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凤一串炮语连珠,萧怀素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顺着点头。
王氏叹了一声,眉头却是微微蹙起,“虽说一时之间制住了他们,可就怕回了京里会再生事端,到时候连累了你与宁湛。”
“大舅母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萧怀素赶忙摆手,“再说了,是安家姐妹不对在先,那些不敬的言论咱们又都是听在耳朵里的,就算不能把她们怎么样,眼下先好好惩戒一番也是要的,以免她们妄自尊大,真以为这大周朝是他们安家人的天下了!”说着摇头冷笑了一声。
“你们心里有成算就好。”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向萧怀素,“若是回了京需要咱们帮把手的地方尽管与我说道就是。”
萧怀素笑着点头,“大舅母放心,需要您帮手怀素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杜延玉与杜延雪一左一右地扶了杜老夫人起了身,便听她老人家道:“眼下事情也说通了,咱们就启程了,时辰不等人,早日入京把事情解决了,我这心才安定得下来。”
“是,都听老夫人的。”
王氏婆媳对视一眼,连带着萧怀素都纷纷点头应是。
杜、宁两家的马车早已经等候在驿馆之外,杜延意侍候着杜老太爷与宁远先行上了车,自己过来与杜老夫人她们见了礼后才又回到老太爷身边。
萧怀素往旁边的四合院看了一眼,宁湛正带着侍卫押送着安家姐妹出了门,那态度虽然算不得恶劣,但也绝对不与他们多说一句话,冷淡得就像冬日里的寒冰。
杜老夫人微微眯了眼向那厢看去,当头便见到面色惨白的洪公公,昨儿个叫嚣了一夜知道没有人搭理他,眼下他也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过抬头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杜家女眷时顿时又来了精神,高喊了一句,“老夫人开恩,请帮咱们一把!”尖细的嗓音合着他那头垂落颊边的几缕乱发,倒真有那么几分凄惨的意味。
此刻的洪公公再也没有了昨日的高高在上,连拂尘都有气无力地抓在手上,脸上尽是心焦,他怎么知道报出自己是安贵妃的人宁湛还敢对他们无礼,也就是仗着秦王的势才敢如此放肆,等着看回了京看安贵妃怎么收拾这小子!
“这是谁啊,大清早就出来吓人?!”
刘美凤上前一步挡在了杜老夫人跟前,伸手抹了抹如云的鬓发,转身便扶了杜老夫人上车,“老夫人还是先在车里呆着,免得什么猫啊狗啊都敢往您跟前凑,平白添些麻烦!”
杜老夫人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显,没说什么果真当先上了车。
王氏在一旁抿着唇笑,她这个媳妇就是性子爽直嘴也快,这得理更是不饶人,亏得她昨儿个不在,若是真在那铁定已是吵得翻了天。
杜家人相继上了车,洪公公已经傻眼了,他在安贵妃跟前虽然不是一等一的红人,但走到哪里都没有人不给他面子,如今是一而再地踢到铁板。
杜家再大,有皇宫里的贵人大吗?
洪公公有些看不明白了,这些人究竟知道不知道得罪了安贵妃下场?
萧怀素照例是与杜延玉姐妹一个车。
杜延雪昨儿个夜里已经将自己的木船给粘好了,此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还瞪了不远处的安子如一眼,一扭身便先上了车。
“表妹,你也快些上来!”
杜延玉叮嘱了萧怀素一声,由着丫环扶着上了车。
宁湛忍着笑意走上前来,对萧怀素挤了挤眼,“走吧,还等什么呢?”
“他们呢?”
萧怀素的眼神扫过尤自不服的安家姐妹,那恶狠狠的眼神似乎恨不得上前来抓花她的脸,若不是侍卫就守在周围,绝对有这个可能。
“他们的马车跟在我们后面,路还长着,慢慢走吧!”
宁湛却是不以为意,又伸手理了理萧怀素的头发,满脸的温柔关切,凑近了她小声道:“昨儿个睡得好吧,今儿个夜里我再给你揉揉腰!”
