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虞敬尧看陈娇哭过两次了,每次她都哭得像个孩子,第一次摔了大跟头他能理解,可现在,他只是过来与她说了几句话,还没动上手,她自己先委屈上了,哭得好像他已经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哭也没用,你的人我要定了,你不如趁早想通,安心跟我过日子。”

等陈娇哭得没那么厉害了,虞敬尧毫不怜惜地道,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的女人,虞敬尧绝不会放手,而且虞敬尧有信心,早晚他会哄得她心甘情愿。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少女人巴不得被他看上,跟着他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陈娇背对他躺着,两眼茫然,半晌才道:“你不过是欺我无父无母,算什么男人。”

陈娇还在指望,虞敬尧有一点点良心,她身世都这么惨了,他怎么忍心再强占民女?

虞敬尧却笑了,俯身下去,大手握住她半边肩膀,轻佻地捏了捏,方对着她白嫩嫩的耳垂道:“我是不是男人,过几日你便知。”

陈娇恶心!

虞敬尧留恋地握着她肩膀,瞥见她侧脸上的泪珠,他摇摇头,起身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陈娇一动不动,直到虞敬尧走了,陈娇才攥紧被子,捶了又捶。

虞敬尧说话算数,接下来两天都没再偷溜过来。

倒是虞湘,高兴地跑过来,告诉陈娇,李嬷嬷有个做小笼包特别好吃的侄子,叫顺子,顺子手巧,什么吃食他都能上手,就是长得又黑又丑,摆摊卖吃食又是必须招待客人的活儿,一般食铺都不喜欢用他。

陈娇觉得这不是问题,如果顺子做的东西真那么好吃,她再招个好看点的姑娘负责叫卖就行。

有虞湘安排,第二天李嬷嬷就带着顺子进了虞宅,在虞湘的院子里,顺子当着陈娇的面露了一手,蒸出来的小笼包纹络如花,皮薄得吹一口都颤巍巍的,既卖相招人,又特别好吃。至于顺子蒸出来的粽子,糯米醇香,配着肉馅儿油而不腻。

陈娇非常满意。

李嬷嬷从虞湘那儿得知陈娇还想雇个丫头,热情推荐了她邻家的孩子,一个十二岁的叫阿芳的小丫头,长得白白净净的,人也机灵,帮忙摆摊、收账绝没问题。陈娇找时间看过,亲自考了阿芳算数,十道题阿芳都答对了。

铺面有了,人手也齐了,该用的蒸笼、桌椅都置办好,陈娇的铺子就可以开起来了。

这事肯定瞒不过谢氏,谢氏不高兴,别人家的准儿媳她不好直接教训,谢氏就把杜氏叫了过来,抱怨陈娇道:“这孩子什么意思?你们娘仨来投奔我们,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却跑外面开铺子,传出去外人还不以为我苛待了她!”

主人家生气,杜氏脸都白了,试着替陈娇辩解道:“娇娇从小敏感多思,她是不想给姑母添麻烦……”

谢氏哼道:“真不想添麻烦,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入秋子淳中了举人,我送他一处宅子,难不成咱们谢家还养不起她一个媳妇,需要她去抛头露面?哼,有的话我不方便说,你当婆婆的,该管就得管,别把她的心养大了。”

谢氏的语气很严厉了,杜氏寄人篱下,再加上本身就不强硬,哪敢吭声?

回了娘俩客居的小院子,杜氏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去找陈娇了,委婉地商量能不能不开铺子了。

陈娇心里一喜,她正愁没机会离开虞家呢!

虞敬尧对她虎视眈眈,连她的闺房都敢闯了,上次还说什么过几日就要她领教他是不是男人,这几晚陈娇过得都心惊胆战的,睡觉前不但要插上房门,还得将桌子推过去抵着门才行,唯恐虞敬尧摸黑过来。

“是太太不满我做生意吗?”陈娇低着头问。

杜氏叹气,默认了。

陈娇也跟着叹气,为难道:“我再想想吧。”

