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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叫你不太合适吗?”溪望对这个过于亲切的称呼实在叫不出口,摇头道,“我们还是叫你露妍吧!”
“不行,一定要叫露露!”露妍像个小女孩似的鼓起腮帮子。
“为什么不叫妍妍?”悦桐插话道,“这不是更好听吗?”
露妍突然低下头不说话。
“怎么了,我讲错话了?”悦桐回头瞄了她一眼。
“叫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叫这个名字。谁敢这样叫我,我就把谁弄死!”露妍的话里带有一股彻骨的寒思。
但这股寒意很快就消失了,她突然指着前方大叫:“哇,见鬼了!”
因交谈而分神的悦桐,立刻转头望向前方,发现马路中间竟然有一座土坟!她立刻踩刹车,在快要撞上土坟的时候,汽车才惊险地停下来。
“谁这么缺德,竟然把先人葬在这里?”她下车走到堵在路中间的土坟前骂道。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她仍心有余悸。在这段坑坑洼洼又没有路灯的乡村小路上,要不是得露妍提醒,恐怕早已经车毁人亡了。
然而,当她看清楚插在土坟上的“墓碑”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因为“墓碑”上写着“前方修路,请绕道行驶”。这不是一座坟墓,而是修路留下的土堆,但插上告示牌后,除非走近仔细看,否则肯定会让人误以为是坟墓。
土堆后面虽然还有一小段泥路,但也就只有三十米左右,再往前便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湿地。按地图所示,没有可以让汽车行驶的道路通往八坊村。要进村必须步行约五公里,穿过眼前这片湿地。
步行五公里大概需要一小时,这本在溪望预算之内。若没遇上露妍,他们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八坊村,但现在却只能摸黑穿过这片湿地了。
溪望从车尾箱取出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包里装有帐篷、食物等一切野营用品,所以十分沉重。他背上登山包并将车尾箱门关上,随即让悦桐把车锁好,准备步行进村。然而,露妍却双手抱肩,蹲在地上不肯离开。
溪望瞥了她一眼,厌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露妍将脸埋在手臂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我很累,不想走。”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溪望给悦桐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必理会这个神经病,遂向湿地迈步。可是,他刚抬脚便发觉有东西缠住自己的脚,还差点令他摔倒。
他好不容易才站稳,发现自己的右脚跟露妍戴在左手的手镯之间,有一条细如头发的钢丝相连,遂想起对
方曾从手镯中抽出钢丝勒自己的脖子。他没想到对方的手镯竟然还有这种功用,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将钢丝绑到自己脚上。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们走?”溪望没好气地解开脚上的钢丝,钢丝随即缩回露妍的手镯里。
“你背我呀!”露妍抬起头,露出调皮的笑颜。
“你觉得我背上还有空位吗?”溪望抖了抖塞满野营用品的登山包。
“你没有,但她有呀!”露妍不怀好意地望向悦桐。
“我才背不动你呢。”悦桐连忙摆手拒绝。
“我也没叫你背我。”露妍突然跳起来,走到溪望身后将登山包扒下来扔给悦桐。然后像猴子爬树似的,一眨眼就爬到溪望背上,还牢牢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不是说自己累了?”悦桐娇俏的脸庞上,隐约能看见细微的肌肉抽搐,“动作还挺敏捷嘛!”
“您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露妍将脸埋在溪望背上,并装模作样地打起呼噜来。
溪望给悦桐使眼色,询问对方要不要将背后这个神经病摔到地上。悦桐无奈地耸耸肩,同样以眼神回应:还是算了吧,毕竟要靠她寻找神隐村。随即将沉重的登山包背起来,转身向杂草丛生的湿地迈步。
眼前这片广阔的湿地,若在白天或许会是个鸟语花香的郊游胜地。但到了晚上,这里却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雷阵。茂盛的杂草大多长及膝盖,有些地方甚至长到腰间。而且这里没有道路,加上昏暗的天色,令人无法预测下一步会不会踏进能将人沉没的水潭里。
这种危险若多加留神,或许还能回避。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那些随着晚风晃动的草丛里,可能隐藏着某些可怕的事物,譬如那具从古墓中消失的古尸。
“你听见了吗?”悦桐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于瞬间变得煞白。这是因为她于飒飒风声中,隐约听见一阵哀怨的哭声。她仔细聆听,觉得哭声越来越真实,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她哆嗦了一下,颤抖道:“好像是个女人的哭声,而且就在附近。”
“只是风声而已。”溪望安慰道,“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别吓唬自己。”
“不是,肯定不是风声……”悦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盘旋于耳际的哭声比刚才更哀怨,也更清晰。哭声虽时大时小,让人有种忽远忽近的感觉,但她却觉得哭声的源头就在身旁。
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并缓步移动以査找哭声源头。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竟走到溪望身前一一哭声是从溪望身上传出的!
