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双眼迷濛的看向前方,也不知她看到些什么。小螺吓坏了,忙推着薛宝琴的身子叫道:“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小姐你别吓奴婢!”
“他是鞑子,他怎么可能是鞑子,小螺,他是汉人,对不对,是哥哥弄错了!”薛宝琴忽然紧紧抓着小螺的手激动的叫了起来。
小螺吓坏了,忙叫道:“小姐,小姐您冷静些,冷静些!”
薛宝琴忽然站起来沉声道:“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否则我绝不相信。”说完她便冲到衣柜前翻找起来,小螺吓坏了,她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甚至连话都没同那个男人说过一句,怎么就凭着一张画像便迷恋成这个样子,竟象是入了魔一般。
薛宝琴从衣柜里找出练功时穿的劲装,又拉开门跑到厢房里找出一件细草蓑衣披上,然后便冲进大雨之中。等小螺反应过来,薛宝琴已经跑出了瑶园,小螺吓得尖叫“不好啦,小姐跑了…”
一大帮丫环婆子忙冲出追赶薛宝琴,文杏却赶紧去了薛蝌房中,向薛蝌回禀了薛宝琴的动向。薛蝌一听大怒,可是现在发怒于事无补,他素来知道薛宝琴的脾气,只有他亲自去追,才能将薛宝琴追回来。
大雨之中,叶天士胤禟甄恪和在埋伏在癯仙山庄外接应他们的人接上头,一行人立刻向金陵城里撤去。刚往山外走了不过一盏茶时间,便遇上了赶来亲自接应的大阿哥青玉等人。此时癯仙山庄的死士也追了上来,一时之间只看到乱箭如飞,大阿哥带着所有的侍卫形成一道人墙,将胤禟叶天士甄恪护在后面,胤褆大喝道:“九弟,快上修罗赶回去,这里有我挡着。”
可胤禟又怎么可能将他的大哥丢下,只将叶天士推到甄恪身边叫道:“你快带师傅走,一定要保证师傅的安全,我答应过玉儿。”甄恪将叶天士交到旁边一个林家仆人的手中,大叫道:“护送叶大爷回去。”
叶天士眨眼间被转了好几道手,老头儿怒了,大喝道:“谁都不用管我,胤禟甄恪你们快回去,癯仙山庄的人不敢伤我。”
胤禟和甄恪根本不听,两人已经冲到最前面,与胤褆青玉和众侍卫一起挥舞手中长剑,只见剑光如锁,将射过来的毒箭尽数绞断,幽蓝的箭头落了一地,大阿哥上了战场,对付这种情形有经验,他大喝一声:“乌醒,带人跟我上,胤禟,带青玉护送叶先生回去。”
胤褆带人边绞杀射来的箭枝边往前冲,不多时便冲到了癯仙山庄的死士跟前,此时弓弩已经没有用了死士们弃弩持刀,与胤褆带来的人杀到一起,胤禟见了一声清叱,与青玉两个冲上前与癯仙山庄的死士撕杀起来。
胤褆胤禟的功夫都是极好的,青玉的功夫更是鲜有敌手,这三人如同人形绞肉机一般,不过一刻的工夫,在他们的周围已经躺满了死尸,三人又分开去相助其他的侍卫,一场拼死搏杀之后,癯仙山庄里头一拔追出来的死士尽数被杀死。
“九弟,青玉,你们两个受伤没有?”胤褆赶紧奔到胤禟和青玉的身边问道,此时他们三人都一样,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也看不出受没受伤。
胤禟摇摇头,看向青玉问道:“我没事,青玉,你呢?”
青玉摇了摇头,稚气未消的脸上犹有杀气。胤褆点头道:“好,我们速速返回金陵。”
众人将未受伤的马匹拉出来,翻身上马便向回急驰,眼看就要出了梅花山,前方忽然出来一道手持弓弩的人墙,胤褆双眉紧皱,对胤禟低声说道:“九弟,我带人拖住他们,你带青玉护着叶先生伺机冲出去。”
胤禟忙拒绝道:“不行,大哥,你带着青玉护着叶先生冲出去,我留下来掩护。”
胤褆皱眉沉声道:“不行,九弟,听我的!”胤禟忙叫道:“大哥,是我惹的事,自然应当由我来了结。”
挡在前路的人墙从中分开,薛蝌坐着车子被人拥着推了出来。薛蝌冷笑道:“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你也算是皇室后裔,却行此等藏头露尾的小人行径,狗鞑子就是狗鞑子,就算是做了龙椅也不象人。”
胤褆胤禟大怒,就连小青玉也气得小脸紫涨,小青玉十成十的遗传了林家护短的性情,胤禟是除了林海黛玉无嗔之外青玉最亲近的人之一,听到有人骂胤禟,青玉哪里还容得下,摸出一把铁莲子向薛蝌打去,刀疤管家忙将薛蝌的坐椅往后拉,两个家丁手执精钢盾牌上前将薛蝌遮的严严实实,所有的铁莲子都打在盾牌上,打穿精钢盾牌,将两名癯仙山庄的家丁射穿,薛蝌见了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强横的手劲,太可怕了。他立刻喝道:“射死他们!”