“去你的!”
萧怀素嗔了他一眼,满脸发红,宁湛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若是不被他折腾她哪里用揉腰?
俩夫妻眼神交流一阵,各自心领神会,知道宁湛压得住这帮人,萧怀素遂也不再多言,转身便上了马车。
安子如恨得牙咬咬,“他们真是可恶!”
“眼下局势对咱们不利,多说多错,还是先忍着。”
安子雅转身握住了安子如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姐妹俩对视一眼,皆沉默着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一天,倒是没听见安家姐妹抱怨什么,萧怀素还有些纳闷,难道这是转性了?还是真被压服住了?或是在暗自图谋,等着回了京城得到了安贵妃这个强援再来打击报复?
不过安家姐妹再怎么样也是她们理亏,若是闹到上面她们当先就站不住脚,何况还有秦王站在他们这边,宁湛可是为他办事的。
这样想想,萧怀素就更放心了。
马车又走了一天,到了驿馆后,安家姐妹只要求要了两间上房,宁湛也没说什么,只等着杜家人安顿妥达后这才分了两间给她们,若是杜家人都住得紧凑了,安家姐妹就更别想住了。
杜延玉也觉出了安家姐妹的改变,私下里找了萧怀素说话,“不会是在心里使什么坏点子,趁咱们毫无防备的时候…”
“怎么?”
萧怀素被杜延玉说得笑了,“三表姐是怕她们跑了?还是怕她们使坏?”
“跑了倒有可能,没表妹夫这样押着他们,他们也能趁早上京去求助!”
杜延玉认真地点头,但片刻后又微微摇了摇头,“可这样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抵赖不了的。”
“至于使坏…有表妹夫的人盯着,想来他们也没什么动手的机会。”
杜延玉自说自话了一阵,心里的担忧倒是放下了不少,便又点头道:“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表妹夫只怕早就想到了种种可能。”说着转向了萧怀素,见她一脸促狭的笑意,顿时便红了脸,伸手揪了过来,“你个坏丫头,看着我说了那么久,实则你心里可乐着了吧?!”
萧怀素赶忙侧身躲过,呵呵笑了起来,“三表姐这样挺好,凡事都多想想,总比从前…要好得多!”
“希望吧!”
杜延玉这才收了手,面上的神色有些感慨,“咱们在路上还好,只怕到了京里就要掀起一场风浪了。”
也幸好杜家人是忠于皇上的,这一点怎么也没有改变,不然到时候牵扯进秦王与安贵妃的争斗中,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杜延玉又升起了一抹担忧,只拉了萧怀素的手轻声道:“表妹,你如今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表妹夫是帮着秦王殿下的,如今这般是在给贵妃娘娘使绊子,他们…”
“三表姐!”