“我死得很惨呀……”哀怨的女声从溪望背后传出。
就在悦桐为此感到惶恐不安时,露妍猛然从溪望背后探出头来,冲她大叫一声“哇”,把她吓得倒退两步,随之被杂草绊倒。
“太过分了!”溪望气愤地将露妍从背后摔下来,快步上前将悦桐扶起来,遂回头向露妍怒目而视。
“我只是跟她玩玩而已。”露妍站起来,低头拨弄自己的长发,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溪望呵斥道:“你神经病呀!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小时候没玩够吗?”
“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溪望隐约看到有两滴泪水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
虽然一直觉得对方在装疯卖傻,但溪望认为她此刻的眼泪是真的,毕竟她有个坎坷的童年。不过,这可不是她能胡作非为的理由,故此溪望向她责骂道:“我知道你在孤儿院长大,受过不少苦,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我们当玩具。”
“你知道个屁!”露妍缓缓抬起头,双眼流露出令人心寒的杀意,“跟我原来待的地方相比,孤儿院除了有些无聊之外,简直就是个天堂。”
“你进孤儿院之前,发生什么事了?”悦桐此刻已没有为对方的戏弄而生气,反倒起了怜悯之心。
“与你无关。”露妍的语气冷若冰霜。
“终于不再装疯卖傻了。”溪望于心中暗忖。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易露妍,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他用身体挡住悦桐,面向露妍冷峻道:“那就说些跟我有关的事,你把宏叔的女儿藏哪里去了?”
“哟,你这个负心汉,怎么把人家叫得这么疏远?”露妍面露鄙夷之色,嘲讽道,“人家可把你当成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呢!你之前不是‘倩琪’、‘倩琪’的,叫得挺亲切嘛。怎么当着前任女友的面,就叫人家‘宏叔的女儿,了?”
“别浪费唇舌了,你这种伎俩离间不了我们。”悦桐勇敢地从溪望身后走出来,双眸闪现出一丝怒火。此刻,她终于明白露妍并不简单,之前的软弱都是装出来的,而且只要稍有机会,就会离间她与溪望的关系。
与其让对方有机可乘,倒不如主动出击。因此她鼓起勇气,毅然道而且我不是他的前任,而是现任,我们已经复合了。”
溪望盯住她愣了好一会儿,虽说这些天的相处,已让他们爱火重燃,但两人始终没有再进一步,重新确定恋爱关系。毕竟两人都太在乎对方,都害怕会遭到对方的拒绝。
此刻悦桐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溪望又岂能退缩?
“我跟倩琪之间只有亲情!”溪望义正词严道,“或许我对她的关怀,令她有所误会,但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悦桐一个。”说罢便将悦桐拥入怀中。
“切,你搂着安琪时,也是这么说的吧!”露妍低声嘀咕,并不屑地别过脸。
溪望顿感窘迫,只好立刻让话题回到倩琪的下落上,再次询问倩琪现在的情况。露妍一脸不屑地答道:“你大可放心,她现在很安全。除了你这个负心汉,谁也伤害不了她。”
正当溪望想继续发问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犹如野兽咆哮的怒吼。叫声诡秘骇人,虽与野兽无异,但只要仔细分辨,不难听出是出自成年男性。
三人一同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只看见半人高的水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一一谁也不知道草丛里隐藏着何等可怕的恶魔!