杜氏只能安慰她:“娇娇别愁,太太说了,等子淳中举,她就送咱们一栋宅子,到时候咱们搬出去了,就不用……”不用事无巨细都看谢氏的脸色了。

陈娇什么都没说,下午她带着双儿出了门,偷偷嘱咐顺子帮她物色宅子,最好是地段太平、清静、价格又划算的,实在不行,宁可贵点,也要太平。陈娇一个弱女子,她很怕避开了虞敬尧,又招惹别的恶棍。

顺子就趁铺子不开张的时候,在扬州城东跑西跑起来,最后找到一个符合陈娇要求的宅子。宅子位于扬州城淮平巷,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其中一户王家家主过世,只剩一双年迈的父母、儿媳与八岁的孙子。少了家里的支柱,王翁、王婆跟儿媳妇一合计,决定将前面的一进宅子租出去。

顺子打听过了,王家人都很和善,品行绝对没问题,王家要找老实的租户,陈娇也要找厚道的房主,正合适。

陈娇现在已经得罪了谢氏,所以她想出门就出门,当即就带着双儿去王家看了。

陈娇很满意王家,但王家觉得把房子租给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可能容易招惹麻烦,陈娇暗暗着急,一口气提出一年给二两银子的租钱,王家二老才同意了。

黄昏时分,陈娇带着她与王家的契书来到杜氏面前,直言了她要搬走的事,而且今天就搬。陈娇很怕虞敬尧得到消息今晚就来夺她清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陈娇只能狠心伤杜氏的感情了。

杜氏一直哭,她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陈娇,陈娇在虞家过得不舒心,才非要搬出去的。杜氏早就把陈娇当女儿看了,养了十一年的女儿突然要离开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租宅子住,杜氏如何能放心?

自己劝不了,杜氏派人去喊了儿子来。

“娇妹,你这是做什么?”谢晋赶来时,双儿已经将陈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陈娇也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当初原身带来的衣物鞋袜与首饰,谢家为她置办的,包括虞湘送她的首饰,陈娇都不准备带走。

面对谢晋的询问,陈娇平平静静地道:“我在虞家终究是个外人,而且你我是未婚夫妻,成亲前住在一起本就不合适,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意,搬出去刚刚好,伯母、谢大哥若想我了,可以随时过去看我,咱们还是亲人。”

谢晋眉头皱得深深的,他还不了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娇娇弱弱的,住在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

娘俩一起劝说,陈娇就是不听,与双儿一人拎一个包袱,态度坚决地往外走。

谢氏、虞家姐妹闻讯赶了过来。

“这是要去哪儿?”谢氏冷着脸问陈娇。

陈娇从容道:“我在贵府叨扰这么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日特在外面赁了宅子,现在搬过去,这些时日太太对我照顾有加,陈娇没齿难忘,今日一别,陈娇愿太太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杜氏哭着求谢氏:“姑母,您帮我劝劝这孩子吧,她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

谢氏听了,目光从陈娇、谢晋与女儿虞澜身上依次转了圈。

谢氏已经知道女儿喜欢谢晋了,谢晋有才学有功名,谢氏也是赞成的,陈娇离开后,更方便女儿与谢晋培养感情。

所以,谢氏只是假意地劝了劝,便不管了。

陈娇领着双儿出了门,虞家大宅外,顺子一直在这等着,而陈娇出门时,正赶上虞敬尧外出归来。

陈娇一眼都没看他,连最基本的辞别礼数都没尽,叫上顺子、双儿一起走了。

杜氏拦不了陈娇,就让儿子去送,谢晋便紧紧跟在陈娇身旁。

虞敬尧站在门口,盯着陈娇远去的背影看了会儿,若无其事地回了房。

他换衣服的时候,刘喜弓着腰,低声禀报道:“陈姑娘在淮平巷赁了一处宅子,宅子主人姓王,家里有五口人……”

陈娇不知道虞敬尧是什么心情,反正搬到王家的第一晚,陈娇睡得特别香。现在她有地方住了,小笼包生意那边,陈娇很大方,承诺每个月分顺子两成红利,顺子干得特别带劲儿,刚起步就已经不赔钱了,等名气传出去,陈娇的营生便不是问题。