所有的箭头都对准胤褆他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薛宝琴冲到了阵前,大叫道:“不要射!”
薛蝌大怒道:“宝琴过来。”
薛宝琴大叫道:“不,哥哥,让我问几句话。”
薛蝌大叫道:“你过来再说。”
薛宝琴向薛蝌这边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胤禟叫道:“你真的是鞑子皇帝的儿子?”
胤禟沉声道:“是,我是爱新觉罗胤禟。”
薛宝琴摇头道:“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是鞑子皇帝的儿子…你,胤禟,你过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薛宝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似入魔了一般,一心一意只想和那画中之人在一起,他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薛蝌心念急转,对刀疤管家说了几句话,刀疤管家便高喊道:“九阿哥,只要你弃清投明,肯入赘薛家,主公便可饶你不死。”
胤褆听得糊涂,他看向胤禟低声问道:“九弟,怎么回事?”
胤禟低声道:“大哥,我也不知道,这兄妹两个是失心疯了,我们别理会他们,象刚才一样杀出去。若是能绞杀薛蝌,还能替皇阿玛省了好些麻烦。”
胤褆估量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不行,他们人数太多,想法子拖一拖,我已经知会费扬古,他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胤禟皱眉点了点头,问青玉道:“青玉,你可听到有大军前来的动静?”
青玉静心听了一阵子,轻声说道:“有,在三十里外。”
胤禟点点头道:“那便好,青玉,你功夫最好,回头撕杀的时候你留心护着叶伯伯,别让他有危险。”青玉点点头,转身去了叶天士的身边,叶天士摸摸青玉的头,淡淡道:“青玉,不用担心伯伯。”
薛蝌见胤禟这方没了动静,还以为胤禟在考虑,便命人将薛宝琴带到自己身边,薛宝琴哭道:“哥哥,你别伤了他。”
薛蝌皱着眉头道:“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我非但不杀他,还会重用他。”薛宝琴心中却别有打算,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点点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薛蝌觉得情形不对,此时刀疤管家听到了有大批人马奔驰而来的声音,他忙回了薛蝌,薛蝌沉声怒道:“不好,上当了,射!”刀疤管家立刻大喝道:“射!”
无数淬着巨毒的箭头向胤禟他们射来,胤褆早就安排好了,将众人分成内外两组,将不会武功的叶天士护在中心,其他人都在用兵器绞断所有射来的箭头,箭头实在太多,不时有人中箭倒下,胤褆他们围成的圆圈在不断的缩小,却也不断向薛蝌他们接近。
刀疤管家听到大队人马越来越近,忙命死士拼死射杀胤禟等人,然后护着薛蝌薛宝琴往小路上退,薛宝琴的目光痴缠于拼死搏杀的胤禟,她越看越觉得无法自拔,尽管胤禟杀的都是癯仙山庄之人,薛宝琴还是觉得胤禟英武俊帅如天神一般。薛蝌气黑了脸,向刀疤管家使了个眼色,刀疤管家会意,一记手刀劈向薛宝琴的颈子,将薛宝琴打晕放到薛蝌的身边,命人抬了急急撤入癯仙山庄。
胤褆胤禟率先杀入死士之中,青玉甄恪护着叶天士紧随其后,胤禟砍翻身边的两个死士,眼角余光却看到数枝利箭直直射向青玉和叶天士,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胤禟已经来不及用剑打发,只得合身扑上前,双臂张开将青玉和叶天士护在身前往前一扑,三枝箭头正射在胤禟的后背上,若非胤禟向前一扑卸去一些力道,他非得被这三枝箭射成对穿。
胤褆眼睁睁看着胤禟中箭,双眼顿时血红,他如疯魔了一般劈死身边的敌人,扑到胤禟身边将他抱在怀中,然后纵身跃起飞奔着寻找修罗,修罗如有灵性一般从一旁冲过来,胤褆抱着胤禟跃到修罗背上,大叫道:“不许恋战,撤!”
