍。
师文昌不再多言,立刻从另一间帐中拿来披风和暖炉,辰曌没有拒绝,抱着炉子看着月亮。好一会,她才问他:“安素云呢?”
师文昌道:“回陛下的话,姑姑病了,正在帐中休息。”
“嗯。”辰曌微微颔首,似乎没有多少惊讶。
安素云的身体近年来大不如前了,尤其是守墓归来,三天两头都在床上躺着,清醒的日子很少。
辰曌知道,往后的日子,怕是只能倚仗师文昌了。
就在这时,辰曌忽觉后背一阵暖意,有个柔软的身体从后面将她抱紧:
“陛下,有心事?”
辰曌低头看着胸前白皙修长的双手,魏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辰曌摇了摇头,抚了抚他的手背,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魏紫媚眼如丝,带着几分倦意,熟悉的脸庞美丽得近乎完美,比从前任何时候还要令人惊艳。
辰曌内心一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浅浅道:“回去吧。”
魏紫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牵起辰曌的手回了房。
雕龙刻凤的宫灯在月色下散发红光,烛火在无风的夜里也会跳跃,火苗在尖处分裂成两股,时而又化为一处,如交缠的人影,不分彼此。
师文昌一动不动站在帐外,一直盯着那火苗,眼瞳一片清寂。待帐内的二人重又恢复平静,他才微微抬首看着月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月色下,他的眼神寂寥又无奈,清冷一如月光。
第九章 挖坟
第二日,魏紫便被封做春官侍郎,位从三品。
他在广场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恭贺时,尽管脖子上还有着辰曌留下的牙印和吻痕,但依然没有人敢轻视他。
就算有,也只能在背地里。
女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魏紫身上,他的出现让秋猎直接画上句点。女皇迫不及待的带他回了太平府,不是太极宫,也不是大明宫,而是景山南脉的行宫,赐浴汤泉。
狩猎队伍浩浩荡荡地拔营回城,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队伍分为两拨,一拨人马护送官员回太平府。另一拨人由武瑞安亲自带队,护送去汤泉行宫。
汤泉宫里,一早接到消息的侍女们早早准备好了温泉汤浴,乳白色的温泉水上飘着层层花瓣,都是春时采摘烘干的玫瑰。一瓣一瓣嫣红妖艳。
青天白日里,女皇屏退众人,带着魏紫步入泉池。
魏紫打湿了白纱衣,衣衫贴在身上,所有的艳色一览无余。
他把事先吩咐的蜜涂在辰皇的锁骨上,随即俯下身,在她的颈间轻啄。很快轻啄变成了舔舐,顺着她的身体,一路向下。
他将她放平在浴池边,他的舌她的乳尖打转,而后滑过肚脐,最终埋在她的身下缱绻。
辰曌浑身发软,抱着他的头,恨不得将他摁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她迷离中抬头,见到的是他平坦而光洁的背脊。
他美妙得就像罂粟,让人无法不沉醉。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
……
“陛下是不是疯了?”吕晨飞问了武瑞安不下十次,但武瑞安也没法回答他。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尖的一个问题,答案自然也是毫无疑问的——女皇已经完全被魏紫迷住了。
什么天下大义,民生疾苦,统统都抛在了脑后。天大的事情也没有魏紫重要。
魏紫从一个寂寂无名的琴师,一跃成为女皇心尖上的宠物。一日之内,又从三品春官侍郎,晋升到司卫少卿,汤泉行宫被女皇赐给了他作私宅,并晓喻天下,魏紫可以随时随地进出各大宫门,逢初一十五得以与众臣一起早朝。
一干求见女皇的众臣都被她拒绝,就连武瑞安也被拒之门外。她的身边除了伺候的下人,便只剩下魏紫一人。
魏紫如今可说是风光无限,集三千恩宠于一身。
武瑞安按捺不住了,将统驭之职交由手下一位将军后,立刻去了行宫别院找安素云。
安素云自见到魏紫的那一刻起,便一直缠绵病榻,不曾起身。武瑞安来见她时,她难得的保持着寻常模样,不哭不闹。
武瑞安见她神志清醒,不禁暗喜,什么客套话也没有说,开门见山地问她:“素云姑姑,当初你在为江琼林守墓之时,究竟发生了事情?或者说……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
他的话落在安素云耳朵里,无疑像是一枚石子落在寒潭之中,激起了千堆浪。
安素云下意识双手抱着头,一个劲地摇头说:“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
安素云再也听不进任何话,整个人又陷入了疯癫的境地。仿佛一夕之间又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武瑞安不得已,只能放弃向她问话,另寻他法了。
武瑞安迈着沉重的步子刚一走出门,这时候便迎面走来一人。
来人身穿绛红色的内监服,手里端着漆盘,盘子里拖着一个药碗。正是御前内监总管,师文昌。
“奴才见过武王爷。”师文昌躬身行礼,手上的托盘落下,武瑞安清楚的看见里面盛着乌黑的药汁。
“免礼。”武瑞安说完,皱着眉头问他:“里面是什么?”
“回王爷的话,是素云姑姑的药。”
“嗯。”武瑞安微一颔首,刚要离开,却又停下步子,叫住他:“母皇身边属你和素云姑姑最亲近,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旁人去做。你需日夜伴在陛下身边,若那魏紫有任何不妥,立刻向本王禀报。”
“是……奴才明白。”师文昌躬身颔首,武瑞安这才安心离去。
当天夜里,女皇再次下令,封魏紫为光禄大夫,封景国公,位列一品,与长孙齐,公孙渺同级。
魏紫进宫不到一日,权势已然震惊天下。
武瑞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行宫临时组建的军务处与一众武官一起用晚膳。他才刚拿起筷子,还不待吃一口菜,便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而后越想越光火,便将碗摔在地上。但这样的出气方式还不够,他整整掀了一桌子的饭菜,最后又拎起吕晨飞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