萧怀素面色一凝,伸手便点在了杜延玉的唇角,又左右看了一眼,代儿与石娟退后几步守在了门边与窗户旁,萧怀素这才道:“这事不可多言,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我知道。”
杜延玉点了点头,她再不是从前那个世事不知的小丫头,“只是我有些担心你们夫妻,若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罢了,如今表妹夫已经是秦王殿下的人,我再多说也是无益的,只你自己要多保重,若是有危险有困难了,别忘记找咱们帮忙。”
“我知道,横竖你们不会不管我就是了。”
萧怀素笑着倚在了杜延玉的肩头,心中满满的感动,她知道无论如何杜家人都不会不管她,但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忍心连累他们,若真到了那一天,到了无法掌控的那一天,她一定会与他们撇清干系的。
回京的路途走了有大半个月,到了汴京城已是四月十八,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安家姐妹在路途上也算是安静,除了抱怨过住宿吃食不好,倒是没在杜家人跟前闹腾过,当然也是宁湛的功劳,那么多侍卫将人给隔开了,晾她们也没有胆子闯到前面来不是,再说也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们。
杜延雪的情绪倒是恢复了过来,在途中还与杜延意做了好多小玩意,似乎已经把木船摔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小孩子倒是有了新鲜的玩意就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这一点杜延雪倒是做得很好。
离城门还有几里路时,就在合江亭边车队远远地就停了下来,萧怀素正觉得纳闷,那边宁湛就遣了人来禀报,说是秦王与安贵妃的人都来了,此刻正堵在前面呢。
萧怀素心中一凛,赶忙撩了帘子向外望去,果真见着不远处便有两拨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对峙着,声势浩大,气势凛然,竟然将官道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165】章 对峙
有风吹过卷起一阵沙尘,萧怀素不禁眯起了眼,在人群中搜索着宁湛的身影。
秦王是一身黑色绣着云纹的莽袍,高高地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宁湛跟着打马上前到了秦王跟前,他的身影很是威武,一身藏蓝色的长袍穿在身上,唇角微抿五官冷峻,气势逼人。
知道宁湛在那里,萧怀素也就安心了。
杜延玉与杜延雪也凑过了头来往外看去,紧张道:“果然都来人了,怎么办?”
“下车吧!”
萧怀素左右握紧了杜家姐妹的手,安抚地点了点头。
安贵妃虽然在后宫势大,但不代表她能只手遮天。
秦王可是皇子,又是如今皇上最信赖的儿子,这两方的对峙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安贵妃是不可能亲自出现的,顶多派遣个心腹罢了,这样一比较就落了下乘。
杜老太爷与宁远都下了马车,连带着杜老夫人她们也落了车,萧怀素姐妹几个自然不敢久待,秦王都来了,所有人自当出来拜见。
安家姐妹在最后,此刻却也在洪公公的带领下努力地往前挤着,就快了,只要他们见着了安贵妃派来的人,那就是他们翻身的时候到了。
秦王高坐在马上,不过见着杜老太爷与宁远他们上得前来这才翻身下马,笑着道:“老大人,侯爷,打扰了!”
杜老太爷笑着捋了捋胡须,“王爷说得哪里话,您这也是奉命办差嘛!”
宁远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站着,他与秦王不熟,自然以杜老太爷为先。
而另外一边人马的前方站着的是一位穿着褐红色长袍的公公,他手中拂尘一摆,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笑容向杜老太爷与宁远行了礼,“倒是多年未见着老大人了,没想到老大人也回了京。”又转向宁远,“见过侯爷!”
“这是陈公公吧?”
杜老太爷同样是牵起了唇角,只是笑容未达眼底,这位陈公公从前是侍候太妃的,不知道怎么的混到了安贵妃跟前,听说如今很受重用。
“没想到老大人竟然还记得咱家。”
陈公公翘了翘唇角,一柄拂尘在手中扬了扬,微微抬起下颌显得很是倨傲,“咱家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懿旨,来请两位安小姐入宫的。”说着转向了秦王微微拱了拱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陈公公这般说…本王却是有些难办了。”
秦王状似为难地摇了摇头,“听宁湛禀报说是安家两位小姐对皇后娘娘不敬,这事皇后娘娘也已知晓,这才命本王在这里接人,亲自送到娘娘跟前对证一番,看是否属实。”
“小孩子嘛,难免有口无心,宁大人这也要记在心上?”
陈公公似笑非笑地看向秦王身后的宁湛,心思一动,道:“或许是大人记错了也未可知?”这便是在给宁湛一个台阶下了。
在他出宫之前安贵妃也吩咐了他,若是可能暂且不要与宁家人为敌,毕竟宁远还掌着西北的兵权,又是新晋的武安侯,说不定今后还有交好的可能,可别一下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宁湛是宁湛,宁远是宁远,儿子的选择并不代表他老子一定会站队,安贵妃还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宁湛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只面无表情地说道:“事关宗室大体,宁某不敢错记,不止是安家两位小姐,就是那位洪公公也是口出狂言,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奉了谁的命…不过那么多人亲眼见着,亲耳听着,宁某是断不敢做假的。”
陈公公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却爆出一声惊喜来,只见洪公公拨开人群,带着安家姐妹奔了过来,还未及近就高声唤道:“陈公公,救救咱们!”