此刻,可谓前有豺狼后有虎,后方的露妍刚显露本性,前方的草丛中又有未知的危机。故此,溪望迅速将悦桐背后的登山包取过来自己背上,万一遇到危险,对方也不会因为背着沉重的登山包而跑不动。
就在他们如临大敌,准备上前搜索那暗藏危机的草丛时,咆哮声再次响起,随即有一道人影从草丛中扑出来。
人影的动作不快,但因天色昏暗,一时难以看清楚其容貌。仅以身形判断应该是个成年男性。他不但全身湿透,而且衣物污秽不堪,沾满了污泥及水草。他是人是鬼都不好说,亦难保不是僵尸或者野人。
溪望本能地挡在悦桐身前,准备迎击眼前这头来历不明的怪物时,后方的露妍亦有所行动,使出杀手王的绝学“疾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行。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该迎击前方的豺狼,还是防范身后的恶虎?哪怕是刹那间的犹豫,亦足以令溪望失去性命。
他在乎自己的生命,因为还有见华这个妹妹需要他照顾。
但他更在乎悦桐,因为对方是他生命中的最爱。
故此,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转身抱住悦桐,以背后的登山包抵挡那头未知的怪物。他触动右手手镯机关,使剑刃从袖口弹出,以防备露妍的偷袭。然而,疾速而来的露妍,目标并非他们,而是两人身后的怪物。
露妍跟他们檫肩而过,随即与怪物短兵相接。只见她侧身起脚,以膝盖撞击对方腹部。一下沉声闷响,怪物便被她放倒了。
“她好厉害呀!”悦桐于溪望怀中,看着露妍的英姿发呆,喃喃道,“你之前真的打臝过她吗?”
“算是吧!”回想起那次生死相搏,几乎什么下流招数都用上方能险胜,溪望既感尴尬亦感后怕。他于心中暗忖:要是跟她再打一场,别说取胜,能否保住性命都不好说。
溪望与悦桐一同上前,以手电筒照明,想看清楚这怪物到底是人是鬼。露妍在怪物身旁蹲下来,将对方脸上的水草掀开,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得见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
露妍伸出修长的食指,一个劲地戳青年的脸颊,不悦道:“我还以为会跳只僵尸出来呢,竟然是活的,真没劲。”
得知“怪物”原来是个活人,溪望跟悦桐同时松了一口气。但他们还没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缓过来,麻烦便再次出现。
从八坊村的方向传来鼎沸人声,溪望抬头一看,得见火光点点,似有近十人举着火把朝这边跑过来。随着人群走近,他们的叫声渐渐变得清晰。
“应该就在前面,声音从那里传过来。”
“尽量别用棍子,可别把人打死。”
“放心吧钮村长,我们下手会尽量轻一点儿。”
单凭这几句话判断,来者不善。
第三章 都尉夫人
十数名手持火把的农村汉子,把溪望三人团团围住。带头的是一名40余岁的汉子,他上前向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溪望还没来得及作答,便有人指着被露妍打晕的青年,对带头人叫道:“钮村长,是晓轩!”
被称作钮村长的带头人,立刻走到青年身前査看,接着便怒气冲冲地回头质问溪望等人:“你们对我儿子做过什么?”
“他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袭击我们,我们只是给他一点教训,好让他安静一点。”露妍以不屑的眼神环视众人。
“你们竟敢打我儿子?”钮村长怒目圆睁,似要将三人剥皮拆骨。
溪望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地向对方问道:“敢问阁下是不是八坊村村长钮荣泰?”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钮村长愕然反问。
“晓轩只是晕倒,应该没有大碍。”一名上年纪的老头,査看青年的情况后向钮村长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先带他回去。”钮村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遂回头对溪望说:“我儿子晓轩前几天出了点事,现在精神不太好。我很担心他,刚才语气可能重了一些,希望你们别见怪。”他顿顿又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天黑后还跑到这荒郊野外?”
