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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干什么?”邹健大声喝道,语气并不友善。
溪望答道:“我们遇到些麻烦,阚前辈说,我们可以随时向他求助。”
邹健冷哼一声,遂冷漠叫道:“大哥应该在二楼,你自己去找他,别在村里磨蹭太久。”言语间带着拒人千里的意味,显然不喜欢溪望夜间来访。
尽管对方态度冷淡,但溪望别无他法,在这里遭白眼总比在村外受袭击好。毕竟仅凭他一双手,难以确保悦桐的安全。
穿过古堡底层的门洞时,他本以为要再遭一次白眼。可是入内后却发现,这里虽点着油灯,却只见牲畜未见人影。白天在此把守的屠刚,此刻不见踪影。
尽管十年未见外人,阚尤一族仍处处小心谨慎。如今有外人闯入,反而放松警戒,却不派人把守至关重要的入口。溪望不禁疑心顿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于脑海中闪现。
阚尤盘坐于二楼中央,正以树枝沙盘教儿子写字,妻子黎妮则在一旁缝制衣服。他见溪望跟悦桐上楼,立刻起身迎接。当发现两人全身湿透,且悦桐膝盖、掌心等多处擦伤流血,他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村外受到袭击……”溪望将刚才的情况如实告知,并提及追踪而来的李梅亦受到袭击。
“怪物竟然是人假扮?”阚尤惊讶不已。
“此怪物非彼怪物……”溪望对此做出分析,对比枯树林里的镰刀怪物,与蒙面袭击者的不同之处一一
一、 镰刀怪物头戴斗笠,黑纱盖面,于黑暗中来去自如,似乎并不依赖视力。袭击者在溪望潜入水中,便无法确定他的位置,而且亦没有在暴雨中追赶他们,显然对视力极为依赖。
二、 两者虽装扮近似,皆只以黑布盖体,但肤色却有明显差别。镰刀怪物肤色呈黑褐色,并带有甲壳光泽且硬如岩石,绝非正常人类所有。袭击者虽皮肤黝黑,但与常人无异。
三、 镰刀怪物不管智力还是武术,皆超凡脱俗。袭击者虽武艺尚可,但跟前者相比显然不在一个层次,而且智力低下,致使溪望跟悦桐得以全身而退。
“两者虽有不同,但武术与智力本来就因人而异,身体特征及视力亦各有差别,不能因此将两者区分。”正为悦桐处理伤口的黎妮插话道,“或许,镰刀怪物是这两名袭击者的首领……”
“夫人误解晚生的意思了。”溪望神情肃穆地打断对方,遂向阚尤问道:“前辈,这十年来可曾见过镰刀怪物以外的牛头人?”
阚尤摇头道:“族人当中,就只有我见过一次。虽不确定怪物是否只有一头,但当年三哥跟轸蚓和怪物拼杀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它的同伴现身参战。”
“这十年来,前辈可曾见过外人出现?”溪望又问。
“除了你们两个,暂未见……”阚尤说着突然止住话头,皱眉思索片刻,遂面露厉色,严肃道,“你怀疑袭击者是我的族人?”
溪望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豹荣跟屠刚两位前辈,此刻身在何处?”
“豹荣跟妻儿在东面的塔楼里休息,屠刚……”阚尤脸色一沉,随即向溪望问道,“他没在底层看守?”
“我们没看见有人呀!”悦桐插话道,遂转头向替她敷药的黎妮说:“你真厉害,现在伤口一点也不痛耶。”
“我们长居山林,必须有人懂得医术才行。”黎妮将她扶起来,又道,“你全身湿透,很容易着凉,快跟我到三楼换一身干爽衣服。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可以穿我的衣服。”说罢便想扶她上楼。
然而,悦桐却没有移步的意思,不安地瞄了溪望一眼。黎妮会意地笑了笑,在她耳边细语:“外子绝不会伤害恩人之子,你大可放心。”溪望亦朝她点了下头,以眼神示意无须为自己担心,她这才跟黎妮上楼。
两人上楼后,溪望便向阚尤问道:“晚生斗胆,能否请豹荣前辈移步到此一聚?”