安家姐妹不认识这位陈公公,但听洪公公这一唤也知道是他们的人,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那模样好不委屈。
杜延玉便在一旁瘪了瘪嘴,“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供着,与咱们用的也差不离了,她们还委屈什么,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比公主郡主还娇气了?!”话语里满满的不屑。
萧怀素听到这话不由拉了拉杜延玉的手,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没想到不远处的秦王却是转过了头来往这边扫了一眼,眸中噙着一抹笑意。
陈公公却晃若未曾听见,只转过身来看向安家姐妹,面容立时变得和蔼了起来,“两位小姐莫怕,贵妃娘娘定会为你们做主,不会让人给白白欺负了去!”说着还意有所指地转头瞪了宁湛一眼,当然眼尾风也是扫过了秦王的,即使安贵妃一派恨秦王入骨,在这个当头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敬给人捏住了把柄。
“陈公公,你一定要带我们去见姑母,这一路我们好委屈,竟是被他们押着走,就像犯人似的。”
安子如一边哭一边告状,说着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伸手指向宁湛,恨声道:“就是他做的好事,陈公公快将他给拿下!”
陈公公轻哼了一声,“对贵妃娘娘的亲眷不敬,那就是对贵妃娘娘不敬!”说罢伸手一挥,直指宁湛,“将他给拿下!”
萧怀素就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心都紧了,不过见宁湛还是如常的冷静,也知道事情闹不下去,再说秦王还在一旁站着呢,这位岂是吃素的主?
宫廷侍卫依令而行,秦王却是冷笑一声踏前一步道:“敢随意捉拿朝廷命官,你们好大的胆子!”
陈公公也是毫不退让,“王爷这是想要抗旨吗?”
“抗旨?”
秦王忽而笑了,“我竟然不知道捉拿朝廷命官就是你领的旨意?旨意在哪里?奉了谁的命?你拿来我看看?”
“这…奴才是奉的贵妃娘娘的口谕。”
陈公公梗了梗脖子,离宫之前安贵妃也吩咐过不能委屈了安家姐妹,这宁湛竟然敢拘了押了,已然是大不敬,不过是小小的武官,他自然能拿下。
可是秦王要替他出面…
“本王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要将安家姐妹请到宫里问话,陈公公又怎么说?难不成贵妃娘娘的份位已是大过皇后娘娘了?别忘记她只是协理后宫,还不是这后宫的主人呢?!”
秦王说完这话便不再与陈公公纠缠,只大手一挥,道:“将人给带走!”
侍卫亮出了刀剑,一步步逼近,陈公公不得不退后了几步,但秦王这话他又不好反驳,虽然皇后娘娘多年不理事了,但毕竟位置还在哪里,谁敢说安贵妃比皇后大了,这可是大不敬。
“两位小姐,洪公公,请吧!”
便有侍卫行到了安家姐妹跟前,伸手比了比。
“不,我不跟你们走!”
安子如面色大变只拉紧了安子雅的手,连连摇头道:“姐姐,我们不能跟他们走!”
安子雅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没想到秦王那般强势,安贵妃已经派人来接他们了依然这般不依不饶的。
“陈公公…”
洪公公一脸哀求地看向陈公公,若是真被带到了皇后娘娘的宫里只怕是祸福难料啊。
“你们…”
陈公公万般不情愿地咬了咬牙,片刻后才道:“两位小姐…”心里呕着口气,非常地不甘,“就先跟着王爷进宫,奴才立马就去向贵妃娘娘禀报,有贵妃娘娘在谁也不敢怠慢了你们!”
安家姐妹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只互相牵着手,心里总算有点怕的感觉了。
秦王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陈公公明白事理,带走吧!”