接下来,陈娇只需一边等着谢晋来退婚,一边暗中给自己物色好郎君就行。

新的郎君,陈娇只有长得顺眼、品行端正这两个基本要求,其他的她不挑。

一夜好梦,翌日醒来,陈娇带着双儿去铺子那边了,亲眼看看铺子的生意。

摆脱了奸商,也不用寄人篱下,陈娇的心情特别好,确定顺子、阿芳干的好好的,一身男装的陈娇,还领着双儿在扬州城逛了逛,在外面小摊吃了晌午饭才回去。

王家是三进的院子,陈娇占了第一进,后面两进静悄悄的,陈娇也没好奇去刺探别人的生活,径自回屋休息了。睡醒一觉,陈娇拿出针线,坐在床上给自己缝制新衣。

突然间,大门口传来一道男人的吆喝:“慢点抬,磕坏了叫你们赔。”

陈娇朝双儿使了个眼色。

双儿出了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指挥一行人往里面抬桌椅、床柜等家具,一看就是好货色,双儿奇怪道:“你们是谁?”王家主仆她都见过了,这些人全是陌生面孔。

那管事看看她,笑眯眯地道:“双儿是吧?鄙人姓张,我家老爷上午刚从王翁手里买的这处宅子,三进都买了,往后你与你家陈姑娘都是我们的租客,老爷说了,傍晚他过来,会与陈姑娘重新签订契书。”

双儿震惊极了,呆呆地问:“王家人,已经搬走了?”

张管事笑道:“是啊,一早就走了。”

双儿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伙计们,心情复杂地去禀告主子。

陈娇在里面都听到了,她放下针线,眼前莫名浮现昨日她在虞家门口与虞敬尧的短暂照面。

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陈娇心里很乱,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

傍晚,主仆俩在屋里待着,张管事突然在外面唤道:“陈姑娘,我们主子回来了,想与您谈谈契书事宜。”

陈娇深深地吸了口气,与双儿一起出去了,走到门口,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虞敬尧。

第34章

如果一个人愤怒到极点就会死,陈娇已经被虞敬尧的厚颜无耻、仗势欺人气死好几次了。

可是,既然气不死,又躲不掉,那只能选择面对。

陈娇冷着脸随虞敬尧去了堂屋。

张管事是虞敬尧的人,自动守在院子里,双儿想跟进去,被虞敬尧淡淡斜了眼,她就不敢动了。

双儿的反应,陈娇很无奈。她不是没想过换丫鬟,可换了又如何,新买来的丫鬟,主仆之间没有任何情分,虞敬尧想收买新丫鬟只会更容易,反观双儿,双儿只是不敢得罪虞敬尧,对原身的照顾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要怪就怪虞敬尧太无耻,居然跟到了这里。

堂屋北面两张主座,两人一人坐了一把。

陈娇看着地面,先道:“租金还我,我不租了。”

虞敬尧看着对面的小女人,笑:“退你又如何,你去租哪里,我就买下哪里,你想买宅子,我会抢价让你买不到,你想离开扬州,我也有办法让你跨不出城门半步。”

陈娇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小女人脖子都快气红了,衣襟那儿进了风似的一起一伏的,虞敬尧也不想气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契书,放到陈娇旁边的桌子上,道:“别气了,安心跟我过,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会是我第一个女人,将来咱们的情分,谁也比不了。”

谁要跟他有情分?

陈娇都想把桌上的一壶茶泼到虞敬尧的头上!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陈娇歪头看向那契书,发现那是一张宅子房契,卖方是王家,已经按了手印,买方是……陈娇。

“按了手印,这宅子就是你的。”虞敬尧歪着身体,伸手敲了敲需要陈娇按手印的地方。

陈娇笑了,这人还真以为靠银子就能收买她的心?

她抓起房契,三两下撕了稀巴烂,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以慵懒姿势半靠在桌子上的虞敬尧,忽然猎豹般跳了起来,从后面抓住陈娇手腕,再往后一扯,就将陈娇拽到了怀里。陈娇被迫贴上了他胸膛,高大威武的男人就像一座长了手的山,牢牢地钳制着她,叫她挣脱不开。

“不跟我过,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去?”虞敬尧单手攥住她两手反到陈娇身后,再抬起她的下巴,目光不悦地问。

