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佳氏范氏唐氏喝着茶吃着点心说和起劲,那边的贾元春越听脸上越没有血色,听到最后,只尖叫了一声:“不”便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李佳氏扫了元春一眼,冷冷道:“原来只这么点儿道行,两位妹妹,咱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该去福晋房里瞧瞧了,这就走吧。”

侧福晋李佳氏一声招呼,这些人一会儿便走的一个不剩,就连那些个吃剩下的茶水点心也都被带走,整间小阁子干净的好似她们根本没有来过。

元春躺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脸红肿的抱琴哭着叫醒,元春惊问道:“抱琴,谁打你了?”抱琴哭着摇头,只低声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房吧,奴婢已经把衣裳带来了。”

元春想了想便也明白了,她没再问什么,只吃力的站了起来,抱琴服侍她穿好干净衣裳,正想扶着元春离开,元春却回头道:“等一下,抱琴,把那褥单子带走。”

抱琴明白元春的意思,那褥单子上有元春的落红,那是她失去女儿身,也是她证明自己贞洁的证据。抱琴上前去扯褥单子,却扯出两份奏折一份字据,抱琴忙将这两样东西拿给元春看,元春飞快的看了一遍,满眼惊愕,她飞快了的想了一回,下死力气将那两封密折背了下来,然后低声说道:“那褥单子不要拿了,把这东西放回原处,我们快走。”这主仆二人慌忙离了小阁子,回了自己的住处,抱琴去准备沐浴用的水,元春便抓紧时间将密折默了下来,又照抄了两份,一份细细的卷起来塞入一枚空心钗子之中,另一份则小心的叠成长指头长短的小条儿,藏在一件旗装的掖襟之中。

做好这一切,抱琴也将水备好了,元春默不作声的清洗了自己,然后换上那件藏着小纸条子的旗袍,对抱琴说道:“抱琴,跟着我你受委屈了,快去洗洗脸敷些药,我去找管家。”

抱琴那敢让元春自己出去,忙摇头道:“姑娘,奴婢已经没事了,还是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元春伸手轻轻抚着抱琴的脸,贴近她对她低声说道:“抱琴,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报复回来。”

抱琴吓得捂住元春的口,轻声道:“姑娘,奴婢没事,您别以奴婢为念,只要姑娘好,奴婢做什么都情愿的。”

元春看了看抱琴,这个从小服侍自己,忠于自己的丫头,轻轻点了点头,低低道:“我们走吧。”

元春从那小阁子走后,胤礽很快又找了过去,看到密折和字据仍在榻上,胤礽也没多想,拿起来便走了,至于褥单子上的落红,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元春找了管家,将胤礽的话说了一边,管家打量了元春一眼,只见她眉眼儿已开,一付新承恩泽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处理这种事情,他非常有经验。只淡淡笑道:“贾姑娘大喜啊,按例象姑娘这样的,身边只能有一个小丫头伺候着,姑娘已经带了一个丫头过来,我们倒也不好再给配上一个,况且福晋早就赏了姑娘恩典,许姑娘带着小丫头单独住了一间屋子,这…奴才们可有些不好办了,不知贾姑娘…意下如何?”管家边说说边好似无意识的捻着手,元春那儿还有不明白的,只向抱琴使了个眼神,抱琴忙拿出一张银票从袖子底下悄悄儿渡了过去,那管家收银票收老了,只用两指一捻,便能将面额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一试之下,那银票是二百两的,这管家的脸色便好多了,只笑道:“贾姑娘是想调一处房子?”

元春陪笑道:“全看公公的恩典了。”

管家一乐,这个贾姑娘倒是个会说话的,便笑道:“前儿殿下书房前边的屋子刚空了出来,可就是小了点儿,贾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先住着?”

元春心中暗喜,只微笑道:“多谢公公。”然后又当着那管事公公的面吩咐道:“抱琴,咱们从家里带的茶果子味道还算好,你回头给公公送一盒来,好歹也是咱们的一点子心意,公公只别嫌弃就好。”

这话大家心里都明白,那管事公公笑着送了元春,心中暗道:“看来这贾官人还是个有底子的,嗯,不错…”过了一会儿,抱琴果然拿着一只小小的点心盒子过来,那管事公公回房悄悄打开一看,见上面一层是点心果子,下面一层是十只金锞子十颗明珠,颗颗都有莲子大小,而且一般的匀净润泽,也是极难得的。