甄恪架起叶天士纵身上马,这会什么也不能顾了,只要能将叶天士和青玉安全送出去,他死也值了。青玉见胤禟为了保护自己而中箭,身边流星一般,不过数息之间便搏杀了几十个死士,胤褆扭头一看,大喝叫道:“青玉上马,回去救人要紧。”
青玉这才含恨上马,随众人往回奔,那些还活着的死士仍用弓弩追击,好些人中箭落马,好些马中箭倒地,青玉的坐骑也中箭倒地而死,青玉跃到旁边一个侍卫的马上,那侍卫将他护在身前,青玉却拧着身子连发铁莲子击毙死士,不料却被流箭伤了手臂。
刚出梅花山便遇上费扬古带兵驰援,胤褆只丢下一句,“剿灭癯仙山庄,反抗者杀无赦。”说完便飞奔而去,费扬古见了众人的情形,又惊又怒,手一挥道:“进剿癯仙山庄,反抗者杀无赦!”大军开入梅花山,围剿癯仙山庄。这一天的梅花山,血流成河,三千重甲铁骑几乎踏平了梅花山和癯仙山庄。
薛蝌遁狡兔三窟
叶天士细细讲罢,黛玉听得心兢胆寒,她从没有象此时这样痛恨自己,若不是她的自负与轻敌,又怎么会让胤禟叶天士和甄恪陷入此等凶险的境地,她面色苍白的站起来,缓步往门外走去,胤禟最先明白过来,他忙叫道:“玉儿,你回来,不管你的事…哎哟…”胤禟一时情急便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他一动便牵动着伤口,不禁疼的叫出声来。
胤褆忙按住胤禟道:“九弟你不要乱动,我去劝玉儿。”说完他对叶天士说道:“叶先生,请您照看九弟。”
叶天士点点头,胤褆忙追了出去,黛玉起初是慢慢的走,继而便奔跑起来,胤褆忙运起轻功飞掠上前挡住黛玉的去路,皱眉问道:“玉儿,你要做什么?”
黛玉抬头看向胤褆,内疚的说道:“大哥,是我害得大家身受重伤,都是我的过错。”
胤褆摇摇头道:“玉儿,这不是你的错,任何计划都会有风险,若非有这样的计划,便不能逼得薛蝌提前现出原形,若让他真的在江南成了气候,必将天下大乱,到那时,死伤会更重。”
黛玉摇头垂泪道:“大哥,已经有太多人因为我的草率而失去性命,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胤褆长叹一声,苍凉的说道:“玉儿,这就是将士的宿命,我八旗将士自从披上铁甲跨上战马的那一刻开始,这性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能在战场上活下去,那是运气,死了,就是天命。八旗将士心中从来不会有怨言。”
黛玉秀眉紧皱神色凝重,心中那股郁结之气无法消散,纵然她两世为人,却也无法堪破生关死劫,胤褆很明白黛玉的感受,当年他头一次上战场,真刀真枪的与敌军搏杀,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他也有过和黛玉一样的郁结,只不过他是男人,不会象黛玉那样纤细,所以他能熬过来,后来经历的征战多了,便也不知不觉冷硬了心肠,看淡了生死。只是这样的经历,他没办法和黛玉说清楚,只能希望黛玉自己想通。
胤褆拍了拍黛玉的肩膀,故做轻松的说道:“玉儿,我们接下来还有好些事情要做,现在还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梅花山一役必将震惊全国,我想二叔最迟明日便会到来,说不定皇阿玛也是驾临江南。”
黛玉沉沉点头道:“大哥,黛玉明白。”
胤褆微微一笑道:“玉儿,你一向都明白轻重缓急,大哥不多说了。”
黛玉轻吸一口气道:“大哥,那癯仙山庄在梅花山经营了二十几年,只怕没那么容易被一次剿灭,若让薛蝌逃出生天,必定后患无穷。”
胤褆点头道:“大哥明白,我回头便去梅花山。”
黛玉想起隔壁的张佳氏一家子,便又说道:“大哥,张佳门德和张佳兰儿就住在隔壁,他们可能已经猜出我们的身份,大哥要当心些。”
胤褆听了眉头微皱了一下,继而说道:“无妨,他们若是识趣便也罢了,若是不识趣,哼…”张佳门德,皇阿玛法外开恩饶了你一家子,你最好安份守已,否则我直郡王也是不手软吃素的。胤褆在心里默默说道。
“玉儿,我去梅花山看看,你好好照看九弟他们,虽说已经没了危险,他们到底伤得不轻,要好好注意才行。”胤褆细细叮嘱道。
黛玉应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所有受伤的弟兄们。”
胤褆微微一笑,便带人出城去了梅花山。
费扬古得报,忙迎上前来面带惭色的跪下回禀道:“回禀王爷,在癯仙山庄发现地下秘道,已经被炸毁并引起山体崩塌,故而无法继续追踪,请王爷降罪。”
大阿哥伸手将费扬古扶起来说道:“将军快快请起,是逆贼太过狡猾,他们在此经数十年,挖向条逃生秘道也是正常,这并非是将军之过,将军不必自责。我们的伤亡大么?”
