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陪着太子妃和大福晋边走边闷闷的问道:“大嫂二嫂,难道黛玉生得很吓人,为何十二格格一瞧见我便哭?”
太子妃轻叹道:“玉儿你有所不知十二格格是德贵嫔所生,十二格格才六个月,德贵嫔便又有了身子,小孩子不懂事,有一回在炕上玩,不知怎么的便撞了德贵嫔的肚子,让德贵嫔险些小产,从那以后德贵嫔便不喜十二格格,虽说是她亲生的,可也只是面子情,一直由嬷嬷宫女照顾着,德贵嫔几乎从不过问。倒是四弟和十二格格感情好,常常看顾着她,才没让她被人欺负了。”
黛玉闷闷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样怕我?”
太子妃笑了笑,抬头瞧着已经到了毓庆宫,便笑道:“玉儿妹妹,这里面的弯弯绕儿多了,让我们慢慢说给你听,你是皇阿玛封和硕公主,总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行。”
黛玉点头称是,一行人进了毓庆宫,侧福晋李佳氏带着庶福晋和格格们迎了出来,上前给太子妃大福晋黛玉见了礼,便笑着说道:“福晋可算是回来了,您今儿逛的时间可长,妾身和姐妹们正担心呢。”
太子妃淡笑道:“我不过在宫里走动走动,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散了吧。”侧福晋只得带人退下,太子妃淡淡苦笑了一下,然后对黛玉和大福晋笑道:“走了一阵子,我倒有些热了,咱们不如到水边的阁里子,清凉又敞亮的,总好在闷在屋子里。”黛玉和大福晋自然不会有意见,太子妃便命人收拾临水的观澜榭,一行人径直过去了。
黛玉听大福晋和太子妃娓娓说了一路,才大致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德贵嫔不喜十二格格,而四阿哥胤禛又非常怜惜十二格格,自己和四阿哥关系挺好,德贵嫔又是因为对自己出言不逊而被万岁爷降了位份,这几下里一凑,德贵嫔定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只怕是气急了口没遮拦,让十二格格听到了什么,或者是十二格格被德贵嫔当成了出气筒,受了不小的委屈。
黛玉猜的差不多,德贵嫔在胤禛处碰了钉子,一心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可巧此时十二格格由奶嬷嬷领着来给德贵嫔请安,德贵嫔一想起胤禛和十二格格要好,一股子邪火便没压住,随便指了一事狠狠的骂了十二格格一通,还打了十二格格几下。十二格格年纪小,哪儿禁得住德贵嫔发作,便委屈的哭着跑开,跟她的奶嬷嬷和宫女们慌忙去追,可十二格格人小,又是钻到花丛里哭的,她们一时没找到,还是十二格格哭了一阵子自己从花丛里出来想回宫,刚巧让黛玉太子妃大福晋遇上了。至于说十二格格怕黛玉,那是因为德贵嫔每每提到和硕馨玉公主,便恨的咬牙切齿,一张娇好的面容都扭曲起来,十二格格很是偷偷瞧过几回,心里便先入为主的有了黛玉是恶魔的认知,小孩子家心思单纯,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所以才会怕的放声大哭。
太子妃和大福晋说一回叹一回,黛玉也觉得十二格格好生可怜,心里想着下次见到胤禛,要和他好好说说关于十二格格的事情。太子妃见黛玉怔怔的出神,便笑着说道:“玉儿妹妹,别再想十二格格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阿玛的女儿,德贵嫔也不敢太过份的。”
黛玉回过神来微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点心掰碎了洒入池中,看着游鱼争食,心里忽然有了淡淡的厌倦,这深宫之中的妃嫔们岂不都象这些游鱼一样,拼命追逐着那点子利益,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
瞧着黛玉的神色有些倦怠,太子妃忙说道:“都是我不好,竟忽略了玉儿妹妹身子弱,这水边风凉,定是吹着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黛玉淡笑着摇头道:“二嫂,黛玉没事,只是想着十二格格,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瞧她又瘦又小,还没有青玉高,哪儿象是六岁的孩子。”
大福晋和太子妃都只能轻叹一声,十二格格毕竟是德贵嫔的女儿,她们纵是有心,也不好做什么,免得帮忙不成,反而给十二格格招来更多的挫磨。
就在大家无语沉默的时候,侧福晋陪着良贵嫔向观澜榭走来,大福晋眼尖,先瞧着了,便说道:“那不是良贵嫔娘娘,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太子妃瞧了轻道:“想来是给玉儿妹妹陪不是的。”
黛玉听了轻叹口气,闷闷道:“这宫里真没意思。”
说话间侧福晋李佳氏陪着良贵嫔走到跟前,李佳氏福身笑道:“良贵嫔娘娘过来瞧福晋,奴婢陪着过来了。”
太子妃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李佳氏低头掩住眼中的一丝妒恨,规矩退了下去。良贵嫔上前见了礼,因她是康熙的妃嫔,黛玉太子妃和大福晋都只受了半礼,良贵嫔抬头看着黛玉,眼神很复杂纠结。黛玉向良贵嫔欠身道:“良贵嫔娘娘,是黛玉招呼不周,才让八阿哥在畅春园受了委屈,黛玉很应该向娘娘请罪。”
良贵嫔叹了口气,眼中双泪落下,忽然就双膝跪地,跪倒在黛玉的面前。黛玉太子妃大福晋都大吃一惊,黛玉急忙让到一旁,惊问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良贵嫔哭道:“求公主救救胤禩吧!”