侍卫这才押着安家姐妹与洪公公先行离去。
陈公公咬牙哼了一声,一转身带着他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萧怀素总算松了口气,便见着秦王与杜老太爷他们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杜老夫人上前两步带着一众女眷向秦王见了礼。
“老夫人不要客气,大家都请起吧!”
秦王虚扶了一把,众人这才起了身,便又听他道:“刚才让诸位受惊了。”
“这倒没有,有王爷在能出什么事?”
杜老夫人呵呵地笑着,又对杜老太爷使了个眼色,“老爷,咱们也走了好些天了,快回家里吧,相信孩子们也等急了。”
杜老太爷会过意来,这才向秦王告辞。
宁远急着回府见袁氏,不过想着宁湛跟着秦王,不由问了一声,“阿湛,你是跟着我回府还是…”
“父亲,我与王爷一同进宫,这事我是见证人,总要对质一番。”
宁湛如是说道,便见秦王的目光转到了萧怀素姐妹身上,“听说宁六奶奶与杜家两位小姐当时都在,不知道能不能与咱们一同进宫做个见证?”虽是询问的口气但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
萧怀素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宁湛,便见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头估摸着应该没什么事情,不过她做见证就好,还是不要将杜家人牵扯在内的好。
这样想着,她便想为杜家姐妹推辞了去,不过还未开口便听杜延玉道:“我们愿随王爷进宫!”
杜延雪也补充了一句,“对,我们愿意去!”
“这两个孩子…”王氏略有些焦急地看了杜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在心底叹了一声,面上却是平静道:“罢了,让她们去吧,能帮上一把是一把,横竖都是自己家里的人。”这就是在说宁湛了,帮宁湛也就是帮秦王,如今看来就算他们不想卷进去也不得不往一根绳子上靠。
杜老太爷轻捋长须,也跟着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说罢便也不再多言。
秦王朝杜家人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谢过,目光在杜家姐妹身上一扫,着意看向杜延玉,笑道:“这是三小姐吧,本王可还记得当年在杜家村时见到你冰嬉时的英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小姐风采不减当年!”
“王爷谬赞了!”
杜延玉脸上一红,对着秦王福了福身,牵着杜延雪站到了萧怀素的身后。
萧怀素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行动说话这般利索,连她想阻止都慢了一拍,此刻竟然是脸红了,果然是大姑娘了。
只杜老夫人目光微凝,在秦王与杜延玉身上转了一圈,眸中多了一抹深思。
合江亭外的一场对峙终于过去了,杜老太爷与杜老夫人他们先行回了杜府,宁远是迫不及待地奔回去寻袁氏,且要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宫里的事情自然要紧,萧怀素这个新媳妇认亲的事就要暂且搁一搁了。
在去宫里的马车上,萧怀素不得不说上杜延玉几句,“原本是想将你们给摘出去的,三表姐偏还想往里面钻,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杜延玉笑着吐了吐舌头,又道:“再说王爷也不会让咱们出事的不是?”说到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竟有些红了脸。
杜延雪也跟着道:“三姐说得对,安家姐妹那么可恶,不看到她们得到惩罚,我这口气还咽不下呢!”
“你这丫头,不是早忘了吗?”
萧怀素伸手点在杜延雪额头,“我见你这几天玩得挺开心的!”
“那是二哥疼我陪我一起玩,但安子如犯的过错可不能就这样抹去了。”
杜延雪轻哼了一声,别看她小小年纪也是个恩怨分明的。
“说不过你们,”萧怀素无奈地摊了摊手,又叮嘱道:“进了宫里要谨言慎行,可别出了岔子。”
“那是自然。”
杜延玉与杜延雪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萧怀素他们跟着秦王入宫这一路自然是穿行无阻,到了宫门口换乘了软轿直接到了皇后娘娘的永合宫外,宁湛这时也走了过来,亲自扶了她下轿,又小声道:“待会见机行事,不该说的少说,只怕贵妃娘娘那边的人也要到了!”