太子妃的房中,李佳氏范氏唐氏只添油加醋在太子妃面前狠狠告了元春一状,太子妃听到元春到底爬上了太子爷的床,满心不是滋味,可是当着这些侧福晋庶福晋,她却一丝都不能露出来,只压下心里的苦涩淡淡笑道:“这有什么,爷看上哪一个是爷的权利,这满宫的宫女女官可不就是给爷备着的,若我象你们这样,你们那一个也进不了宫得不了份位,诸位妹妹,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佳氏范氏唐氏见太子妃竟然一丝儿恼意也没有,心中大感惊奇,同时脸上的笑也都挂不住了,只尴尬的坐在那里,太子妃见了只淡淡一笑道:“好了,我也不过白说说,你们不必吃心。既然爷幸了那贾宫人,那少不得也要与你们姐妹相称,大家和气些,不让爷闹心,才是爷的福气。”

李佳氏范氏唐氏忙站了起来垂手称是,太子妃笑笑吩咐道:“依红,按着格格的份儿赏贾氏,好歹她也是爷的人了,太寒酸了不象。”

依红是太子妃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她在毓庆宫中比那些个庶福晋还有体面,因此范氏唐氏这心里便开始冒酸水了,只是碍着太子妃不便表现出来吧了。

太子妃将这些暗流涌动都瞧在眼中,只淡淡笑道:“前儿皇阿玛才赏的宫缎,选两匹颜色合适的送过去,再赏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告诉贾宫人,既然成了爷的人,便不能落了爷的脸。”依红答应着,出去了没多会儿便抱着两匹宫缎,一匣子首饰过来,那宫缎一匹是粉绿色,一匹肉粉色,都是年上才进的新花样缎子,那匹肉粉色的倒也罢了,可那粉绿色的却招人的紧,范氏唐氏都看中了,正好春天到了,若是用这粉绿做上一件新衣服,定然惹眼的紧。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送过去吧。”

眼看着依红带着小丫头拿着两匹宫缎一匣子头面首饰走了,范氏和唐氏心里将元春恨得透透的,元春自此再难有好日子过了。就连李佳氏想起自己头一回伺候太子,也没得这样的赏,心里也不自在,三人再也坐不下去,只得讪讪的告辞而去。

太子妃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轻轻唤了一声:“嬷嬷…”泪珠儿便缓缓滑落下来。

“主子,您别哭,可得想着肚子的小阿哥,您这肚子尖尖的,奴婢敢打包票,一准是小阿哥。”老嬷嬷最知道太子妃的心思,只一句话便说得太子妃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撒起娇来。老嬷嬷坐在脚踏上,轻轻按摩着太子妃略有些发胀的小腿,一边娓娓道来:“格格,您是嫡福晋,日后太子爷坐了殿,您就是正宫娘娘,凭有多少狐媚子,也越不过您去,况且这人越多,您的地位就越稳,只让她们对着掐去,您只当是看猴戏了。她们越是争,便越能显出您的大度宽容,咱们爷岂有不喜欢的,您瞧自您有了身子,爷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先前那些个狐媚子有身子,再没见咱们爷有多欢喜的,还不是听过就算了。”

太子妃听了,轻轻点了点头,嬷嬷说的没错,自己怀是的嫡子,皇上的嫡孙,满大清还有几个能尊贵过他的。自己的确用不着心慌。

老嬷嬷又接着说道:“听说咱们爷如今和定国公关系极好,上回来咱们府里的乐平侯,老奴瞧着他就是个眼力分明的,那贾元春上敢着攀亲戚,被他狠狠呲了一回,老奴听着心里都痛快。林侯爷年上也常来咱们宫中,可是从来没给贾元春好脸色,反而对太子妃您还亲近些,上回您赏了玫瑰清露,林侯爷很是喜欢,还特意给您送了些江南的果子蜜饯,让太医们都瞧过了,一丝儿问题也没有,都是极好的贡品,前些日子您害口,可不亏了那些个蜜饯,您才熬过来的。”老嬷嬷说的太子妃直点心,这心情松快起来。

老嬷嬷瞧了太子妃的脸色,见平和了许多,又笑着说道:“格格,您忘了年上贾家二房闹的那一场么,这林贾两家已经势同水火,咱们太子爷又和林家走得近,您想,那贾元春能得宠么?”这话正说到点子上,太子妃脸上露出笑容,只说道:“嬷嬷,你不用再劝我,我心里想明白了,正好我要安胎,咱们只什么都不问,在一旁看戏。”

老嬷嬷笑着点头,她奶大的格格她了解,既有了这话,那是真的放下了,轻吁一口气,她还真怕太子妃存在心里,影响了母子两个的健康。

太子妃定了心意,贾元春开始不安了,收到了太子妃赏的缎子首饰,她便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敌,太子虽然有令,命管事太监给她安排了住处,可是她却没有名份,连个通房丫头都不算,认真算起来,她只是个勾引主子的贱婢,若是主子开恩,或许赏个身份,若是主子不高兴,便是直接打死拖出去扔在乱葬岗子,谁也不敢说什么。元春心里着急,又有宫里各侧福晋庶福晋的挤兑,再加上太子好几日瞧也没瞧她一眼,这三下里一凑,没几日元春便生生瘦了一圈,瞧着越发单薄可怜了。