太子妃听了忙说道:“良贵嫔你快起来说话,只这么跪着成何体统,难道你要人说玉儿妹妹欺负皇阿玛的妃嫔么?”
良贵嫔却不起来,只跪着抬头瞧着黛玉,直直说道:“求公主救救胤禩。”大有黛玉不答应她便不起来的架势。黛玉皱眉道:“娘娘,八阿哥身子不适,宫中有的是太医为他诊治,黛玉并非医者,如何有那救人的本事。”黛玉是个遇软越软遇强越强的性子,平生最受不得别人的胁迫,良贵嫔若不是跪着逼黛玉,只怕黛玉瞧在她一片爱子之心的情份上,去瞧瞧八阿哥也说不定,可是良贵嫔偏偏用错了方法,她越这么跪着胁迫,黛玉越不会答应。
大福晋皱眉瞧着良贵嫔,这良贵嫔先前还是贵人的时候,还算得无欲无求,在宫里算是难得的好性情,可是怎么被封为贵嫔,就象是换了一个人。不过转念一想,良贵嫔只有胤禩这一个儿子,那可是她终生的依靠,为了儿子,当娘的做什么都情愿。想透了这一层,大福晋上前去扶良贵嫔,良贵嫔本是纤弱的女子,自然扛不过大福晋,被大福晋半扶半拉的拽了起来。
黛玉神色清冷,看着良贵嫔道:“娘娘请回吧,八阿哥既然身子不适,便应该快去请太医,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良贵嫔哭道:“公主,胤禩他得的是心病,这病只有你能医。他现在不吃不喝不说话,就直着眼睛坐着,太医已经瞧过了,都没他没有病,可是…公主,求你看在他跟着令尊读书的份上,去看看他吧。”
黛玉淡淡问道:“黛玉有一事想问娘娘,若是我去看了八阿哥,他便好些,我一走,他又故态复萌,那娘娘是不是要我整日去瞧八阿哥?”
良妃娘娘一滞,旋既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胤禩不会这样的。只要公主去瞧他,他一定会好起来。”
大福晋和太子妃谁也不好劝,两人有些尴尬,黛玉听了良贵嫔的话,点头道:“好,本宫瞧在良贵嫔的份上,就去瞧八阿哥一回,不过,只有这一回。”
良贵嫔连声称谢,黛玉对太子妃大福晋说道:“二嫂,玉儿去瞧瞧八阿哥,便不陪二嫂了,回头便直接回园子,过阵子再来给二嫂请安。大嫂,还请您陪玉儿一起过去吧。”
大福晋点头道:“好,我陪玉儿妹妹过去。”
太子妃点头道:“也好,依红,将我给玉儿妹妹备的东西拿过来,回头好让她带回园子。”
黛玉和大福晋还有良贵嫔去了阿哥所,胤禟的贴身太监一见良贵嫔和黛玉,不由松一口气,忙迎上前跪下见礼,良贵嫔着急的问道:“胤禩这会子怎么样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良贵嫔慌忙拉着黛玉的手道:“公主,您快去瞧瞧胤禩吧。”
黛玉抽出手,对小太监说道:“你去把房里的窗子打开。”
良贵嫔不解,小太监忙一溜小跑去开了窗子,黛玉和大福晋只站在窗外,胤禩一瞧见黛玉,那眼神立刻活了起来,起身走到窗前说道:“玉儿妹妹,如何不进来说话。”
黛玉冷声道:“八阿哥,只凭你在畅春园里说的话,我这一生都不愿再和你说话,不过看在良娘娘一片爱子之心的面儿上,我才过来一趟,也算全了她的心意,只此一回,再不会有下次。”良贵嫔听了慌忙哀求的叫道:“公主…”大福晋拉着良贵嫔,轻轻摇了摇头。
胤禩看着黛玉,不死心的问道:“玉儿妹妹,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黛玉冷然道:“就凭你这样自私自利,我便看不上。你只想着你自己,可曾想过良娘娘,她为了你要舍下尊严跪着求人,这便是你做儿子的孝顺么?”胤禩扭头看向良贵嫔,眼中含着一丝歉意。良贵嫔含泪摇头,哽噎道:“不关你的事,是额娘心甘情愿。”
黛玉又说道:“八阿哥,你每回到畅春园来,我和你都无话可说,是你自己一直没话找话说,我这样做,你难道还不明白,非要闹成这样么,你行如此荒唐不经之事,可曾想过会有损我的名节?亦或是你以为如此施压,让我迫于人言而屈从。如果你有这种念头,我劝你趁早死心,我林黛玉绝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良贵嫔生怕胤禩又吐血,忙扑上前抓着黛玉的手叫道:“公主,求求你别这么说…”
黛玉抽出自己的手,将良贵嫔轻轻推到一边,继续说道:“似你这等不孝不义之人,有那一点配上我看的上!”