阚尤还没开口,一声怒喝便从东面的门洞外传来:“谁要见我?”豹荣随即从门洞钻进来。
第十章 人心叵测
看着豹荣从东面的门洞钻进来,溪望一下就傻眼了。
刚才那两名蒙面袭击者皆为成年男性,而神隐村之内成年男性就只有四人,现在其中三个都在石堡之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阚尤道出溪望在村外受袭一事,豹荣随即拔出双钺指向溪望,怒骂道:“不管牛头人是人还是怪物,我们在此隐居十年之久亦与之相安无事,你才来一天就惹下麻烦。若让你留下,天晓得牛头人会不会闯进村里。”
“把武器放下!”阚尤怒目瞪着豹荣,“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现在还不清楚吗?”豹荣虽将双钺收回腰间,但气焰未见消减,咄咄逼人地叫道,“这小子把牛头人惹怒了,人家想要他的命,事情就这么简单。他的问题他自己解决,我们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要么他把牛头人杀光,要么牛头人把他撕成碎片。”
黎妮一手拿着一叠干净的衣服,一手扶着悦桐从楼梯下来,经过丈夫身旁时小声问道:“怎么又吵起来了?”
阚尤没有作答,而是下达命令般喝道:“去问阿剖,她男人跑哪里去了?”黎妮没敢多嘴,只是顺从地点头。她扶悦桐到溪望身旁坐下,并将衣服放下,交代溪望自行更换,随即快步走向南边的塔楼,没一会儿就把阿剖带过来。
“你男人去哪了?”阚尤朝阿剖喝问一句,身上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阿剖怯弱地后退一步,战战兢兢地作答:“傍晚时他说马上会下大雨,要到田地里走一趟。现在大雨已经落下,他大概在忙着抢收庄稼。”
“带孩子去!”阚尤烦躁地扬手示意对方返回塔楼,随即又瞥了儿子一眼,对黎妮说:“你也带雄儿上楼去。”
待妇孺离开后,他便对溪望说:“贤侄,你们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除了屠刚之外,任何人要离开石堡,都得从我身旁经过。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除了屠刚,其他人都没有离开石堡。”他随即向溪望讲解石堡的构造。
石堡主楼共分四层:底层饲养牲畜;二层是起居室,以吊桥连接东南北三座塔楼,分别为豹荣、屠刚、邹健三房人的住所;三层为阚尤与妻儿的住所;四层则是储存粮食的谷仓。楼梯连通底层至四层,谷仓上方有个出入口,可以通过出入口到堡顶放哨。
也就是说,底层的门洞是石堡唯一的出入口,而二层的起居室则是石堡的中心。除在底层把守的屠刚外,任何人要离开石堡,都必须经过起居室。
“神隐村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阚尤沉着道,“我不能确定屠刚是否正忙农活,但可以肯定他没法子一分为二。”
溪望本怀疑袭击者是豹荣与屠刚,但豹荣没离开石堡,正如阚尤所说,屠刚不可能分身为两名袭击者。
这当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就在溪望为此绞尽脑汁时,悦桐于耳边细语:“能在外墙爬上来吗?”
声音虽小,但仍被阚尤听见了,他对悦桐说:“我们之所以选石堡为居所,是因为这里是神隐村的主要防御工事。这石堡本身的设计,就是让外人爬不上来。我们几个虽然有武术根底,但也必须从底层出入。”
“哟,说不定那两个牛头人是屠刚跟他的姘妇呢!”豹荣嘲笑道,“不是说露露也来了吗?或许屠刚跟这妹子勾搭上了。”
“露露是三哥的徒弟,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阚尤瞪了他一眼。
“不可能。”溪望摇头道,“袭击者只以黑布盖体,在袭击过程中多次裸露身体,可以肯定两人皆为男性。”
“管他妈是男是女还是妖!”豹荣高声叫嚷,指着溪望对阚尤说,“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年,一直都风平浪静,这小子才刚来一天就出状况。别说他只是博哥的儿子,就算是蚩尤始祖的儿子,也不能让他留下,必须立刻把他们赶走!”