费扬古忙回道:“回禀王爷,贼人兵器俱淬以巨毒,末将带来三千兵马,阵亡了三百四十一人。诛灭逆贼六百七十八人。”
胤褆皱眉问道:“没有一个活口?”
费扬古摇头道:“逆贼都暗藏毒药,一但被擒便立刻服毒自尽。”
胤褆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狠的逆贼!他忙追问道:“可曾发现贼首?”
费扬古摇头道:“回禀王爷,死去之人都是癯仙山庄的仆妇家丁,并不曾发现逆贼首领。”
胤褆自言自语道:“秘道既被炸毁,那么逆贼首领必是从秘道逃走了,既有二十多年的经营,这秘道出口必不会在附近。费扬古将军,你辛苦了,本王会在皇阿玛面前为将军请功,为死难将士请封,定会从优抚恤遗属。”
费扬古双膝跪下大声道:“末将代死难的兄弟谢王爷厚恩。”
胤褆扶起费扬古,摇头叹道:“本王素知将军爱兵如子,将军放心吧,我八旗将士的血不会白流。”那些还活着的将士们都听到胤褆的话,齐齐跪下高呼:“谢王爷。”
金陵知府因前夜留宿于春芳楼中,与两个姑娘大战一夜,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因此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得了金陵城外梅花山发生一场激战的消息,等他带人匆匆赶到梅花山的时候,胤褆已经命费扬古将军将癯仙山庄搜查完毕,在山中燃起冲天怒焰,将那些服毒而死的逆贼尽数烧成灰烬。
知府一见直郡王大阿哥亲临,吓得飞奔上前跪下连连磕头,口称:“下官吴尚荣不知王爷驾临,未曾远迎”之类的官话,胤褆一见那金陵知府脑满肠肥的蠢笨样子,便心生厌恶,只看这副尊容,便知他没少刮金陵的地皮。因此也没有好脸色,只冷声道:“吴大人身为金陵父母,却不知治下逆贼做乱,本王看你这官也当到头了。”
吴尚荣吓得拼命磕头求饶,心里还在泛嘀咕,怎么直郡王到金陵,相爷也不来封信告诉一声,必是直郡王爷嫌我没有远迎高接,生气了。这吴尚荣当年走了明珠的路子才被选派到金陵做官,自到了金陵后,他可没少打点明珠,明珠主理吏部之时,年年给他的考绩皆是优等,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任满三年后又连任了三年。
胤褆可不管吴尚荣想些什么,只冷声道:“吴尚荣身为知府却治下无方,着摘去顶戴花翎,打下大牢候审。”吴尚荣闻言面如死灰,慌忙跪爬上前拉着胤褆的袍子一角哀求道:“求王爷看在明相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胤褆闻言大怒,一脚将吴尚荣踢翻在地,喝骂道:“狗奴才,还敢胡乱攀附,来人,堵了嘴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再关入大牢。”
立刻有军士上前揪住吴尚荣,将他拖下去一顿重打,吴尚荣疼的死去活来,打完之后军士们也没将他送回金陵大牢,而是将他关入囚车之中。费扬古见此情景便对胤褆低声说道:“王爷,吴尚荣纵有过失,可他毕竟是金陵知府,他若被抓,金陵岂不是更要乱了?”
胤褆淡淡道:“多谢将军提醒,不过将军不必担心,两江总督林大人不日便到。”费扬古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是末将多想了。”
胤褆又说道:“为免金陵哗变,将军速变本部人马前来,在金陵城外驻扎,随时策应。”
费扬古忙去传令,不多时便有数名传令兵骑马向四方奔去,费扬古所辖兵马足有两万,两万大军驻扎于金陵城外,可保金陵万全。
梅花山激战的时候林海便已经收到消息,他立刻传令江宁大营的岳钟琪,命他暗中封锁进出金陵的水陆通道,严加盘查过往行人,然后又亲率一千精兵赶往金陵。他到梅花山的时候,胤褆刚刚发落完吴尚荣,林海听完胤褆的话,立刻回身传令道:“传本督谕令,着金陵通判陆云暂代知府之职,安抚城中百姓,严防有人乘机散布谣言激起民变。”陆云是林海很赏识的一员能吏,事实上那吴尚荣整日只知寻欢作乐,金陵府衙的实际事务都是由陆云一手操持的。
“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逆党贼首逃脱,学生正不知往何方追查。”胤褆又对林海说道。因费扬古在侧,所以胤褆并没有以子侄自称。
林海捻须沉思,半晌后方才说道:“此间之事我还未完全明了,玉儿应该更清楚一些,她可曾说了什么?”