胤禩身子一震,定定的看着黛玉,喃喃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黛玉也不细说,只冷声道:“你自己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言尽于此。大嫂,我们回去吧,没得在再留在这里让人算计。”胤禩听了这话低下头来,竟不敢再看黛玉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大福晋心中暗赞黛玉,向良贵嫔点了点头,便陪着黛玉出宫回了畅春园。而在阿哥所中,胤禩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吓得良贵嫔连声唤道:“胤禩,胤禩,你别吓额娘…”
胤禩半晌没说话,任良贵嫔摇着他的身子,良贵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砸,过了好一阵子,胤禩幽幽说道:“额娘,儿子对不起您。”
良贵嫔抱着胤禩大哭道:“胤禩,你吓死额娘了…”
胤禩亦垂泪道:“额娘,儿子错了…”
良贵嫔哭道:“胤禩,咱们不想了,不去想公主了,你答应过额娘,若是公主拒绝你,你便听你皇阿玛的,安心等着你皇阿玛指婚,好么!”
胤禩眼光一闪,无力的点点头,良贵嫔以为胤禩是真的想明白了,抹着眼泪喜道:“你答应就好,答应就好。”
阿哥所里发生的事情很快报到康熙那里,听李德全学完黛玉的话,康熙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叹息道:“没想到玉丫头的性子比如海还硬。这样也好,彻底断了老八的念想。若是老八从此明白过来,也是玉儿的一大功劳,胤禩原也是个好的,只是心太沉了。”
李德全什么话都没说,只听着康熙感慨,康熙说了几句,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啊呀,快,李德全,快召如海来见朕。这家伙最是护短,要是知道朕儿子让他的女儿受了委屈,指不定心里又怎么想。”
李德全听了这话,不由摇了摇头,这可真真是一物降一降,自打万岁爷与二爷重归于好,万岁爷回回都被林二爷吃的死死的,唉…真都不象个高高在上的万岁爷了。李德全忙忙出了宫,打马如飞的往畅春园赶去,希望能拦住林二爷。果不其然,林海回了畅春园听说了八阿哥之事,顿时大怒,命人备了马便要往宫里见康熙,刚出了畅春园便被李德全迎住了…
闻消息胤禟暗试玉东暖阁小九窥真情
话说李德全在畅春园门口拦住单人匹马的林海,他上前招呼道:“二爷,您这是往哪里去?”
林海见是李德全,脸色稍缓了缓,沉声说道:“进宫,求见万岁爷。”
李德全见林海不似平常那般脸上带笑,便知林海定然听说了八阿哥之事,忙陪笑着说道:“可说是想到一块去了,万岁爷正命奴才来请二爷。”
林海嗯了一声,李德全调转马头,落后林海一个身位以示恭敬,毕恭毕敬的说道:“二爷,万岁爷刚刚听说八阿哥冲撞了玉格格,正命老奴请二爷过去,好给二爷陪个情儿。”
林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道:“李公公果然是忠心护主。”
李德全忙陪笑道:“二爷您消消气,好歹万岁爷是您结义大哥,八阿哥是您的子侄,再者,万岁爷可是将玉格格当成心尖子看的,若不是您拦着,万岁爷早就要封玉格格为固伦公主的。”
林海眉头微皱道:“要那些虚名做甚,玉儿的品级再高,还不是被他的儿子欺负了,哼!”
李德全举起袖子擦了一把冷汗,这林二爷哪哪儿都好,就是一点不好,那便是太宠孩子了,玉格格和小侯爷便是擦破了一丝油皮儿,这林二爷便能掀起滔天的浪,偏万岁爷早年对二爷有所亏欠,自此四年前下江南与二爷重修旧好,可算是二爷说什么万岁爷依什么,从来都没驳回去。更是把玉格格和小侯爷当成自己的心尖子一般,不要说是阿哥们,便是太子当年都没有享受过万岁爷投注到玉格格和小侯爷身上的关爱。唉,林二爷,您就是万岁爷的克星,得,您二位之间的事情老奴我也不掺和了,您们自己掰扯去吧。
刚行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林海和他德全便迎头遇上从宫里回来的黛玉和大福晋,赶车的小厮一见林海,忙将车停下来,向车中回道:“回王妃,林大人在前面。”
黛玉听了忙撩起车帘唤道:“爹爹…”
林海策马上前,温柔的说道:“玉儿,出去散心么,怎么也不披件披风,外头风冷,看回头再着了凉。”那温柔的语气听的李德全汗毛倒竖,这人,还是刚才那个黑沉着脸没好声气的林如海林二爷么?