神隐村方圆十里内,就只有阚尤一族共12人,且在过去的十年里,从未见外人出现。若袭击者并非阚尤族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露妍带来的同党。
露妍盗取悦桐的汽车,并带走足够吃6天的食物。她拥有高强的武艺,要在荒野中寻找食物并非难事,身上带太多食物反而碍手碍脚。因此,不排除这些食物并非她一人食用。
如果两名袭击者是她的同党,那么6天的食物足够他们吃2天,既便于携带亦无须为觅食花费过多精力。这个推测虽然合理,但她若要取溪望性命,在八坊村时就可以下手,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
思前想后,溪望觉得更合理的解释是,袭击者是屠刚及另一名石堡里的男人。现在问题只在于,此人如何在不惊动阚尤的情况下离开石堡。
不过,如果阚尤撒谎,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不管阚尤是否可以信任,待在石堡里也不见得安全,可是村外却更加危险。为今之计只有撑到天亮便立刻离开,穿越枯树林后再作打算。毕竟相比于与轸蚓见面,悦桐的安全更重要,溪望必须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此刻,豹荣已下逐客令,溪望便顺势说道:“晚生未曾料及此行会给前辈带来困扰,请两位前辈原谅晚生的愚拙。为不再给前辈带来麻烦,晚生会尽快离开贵境。可是现在天降暴雨,且村外又有牛头人出没。未知几位前辈能否通融一下,让晚生两人在此留宿一宵。明日一早,我们就立刻离开。”
“还要等明天……”豹荣仍感不满,但被阚尤瞪了一眼后,便没再吭声。毕竟溪望是恩人之子,要他此刻穿越牛头人盘踞的枯树林,实在说不过去。
阚尤淡然道:“既然你已决定离开,我也不多作挽留,今夜你们就在石堡里屈就一宵吧!”
“要留他们在石堡里过夜?”豹荣再次发作,“不成,绝对不成!我们在这里待了十年,从未见外人出现,亦未夜夜提心吊胆。今晚若让他们在石堡留宿,谁能安心入眠?”
“你要是睡不着,就在这里跟我下棋,一直下到天亮。”阚尤走到墙角的木架子上,拿出一副用木头雕成的象棋及棋盘。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将棋盘放在地毯上,并将棋子逐一放好。
豹荣怒哼一声,在他对面坐下,咕哝道:“让我双车双马。”
“只让双马。”
刚才还脸红耳赤的两人,此刻却安静地下起象棋。
见豹荣不再有异议,悦桐便将黎妮留下的衣物递给溪望,并往楼梯指了指,示意他到楼下换衣服。他虽体格强健,可一旦淋雨就特别容易生病,所以必须尽快将湿透的衣服换掉。
然而,此刻并非打扰两位前辈的时候,而且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起误会。故此,溪望接过衣服后,并没有立刻下楼更换,而是望向正在下棋的两人,等待对方允许。
两人正专注于棋盘,都没有抬头。不过阚尤似乎察觉到他的难处,朝他扬了下手以示答允。
溪望与悦桐对视一眼,以眼神示意对方小心,遂拿着衣服走向底层。当他将衣服换好,准备返回二楼时,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门洞蹿入,当即摆出迎战姿态戒备。然而,他马上发现对方原来是“擅离职守”的屠刚。“你在这里干吗?”屠刚的语气并不友善。
溪望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对方空无一物的双手,反问道:“屠前辈,你外出怎么不带武器呢?”
“与你无关!”屠刚冷哼一声,随即快步上楼。
溪望跟随他返回二楼,只见他向阚尤汇报道:“大哥,村外暴雨成灾,我们的田地都被洪水淹没,庄稼全都保不住了。”
“雨有这么大吗?”悦桐往窗外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村里没见积水有多深呀!”
阚尤解释道:“神隐村依山而建,不但地势高峻,且设有蜿蜒百米的排水道。就算是百年不遇的暴雨,亦不
会被洪水淹没。”
“操!”豹荣突然跳起来,还不小心把棋盘踢翻了。
“又想耍赖了?”阚尤瞪了他一眼,遂收拾棋子。
“我才不会耍赖。”豹荣一脸烦躁之色,“我是突然想起田地被洪水淹没,枯树林外围那段路应该也是一片汪洋了。”
“那我的车子不就泡水了?”这次轮到悦桐跳起来。
“车子停泊的位置地势较高,应该没问题。”溪望皱起眉头,“可是……”
“可是暴雨封路,你们就能名正言顺地赖下来是吧!”豹荣怒哼一声,抱着双臂坐在地上。
“这也没办法,我们就算能涉水通过低洼地区。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没有汽车代步,根本无法抵达邻近的村庄。”溪望无奈地摊开双手,“不过我们也不会一直赖着不走,只等洪水退却,我们就立刻离开,绝不会为难各位前辈。”
“你是博哥的儿子,要在这里留多久也不会让我们为难。”阚尤虽语气豪爽,但神色却略有顾虑,“只是你们若要多留几天,得在石堡里给你们安排一个住处。”
“不行!”豹荣猛然拍打地毯,将阚尤刚摆好的棋子震乱,他以强硬的语气说:“留他们一晚已让我难以入眠,多留他们几天,还让他们住在石堡里,我们所有人都不用睡了!”