陈娇愤怒地瞪着眼睛,突然一抬下巴,又呸了虞敬尧一口。

虞敬尧闭上眼睛,睁开时,看着陈娇愤恨的样子,他也不生气,抹了把脸,忽的毫无预兆地低头,堵住了小女人喜欢呸他的红唇。

陈娇怎么会老老实实给他亲,躲不过,她就咬他。

虞敬尧一点美人滋味儿都没尝到,上下嘴唇先被咬破皮了,他不得不松开陈娇的嘴唇,左手依然紧紧勒着她的小腰,虞敬尧用右手抹下嘴,呵,蹭了一手心的血。再看怀里报了仇般瞪着他的小女人,哪里有病西施的影子,分明是,娇小的母老虎。

虞敬尧又气又笑,罚舍不得罚,想搂在怀里宠,她又不稀罕。

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虞爷,真的想不明白。

帮陈娇抹掉她唇上的属于他的血,虞敬尧心平气和地问:“到底我要怎样,你才肯给我?”

陈娇咬牙道:“你死了我就跟你过!”

虞敬尧笑,声音反而温柔了,食指弹弹她肩膀,仿佛那里有灰似的:“别说气话,道士为我算过命,我会长命百岁。”

面对男人这张死皮赖脸,陈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骂,他好像越高兴!

“说,只要你开口,我肯定能办到。”虞敬尧是真想把怀里的小美人哄心甘情愿了。

陈娇看他一眼,讽刺道:“我要你三媒六聘娶我过门,你能办到?”

虞敬尧看着她冷漠而白皙的小脸,叹道:“若你早两年来扬州,我娶你又有何难?只是我现在有婚约在身,对方是知府齐大人,你要我去退婚,太过强人所难。”

虞敬尧答应给陈娇姨娘的名分,并非他看不起陈娇是孤女,觉得陈娇配不上他,而是妻位已经定了出去,他无可奈何。

陈娇扭头,冷声道:“我不管,反正我陈娇绝不给人做妾。”

虞敬尧笑,哄道:“不做妾就不做妾,这宅子你收了,我给你安排下人伺候,以后你就是这宅子的正房太太。”

陈娇又不是傻子,虞敬尧的意思,是把她当外室养,论名声,还不如妾!

“滚!”她狠狠地推他。

虞敬尧的脾气也被她推出来了,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就朝东屋走去。

“放开我!”陈娇大叫,一边挣扎一边喊双儿。

双儿急得要冲进来,却被张管事伸手拦住了,张管事瞅眼东屋,低声提醒双儿:“你家姑娘傻,你也是傻的不成?我们老爷乃扬州首富,你家姑娘从了老爷,往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种时候,你去碍什么事?”

双儿不听,双手推搡张管事要进去,却被张管事捂住嘴,连拖带抱的弄到了拐角的走廊里。

东屋内室,虞敬尧将陈娇丢到床上,他站在床边迫不及待地脱衣服。

陈娇一骨碌爬到最里面,回头看到虞敬尧已经脱了外袍,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像一条狼。

陈娇躲不过,她也没想躲,笑了笑,陈娇取出藏在袖子里的剪刀,然后在虞敬尧惊骇的目光中,她将剪刀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虞敬尧,你有钱有势,我是躲不过你,但你想要我,就等我死了再要吧!”

她的手一点都没抖,摆明了是真的宁死不屈。

虞敬尧一身的火都被她气灭了,左右走了一圈,“嘭”的一拳砸在床柱上,冷冷盯着陈娇:“我虞敬尧哪里配不上你?”

陈娇无畏地回视他:“虞爷家缠万贯,哪里都配得上我,只是我陈娇此生就一个心愿,那就是嫁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虞爷想要美人,只要您开口,扬州城内必定有无数佳丽争先恐后自荐枕席,您又何必强迫我一个孤女?”

虞敬尧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只看得上你。”倾慕他的美人多得是,但他只要自己喜欢的。

陈娇不信,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娶我啊,你敢娶,我就敢嫁。”

虞敬尧不说话了,得罪堂堂知府的代价太大,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美人去冒险。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有的是功夫陪你耗。”重新穿好外袍,虞敬尧看眼床角的小女人,忽然不气了,还朝陈娇笑了笑:“下人我都为你安排好了,你安心住在这边,我有空就来看你。”

陈娇只握着剪刀,防备地盯着他。

虞敬尧系好腰带,转身往外走,路过镜子时,他脚步一顿,旁若无人地凑到镜子前,看嘴上的伤。一共破了两处皮,虞敬尧摸摸嘴唇,再偏头看眼陈娇,这才离去。跨出东屋时,虞敬尧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张管事见了,猜到主子没能如意,紧张地低下头,怕被当成出气筒。

“好好伺候着。”虞敬尧留下这一句,直奔宅门口而去。

张管事小跑着去送,双儿早就冲向东屋了,见自家姑娘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头发散乱,但衣裳还算整齐,双儿眼睛一酸,哽咽着问:“姑娘,你没事吧?”