黛玉笑道:“玉儿不冷,爹爹您这是要去哪里?不是才散了朝么?咦,李谙达,您怎么也在这里,是皇上伯伯召爹爹入宫么?”
李德全忙下马行礼笑道:“公主最是聪慧,一猜便猜着了,正是万岁爷请二爷入宫,有要事相商。”
黛玉点点头笑道:“既如此那玉儿便不耽误爹爹了,爹爹,您商量完事情早些回来,玉儿和弟弟等爹爹回来一起用饭,弟弟说今天要做药牛乳蒸锦鲤,爹爹可不能错过了。”
林海微笑着应了,黛玉命人将车子赶到路旁,看着林海和李德全走了方才继续往畅春园走。
在车厢里,大福晋笑着说道:“玉儿妹妹,瞧着你们一家人,真是让人好生羡慕。二叔对你和青玉无比疼爱,而你和青玉也极为孝敬,你可不知道,好多人眼红着呢。”
黛玉靠在大福晋身上幽幽说道:“我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自是比别人家要亲近些,若是娘亲还活着,那才真正让人羡慕呢。”
大福晋轻叹了一声,将黛玉搂紧了些,轻抚着黛玉的背说道:“玉儿妹妹,婶婶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们一家呢,想必看到你们这样相亲相爱,婶婶也会感到安慰的。”
黛玉轻轻点头道:“大嫂说的是,玉儿会替娘亲照顾爹爹和弟弟,照顾林家。”
说话间便到了畅春园,青玉和弘昱两个飞奔着迎上来,弘昱也想扑到黛玉的怀中,不过他抢不过青玉,硬被青玉挤到大福晋的身边,大福晋捉着弘昱的一双小脏手直皱眉头,弘昱却笑嘻嘻的叫了一声额娘,然后将那双小黑爪子在自己淡黄的绸布褂子上一蹭,看得大福晋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弘昱是越来越野了,瞧他那邋遢样儿,哪里还象个皇家子弟。大福晋不由看向青玉,只见青玉一身象牙色缎袍,外罩着露草色缂丝褂子,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淘气,偏偏青玉干净的如同才换了新衣服一般,弘昱真真是没法和青玉相比。大福晋不免说道:“弘昱,你整天跟着青玉小叔叔玩,也不学着点儿。”
弘昱忽闪的清澈的大眼睛不解的说道:“额娘,儿子一直在跟青玉小叔叔学呀,刚才儿子还学会用飞叉叉鱼,额娘,儿子叉得可好了,青玉小叔叔都夸儿子呢。”
大福晋忍不住以手抚额,重重叹了口气。黛玉笑着将弘昱拉过来,用帕子替弘昱擦了擦脸上的灰,对大福晋笑道:“弘昱象大哥,将来必是位大将军。”
大福晋笑道:“我也不求他当什么大将军,只求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弘昱一听可不乐意了,忙说道:“额娘,弘昱要当大将军!”弘昱的话逗笑了黛玉和大福晋,两人便一人牵着青玉一人拉着弘昱往畅春园里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后面高喊:“玉儿妹妹…”
黛玉转身一看,原来是胤禟飞马而来,几息之间胤禟已经奔到近前,他跳下马,将马缰绳甩给守门的侍卫,快步跑到黛玉身边,急促的说道:“玉儿,我才听说了八哥的事。”
黛玉脸色一沉,淡淡道:“九哥,并没什么,你何必巴巴儿跑一趟。”
胤禟忙说道:“玉儿,我是怕你受了委屈,特特赶过来瞧瞧你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头一暖,脸上也有一丝笑意,只摇头道:“我并没受什么委屈,九哥,到里面说话吧,只站在外面象什么样子。”大福晋在一旁瞧着黛玉同胤禟说话的神色,心中若有所动,嘴角逸出淡淡的笑意。
进了黛玉住的澹宁居,大福晋只说要替弘昱洗洗,便先出去了,还拉走了青玉,只留下黛玉胤禟,旁边伺候的绣绮彩绫等一直跟着黛玉的丫头。胤禟忙忙说道:“玉儿,你别听八哥胡言乱语,他定是一时迷了心窍才说出那些不经之语,千万别因为他而和我们大家生分了。”
黛玉瞧着胤禟急得满头汗,那白皙的皮肤上青筋绷起,满脸的焦虑,黛玉轻叹一声,吩咐道:“没看见九爷满头大汗,还不快去打水给九爷洗洗。”
雪雁忙下去打水,胤禟瞧着黛玉的神色,不象是要和自己生分,拉开距离的样子,这才放了心,坐在黛玉对面的椅子上,掏出一方半旧的帕子擦了擦汗,黛玉眼神尖,一眼瞧见那帕子一角绣了几株小草,那帕子是她的呀,怎么会到了胤禟的手里。黛玉微侧着脑袋瞧着胤禟,看得胤禟心里发毛,见黛玉的眼神落到自己手中的帕子上,胤禟忙将手一缩,将帕子藏到身后。黛玉向着胤禟摊开白嫩的手掌,待笑不笑的说道:“拿来给我瞧瞧!”