“你想怎样?”阚尤充斥双眼的怒火,令人觉得他马上就要爆发。他对豹荣怒目而视,沉声问道:“难道要把他们赶出村外?你别忘记,当年要不是博哥,你瞎的可不是一只眼。”
豹荣显然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态度稍微软化,但仍面露不悦之色,妥协道:“他们可以留在村里,但不能住在石堡。村里空房子多的是,随便给他们安排一间就行了。”
阚尤低头沉默片刻,遂抬头对溪望说:“我本想让你们在石堡留宿,但我必须顾及族人的感受,所以只好委屈你们……”
“前辈言重了。”溪望连忙恭敬道,“前辈准许我们留在村里,晚生已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奢求。”
“快带他们去找地方落脚,我可不想他们整天在这里待着。”豹荣向屠刚招手,并背向阚尤给他使了个眼色,装模作样地吩咐道:“过门都是客,记得给他们找间好房子,不能有丝毫怠慢。”
屠刚会意地点头,给溪望扬了下眉示意跟随,遂转头走向楼梯。
溪望分别向阚尤及豹荣行礼告辞,扶起悦桐准备离开。阚尤说明天会让黎妮送上食物,若有何需求尽管提出。豹荣则死死地盯着两人,仿佛怕他们赖着不走,直到他们下了楼梯,才冷哼一声返回东面的塔楼。
屠刚不知从哪里弄来两片香蕉叶,给溪望两人充当雨伞,自己则冒雨给他们带路。他带两人到村子边缘,一间大门已丢失的平房前,示意两人在此留宿。
“轸蚓还没离开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间孤屋里。你们想见他,住这里就最适合了。没事别到处乱跑,也别靠近石堡,弓箭枪矛都不长眼。”屠刚说罢便转身离开。
“屠前辈。”溪望把他叫住,并扬手把香蕉叶抛给对方。
屠刚转过身来,立刻条件反射般伸出左手将香蕉叶接住。
溪望笑道:“前辈,你留着吧!”
屠刚冷哼一声,遂将香蕉叶扔在地上快步离开。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他都全身湿透了。”悦桐没好气道。
“你没留意到吗?”溪望狡黠笑道。
悦桐不明就里地反问:“留意什么?”
“他是左撇子。”溪望看着屠刚即将消失于夜雨中的背影,解释道,“使用大刀的蒙面袭击者,也是个左撇子。”
悦桐讶然道:“他是那个拿大刀的,那拿双斧的就是豹荣?”
“不好说,另一名袭击者可能是豹荣,也可能是邹健,甚至是阚尤。”溪望皱眉道,“人心叵测,在神隐村里,我们谁也不能相信。”
第十一章 孤屋鬼爪
或许为抵御匪徒滋扰,神隐村的房子密度非常髙,几乎都聚集在一起,而且大多建有三层。可是,屠刚口中的这间“孤屋”,不但A形单影只地位于村子边缘,而且还是村里唯一一间只有一层的平房。
孤屋为木石结构,因年久失修,让人觉得随时都会倒塌。虽然是危房,但总算“有瓦遮头”。与较为舒适、
但人心叵测的石堡相比,这里更令人安心。
然而,当看见屋内有一摊积水时,溪望不禁皱起眉头。他曾听沐师傅说,房子若空置多时,很容易招惹孤魂野鬼。要是空置的房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积水,几乎可以断定有“脏东西”在此聚集,必须进行处理才能入住。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之所以有积水出现,缘于屋顶些微有点儿漏水,因此便没有在意。毕竟,此刻要另觅住处并不容易。
登山包及帐篷全都遗落在村外营地,要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已成奢望。只能简单收拾一下,将就着过一晚,待明天再作打算。因为就算没有牛头人的威胁,在这狂风骤雨的晚上,到村外取回物资亦非常危险。
屋内除一张正对门口的太师椅外,就没有其他家具,只有一些破烂杂物。悦桐感到有点儿累,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内杂物,便坐在太师椅上休息。或许觉得这里比较安全,放松了警偈,她坐下没一会儿,便悄然进入梦乡。
见悦桐已经入睡,溪望便用屋内的杂物在门前生了堆火,并盘坐于火堆前,守住孤屋唯一的出入口。昨晚
一夜未睡,今天亦没少折腾,他觉得十分疲累,看着门外的暴雨打起吨来。
时间悄然流逝……
半夜里,悦桐于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些细微异响,仿佛有东西在附近移动,好像是在排水道寻找食物的老鼠,又似于房子外徘徊的幽灵。突然,一个可怕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出现一一手持巨镰刀的牛头人!