陈娇回神,看看双儿,她摇摇头,至少,今晚的威胁是解除了。

双儿扶着她去梳头。

陈娇心里乱乱的,梳完头,忽听外面有个妇人道:“姑娘,虞爷安排我们几个伺候您,我们来给姑娘请安了。”

陈娇不要见。

双儿出去看看,发现院子里站着三个婆子四个丫鬟,张管事以及两个小厮。其中两个婆子负责看守侧门,一个婆子负责做饭,两个丫鬟负责洗衣打扫,剩下两个一个叫四儿、一个叫六儿,说是奉命保护陈娇,只要陈娇出门,她们俩就会跟着。

陈娇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保护她,分明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管事就不用说了,是虞敬尧安排给陈娇的总管事,如果陈娇想找虞敬尧,找张管事传话就行,那两个小厮就是负责替张管事跑腿的。

陈娇很累,厨房做了晚饭,精致的江南小吃摆了满满一桌,陈娇一筷子都没动,连床都没下,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心烦意乱。

整个宅子都被虞敬尧看起来了,她也被他的丫鬟密切盯着,陈娇想不到任何逃离的办法。而且,她一个貌美扎眼的孤女,身边只一个双儿,就算能逃,逃到哪里又能真的高枕无忧?这世上太多好色之徒,扬州有虞敬尧,别的地方就可能有李敬尧、张敬尧……

没有对策,陈娇莫名想到了菩萨,菩萨安排她回来时,有没有提前预料到这种结果?如果有,虞敬尧这么个混账,已经好心到给她改命机会的菩萨,为何不提醒她一声?

陈娇好委屈,也好头疼。

改命,改命……

陈娇突地睁开了眼睛。

她要改的命,不仅仅是国公府贵女要惨遭殉葬的命,也是她前面七世的命。第一世她虽然年纪轻轻守了寡,却有个孝顺儿子,吃穿不愁地活到老寿终正寝了,改命只是改姻缘,所以让韩岳死心塌地的过程,并不算很难。

第二世不一样啊,第二世的她体弱多病,又死在如花年纪,需要改的不但是姻缘,也包括寿命,会不会因为这样,这辈子她让男人死心塌地的过程,也会变得很难很难?

果真如此,难道,恶棍虞敬尧就是她必须驯服的那个新相公?

虞敬尧有婚约,虞敬尧有两个可能害死她的母亲与妹妹……

陈娇呆呆地望着床顶,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除了虞敬尧,这世对她来说就是个死局。

床顶仿佛多了一个棋盘,她是棋盘上弱小如芝麻的白棋,对面那颗庞大如猪蹄的,就是虞敬尧。

棋盘消失,陈娇狠狠地咬了咬牙。既然躲不开,她就努力炖烂猪蹄吧,只要最后能让虞敬尧对她死心塌地,能顺利完成这一世,为困于皇宫的她积一世的福,那么,她给虞敬尧啃几口,也算不上吃亏了!

第35章

虞敬尧嘴唇上被陈娇咬破的两处伤口,位置特别巧,一处在上嘴唇左边,一处在下嘴唇右边。

昨晚他假称外面有应酬,回府晚避开了家人,睡觉前虞敬尧还涂了药,希望快点好,没想早上一看,伤口是愈合了,但两块儿颜色深的地方更扎眼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莫名地滑稽。

虞敬尧看着镜子,气笑了,第一次想要个女人,竟然是外娇内悍的母老虎。

可不知为何,想到陈娇那双怒气冲冲的大眼睛,虞敬尧反而更喜欢了,如果不是现在的样子太滑稽,虞敬尧今天就去那边找她,就算一时上不了手,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