胤禟干笑着将帕子递给黛玉,黛玉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帕子。便嗔怪道:“九哥,难道皇上伯伯和你都是这般小气的人么?”
胤禟不解这天外的一句是从何说起,黛玉抖了抖帕子说道:“难不成堂堂皇家阿哥穷得连方帕子都没有,还要拿别人的。”
胤禟脸上一红,忙解释道:“并不是我拿的,而是你自己的帕子丢了都不知道,恰被我捡着,我瞧着上面的草儿绣的可爱,便拿来用了,玉儿妹妹,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只不过是一方帕子都舍不得。”
黛玉轻呸了一声,将帕子丢给绣绮说道:“绣绮姐姐,你可得好好收着咱们的东西,九爷可眼尖手快。”
胤禟嘿嘿一笑,手臂一伸便将帕子截了下来,笑着说道:“玉儿,反正我都用过了,赶明儿我给你更好的,这方就给我吧。”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不给。”就想伸手去抢,胤禟忙将帕子高高举起,黛玉气的跺脚道:“九哥,快还给我,要不我便告诉大伯伯去。”
胤禟有意逗黛玉,硬是举着帕子不放手,可是他忽然觉得头上一阵风过,手中便空了,紧接着胤禟便听到青玉脆亮的声音响起:“姐姐,给你帕子。”原来青玉溜了回来,见胤禟拿了姐姐的东西,便一个飞纵打从胤禟头顶上跃过,抽出了胤禟手里的帕子。
黛玉得意的冲着胤禟一笑,然后搂着青玉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大声赞道:“青玉真棒!”
青玉被黛玉亲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可胤禟的脸倒红了,这也难怪,平日里青玉被黛玉亲的时候,胤禟总没看见过。倒是那些绣绮她们看习惯了,只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胤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青玉的本事太高,又特别护着黛玉,他想追求黛玉,真是困难重重,唉,漫漫的追妻长路,他何日才能走到终点。
笑闹了一回,胤禟成功的驱散了黛玉心里的不痛快,脸上的笑容复又多了起来,此时胤禟才说道:“玉儿,果然有人给太皇太后进献宝华玉兰了,你猜是什么人进上的?”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不要卖关子,满朝文武那么多,你让我怎么猜?”
胤禟收了笑容正色道:“玉儿,我们不说笑了,说正事。那进献宝华玉兰的正是保龄侯史鼐。”
黛玉皱了皱眉头道:“那宝华玉兰也是出自紫薇花庐?”
胤禟点了点头。黛玉便说道:“算算日子,我派去金陵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四哥打算怎么办?”
胤禟说道:“玉儿,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去趟金陵,探探紫薇花庐主人的底,我总有种预感,这些个送花的大臣不过是被人利用,真正的主谋应该是紫薇花庐。四哥是成年阿哥,每日要上朝,他若是离京,一定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而我们俩个不一样,只悄悄易容出了城,谁都不会查觉。”
黛玉点了点头,胤禟的话正合她的心意。毕竟八阿哥闹了那么一回,八旗亲贵只要有心便都能知道,黛玉不愿意拿有限的生命应付无限的不相干之人。只不过刚刚经过刺客事件,她的父亲和皇上伯伯会允许在这个时候出京么?
好似瞧出黛玉的担忧,胤禟跳脱的一笑,凑近黛玉低声说道:“咱们带上青玉偷溜。”
青玉耳朵尖,一听这话便高兴的跳了起来,扳着胤禟的脖子叫道:“好啊好啊,九哥,我们现在就走?”
黛玉忙将青玉拽了下来,瞪了胤禟一眼道:“谁和你一起偷溜,九哥你混说什么。”
青玉不明就里,黛玉不相信胤禟不明白,她好好一个姑娘家跟着九阿哥偷溜出京,真是好说不好听,若是传着她们两个私奔,那可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再者说,不告而别,她的爹爹该多伤心呀,皇上伯伯儿子多也许会不在意,可是林家就她和青玉两个,她才不做这种让爹爹伤心的事情。
胤禟刚才是一时兴起,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太有问题,只干笑道:“呃…是我错了,玉儿,对不起。”
青玉不解,眨巴着眼睛问黛玉道:“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偷溜。”
黛玉耐心对青玉说道:“青玉,爹爹回家发现我们两个不见了,会伤心的。就算要出金陵,我们也得禀明爹爹,爹爹同意了我们才能去的。”
青玉乖乖的点头应了,胤禟忙问道:“玉儿,二叔能同意么?”