胤礽这会却没心思想宫里的这些个破事,他收好了密折,只带了那份字据去了索府。索额图因病还未曾痊愈,一直告假在家中养病,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索额图心里顿时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事情不妙了。忙命人替自己换好衣服,颤微微的跪在厅前,在他的身后跪着他的儿孙们,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可见索家人丁之兴旺。

“叔姥爷快请起来。”胤礽瞧着那伏在地上,头发已经全白了的索额圈,心里有些不忍,快步走上前俯身双手相扶,索额图双臂攀着胤礽的双手,抬起头来,胤礽瞧着索额图面皮松垮,眼神黯淡,胡子苍苍,那里还有当年那叱咤朝堂的三眼索相的威风,这心时便又软了几分。

索额图用力睁大双眼,看着胤礽那极似先皇后的面容,混浊的老泪顺着松垮的脸皮流了下去,他悲声道:“太子呀,老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声含悲带怨的苍老哭声哭得胤礽眼睛直发酸,他扶着索额图往椅子那边走,边走边说道:“叔姥爷,我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出门办差了,皇阿玛吩咐的差事机密要紧,所以谁都没告诉,让叔姥爷担心了。”

索额图摇了摇头,对胤礽说道:“太子呀,替皇上办差自是应该小心谨慎,你如今比先前更进益了,我瞧着高兴呀,唉,都是我老了,这人也变得胆小了,几日没见着你上朝,听说你也不在宫中,便胡思乱想起来,你是太子,有多少人盯着你,老臣只怕有人算计你,总胡思乱想的便作了病。可巧我门下的陈柱说在扬州林大人府上瞧着一个很象你的人,这陈柱能见过你几回呀,只怕是看错了也未可知,陈柱也是个忠心的,知道我为着你病了,便忙忙写了信来,苏尔特一听说有了你的下落,竟比谁都急,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去了江南,还大闹了两江总督林大人的家,真真是他不懂事,他回来给我说了一回,我气得不行,罚他去跪祖先牌位,这会子还跪着呢。太子呀,你来的正好,我病着,不能见驾,你把苏尔特带到皇上面前,请皇上发落他,是杀是剐我们赫舍里家觉无二话。”

说完这些话,索额图便剧烈的咳了起来,只仿佛要将心都咳出来一般,听得胤礽心里难受极了,只问道:“叔姥爷,你咳成这样,怎么也不请太医?”随侍在旁边的索额图长子格尔芬含泪泣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家父初时心忧殿下,便有了症候,三弟又是个不懂事不争气的,家父听了他的回禀,气得犯了病,却因三弟做下那等事情,说什么也不肯请太医,只这么干熬着。”格尔芬边说边缓缓跪了下来,哭求道:“殿下,求您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劝劝家父吧!”

索额图到底是老狐狸,什么话他们家人抢先说了,这会子胤礽手里虽然有那一纸字据,却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反而还要劝慰索额图,让他不要太自责…

语重心长康熙教子千里奔波黛玉进京

胤礽在索府铩羽而归,这是康熙一早便知道了,索额图滑不溜丢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心里对胤礽难免还有一分失望,身为一个皇者,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冷心冷情,可是胤礽还做不到。将胤礽传到南书房,康熙将李会德全都撵了出去,只父子二人独处,自成年之后,康熙对胤礽的要求便越发严苛,胤礽此时单独和父亲相处,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只惶恐的看向他的皇阿玛。

康熙脸上倒没有怒色,只拍拍胤礽的肩说道:“胤礽,你知道皇阿玛当年除鳌拜的事情么?”

胤礽慌忙站起来垂手低头道:“儿臣知道。”

康熙淡淡问道:“那么你认为皇阿玛赢在何处?”

胤礽想了想,小声说道:“儿臣以为皇阿玛隐忍示弱,消减鳌拜的戒心,因此才能一举成功。”

康熙微微点头,复又摇头道:“胤礽,你只说了其中的一个方面,鳌拜是满洲第一巴图鲁,猛武过人,当日将他传诏进宫,其实你皇阿玛对于擒住他,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胤礽大惊,愕然抬头瞧着康熙,康熙淡淡一笑道:“皇阿玛不会骗你,的确是没有把握,当时皇阿玛只能信任那一般小布库,他们都只是十来岁的少年,与鳌拜那身经百战浴血沙场的老将比起来,实在不是个个儿。”

胤礽惊问道:“可是皇阿玛还是动手了!”

康熙点点头,眼中微微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轻身道:“是的,朕动手了,因为朕知道,若不冒险动手,朕便永远是个傀儡皇帝,甚至,连傀儡皇帝朕都不一能做得成。若是失了手,朕只是失去一个傀儡皇位,若是得手,朕得到的就是整个天下。所以尽管没有把握,朕依然动手了,那一日,血染武英殿,就是朕也受了伤,当时,若不是你二叔挡在朕的前面,只怕朕已经不在人间了。”

胤礽大吃一惊问道:“二叔?”