胤褆忙说道:“她还不知道脱了贼首。”
林海点点头,命人拿过金陵地图,细细研究了梅花山的地形,再配合着癯仙山庄修建的位置,伸手指着地图说道:“贼首若要逃走,那秘道必要通往江边,若是不逃走,那金陵必有其他的藏身之处,通往金陵城,此两点之间的距离最近。”
胤褆上前看了,沉声吩咐道:“速分兵两路,一路前往渡口码头盘查,一路进入金陵城。”
林海淡淡道:“不必分兵,我已命岳钟琪在江上设防,费扬古将军只需守在金陵城外,陆云在金陵城里一动,贼人必然藏不住,将军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贼首必无可遁逃。”
费扬古深知眼前这位清俊的林大人深得皇上器重,又是诸位皇子的先生,是一品国公,家中独女还被封为和硕公主,独子封侯,满门恩遇空前绝后,听他的话,绝对错不了。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还是看了看胤褆,毕竟这一回他是奉旨跟着直郡王办差的。
胤褆忙说道:“按林大人的意思去办。”
费扬古领命而去,胤褆陪着林海下山,林海这才有时间问一问黛玉胤禟他们的情形。胤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海双眉紧锁,握着马缰的手青筋迸起,敢伤了他的儿子,连累黛玉生了病,薛蝌,我林海绝不放过你。
林海来到梅花山之时,林守宗忽然来向黛玉禀报,说是隔壁的张佳门德一早便带着妻女出门了,随行的只有两个长随四个丫环,那四个丫环人人都拿着不小的包袱,瞧着还挺有份量。暗中跟踪的人发现张佳门德一行出了金陵城,便全力驱赶马车向北急驰,下面的人跟不上,便回来禀报。
黛玉听了皱眉道:“他们这是要逃走?还是…罢了,他们既离金陵,暂时便不用管了,紫薇花庐和薛义德家有什么动静么?”
林守宗回道:“回主子,薛义德昨日出门去了一趟甄家,莫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紫薇花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黛玉点点头道:“继续派人盯紧了,有任何异动都要火速来报。”黛玉的话音刚落,便见一股浓烟从紫薇花庐的方向升起,黛玉惊道:“好大的烟,速去查探可是紫薇花庐起火。”
林守宗忙命人上到楼顶上查看,片刻之后便来回道:“回禀主子,紫薇花庐煤燃起大火,火势极猛,怕是有人浇了火油有意烧的,看情形是无法扑灭的。”
黛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必定是薛蝌逃出生天,紫薇花庐已经暴露,他索性一把火烧了,让我们再无线索可查,快,派人去薛义德家,薛蝌定然会向他下手,掐断一切线索。”林守宗应声称是,忙去安排人手。
紫薇花庐一场大火让金陵满城震惊,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四个时辰,将好好一座紫薇花庐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所有的花木都被烧成灰烬,花庐里数十仆人都被活活烧死,紫薇花庐从此便成了金陵城里的凶地,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没有人敢再到这里来。因此也没有知道,在紫薇花庐的废墟地下两丈深的地方,有一个三层套间的秘室,秘室后有一条秘道直通往紫金山,在紫金山底下,还有一座面积极大的地下庄园,那里才是薛蝌真正的藏身之地,也是他反清复明的大本营。
林海至逆党起内乱
假皇商薛义德府上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薛义德一见到这两人便面如死灰,其中个子高些的那个人将一只小小葫芦丢到薛义德的面前,沉声道:“这是主公的恩典。”
薛义德颤抖着拿起小葫芦,却没有勇气拔起塞子,他知道这葫芦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份量足够薛府上下死上两回的。“还不快动手!难道等着我们亲自动手?”另外一个人低声喝道。
薛义德咬牙道:“属下明白,容属下和全家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恁般多事,罢了,看在往日情份上,我们兄弟替你遮掩这一回。你快些。”高个子沉声说道。
薛义德颤声道谢,便命下人准备酒菜,吃了这顿断头饭,整个薛府便不会再有一个活人。不到一个时辰,在薛府气派的客厅里便摆上一大桌子酒菜,薛义德和他的夫人坐在正座,两边坐着薛义德和薛蚶所有的小妾,薛夫人犹自恨声道:“蚶儿才去,老爷竟还有心思吃喝,这饭我吃不下去。”
薛义德强压心中的悲凄,颤声道:“吃吧,吃一顿少一顿,日后都要过去陪着蚶儿的。”
薛夫人一听这话意思不对,狐疑的看向薛义德,薛义德听命于薛蝌之事她是知道一些的,薛义德勉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举杯说道:“今日这顿饭大家尽兴的吃,多吃一些,什么规矩都不用讲。”
所有的小妾们都被薛义德的反常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忽然有一声干呕的声音传出来,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薛蚶三个月前才抢进门的一个小妾脸色苍白,手捂着嘴,眼里尽是惊慌。薛义德不由一愣,看向他的夫人,薛夫人先是一惊,继而面露喜色,她立刻起身离座来到这个小妾的身边,只见这名小妾的面前摆了一碟清蒸鱼,薛夫人拉着小妾的手问道:“你有身子了?”