她仿佛看见牛头人出现在门外,甚至看见对方面纱下闪烁着绿色幽光的双眼。对方目不转睛地盯住她,并脚不沾地地向她靠近,越过门前的火堆,穿过溪望的身体,如幽灵般飘到她身前。
牛头人单膝下跪,将头往她脸上凑近。虽然有斗笠垂下的面纱阻隔,但她仍能清楚看见对方丑陋的面容。她怯懦地挪了下身子,放在裤袋里的萤石随之掉落。
牛头人捡起萤石,借助其散发的微光细看她的容貌。她不由自主别过脸,回避对方可怕的目光。然而,牛头人并未因此而放弃,伸出锋利的五指,轻触她的脖子,想让她把脸转过来……
悦桐猛然从梦中惊醒,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仍处身孤屋之中,还坐在太师椅上,溪望则盘坐于门口的火堆前打吨。借助火堆上幼小的火苗,可以看见屋内并无异常之处,门外依然下着暴雨。
“只是做梦而已……”当这个念头于脑海中浮现时,她突然觉得脖子隐隐作痛。伸手一摸,竟发现脖子上有三道爪痕,并流出少量鲜血。她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再度进入梦乡。
她于梦中看见牛头人仍在破屋之内,并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桂悦桐。”
“你喜欢他?”牛头人将镰刀架于溪望的脖子上。
“喜欢。”
“你会为他牺牲自己的性命?”牛头人又将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会!”悦桐毫不犹豫道,“就像他为保护我,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一样。”
牛头人默不作声,收起镰刀转身离开。
“你是谁?”悦桐急忙问道。
“他会找到答案。”牛头人盯住溪望,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悦桐,悦桐!”溪望轻晃恋人的身体,但对方却没有醒来,只是迷迷糊糊地说“别走”“我还有事问你”之类的胡话。
他注意到对方脖子上的爪痕,但昨晚他整夜都守在门口,除非进来的是武艺高强、来去如风的镰刀怪物,否则应该没有谁,能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进入孤屋。可是镰刀怪物若闯进村子,必然会惊动阚尤等人,甚至引发械斗。
然而,这并非当前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他发现悦桐正在发高烧。虽然没有体温计,但从对方烫手的前额判断,体温估计在40摄氏度。
正当溪望准备前往石堡向阚尤求助时,发现阚尤的儿子阚雄于门外窥视。阚雄拿着一片香蕉叶充当雨伞,于门外探头进来,眼巴巴地盯着悦桐脚下的地方。
溪望低头一看,发现悦桐从人偶身上获得的萤石,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他猜想阚雄大概是想要这颗萤石,便捡起来走到门前递给对方。
阚雄满心欢喜地接过萤石,但随即又面露惊惧之色,盯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悦桐,以幼嫩的语气说她不该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溪望不解问道。
“这张椅子不干净。”阚雄搔着脑袋,摇了摇头又道,“这房子也不干净。”
对方的年龄不足十岁,应该是阚尤在此隐居后所生。也就是说,他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在相对落后且封闭的环境中成长,应该比较纯朴,甚至不懂得撒谎。尽管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溪望仍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追问:“何出此言?”
“豹荣叔叔说这房子是鬼住的,鬼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盯着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阚雄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颤抖地说谁要是不乖,屠刚叔叔就会把他扔在这里。”
原来只是吓唬小孩的谎话,溪望略松一口气,但马上又觉得不对劲。屠刚为何特意让自己在此暂住?悦桐为何突然发高烧?她脖子上的爪痕又是怎么回事?
把这三个问题联系在一起,溪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于心中暗忖:难道这间孤屋真的有问题?