康熙点点头道:“其实你二叔原本少年英雄,一身功夫极很是了得,可是却因为挡在朕身舍命相护,生生受了鳌拜倾尽全力的一掌,亦以他全部内力重创鳌拜,可你二叔也被鳌拜震断了经脉,从此再不能习武,太医们整整治了两年多,才将他的命抢回来,你二叔却武功尽失,从此再不能习武,身子也差了下来,说到底,是朕对不住他。所以日后他但有所请,皇阿玛都尽量答应他。可你二叔性子散淡,无意任途,若非同我玩笑打赌,他也不会去考什么科举,没想到还真让他考中探花,那时…”康熙不由陷入对当年的回忆之中,他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胤礽从来没看到皇阿玛这般的神情,不由看呆了去。过了片刻,康熙才又说道:“皇阿玛本来答应你二叔,让他自由自的过日子,可是却因为江南盐政乱的一塌糊涂,他才勉为其难出山。”康熙只略略说了一回,可是有好多内情他是只字不提,那些事儿,除了他和林海,再不能有别人知道。

原来二叔和皇阿玛还有此等渊源,胤礽心中对林海肃然起敬,他有些明白为何皇阿玛对林二叔这般不一样了。原来二叔对爱新觉罗家有活命大恩。

康熙发觉自己跑了题,忙又兜了回来,只说道:“胤礽,你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么?”

胤礽一凛,立刻回道:“皇阿玛,儿臣明白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康熙点点头道:“明白就好,你下去吧。”

胤礽告退,康熙也不传人入内伺候,只一个人坐于桌旁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胤礽出了南书房,再度去了索额图府上,索额图听到太子去而复返,怔了片刻后长叹一声,对格尔芬说道:“将苏尔特绑了。”

格尔芬惊道:“阿玛,真要舍了三弟?”

索额图长叹一声道:“不舍不行了!”

格尔芬一听便气道:“阿玛,三弟不过是翻那林海的府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我们送份重礼,好好替三弟赔个不是也就是了,何必要打要杀的。好歹我们还是皇亲贵戚,竟连这点子体面也没有了。”

“混帐,你懂什么,那林海是当今万岁的结拜兄弟,对皇上曾有过救命之恩,翻查了他的府上,那和查抄了皇宫没什么区别!还不快去把你三弟绑起来,回头让太子带回去,若是因为他坏了太子的前程,我也没脸去见你玛法!”索额图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些,皇上看重林海,他比谁心里都清楚。

格尔芬被斥责的低头无语,只能耷拉着脑袋去将苏尔特五花大绑起来,苏尔特大喊大叫,格尔芬也没有办法,只在苏尔特耳旁说了几句,苏尔特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哭腔喊道:“大哥,阿玛真这么说?”

“三弟,别怪阿玛,他也没法子。你只和顺些,我想阿玛一定会上折子为你求情的,你千万别再犯你那不管不顾的臭脾气,否则真救不了你了。”

苏尔特哭着答应了,心里却越发恨林海,此事若不是林海将他逼得下不来台,万不能到了这般地步。

胤礽走进索府,便看到跪在院中的索额图一家,其中有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正是他要来拿的苏尔特。

胤礽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索额图,索额图颤声道:“太子,人我已经绑好了,你快去向皇上复旨吧,别耽误了。”

胤礽看苏尔特,再看看索额图,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叔姥爷,我定然不会让堂舅受罪。”索额图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胤礽便命人将苏尔特押去了刑部大牢。

其实就算是依律论罪,苏尔特也没犯死罪,只是他和林海立下字据,非要以性命相搏,那字据索额图也是看过的,没有一丝空子可钻,若想救下苏尔特,只由林海自己将那一纸字据做废,可是索额图知道皇上其实是个极端护短的人,他是绝不会下旨让林海将那字据做废的,为今之计,索额图想着,只有他不顾病体亲自去一趟江南,跪求林海了。

一听索额图说了自己的意思,自格尔芬以下,他所有的儿孙都跪了下去,个个哭着要求替索额图去江南,索额图长叹一声道:“都起来吧,此事只有我去才有一丝希望,当年我也曾与林海共事过一段时间,只盼他念些旧情,放过苏尔特,你们去,什么用都没有。”

就在索额图打算去江南的时候,黛玉收到了林海送来的密信,信上要求她立刻转道进京。黛玉看罢信,立刻转变行程,火速从山东赶往京城。日夜兼程之下,黛玉很快便到了京城,她来不及回林府,直接去了大阿哥府上,本想求大阿哥带她入宫,可是大阿哥却不在府上,大福晋一见黛玉有些着急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小石头你别着急,左右我有几日没去瞧太子妃了,大嫂子带你进宫也是一样的。”