这名小妾只不过十四五岁,还什么都不懂,只惊慌的看着薛夫人,薛夫人忙将她带到一旁的偏厅,细细问了一回,果然这小妾的月信停了有一个月,竟是有了薛蚶的孩子。薛夫人心中又悲又喜,只拉着小妾的手道:“好孩子,谢谢你给我们薛家留下一点根苗,蚶儿虽然去了,可我们不会亏待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薛家的少奶奶,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薛夫人命丫环扶着这名小妾去休息,自己急急去了正厅,在薛义德耳边细说了一回,薛义德起先是不信,然后眼露狂喜,继而又愁眉紧锁,起身离席,将夫人带到一旁低低说了薛蝌赐死之事,薛夫人先是惊得不知所措,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咬牙道:“老爷,你我不能死,我们得养大蚶儿的骨血。”
薛义德重重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有什么主意?那两人身手极高,我们府里没有人是他们对手。”
薛夫人咬牙道:“老爷,无毒不丈夫,为了蚶儿的孩子,少不得要将那两人杀死,金陵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当今皇上必会派人来,到时老爷只将薛蝌之事出首,咱们戴罪立功,再捐出大半家产,想来求个活命没有问题。”
薛义德点头道:“夫人所言有理,可怎么才能干掉那两个人?”薛夫人咬牙道:“老爷可还记得前几年得的那种香烛?”
薛义德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你快去将那香烛和解药找出来,我们先服下去,要快。”
夫妻二人商量好了,薛夫人找出香烛和解药,夫妻两个先将解药服下,然后命丫环将香烛点燃放于烛台之上,然后便和小妾们一起用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倒了下去,只见所有的人脸色发青,看上去就象是中毒死去一般。
薛蝌派来的两个人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到正厅来看,见薛家一大家子都伏在桌上,他们试了几个人,见都没有气息,高个之人便点头道:“还算薛义德知趣,省了我们的麻烦,看来他还挺听主公吩咐的,并没什么叛逆之心,薛蚶是白死了。”另一个人冷声道:“不过早晚的事,没算没有锦绣坊之事,薛蚶也不过多活几天,其实薛蚶早就该死了,得罪了祖先生,他早就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高个之人摇摇头道:“唉,终是薛义德太惯着薛蚶了,否则他也不能得罪了祖先生,可叹这一家子到死也知道真…”
话没完说,这两个人便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因见薛家所有的人都死了,这两人也没了戒心,便没发现两旁燃着的香烛散发出一丝淡淡的甜香,这香气闻上去让人很舒服,却是极厉害的返魂香,凭是什么样的高手都能放翻。薛义德夫妻二人直起身子,两人对视一眼,薛夫人哭道:“老爷,蚶儿死的冤啊,你一定要替蚶儿报仇雪恨。”
薛义德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上前将薛蝌派来的两个人用牛筋绳子五花大绑在厅里的大红朱漆柱子上,拿牛耳尖刀将二人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又将二人口中的毒囊挑出,然后才灌了解药将这两人救醒。
那两人刚刚醒来便又疼晕了过去,薛义德将他们用浓糖水泼醒,不一会儿便有大量的蚂蚁爬了进来,两个人哀嚎不已,薛义德这才沉声问道:“是祖无计设计害死我儿薛蚶?事实到底如何,你们两个细细说出来。谁说的好,我就替谁洗了身上的蜜糖水。”
那两人果然扛不住,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原来祖无计有个十一岁的小侄儿,生得极好,有一回去逛庙会,偏被薛蚶相中了,薛蚶直接动手抢人,将那孩子生生糟蹋至死,薛蚶混不当回事,只将那小孩子的尸体绑了石头丢到秦淮河中。薛蚶只当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祖无计查了出来,这孩子是祖无计弟弟的遗腹子,祖家唯一的根苗,他一死,祖家便绝了后。祖无计心中岂能不恨,祖无计知道薛义德还有些份量,薛蝌也不会为了他的小侄儿杀了薛蚶,轻此便压下仇恨之心,连提都没有向薛蝌提过。一直等到黛玉他们进了金陵,祖无计才得了机会设计薛蚶,让他横死在胤禟的手中,这事薛蝌并不很知情,可这两个来薛义德府上监督薛义德一家老少自杀的人是祖无计的心腹,所以才会如此清楚。
薛义德问清之后,真的取来清水将这二人冲洗干净,然后让薛夫人带着薛蚶的小妾坐了马车去了甄府,甄府是金陵大族,薛蝌再有胆子也不敢明火执仗的到甄家杀人。他自己则将薛蝌的两个手下拖到马车上,换了一身仆役的衣服,赶着马车便出了薛府,直奔金陵府衙。
