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的她也不再有任何可以让他垫背的资格和资本。
“这些日子你的信息和电话都石沉大海,我想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吸了口气,挥掉杜合欢搭在他肩头的胳膊。
杜合欢笑得有些惨然:“我道歉,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晏阳初对此没有兴趣:“你想说我不能堵死你的嘴,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杜合欢,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同学,可联系可不联系,不,应该说是不需要联系的那种。”
“你还是怪我?”
晏阳初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的逻辑,他只想离开。
“还是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你云泥之别,不想和我有任何的关系?”
晏阳初别开脸,不再去看杜合欢的表情。
她擅长演柔弱和一往情深,他因此而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他咬牙忍住想要扳着她的肩把她扔到一旁去的冲动:“别逼我说些作践你的话。我的青春曾经喂过你,即便我发现自己当年眼瞎,现在也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前任也曾是对的人。
至少他曾经认为对过。
所以在和她的熟人面前,分手后他未曾对别人提过一句内情,没有开腔说过她任何一句不好。
那些她交际圈内的人,她日后难免碰面,他最后的仁慈都用于保持沉默。
她想成为人上人,不择手段往上爬,道不同此后陌路,至少他不去拉她落马。
***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这样好。
杜合欢决定放他离开:“阿初。”
听到这个称呼,晏阳初脊背一僵。
那些图书馆内、单车上、校园湖边的记忆纷纷倒带。
“我知道自己活得很有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原谅我吧。”
她的语调放得低而缓,给晏阳初一种做错的人其实是他的错觉。
他慢慢转身,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分明:“好好活着,放我一马,再不联系。”
他扶着额头,一转身却看到不远处正要走到廊道尽头的——霍之汶。
该死…他忍不住捏眉。
***
自从认出杜合欢,边疆脚下的步伐顿过之后,走得更快。
霍之汶也没动声色,尽管看到晏阳初和杜合欢在一起,那样震惊。
到了停车场,霍之汶先让流沙上车,她站在车外,示意边疆走开几步,方便说话。
她见边疆掏出烟,自动接过打火机帮他点烟:“以后戒了吧。”
边疆刚吸了一口,闻言猛地呛咳:“很难!”
霍之汶看着他,眸光有些深远:“难就费点儿劲。”
她深呼吸,回想当时边疆向她寻求帮助的时候,那些心灰意冷的声音。
他相信她,才会对她说家事,才会拜托她帮忙。
可她辜负了他的信任。
算起来,她辜负他也不止一次,如今还要继续伤害,但有些事做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她的音调里带着明显的歉意:“二叔已经告诉我。”
“我想了整顿饭的时间,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就没必要彼此装作不知道。”
“见到你我要担心怎么遮掩,如果你不戳破,还得配合我考虑怎么装作不知道。”
“都会累。”
她眉目清远,如雕如琢:“你相信我,才会找我。虽然有些无耻,但是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选择骗你。”
“更无耻地是,不能告诉你原因。”
“到现在也不能。”
她看着停车场内静列的这一堆车,不知道它们集体发动起来会是多大的声响:“边疆。我们认识也有很多年了。”
“是战友,也是…”
她说不出口“朋友”这两个字。已然领悟的边疆有些黯然。
他一直没说话,始终在听她说。
数年的时光,两句话竟然就能总结。
“你忍我矫情这一回。别问我为什么骗你。我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我知道你也有。”
“如果将来,还有冲突,你记得我不会存心害你。”
“你当然也可以不信,我没权利要求你相信。你现在怒极走人,是正常的。”
静默了几秒。
指尖夹着的烟还在燃,边疆抖了下烟灰,语调依旧轻松:“好好的吃顿饭,跟我说这么多不着四六的干什么,我问你了吗?你就自作主张单方面不考虑我意愿让我听。”
霍之汶看着他,他微笑,她只觉得沉重。
“说清楚,免得膈应,免得误会扩大。”她继续。
边疆哧了一声,把车钥匙扔给她:“你这女人真可怕。借我车给你开,明天我去沃刻取,钥匙记得放前台,取得时候爷都不想再看见你。”
*******
边疆迅速的消失,霍之汶拿着车钥匙回到车上,流沙问起边疆去了哪里,她只说有事。
放在流沙一旁的挎包发出滴滴两声。
流沙即刻掏出来给她,霍之汶只好接过查看。
“我信。”是边疆迟来的回答。
*****
陆地走后,席宴清将办公室的百叶窗全部放下,灯光明亮,这个不大的空间显得暖意十足。