“我们正是为令郎的事而来。”溪望告知对方,自己是受派出所邀请,前来调査八坊村命案的省会刑警,且知晓其儿子钮晓轩因夜闯古墓而受到惊吓,以致精神失常。
“原来三位是警官。”钮村长连忙点头哈腰,“我们都是乡下的粗人,出了事就只会吼,刚才要是有哪里冒犯了三位,请你们多多包涵。”
“我饿了。”露妍像只游魂野鬼似的,飘到两人身前。话虽是对溪望说,但显然是给钮村长听。
“三位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作为本村村长,我本应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钮村长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儿子出了状况,让你们留宿恐怕不太方便。”
“请我们吃顿饭总可以吧!”露妍飘到钮村长身旁,还凑近他的脸,以幽怨的眼神盯住他。
钮村长极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慌忙答道:“可以,可以,要是你们不介意,请到我家吃一顿粗茶淡饭。”他随即又补充道,“我们村是贫困村,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行了,行了,管饱就行!”露妍又飘到悦桐身旁,低声嘀咕道,“就算是青菜白饭也比啃饼干好。”
在这一瞬间,悦桐很想往她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脚。
露妍的乌鸦嘴非常灵验,三人来到钮村长家,果然就只有青菜白饭。
八坊村确实是个鸟不下蛋的穷地方,露妍跑到厨房翻箱倒柜,连一块豆腐乳也没找着。幸好悦桐从登山包里掏出午餐肉、豆豉鲮鱼等罐头,要不然她肯定会把钮村长的房子翻个底朝天。
溪望对此倒没啥意见,他本来也没打算要求对方招待,只希望借此机会向钮村长了解案情。因此,他在饭桌上询问发现古墓及其发生命案的详细经过。
“你们一路走过来,应该知道到我们村有多麻烦吧……”钮村长坐在窗前拿起油亮的竹筒,抽着水烟缓缓道出事情的起因——
我们村地处偏远山区,除村外有大片湿地外,就没有其他可用资源,连耕地也不多。自我记事以来,大家就很穷,经常要勒紧裤带过日子。后来改革开放,年轻力壮的村民都跑到外面打工,而且他们大多在外面落地生根,村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自然就更穷了。
虽然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但穷也有穷的好处,至少不会有小偷光顾。如果你们留意,应该会发现村里的房子大多没有门锁。反正现在村里就只有三十来户,加起来也没一百人,全都打小就认识。加上没马路连接到村里,很少会有外村人过来,根本用不着把门锁上。
自从在我爹手中接过村长这位置,都快二十年了,村里也没出过乱子,一直都很太平。充其量就是村民之间偶尔吵一下嘴,都是屁大点儿事儿,很少需要我出面调停。出人命的大事,在我当村长期间从未发生过,至少在晓轩出事之前从没发生过。
但自从江华这家伙从外面回来之后,村里的平静就一去不复返了。
江华是我们村的村民,年轻时跟大伙到外面打工,自以为见多识广,学到一身本领。他回到村里后,整天在大家面前兴风作浪,煽动大家跟他一起养鹅,吹牛皮说能赚大钱,把大家骗得团团转。
养鹅是好事,我也不反对他靠这个赚钱,但他在别人面前乱吹牛皮就不对了。我们村根本不通路,鹅养再多也运不到城里卖。光靠我们村这点人,别说买不了这么多,就算不用钱,送我们也吃不完。
我为这事严肃地批评了他一顿,可他非但没反省自身的过错,反而责怪我没做好村长的工作,没让村子连上公路。后来他还拿修路的事大做文章,一再诬蔑我、抹黑我,想让大家推举他当下任村长。为了得到大家的支持,他还组织部分村民去修路。
平心而论,修路也是件好事。虽然他们就几个人,但只要肯坚持,总有一天能把路修到外面去。我本来也很支持修路,但在往哪个方向修路的问题上,我跟他就谈不拢了。
村子要通路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往东连接可以通往县城的碎石路,距离虽然长了一点,没什么障碍物;另一个是往南连接那条修了一半,坑坑洼洼的泥路,距离是比往东的要短,但必须经过“诅咒之地”,就是我们相遇的那片湿地。