黛玉淡笑道:“爹爹若是觉得我们可以去,自然会同意的。”青玉忙抓着黛玉的手问道:“姐姐,爹爹会让我们去吧!”
黛玉向来宠着青玉,便柔声说道:“青玉,爹爹是两江总督,他也该回江南了,咱们只跟着爹爹。”青玉听了开心的叫道:“太好了,姐姐,我们催爹爹快回江南吧,京城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黛玉抿嘴笑着点头,胤禟可傻了眼,不过他心眼儿活,脑子一转便想出法子,他也不说要跟着林海回江南之类的话,忙忙辞了黛玉青玉,急匆匆回宫去了。
胤禟赶回宫便直奔南书房求见皇阿玛,可是南书房外的小太监却告诉胤禟,说万岁爷去了东暖阁。胤禟赶紧又往东暖阁跑,还没进东暖阁便听到里面有呼喝打斗之声,胤禟一瞧周围连个侍卫也没有,惊得脸色煞白,好在他不是胤俄,不会莽撞的冲进去,胤禟绕到东暖阁的窗下,悄悄伸指点破东暖阁的窗纸,探头往里看。
只见东暖阁中有两个人正在摔布库,其中穿着明黄练功服的正是他的皇阿玛,而另一个穿着青灰色练功服的,竟然是二叔林海。
康熙和林海相互把臂较劲,康熙伸脚去绊林海,想将林海绊倒,可是林海的下盘稳如磐石,竟是纹丝不动,康熙用力用老了,林海只借力将康熙往己方轻轻一带,康熙便收势不住,整个人扑倒在林海的身上,将林海压到身下。林海原本白净的脸上忽然涨红,他奋臂一振将康熙猛的掀开,左手在地上一压便腾身跃了起来。
康熙却翻身坐在地上,摇手道:“不摔了。二弟,想不到你的功夫恢复的这么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与康熙的高兴相比,林海却是臭着一张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康熙伸手一拉,将林海拉到他的身边坐下,好脾气的笑道:“二弟,坐下歇歇。”
林海别扭的坐在一旁,康熙站起来拿帕子擦了手,然后端过一旁桌上的点心盘子,拿了一块递给林海说道:“给,这是你最爱吃的碧玉糕,我一直都记得。”
林海看了康熙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碧玉糕,重重的咬了一口,好似在别扭的较着劲儿。
康熙瞧着林海,笑着摇头道:“二弟,你还是这么别扭。”
胤禟在窗外瞧着东暖阁里的一幕幕,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皇阿玛和二叔相处的,如此…怪异!胤禟一走神,便忘记控制自己的呼吸。屋子里的康熙和林海同时听到胤禟的呼吸声,两人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的站了起来,康熙笑道:“二弟,再摔一局。”
林海应道:“好。”
康熙和林海边摔边往窗子靠近,就在胤禟感觉不妙想溜的时候,康熙和林海双双暴喝一声,齐齐出手打碎胤禟身边的两扇窗子,一人拎着胤禟的一只胳膊,象拎小鸡仔儿似的将胤禟拎进了东暖阁。
“哎哟…”康熙林海同时松手,将胤禟摔在地上,直摔了个七荤八素,胤禟觉得有一圈小星星围着自己直闪。
“胤禟,你真是长本事了,看来上回朕罚轻了!”康熙面色阴沉,冷冷的说道,胤禟瞧着他皇阿玛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忙爬起来跪好,连连磕头道:“皇阿玛,儿臣知罪。”
林海眉头微皱,向康熙微微摇了摇头。康熙点了点头,走到旁边坐下,林海沉声问道:“九阿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胤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回二叔,侄儿来找皇阿玛,听到东暖阁里的打斗声,侄儿见周围没有侍卫,怕皇阿玛有危险,这才偷偷过来查看…”
诊病宜兰宫揭破隐秘事
康熙听了胤禟的回话,念着胤禟有一片顾念君父之心。脸色才稍稍缓和,可胤禟没敢抬头,自是没有瞧见。林海瞧着康熙的样子不禁淡淡一笑,康熙懊恼的瞪了林海一眼,林海轻轻摇了摇头,看了胤禟一眼,康熙点了点头,林海便走了出去,到西配殿换了衣裳,将东暖阁留给康熙胤禟爷俩儿。
“胤禟,你起来吧。”康熙沉声说道。胤禟一听皇阿玛声音里少了几丝怒气,忙抬头飞快的偷瞄一眼,见康熙脸上的怒色少了些,这才规规矩矩的谢恩站了起来。康熙本想解释一下,可又觉得越描越黑,便只沉声问道:“你来找朕做什么?”