黛玉忙谢过大福晋,大福晋命人收拾了几件她新做的小衣服,便带着黛玉进了宫。大福晋将黛玉送到南书房外,正好着着李德全正在外面,李德全一眼便看到黛玉,顿时喜上眉梢,小跑过来行礼道:“奴才给大福严晋请安,给小侯爷请安。”

大福晋和黛玉忙还了礼,大福晋只笑道:“小侯爷有要事求见皇上,偏我们爷没在家,我便送他过来,万请李公公在皇阿玛面前描补描补,好歹恕了我这夹带外人入宫之罪吧。”

李德全笑道:“看大福晋这玩笑开了,皇上见了小侯爷,只有欢喜的,怕不得重赏您呢。”

大福晋爽利的笑了,只说道:“赏就不必了,李公公,我可把小侯爷交给您了,回头我们爷若是找我要人,我只找您,您可得全须全影儿的把人还来。我还要去瞧太子妃,就先走了。小石头,中午大嫂给你做好吃的,你一定过来。”

黛玉心里也喜欢这英气爽利的大嫂子,便笑道:“好,大嫂子,我还要吃涮锅儿,您片的羊肉我最喜欢。”

大福晋笑着扬扬手,便往毓庆宫方向走去了。

李德全笑着问道:“小侯爷,您怎么来啦?皇上听说您进了宫,不定怎么欢喜呢,老奴这就去回万岁爷。”

“启禀万岁爷,乐平侯求见。”李德全进了南书房外间,躬着身子朝里间喊了起来。

“玉儿?”康熙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急忙说道:“快叫她进来。”

李德全乐呵呵的应了,忙请黛玉入内。黛玉一进南书房,康熙便向她张开手笑道:“玉儿,你可真给大伯伯一个惊喜。”

黛玉先跪下磕了头,方才起来跑到康熙身边,甜甜笑道:“大伯伯,爹爹派玉儿来给您请安。”

康熙捏了捏黛玉的小鼻头笑道:“我才不信,你爹爹宝贝你宝贝的什么似的,见天儿防贼似的防着我,生怕我抢了他的闺女,这会子还能主动让你来给大伯伯请安,这可不象他!”

黛玉只不依的扭着康熙的袖子搓揉一通,噘着嘴说道:“不许说我爹爹坏话。”

康熙难得看到黛玉这样娇俏的表情,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好好好,不说你爹爹坏话,这个林海,瞧他怎么生的,竟生出你这么好的丫头,大伯伯好生眼红呀!丫头,瞧你这一身的风尘,难道是刚刚进京?”

黛玉点了点头道:“回大伯伯的话,玉儿刚刚进京,才请大嫂子带玉儿进宫,因爹爹吩咐的事情急,玉儿怕误了事,没敢先回家。”

康熙皱眉道:“玉儿,你不是有进宫的腰牌么,怎么还要老大媳妇带你进来。”

黛玉笑道:“人家不想张扬么。反正我人小,躲在大嫂子的轿子里,也没人敢上来细查。”

康熙笑道:“你这鬼丫头,进个宫都和别人不一样,光明正大的不行,非要鬼鬼崇崇的,这也是你那好爹爹教的?”瞧着黛玉又撅起小嘴,康熙便笑道:“好好好,大伯伯不说了,玉儿,你爹爹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你这样千里奔波?”

“还不是因为索相爷家那苏尔特的事情。爹爹发了密折之后心里后悔,那苏尔特到底是索相爷的儿子,就算是搜查我们林家,也没犯下必死之罪,爹爹怕真依了字据杀了苏尔特,再逼反了索家,这实在于朝庭无益,便命黛玉进京,若是大伯伯真打算因为此事杀苏尔特,爹爹命玉儿一定要劝着些。”

“就这事?”康熙挑眉问道。

黛玉点点头回道:“就是这事。”

康熙哈哈大笑道:“你爹爹还以为我是几十年前的脾气呀,这个林海也真是的,为这么点子小事还值得要你千里奔驰,他也不怕累着你。这苏尔特擅自搜查重臣府第,自然是要罚的,不过就为这事杀了他,那朕不成了昏君么?不过,你来的也好,过两日我将索额图招来,你只当着他说了你爹爹的意思,狠狠臊臊这个老家伙。”

“大伯伯,您根本没打算杀苏尔特?”黛玉瞪大了眼睛问道。心里竟略有几分失落,想她日夜兼程,赶得和什么似的,结果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竟是白费了力气。