要是往东修路,我一定支持,但这“诅咒之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碰……
“‘诅咒之地’是怎么回事呀?”悦桐不解地问道。
钮村长抽着水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们村有个世代流传的传说,说那片土地受到诅咒,是只属于死人的地方。活人若踏入这片土地,会打扰死者的安宁,甚至会遭到死者报复。以前我们还会将先人安葬在这片土地上,后来强制推行火化,我们就极少踏足这片土地。因为那里一到晚上就会听见凄厉的女人哭声,就算是白天也阴风阵阵。所以,除非像今晚这样有一大群人,否则我们在夜里一般不会靠近那里。”
“但令郎却触犯了你们的禁忌。”溪望婉言道。
钮村长将烟筒放到一旁,长叹一声后回话:“都怪阿华那帮人,他们要是听我的劝告往东修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儿子也有帮忙修路吗?”悦桐插话问道。
古墓是因为修路而被村民发现,但钮村长不支持往南修路,他的儿子应该不会跟他唱反调吧!可晓轩要是没帮忙修路,又怎会知道古墓的存在?这个问题让悦桐十分迷惑。
“没有。”钮村长摇头道,“听陈瘸子说,他跟阿华那帮人修路回来时,在村口讲起古墓的事。当时晓轩跟孙鹏就在村口的榕树下抽烟,可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了,所以才知道在‘诅咒之地’发现古墓。”
“能否请令郎亲自将事发当晚的情况告诉我们?”溪望问道。
“这恐怕不好办……”钮村长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配合,晓轩的情况你们也见过了。他从古墓回来后,精神就不太正常,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跟我们说上几句,不好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发疯到处乱跑,还会袭击别人。”
他再叹一声,惆怅道:“都怪他一时财迷心窍,竟然闯入古墓打扰都尉夫妇安息。他恐怕是受到都尉夫人的诅咒,所以才会变得疯疯癫癫。”
“都尉夫妇是怎么回事,是古墓的主人吗?”悦桐问道。
“安葬在古墓里的是都尉夫妇。”钮村长点头道,“传说都尉夫人嫁给都尉后,仅七个月便生下孩子。都尉怀疑她在出嫁前已怀有野种,因而气愤难平,命令奴仆将她活葬。可怜的都尉夫人才刚生产完,还没回过气来就受此天大冤屈,心中恶气难舒,于死前诅咒所有曾经诬蔑她、冒犯她的人及天下间所有男人,发誓日后要复活向他们报仇。”
露妍已吃饱喝足,像个大老爷似的将一条腿伸到凳子上,还大大咧咧地用她的短匕首剔牙,以粗犷的语气问道:“大叔,能说得上是古墓,至少有上百年历史吧?”
钮村长被她豪迈的架势吓到了,立刻诚惶诚恐地答道:“三百年,这是三百年前的事。”
溪望及悦桐同时瞪着露妍,她这才收起匕首,并将双腿合拢端正地坐着。她挤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娇憨问道:“事情已经过了三百年,当时你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出生,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钮村长答道:“当年埋葬都尉夫人的是都尉的家奴钮祜禄?福庆,都尉死后也是由他安排与夫人合葬,之后他还留下来守陵。”
“钮祜禄……”悦桐思索片刻,遂恍然大悟道,“福庆是你们家的先祖?”
钮村长点头道:“我其实是满族人,本来该叫钮祜禄?荣泰,改汉姓只是为了应付户口登记。我们家族受都尉之命,世代为他们夫妇守陵。”
“切,都过了三百年了,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个穷地方替他们守陵?”露妍不知何时溜到钮村长身旁,蹲在地上拿起他的竹筒,并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刻有“三”字的精致打火机,将烟丝点燃抽起水烟来。
钮村长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盯着她的打火机说哟,挺好看的,哪里弄来的?”