薛义德赶到府衙之时,恰好林海正在下马,薛义德一看两旁执事打的牌子上有好大的林字,他忙跪下高喊道:“草民有要事求见林大人。”
林海皱眉转身看了看,命人将薛义德带到近前答话,薛义德只说了一句:“回禀林大人,小人知道癯仙山庄内情。”
林海眉头一皱,沉声道:“带他进来。”薛义德忙说道:“林大人,车里有两个重要的人犯。”
林海点点头,命人上前查看,侍卫挑帘一看,见里面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便将马车赶入府衙院中,林海也没工夫和出迎的陆云寒暄,直接命他备下二堂,屏退一干闲杂人等,亲自审问薛义德。
这一审便审了将近一个时辰,薛义德倒也光棍,不管林海问没问道,只要他知道就全都说了出来,若非薛蝌平日里对薛义德是既利用又防备,有好些机密的事情都没有让他知道,否则只薛义德这么一招,薛蝌便死无葬身之地。林海听罢之后沉声问道:“本督暂将你收押入监,待薛蝌归案再行发落。”
薛义德磕了个头说道:“林大人,草民自知罪责难逃,不敢求大人饶恕,只是家人无辜,求大人开恩放过她们。”
林海沉声道:“本督自会酌情处置。”薛义德心里明白,磕头谢了恩,林海便命陆云将薛义德秘密关押起来,他可是极重要的人证,不能有一丝闪失。接下来便要提审那两个倒霉鬼,这两人却不象刚才在薛义德府上那样痛快,竟是咬死了不开口,他们两人心里很清楚,此时若不招,最多便是一个人被杀死,可若是招供了,那两家大小十几口人可就全完了,以他们主公的性情,绝不会让他们的家人痛快死去。
林海见这二人死扛着,心里也猜出几分,便也不再审问,只命人将他们关押起来,还传来大夫给二人上药包扎伤口,只要人活着,林海相信自己总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原本林海到府衙来是有些事情要当面交待给陆云,不想遇上薛义德先审了两堂,人犯押下后,陆云上前重新给林海见礼,林海淡笑道:“陆大人不必多礼,你的能力本督很清楚,如今委派你全权代理知府之职,你当恪尽职守,不要辜负了本督的期望。”
陆云脸色微微发红,他终于等到大展才干的机会了,不必再被吴尚荣死死压着,林海淡笑着拍拍陆云的肩头,陆陆云激动的说道:“大人放心,陆云必当公忠体国死而后已。”
林海淡笑道:“有这份心便够了,陆大人,只要好好活着才能更好的为民做主以报皇恩。”
陆云忙躬身应了,口称:“下官谨遵大人教诲。”林海淡淡一笑道:“好了,你去办差吧,本官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午后再来府衙与你商议要事。”
陆云忙说道:“是,下官送林大人。”
林海摆摆手道:“不必了。”
陆云到底将林海送出府衙大门,看着他上马走远了,才转身回衙。陆云边走边摇头叹道:“林大人风采更胜当年高中探花之时,真真羡煞时人。”陆云原是京城人氏,当年林海高中探花簪花游街夸官之时,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就是瞧见林海的风采,才激起陆云的向学之心,陆云寒窗苦读十八年,终于金榜题名,说来也巧,他也考中了探花郎,从此便自认和林海极有渊源,处处以林海为榜样,也算得一脉清流,他和林海的私交也算不错了。
林海去了黛玉胤禟他们的住处,青玉看到林海便飞扑上前,一把搂住林海的脖子便哭了起来,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又是头一次经历那样的生死搏杀,因怕姐姐担心,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害怕,这会见了爹爹,便将这种害怕全都哭了出来。林海心疼的拍着青玉的背,柔声哄了好一阵子,青玉这才放开林海的颈子,用袖子擦了泪。
林海看着站在一旁泪眼盈盈的女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自责的说道:“玉儿,爹爹对不你和弟弟,让你们受苦了,都是爹爹不好。”
黛玉伏在林海怀中,泪如雨下,飞快的湿透了林海的前襟。她边哭边摇头道:“不,爹爹,是玉儿错了,玉儿不该如此自负,让叶伯伯九哥青玉他们身处险地,都是玉儿的过错。”
林海拍拍黛玉的肩膀,轻叹一声说道:“玉儿,事情的经过爹爹都知道了,你做的已经非常好,没有做错什么。”
胤禟听说林海来了,忙让来喜四喜扶着他下了床,勉力走出来迎接林海,林海一见胤禟脸色苍白,忙上前扶住胤禟皱眉道:“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好好养伤。”
胤禟心中一暖,二叔眼中的焦急和话里的关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这伤没白受,只要能得到二叔的认可,受再重的伤他也愿意。胤褆亦皱眉道:“九弟,二叔又不是外人,若是挣裂了伤口,你让二叔心里怎么过意的去。”黛玉忙命人抬过软兜,硬是让人将胤禟抬着送回房中。林海看着胤禟说道:“二叔回头就去看你。”胤禟这才扭头瞧着大家,被仆人抬走了。
叶天士迎着林海走来,林海看着叶天士,感激的说道:“大哥,谢谢你!”