康熙自是知道黛玉的想法,便笑道:“玉儿,你可没白跑。大伯伯有好东西给你。”康熙说完便拉来书案下的小抽屉,拿出一只西洋八音盒对黛玉笑道:“玉丫头,这是伯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只小巧的小叶紫檀木的八音盒,上面刻着摇曳的兰草,康熙笑道:“这是大伯伯亲手做的,为了做这个东西,大伯伯可拆了好几只外洋贡的八音盒,快打开瞧瞧。”

康熙的心意让黛玉感动,她轻轻打开八音盒,将两个穿着宫装的小人偶放到面板上,然后打开开关,随着悠扬的乐曲,两个小人偶翩翩起舞,好看的不得了。虽然在现代,八音盒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是在大清却珍贵无比,特别是这八音盒还是皇上亲手所制,便更加珍贵了。

黛玉红了眼圈,只回头扑到康熙怀中,抱着康熙的脖子哽咽道:“大伯伯…”

康熙轻拍着黛玉笑道:“傻丫头,大伯伯送你八音盒,是要你开心的,可不是要你哭鼻子。”黛玉闷闷嗯了一声,擦擦眼睛,才松开康熙的脖子,对他说道:“玉儿谢谢大伯伯。”

康熙笑笑,也许是爱屋及乌吧,对于黛玉,他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想宠着着她,看她开心的笑,快乐的生活。

黛玉陪了康熙好一阵子,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囔道:“大伯伯,这会子什么时辰了?”

康熙拿出一只赤金镶宝石怀表打开看了,笑着说道:“都午时了。”

黛玉听了“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只说道:“哎呀,才和大嫂子说好,中午去她那里吃涮锅子,大伯伯,玉儿得走了。”

康熙一听来了精神,便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去老大府是吃涮锅子,这主意不错,玉儿,大伯伯和你一起去。”

黛玉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是大嫂子又不知道您要去,没准备您的份儿怎么办?”

康熙只敲了黛玉光润的小额头一记,笑着说道:“又胡说八道,不过就是片个羊肉,准备起来有多费事,你少打马虎眼子,李德全,进来伺候朕更衣,今儿不传膳了,咱们去吃涮锅子。”

李德全忙进来伺候康熙换了外袍,康熙想了想又说道:“玉儿,你去你太子二哥那儿瞧瞧,叫上他,咱们一起出宫。”

黛玉应了一声,只轻车熟路的往毓庆宫方向走去,毓庆宫守门的小太监认得乐平侯,忙上前请安,黛玉笑着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宫中?”

小太监回道:“回侯爷,太子爷刚进门。”

黛玉笑道:“那你学不快去回禀太子殿下。”

小太监忙跑进去追上太子,跪着回了话,胤礽一听乐平侯求见,很是吃了一惊,忙说道:“快请乐平侯进来。”

小太监又跑去请黛玉,胤礽只站在半路上等黛玉,黛玉快步上前行礼,胤礽先一步扶着黛玉,惊讶的问道:“小石头,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黛玉只笑道:“太子二哥,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臣奉皇上之旨,特意来请太子二哥吃饭的。”

胤礽不解的看着黛玉,黛扑哧一声笑了,只小声说道:“太子二哥,皇上伯伯听说大嫂子要请我小石头吃涮锅,生怕人家吃了独食,非要也去吃,他自己去不算,还要您一起去,看来皇上伯伯存心要吃穷了大哥,回头咱们可得少吃点儿。”

黛玉的话逗的胤礽哈哈大笑,只指着黛玉说道:“你这小石头也太促狭了,连皇阿玛都敢打趣,真真是胆大!”

黛玉只拉着胤礽的袖子说道:“太子二哥,我们快走吧,人家一路上赶得紧,刚进了京城就到宫里来了,肚子早就饿啦!”胤礽摸着黛玉的头笑笑,又叫过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回太子妃,只说去大阿哥府中用饭,让她不用等了。小太监跑去回话,胤礽和黛玉便急急出了宫。就在离胤礽和黛玉说话之地不远处的假山后,一身粉绿宫装的元春恨的直拧帕子,她已经在这路上等了好久,就想和太子来个不期而遇,可是却被这林石破坏了,林石,难道你是我的克星!元春恨恨的想。

父子宴喜忧各参半慈和宫宜妃起猜疑

大阿哥府上,大福晋果然煨了上好的清汤,用心片了好几大盘子薄如蝉翼的羊肉,刚准备好大阿哥便回府了,听小太监说福晋今儿亲自做了涮锅子,胤禔还有些觉得奇怪,也不过就是寻常的日子,那里还要福晋亲自动手。他边想边往里走,大福晋重新梳洗了迎出来,笑着上前见礼,胤禔笑着说道:“怎么还劳你亲自张罗?”