此刻已不容他多作思考,必须尽快让悦桐退烧。在身上没适用药物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向阚尤求助。因此,他打算拜托阚雄照顾悦桐,自己立刻前往石堡。
可是阚雄死活不肯进屋,只答应守在门外。溪望没其他办法,反正他进屋也帮不上忙,而且现在不能浪费任何时间,便立刻冒雨冲向石堡。
靠近石堡时,溪望发现今天在堡顶放哨的是屠刚。对方手执长矛,穿戴着用稻草编织的雨衣及斗笠,双眼死死地盯住他。当他进入石堡百步之内,屠刚便将长矛往他身上掷过来。
他已知对方不会让自己轻易进入石堡,早已起戒备之心。此刻见对方出招,他立刻借奔跑的势头,倒地打滚避开长矛。当他爬起来时,听见屠刚朝他喊话:“不是叫你别乱走吗?还跑过来干吗!”
“我需要帮忙!”溪望抬头高声大喊,将悦桐的情况告知对方。他并不期望对方会伸出助手,但阚尤若在石堡里,应该能听见他的声音。
果然,阚尤从二层的窗口探头出来,朝他喊道:“贤侄,先进来再说。”
他立刻穿过门洞进入石堡,发现在底层把守的是珠妹。对方虽为女儿身,但手持一双短刀的英姿,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珠妹听见他在堡外的喊话,不但没有加以阻拦,还叫他快上楼找黎妮,并说:“我们族人当中,黎妮的医术最好,一定能治好你的女人。”
溪望向对方道谢后便立刻上楼,他做梦也没想到,在二楼竟然会看见一个不该在此出现的人一一李梅!
“嗨,帅哥!”坐在阚尤对面的李梅,风骚地向溪望挥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溪望冷峻道。
“我不是说‘你蒙对了’?”李梅朝他掩嘴娇笑,并斜眼瞥了阚尤一眼,提醒他昨天曾说阚尤撒谎一事。“你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阚尤一脸冷酷之色,向李梅厉声道,“我们不欢迎你,你自己在村外找个地方落脚。若敢再踏入村子半步,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呵呵……”李梅掩嘴娇笑,眼神由娇媚渐渐变成狠毒。当她将手放下时,脸上已换成阴险的笑容,“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下次见面时就是敌人。”说罢便拂袖而去。
她下楼梯之前,仍不忘给溪望抛媚眼,并送上飞吻,娇笑道:“人心隔肚皮。帅哥,你可要小心哦!”
溪望没有理会她,焦急地询问阚尤,黎妮身在何处,并告知悦桐正在发高烧。阚尤往三楼高叫一声,黎妮随即从三楼下来。把情况说清楚后,黎妮便陪同溪望前往孤屋。
两人来到孤屋时,阚雄仍在门外守候,黎妮赶他回石堡,随即进屋査看悦桐的情况。
“问题不大,只是外感风寒,加上近日操劳过度,所以才会诱发高烧。我马上回去煎一服中药,她喝下药汤便无大碍。”黎妮掏出一块粗布手帕,用雨水打湿后敷在悦桐额前,遂歉意道:“昨晚我就担心你们会着凉,只是在男人面前不便多言。”
“夫人无须自责,晚生打扰你们隐居,给你们徒添烦恼。”得知悦桐无性命之危,溪望略松一口气。
“她的魂儿被鬼抓走了吗?”阚雄于门外探头问道,原来他并没有返回石堡。
“不是叫你回去吗?”黎妮瞪了他一眼,责骂道,“再不回去,我就叫屠刚叔叔把你关在这里。”
阚雄立刻一溜烟地跑掉了。
“令郎刚才告诉我,这房子有些不太好的传说。”溪望看着悦桐脖子上的三道爪痕,眉心紧锁道,“而且她身上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伤痕。”
“这是男人的事,我不该多嘴……”黎妮愁眉锁眼,犹豫再三终长叹一声,对溪望说:“这房子的确有问题,豹荣故意让屠刚带你们到此暂住,其实是有意为难你们。”
“这里有什么问题呢?”溪望问道。
“我先回去煎药,回头再跟你说吧!”黎妮说罢便匆匆离开。
约莫过了一小时,黎妮捧着一个带盖的陶罐子回来,她将罐子里的药汤倒进可当作碗用的盖子里,在溪望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喂神志不清的悦桐服药。
“服药后应该很快就会退烧。”黎妮将陶罐交给溪望,叮嘱道,“她不会马上痊愈,要是再次发烧,你就再喂她喝一碗药汤。只要熬过这两天,就不会有大问题。回头我让阚雄给你们送食物过来,你好好照顾她吧!”说罢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