“想要吗?”露妍把打火机拿到钮村长面前晃了晃,当对方想伸手去拿的时候,她却迅速将手收回,并朝对方吐舌头,“才不给你!是师父送我的,谁敢碰一下,我就杀了他。”
钮村长愣了一下,但似乎已习惯她的奇怪举动,随即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听家父说,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福庆先祖带着都尉生前赏赐的金银财宝来到这里建起了八坊村。那时候我们家族可是人丁兴旺,但到我这一代,就只剩下我这一脉了。”
“你们家族世代都是八坊村的村长吧?”溪望问道。
钮村长点头答道:“这个村好歹也是由我们家族创建,所以我们世代都很受村民尊重,当选村长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毕竟事情过了那么多年,而且最近阿华老是抹黑我,现在还肯听我说话的村民已经不多了。”
“你反对往南修路,就是怕都尉夫妇的墓穴会被村民发现?”悦桐问道。
“我不清楚墓穴的准确位置,但大概知道是在‘诅咒之地’里。”钮村长点头道,“虽然已经过了三百年,但都尉的恩泽或多或少也有惠泽到我这一代。而且家父临终前吩咐,只要我们家还有男丁,就要继续为都尉守陵。所以我也想在能力范围内,继续这份家族使命。”
“老爸守陵,儿子盗墓,这剧情多狗血呀,哈哈哈……”露妍于吞云吐雾间放声大笑,被溪望及悦桐同时以眼神警告才略有收敛。
“我们家族三百年来都把守陵视为家族秘密,为避免让外人知道,一直都是族长临终前才将这个秘密告诉长子。”钮村长长叹一声,又道,“报应呀,真是报应!虽然我还没将这件事告诉晓轩,但他作为我们家族的一员,竟然冒犯都尉夫妇,闯入墓穴打扰他们安息,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他现在变成这样子,已经是都尉夫人手下留情。跟他一起的孙鹏,还有阿华那帮人,连命都没保住。”
“看你把都尉夫人说得像大罗金仙似的,她有这么厉害,还会被你家先祖活埋?”露妍不屑道。她说罢就转过身继续抽水烟,以回避溪望两人的责备。
“你可别乱说话!”钮村长露出惊慌神色,“都尉夫人生前或许是个柔弱的妇人,但她含着一口怨气入棺,死后必定会化成厉鬼。”
“这只是坊间传说而已。”溪望淡然道,“这世上也没有谁亲眼见过所谓的厉鬼。”
“不是厉鬼……”钮村长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言辞,想了好一会儿才叫道:“是僵尸,都尉夫人已经变成僵尸,是晓轩亲眼看见的,孙鹏跟阿华那帮人都是被她弄死的。”
第四章 三人同床
子夜,月色朦胧,死寂的湿地上阴风阵阵。
“孙鹏快过来,应该是这里了。”晓轩站在深两米有余的泥坑前,盯着坑底那道青砖墙上的漆黑洞穴。
“他妈的,在这鬼地方找了半晚上才找到这个破洞。”孙鹏快步跑过来,搭着晓轩的肩膀喘气。
“要进去看看吗?”晓轩看着那漆黑的洞口,面露惊惧之色,谁知道洞口之内是否隐藏着可怕的东西。发出咯咯笑声的骷髅头、肠子掉到地上的僵尸、皮甲上布满灰尘的陵墓守卫,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你脑袋被夹了?”孙鹏一巴掌打在晓轩后脑勺上,责骂道,“我们在这里瞎跑了半晚上,不就是为了进去寻宝?”
“那你先进去吧,我有点怕。”晓轩畏惧道。
“真没出息,跟我来。”孙鹏纵身一跳,从泥坑边沿滑落底部。待晓轩也跳下来,他便掏出打火机以细小的火苗,探索洞穴里的未知世界。
跟随孙鹏穿过洞口,在打火机火苗的照明下,晓轩发现这座古墓比想象中要小很多,约为十平方米。盗墓小说里那些迂回曲折的阴森通道、瞬间夺人性命的精妙机关,以及千年不灭的长明灯,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在这里似乎都不存在。他只看见这个方形的墓室里,放有两副陈旧但精美的棺材,地上虽放有不少陪葬品,但都是些破碗烂罐,别说金子,就连一个铜钱也没看见。
“操,连一点值钱的陪葬品都没有,还学人家盖陵墓。”孙鹏气愤地抬起脚踢向棺材旁边的陶罐,一下子踢碎了好几个,碎片散落一地。
“既然这里没啥宝贝,我们就回去吧!”晓轩怯懦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没发现奇怪的东西,也不像设有机关陷阱,但眼前这两副棺材总让人感到不安。
孙鹏踢开脚边一块瓷片,目光落在墓室左侧的棺材上,咧嘴笑道:“说不定棺材里藏着宝贝。嘿嘿,小说里不是说以前那些有钱人,喜欢往死尸嘴里塞宝贝吗?像珍珠、宝玉之类。瞎忙了一整晚,我才不想两手空空回去。”
“棺材盖是钉死的,我们怎样撬开它?”晓轩往墓室四周张望,没发现能将棺盖撬开的工具。
“到外面找根棍子就行了。”孙鹏转头走向洞口。晓轩慌忙跟随,生怕对方把自己单独留在古墓里。
两人刚走出墓室,便听见一声可怕的呻吟声,夹杂于飒飒风声之中。仿佛来自浩瀚的夜空,亦好像源于身后的墓穴。
“你听见了吗?”晓轩惊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