大福晋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小石头,这小家伙说想吃我做的涮锅子,少不得便要亲自下厨了。”

胤禔听了却笑道:“福晋说笑了,小石头远在千里之外,他便是想吃,也没法子告诉你的。”

大福晋却笑道:“小石头今儿风尘仆仆的来找爷,偏爷没在,小石头有急事要进宫,妾身便将他送到宫里了,我让他中午来家里吃饭,他便说要吃涮锅子。”

胤禔听了惊喜的问道:“真的,小石头真的来了?”

“不止小石头,连朕也来了,胤禔,小石头怕我和胤礽吃穷了你,还不想让我们过来,看来小石头着实向着你。”康熙的声音响了起来,胤禔回头一瞧,见身穿便服的康熙手牵着黛玉,在他身边站着胤礽,李德全跟在后面,刚转过拐角走了过来,大家脸上都含着笑。

胤禔和大福晋忙过来见礼,康熙摆摆手笑道:“起来吧,老大媳妇,我听小石头说你做的涮锅子极好,今儿就尝尝你的手艺。”

胤禔笑道:“皇阿玛抬举了。”胤礽听了笑道:“听小石头说了一路,把我们说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大嫂,您就别藏私了,快端出来吧。”

康熙亦玩笑道:“老大媳妇,你也不用多准备,只将给小石头准备的分给我和胤礽就行,免得这小家伙回头又赖我。”

大福晋听了心中惊奇的紧,嫁给大阿哥多好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皇上开玩笑,黛玉听只跑到大福晋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大嫂子,您千万别听皇上伯伯的,人家饿惨了。”

胤禔将皇上胤礽往里让,边笑着问道:“皇阿玛,要叫四弟八弟他们过来么?”

康熙听了笑着摆手道:“不用了。”

大福晋向康熙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皇阿玛,臣媳先去准备,马上就能涮了。”康熙笑着挥挥手,大福晋退下,黛玉也跟着她过去。大阿哥早在初一之后便悄悄告诉黛玉,太子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在胤禔胤礽面前,黛玉并不用避讳什么。

黛玉说是饿的惨了,可是饭量却小的紧,康熙瞧着黛玉吃猫食似的,秀秀气气的夹着一小朵蘑菇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的,不由皱着眉头涮了两大筷子羊肉片儿放到黛玉的碗中,惹得黛玉惊呼道:“大伯伯,我吃不下!”

大福晋坐在黛玉身边,只笑道:“小石头,瞧你生得单单薄薄,这可不行的,这羊肉最补身子,咱们草原上的儿女个个健壮,全是这羊肉的顶着。你也说大嫂的手艺好,哪还不多吃点儿。”大福晋原是蒙古格格,比生长在京城的满族姑奶奶还多了几分豪爽。

胤禔亦笑道:“小石头,你大嫂说的对,你单薄的一阵风儿都能吹走,快多吃点儿是正经。”

胤礽听了也笑着说道:“小石头,你二嫂子做的沙琪玛极好,等她生完孩子二哥就让她做给你吃。”胤礽和胤禔一样,真把黛玉当成自己妹妹了,胤礽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纵有几个隔母的,却因着他太子的身份,从来不和胤礽亲近,胤礽其实挺孤单的。可黛玉对他不同,黛玉与胤礽在一起的时候,该说的说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倒给了胤礽特别温馨的亲情。

黛玉瞪大眼睛看着康熙奇道:“咦,怎么都冲着我来啦?”康熙只笑道:“谁让你这么单薄,都不象咱们家的孩子!”

黛玉皱起好看的小眉头问道:“大伯伯,您有那么多阿哥格格,可爹爹只有玉儿和弟弟两个,难道您还要抢爹爹的孩子么?爹爹太可怜了!”

胤禔正嚼着羊肉,听到黛玉这话,着实没忍住,笑喷了,幸亏他转身转的及时,才没将口里的羊肉喷到桌子上。

胤礽亦别过头去笑,大福晋忙起身帮胤禔收拾,康熙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黛玉,俄倾也笑了,只无奈的摇头道:“如海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鬼精灵来!”

说笑了一番,康熙笑道:“胤禔媳妇,你去瞧瞧有什么茶,小石头生来肠胃弱,今儿吃了不少油腻的东西,给她化一化。”

大福晋明白这是万岁爷有话要同两位阿哥说,便起身应了,轻快的退了下去。黛玉也起身要走,康熙却将手往下一压说道:“小石头你留下。”

大福晋将门掩好,将呆在外面伺候的撵开一些,免得让谁偷听着。康熙坐在桌前说道:“胤礽,你将苏尔特关进天牢了?”

胤礽忙要站起来回话,康熙只笑道:“不是在宫里,便不讲那些个规矩,你坐着说吧。”

胤礽谢了座,正色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去索府之时,索相已经将苏尔特绑了,一家子跪着请罪。”

康熙笑了笑,问胤禔道:“胤禔,你说应该如何处置苏尔特?”