萧怀素目光一凝,点头道:“我知道,六哥你也要小心。”
宁湛袖袍一挥,趁着人不注意时捏了捏她的手,这才又重新站回了秦王身边。
一行人等着皇后娘娘召见,这才依次进了殿内。
安家姐妹左看看右看看,竟是没见到安贵妃的人,这下心里却是慌了。
皇后娘娘比从前看着苍老了不少,穿着一身暗红色绣芙蓉花开的正装,原本妍丽的面容略有几分黯淡,皮肤仍旧白皙只是五官看着消瘦了不少,还能看清眼角的细纹,那一双桃花眼微微勾了勾在眼角稍稍挑起,一如继往地透着高贵与端庄。
到底是岁月催人老,又经历了魏王的变故,皇后娘娘的心境当然是不比从前,在这偌大的深宫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倚仗。
萧怀素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也好在叶观澜如今四处奔走,如果对上这样的皇后娘娘,只怕心里的愧疚与心疼是数也数不清的。
众人向皇后娘娘见了礼,秦王这才上前两步禀报道:“娘娘,安家姐妹并洪公公都已经带到了。”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目光威严地扫了一圈,安家姐妹止不住双股打颤。
洪公公却是已经撑不住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皇后娘娘明鉴,奴才真的没有说过什么不敬的言论,请娘娘明查!”说罢冷汗直流。
此刻安贵妃都没有到,洪公公自然慌了神,皇后娘娘或许不敢对安家姐妹随意动手,但他却是一个奴才,打死都不论的。
明明当时领这个差使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个美差,可眼下却无疑是他的催命符。
皇后娘娘却是没有理会洪公公,又将目光转向了秦王,温和地说道:“倒是听秦王说了那事,不知道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宁湛,你来给娘娘细细说说。”
秦王招了宁湛来回话,宁湛自然恭敬如实地回禀了,又将此次事情起因为何,牵扯到了哪些人也一一说了。
皇后娘娘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杜家姐妹,又凝在了萧怀素身上,略微怔了怔,才道:“这可是从前的萧家小丫头?”
“正是小妇人。”
萧怀素赶忙上前对着皇后娘娘福了福身,这才抬起头来,“多年前小妇人曾有幸参加过皇后娘娘的寿宴。”
皇后娘娘恍然大悟,似乎忆及过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好一番感慨,“时光催人老啊,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嫁作人妇了。”她还记得叶观澜对萧怀素很是看重,原以为他们会…却没想到再见时竟是已经嫁作了宁家妇。
而她那个好侄儿却领了皇商的名头四处奔走,叶家这一门眼看着就要没落了。
还有魏王…
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如今还在皇陵守着,皇后娘娘的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泪光,又被她很快抹了去,这才清了清嗓子,威仪道:“既是宁湛亲口说的,又有杜家小姐作证,想来是不会假的。”说着冷哼了一声,目光微冷地看向安家姐妹,直看得姐妹俩瑟瑟发抖,再也撑不住地跪倒在地。
“姐姐,姑姑怎么还不来?她不是不管咱们了吧?”
安子如吓得脸色都变了,只牙齿不住地打颤,整张脸比雪还白。
“姑姑她…定是有其他考量,不过她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安子雅猜不准安贵妃是如何想的,若是不管她们当时在城外也不会让陈公公来接她们,虽然被秦王给压服住了,但终归是给了她们希望,可眼下…
安子雅瞄了一眼身旁的洪公公,这奴才还在不停地磕着头,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都没有停下来,皇后娘娘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她不由心下一沉,只怕真要不妙了。
也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陈公公又赶到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帛,高高举着入内,任谁看得出来这是什么。
圣旨一到,就连皇后娘娘都从上座走了下来,只冷笑着睨了一眼陈公公手中的圣旨,“怎么着,就连我处置几个对我不敬的丫头片子,贵妃也用得着向皇上请旨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