胤禟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说道:“启禀皇阿玛,四哥已经查出谋害太皇太后的花都出自金陵紫薇花庐,四哥正在排查所有进花的大臣,可是儿臣总觉得那紫薇花庐也脱不得干系,因四哥不宜擅动,所以儿臣想请旨前往金陵查证。”
康熙点了点头,四阿哥递上的条陈他已经看过了,正想着人去金陵查看,只不过还没定下来派谁去,不过四阿哥也推荐了胤禟,康熙正在考虑胤禟去金陵的可行性,其实让胤禟微服前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过,胤禟这小子无利不起早,他从来没这么勤快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嗯…康熙想了想,便沉声道:“你会办什么差,只做你的生意去,这事朕自会安排别人去查。”
胤禟急了,忙上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康熙,陪着小心说道:“皇阿玛,儿子年纪小,只微服去了金陵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若是皇阿玛派了大员,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再者,儿子以做生意的名头去紫薇花庐,也算得名正言顺,一定能多探查些消息出来。”
康熙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胤禟的请求,只不过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所以康熙偏不痛快的应承,只双目微闭的靠着椅子背养神,让胤禟自己着急去。不得不说康老狐狸就是比胤禟小狐狸段数高,他这么一闭目养神,可把胤禟急坏了。又不敢说的太急惹怒了他皇阿玛,只得干站在一旁,干受着百抓挠心。
胤禟觉得自己已经站了快有一个时辰,实际上只不过才有一柱香的工夫,康熙抬眼扫了胤禟一回,淡淡道:“你只是想去金陵查案?”
胤禟这会子哪儿还敢在他皇阿玛面前耍花枪,只得垂头一五一十的说道:“皇阿玛圣明,儿子的确是有私心。”
康熙嗯了一声,胤禟赶紧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皇阿玛,玉儿要跟着二叔回江南去,儿子便想陪着一起去。不瞒皇阿玛,儿子喜欢玉儿,儿子也知道皇阿玛有旨意,所以儿子只想和玉儿多多相处,让玉儿喜欢上儿子,到时儿子就能将玉儿娶回来和儿子一起孝敬皇阿玛。”胤禟到底不愧是只小狐狸,只三两句话便说得康熙心里熨贴极了,脸上也露出些儿笑意,胤禟可一直偷眼瞧着他皇阿玛的脸色,一见有了笑模样,胤禟便放了心。
瞧着胤禟站在哪儿察颜观色,康熙立刻又板了脸,沉声道:“罢了,你四哥倒也荐了你去金陵,朕只想着你年纪小,怕是办不好差,不过若是跟着你二叔回去,有他指点你,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那便去试试吧,就算是办不成,便只当去金陵玩了一趟。”
胤禟是少年心性,凭他再怎么机灵,也吃不住康熙老狐狸的激将法,当下便拍着胸脯说道;“儿子请皇阿玛放心,此番去金陵,儿子定然将紫薇花庐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康熙眉锋一挑道:“如此便好,你二叔说了要回江南之事,他也想带玉儿和青玉两个一起回去,朕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七月秋狩,你需得将玉儿和青玉两个带回来。好叫那些个蒙古王爷知道,咱们大清的公主乃是天下最好的。”
胤禟赶紧答应了,康熙这才将他打发了。李德全瞧着九阿哥出来了,这才时去伺候,一进东暖阁他便跪下请罪,康熙原只留了他在外面守着,偏他一时内急,只去了转角的茅厕,谁能想到只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九阿哥便溜了进来,还给万岁爷逮了个正着。
康熙知道李德全素来尽忠职守,便也没重罚,只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银,李德全感恩戴德,趴在地上直磕头。康熙瞧着陪了自己大半生的忠仆,便弯下身子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感慨道:“起来吧,好在是胤禟,并不是其他人,以后精心些也就是了。”
再说胤禟出了东暖阁,便赶紧去了宜兰宫,他要出远门,总要先和他的额娘说一声。一进宜兰宫胤禟便觉得气氛不对,宫女太监们都大气不敢出,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胤禟叫人过来一问,才知道额娘在弟弟胤禌的屋里。胤禟心里不由的升起一阵内疚,弟弟出生后身子一直不好,也不能象别的阿哥那样上书房学功夫,只能卧床静养,而自己天天野马似的在外面,也很少去关心弟弟,想到这里胤禟加快的脚步,急急的屋子。