胤禔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康熙只笑道:“爷儿们聊聊,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便是说错了皇阿玛也不会怪你。”

听了这话胤禔方才安心些,只说道:“若是按律,苏尔特罪不至死,可是他又同二叔立下字据,这便有些不好办了,依儿臣浅见,这事还得听二叔的意思。”

康熙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看向胤礽问道:“胤礽,你的意见呢?”

胤礽心情有些儿沉重,只低声说道:“回皇阿玛,儿臣想私下给二叔去封信,苏尔特罪不至死,以他犯下的罪行,只判贬官削爵便够了,可是因二叔和他立下字据,所以儿臣以为应该从重判处苏尔特,判以流配三千里,就别砍他的头了。”

康熙看着胤礽,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胤礽到底是心软了。胤礽见皇上的脸色仿佛不太好看,忙又说道:“当然此事还是要看二叔的意见,若是二叔坚持,那便应该砍了苏尔特。”

康熙看向黛玉说道:“小石头,将你爹爹的意思说给他们听。”

黛玉浅浅笑道:“爹爹发了折子后觉得不妥,苏尔特到底是皇亲贵戚,况且罪不至死,便命林石星夜赶往京城,请皇上伯伯按律处置苏尔特,不必考虑那一纸字据。”

听了黛玉的话,胤礽悄悄松了口气,苏尔特到底是他的堂舅,自他出生以来,索家便倾尽一切的支持他,这一份亲情和支持,胤礽不能不念着。

将胤礽的神色瞧在眼中,康熙淡淡道:“既然你们二叔都不再计较此事,胤礽,吃了饭你就带着朕的旨意,带着林石去天牢提出苏尔特,一起去索家传旨吧。”

胤礽知道苏尔特逃得一命,忙起身谢恩,胤禔瞧着康熙眉头微微皱了皱,心念一动,心里暗暗记下了。

黛玉也觉察到康熙有些不快,便只捡一些笑话儿来说,没过多会儿便又将气氛调动起来。瞧着康熙又畅快的笑了,胤礽胤禔黛玉才放下心来。

用过午饭康熙带着胤礽先回宫了,临走之时特意吩咐大福晋照看着黛玉,让她歇一会儿,等回头胤礽得了旨意再过来接她。胤禔想着有话要和胤礽说,便也没有出门,只在家里坐等胤礽。

不过半个时辰,胤礽便拿了圣旨回到大阿哥府上,大阿哥将胤礽请到书房之中,兄弟两个人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方才从书房里出来,黛玉发觉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好象是…更加亲近。事实上也是,胤禔将康熙对胤礽心软之事不满的神色一五一十说给胤礽,胤礽那时正低着头,并不曾发现。听了胤禔的话,心里对胤禔感激的很,这才是兄弟,没有夹杂的算计的亲兄弟。只是,若是宫里的慧妃娘娘和宫外的明珠知道了这件事,怕不是要气歪了鼻子,多么难得的好机会呀,大阿哥便这么白白的放过了。

胤礽和黛玉分乘两顶轿子,去天牢提了苏尔特去了索府。索额图一听门上的回报,心里直发懵,这是怎么一回事?上两回太子过来他都能算到,可这一回,索额图心里也没底了。不管怎么说,接太子吧。

胤礽和黛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其后有两个侍卫押着并未上枷戴镣的苏尔特。

胤礽打开圣旨沉声说道:“索额图接旨…”

索额图一家子都惴惴不安的跪了下来,只听胤礽念道:“索额图,朕对你器重有加,可你不知自爱,纵子胡作非为,私自出京搅扰大员,且又立下生死之状,朕本当按苏尔特所立字据处置,但两江总督林海特遣其子乐平侯千里奔驰入京,为尔等求情,朕准其所请,免苏尔特死罪,然苏尔特顽劣不堪,今罢其官爵贬为庶人,责令索额图将之逐出家门,撵回盛京,永不许回京。旨到之日即刻动身,不得有误。索额图教子无方,降为二等公,罢其领侍卫内大臣之职。”

索额图大惊,第一他万万没想到林海会派儿子来说情,第二,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将苏尔特逐出赫舍里家,三没想到的是,皇上对苏尔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倒对他从重从严处罚,这…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见索额图发呆,胤礽干咳一声以示提醒,格尔芬忙小声提醒父亲道:“阿玛,快接旨啊!”

索额图回过神来,忙颤声磕头谢恩,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圣旨,胤礽宣了旨,命人将索额图扶了起来,对他说道:“索相,这位就是乐平侯,就是他及时赶到,才救了苏尔特之命。”

黛玉上前放下马蹄袖,打着千儿说道:“林石请索公爷安。”

索额图忙上前扶起黛玉,只颤声说道:“世侄,多谢你了。”索额图在做一等侍卫的时候与林海相识,说起来还算有点子交情,这一声世侄他叫的着,也能拉近和林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