叶天士爽快的笑道:“如海,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玉儿可是我的侄女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者玉儿做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自当尽一份力。如海啊,你真有福气,有这样一双好儿女!”
林海点头叹道:“是啊,玉儿和青玉都是极好极懂事的孩子,可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她们还这么小,肩上却要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我对不起她们的娘亲。”
黛玉和青玉偎着林海,两个人齐声叫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林海摸摸黛玉和青玉的头,轻轻摇头道:“玉儿,青玉,你们还是孩子,爹爹不能夺走你们的快乐生活。”
瞧着二叔一家都有些伤感,胤褆忙笑道:“二叔,您快马加鞭赶来金陵,必是辛苦极了,快到屋里用杯茶,坐下慢慢说话吧。”
黛玉听了忙说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见了爹爹便欢喜的什么都忘记了。爹爹,快到里面坐下休息。”
一群人簇拥着林海进了正厅,黛玉奉茶青玉上点心,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看得叶天士心里真泛酸,向来潇洒自由的他竟生了份后悔之心,后悔当年没有娶妻生子,否则现在了也能儿女绕膝乐享天伦。
林海笑道:“玉儿青玉你们都别忙活了,快坐下好好说说话儿。”黛玉这才大林海下方坐了,青玉则抱来一只海棠花凳放在林海的脚旁,只偎着林海坐着,将头靠在林海的腿上,显得无比依恋亲昵。
黛玉将到金陵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林海听完点头道:“原来如此,玉儿,爹爹明白了。等九阿哥伤好一些,爹爹便派人护送你们回京。剩下的事情有爹爹来处置。”
黛玉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玉儿听爹爹的吩咐。”胤褆听了脸上露出笑意,他一直担心胤禟黛玉不肯回京,这两个小家伙是鬼精鬼灵的,若说是玩心眼儿,他可不是对手。
林海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站起来说道:“走,去看看九阿哥和其他受伤的侍卫们。”
大家又簇拥着林海向后宅走去,林海让胤禟安心养伤,又夸奖了他几句,喜得胤禟苍白的脸上晕上淡淡的红意,他能得到林海的一句夸奖,着实不容易呀。林海又去看了其他受伤的侍卫们,有叶天士和青玉在,又有林家药铺撑着,他们的伤都不是问题,只好安心休养,很快便能痊愈。
林海最后去瞧了甄恪,一见甄恪林海眼神一跳,他这才想起先前黛玉回过自己,这甄恪正是金陵甄家的庶出哥儿。林海倒没什么嫡庶之见,只要哥儿有出息,那便是好孩子。甄恪的伤不比胤禟轻多少,他伤在前面,所以不能起身,林海微笑道:“好孩子,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安心养好伤,日后你必有大出息的。”
甄恪想欠身,林海按住他的肩头笑道:“别动,当心挣了伤口。”甄恪自到林家后几乎没怎么和林海见过面,他听说林海来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会见林海如此和蔼,甄恪心中发烫,唤了一声“老爷”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林海微笑着轻拍甄恪的肩头说道:“好好养伤,将来凭自己的本事将你娘亲接出来,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甄恪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甄恪激动的用力点头,林海笑笑,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才走了出去,甄恪看着林海的背影,心中顿生孺慕之情,他也想有这样一位父亲!
走出甄恪的房间,林海对黛玉说道:“玉儿,为父瞧着甄恪是个可造之才,不如让他跟着为父吧。”
黛玉轻嗔道:“爹爹,玉儿好不容易栽培的得力干将,您偏要了去,日后玉儿岂不是又要辛苦了!”
林海呵呵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淘气,当爹爹真不知道么,你那套什么…管理制度高明的紧,根本不用你自己费多少心思,底下的掌柜们便什么都打点好了。放眼咱们大清,做生意做得如此轻松,只怕你是独一份儿。若不是你总爱管闲事,你比谁都自在,这会子还跟爹爹叫苦!”
黛玉想想也是,这一年多来她可不是一直在管闲事,正经自己家的生意便没用她费什么心思。不过话虽如此,黛玉却摇头林海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罢了,不就是要个人么,玉儿给您就是了,甄恪资质很好,若只让去做生意,确实也有些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