下午流沙让他画。
他想了想,摸出自己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一个和流沙同款的速写本,没什么事做,就在上面简单勾勒白日里在电梯里和霍之汶狭路相逢时,她的模样。
长发微散搭在肩头,发梢微卷。
杏眼圆睁,眼尾微翘。
唇紧抿,没有笑。
一个薄怒的霍之汶,很快跃然纸上。
放下笔,他修长的五指摸了下画上的人脸,微微一笑。
而后又提起笔在画的背面写了几个字,加了一个日期。
“电梯里瞪了我。
——6月25日”
如果再往前翻一页,那副画的背面是:“没回头,真狠心。
——6月20日”
第32章 你是我的生命
第三十二章:你是我的生命
清早,沃刻。
霍之汶将车钥匙按边疆所说放在前台,然后乘电梯到达顶层。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办公室外y身侧的位子上坐了一个“新人”。
她脚步没停,视线也没躲避此人,亦没多做流连,径直走进办公室。
内里空调和加湿器都已经打开,一旁水培富贵竹等一众植物的叶子也不知道被谁擦过,还闪着湿润水泽。
办公桌旁的透明玻璃杯里灌满了75%的清水,她不用试,也知道水温会是适中。
她通常在每日的同一时刻到达沃刻y在总助的位子上做了许久,一向这样面面俱到。
**
霍之汶刚在办公桌前坐下y便过来敲门。
她应了一声y随后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从来都很惹眼的男人。
黑衬衫,领口有两颗纽扣没系,锁骨露出,下搭黑色长裤。
满身黑衬得他的脸色更为白皙,甚至有些苍白。
像她最初见到的那个他一样,肩宽,腰窄,腿长…这些特点彰显无遗。
他就那么温顺地跟在winny身后,静静地、挺拔地站在那里,敛去他身上那些毕露的锋芒,带些恭敬和认真。
好像他真是一个纯良的,带些懵懂的职场新人。
不动声色,不声不响。
“霍总,这是接替tina的kerwin。”winny介绍。
霍之汶侧目看向被winny领进门的这个男人,太阳穴突突一跳。
“霍总好。”他清润的声音响在她耳侧时,她脑中更是“轰”的一声炸开,双唇下意识地紧抿。
霍总?
好?
霍之汶斜他一眼。
是她纵容这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在她的日常生活中登场…如今她的各种不自在的感受,不过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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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员工问好,霍之汶竟然没答话,这让winny有些意外。
难道boss不喜欢这个新人?
她又看了看席宴清的外形,不太可能啊。
她一直觉得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而她觉得席宴清正对胃口。
但她见多了各种情境,擅长处理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
伴君如伴虎,哪个资本家还没丁点脾气。
y很快便开口缓和如今这个因为静寂显得有些奇怪的氛围:“霍总,kerwin刚来,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带他去熟悉业务和公司环境。”
还是死寂,只有加湿器和空调运转的极轻微的震动声。
隔了五秒,霍之汶才点头:“去吧。”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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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助理们所在的小面积办公区y就开始给席宴清打气:“这几天boss黑眼圈明显,夜里休息肯定差劲,对人可能就没那么友好,她不针对你,放宽心。”
“霍总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不是母夜叉,别担心。”
席宴清看着winny,笑:“我知道。”
“过会儿肯定还会要特浓黑咖啡。这几天事情本身比较多,筹备发布会,还要盯代工厂,宣传和销售也耗费大量人力,这两个部门都在团团转,你刚来,要尽快适应公司的节奏。”
y一副热心的模样,视线上下游移,不断在打量他。
y记得她看过的那份简明扼要的履历上似乎没写他的婚姻状况,但第一天人家刚来她就问的话是不是意图暴露地有些过于明显?找人力那边的肖池问似乎也不太合适。
想到最后y温温柔柔,极为矜持地笑了下,把已经溜到舌尖的疑问吞了回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顶层除了霍总,只有你、我和正修婚假的joey。未来这半个月,只有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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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宴清入职的第一天,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