宜妃正坐在胤禌床边垂泪,床上去了胤禌的胤禌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胤禟忙上前跪下道:“额娘,弟弟他…”
宜妃见是胤禟,抱住他泣道:“胤禟,太医说你弟弟不行了,只是挨日子…”
胤禟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前儿瞧着弟弟精神还不错。”
宜妃哭道:“都怪额娘不好,昨儿夜里也不知是哪宫里的猫儿跑到你弟弟的房顶上打架,你弟弟受了惊吓,早上起来就昏迷了,传了太医,太医说…不中用了…”
胤禟心里一凛,胤禌因生来体弱受不得惊吓,所以宜兰宫里什么猫儿狗儿都不养,宫女太监们从来不敢大声说话,便是他的皇阿玛到了宜兰宫,也都放轻脚步降低声音,怎么会突然有猫儿在宜兰宫的屋顶上打架?难道是谁有心加害弟弟,胤禟越想越觉得是有人捣鬼,脸上怒气渐浓,只沉声道:“额娘,儿子这就去请无嗔大师进宫给弟弟瞧病。”
宜妃听胤禟说起过无嗔大师,知道他是医术通玄,忙擦了眼泪点头道:“好,你去请大师,我这就去求你皇阿玛的恩旨。”胤禟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康熙听了宜妃的回禀,不免责怪道:“爱妃,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朕,救命要紧,什么规矩都往后靠,李德全,你去宫门迎接无嗔,他一来便直接带到宜兰宫,朕现在就过去看胤禌。”
宜妃心里酸涩极了,因胤禌生下来身子便不好,所以康熙几乎没和胤禌接触过多少,宜妃当只是康熙不喜胤禌,心里有了放弃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敢因为胤禌来打扰康熙,只是直接传了太医,不想康熙心里还是有这个十一阿哥的。宜妃忍了泪同康熙一起到了宜兰宫,两个人坐在胤禌的床边,看着骨瘦如柴面色灰白的儿子,夫妻二人皆是心疼不已。
胤禟很快到了畅春园,黛玉一听过年时候还叫自己“林石哥哥”的十一阿哥不行了,不由惊得落下泪来,忙忙去找无嗔大师,软语求道:“大师伯伯,求您救救十一弟弟。”
无嗔大师极疼黛玉的,哪儿能见得黛玉的眼泪,忙说道:“玉儿别哭,老纳这就去救十一阿哥。”青玉一听这话,忙忙背起小药箱,黛玉心里惦记着十一阿哥,便跟着一起进了宫。
李德全在宫门口候着,一见胤禟请来无嗔大师,玉格格和林小侯爷也跟来了,忙将众人引到宜兰宫,康熙免了所有人的跪拜,急急说道:“请大师快瞧瞧胤禌罢。”
无嗔大师最见不得小孩子生病受苦,忙走到床前细细的查看,仔细诊了脉,无嗔大师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宜妃虽然已经听太医说过十一阿哥不行了,可是对无嗔大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见了无嗔的神色,顿觉天晕地旋,身子软便倒在地上。
胤禟黛玉原是一左一右站在宜妃身边的,见宜妃晕倒,他们两人忙抢步上前扶着宜妃,黛玉惊呼道:“青玉,快救娘娘。”
无嗔回头看了一眼,便说道:“青玉,用强心散抹在娘娘的印堂和人中。”青玉依言而行,宜妃娘娘果然捯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黛玉和胤禟将宜妃扶到椅子上坐好,宜妃双泪垂下,直直的看着胤禌。康熙沉痛的问道:“胤禌他…不行了么?”
无嗔大师想了许久才说道:“若是万岁爷能舍了十一阿哥,贫僧或可救他。”
康熙顿时大怒,瞪着无嗔大师道:“你意欲何如?”
无嗔大师缓声解释道:“十一阿哥在胎里便中了毒,这毒已经深入骨髓,世上最好的解毒灵药也解不了,所以十一阿哥一直病体缠绵,受不了一丝的惊吓。”
“什么…胤禌胎里中了毒?”康熙和宜妃同声惊呼,两人一直以为是胤禌先天体弱,不想却是在胎里便被人所害。胤禟气得双眉倒竖,清俊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他紧握双拳,颤抖着身子问道:“大师,我弟弟中了什么毒,是谁下的毒?”
无嗔大师沉声道:“此毒名为牵机,最是阴毒不过的,寻常人中了此毒再无生还之理,并且死后尸首极为正常,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来,只有数年之后开棺验尸,才能从发黑的骨头上查出死因。不过,牵机之毒却毒不互有孕妇人,皆因此毒会聚于胎儿身体之中,保得母体平安。以贫僧推测,娘娘定在孕中服食了什么灵药,才保住十一阿哥的命。”
宜妃含泪道:“万岁爷,当日臣妾有孕时忽然生病,恰逢回回上贡了一朵三百年的天山雪莲,万岁爷赐下,臣妾服了才能病愈。原来…”
康熙点了点头,看着无嗔大师道:“为何要朕舍了胤禌你才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