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不可能跟当前这两宗案子有关,更不可能向溪望下毒。因为对娜汀亚而言,这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既然他没有下毒的可能,就能确认他不是敌人。故此,溪望便可将注意力集中在李梅及易露妍身上。
她们两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凶手!

第十章 长夜漫漫

突然闹出人命,大概也没有人还有心情为晚上的时间安排节目。因此离开餐厅后,众人便返回各自房间休息。
虽然几乎可以肯定凶手仍留在酒店,但溪望并没担心见华的安全。因为帕克亲自充当了娜汀亚的保镖,并且严禁任何闲杂人等进入10楼,所以见华跟他们一起十分安全。
沙拉下毒事件虽有怀疑对象,但暂时没能找到关键证据,因此溪望返回房间后,便继续浏览雪儿的Facebook,希望能尽快找出对方的下落。
然而,在浏览对方几乎所有公开日志后,他只得到一个信息,就是对方此次来香港似乎是为了见一个网友。这个网友很可能是此案的关键,但奇怪的是日志中几乎没提及此人的任何信息,对方也没有在日志中留言。
或许,两人是以Facebook以外的方式联系,溪望对此并没在意。他比较关注的是,雪儿在日志中提及来到香港后曾跟对方合照,但不方便将照片公开,怕会引起某人误会。
荆虹曾提及在雪儿行李中,有一部没有内存卡的相机。或许正因为内存卡里储存了犯人的照片,所以才会被其取走。雪儿到香港后,曾将照片上传网络,或许已将这张“不方便公开”的照片上传,只是设定为私密状态才无法浏览。
“看来得找专业人士帮忙。”溪望取出手机,拨打人渣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听筒便传出响亮的麻将洗牌声,人渣欢快的声音亦随即传出:“望哥,给我买了iPhone5没有?”
“我用的是香港电话卡,你怎么知道是我打来?”
人渣答道:“老大要是打电话回来,肯定会先找花泽。所以我知道是你打来的,而且一定有事要让我干。”
“所以你就先问我要手机喽。”溪望苦笑摇头。
人渣狡笑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不是你教我们的吗?”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白干。替我做一件事…”溪望要求对方破解雪儿的Facebook密码,想办法找她跟香港网友的合照。
“是外国人?那得翻墙才行。”人渣满不在乎道,“不过对我来说毫无难度,我会替你把她在网上留下的所有信息都找出来,明天你就会连她的三围尺寸,喜欢哪个品牌的内衣也一清二楚。”
“你的技术什么时候退步了,竟然要明天才能查到?”
“大哥,我正在四方城内搏杀,发高烧快连内裤也要输光了,哪儿肯放我走。总之,明天你一定能得到想要的资料就是了。”听筒除传出人渣的声音外,还有响亮的麻将声以及发高烧那神经质的叫骂。
人渣在挂线之前,也不忘叮嘱一句:“别忘了给我买iPhone5哦!”
“臭小子,只想着让我买手机,却只字不提付钱。我才不信买回去,你会乖乖地给我结账。”溪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脑屏幕中雪儿的Facebook,道,“林小姐,你的情报还真不便宜。”遂关闭电脑,开始仔细琢磨案情。
据已知情报判断,给阿湛下毒的人不是李梅就是易露妍,当中以李梅较为可疑。
在溪望的印象中,李梅是只无宝不落的黑凤凰,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跑来香港度假。而且她今晚还突然走过来,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这明显不是她的作风。若说这当中没有内情,溪望怎么也不相信。但她为何会做出这个奇怪的举动,溪望却想不出因由。
易露妍正被大陆公安通缉潜逃回香港或许是为了与大陆的假身份撇除关系,以此逃避法律制裁。至于为何会来这里,不排除她只是闲来无事,特意来给溪望添乱。毕竟她曾说不会违背宏叔的意思,对溪望狠下杀手。
可是,溪望总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心理不正常,而且极度记仇的女魔头。在不把他弄死的前提下,这女人必定乐意用各种方法折磨他。如果有把握让他中毒后不会死掉,哪怕是变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这女人大概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要判断她们两个谁才是凶手,溪望一时间也没能理清头绪,只好暂时将此事放下,转而细想雪儿失踪一事。
自雪儿失踪后,警方曾派出警犬搜查整栋酒店,但至今仍没发现她的踪迹。而在所有出入口的监控录像中,亦未发现她已离开酒店。若她还留在酒店之内,必定是遭人禁锢,且极有可能被禁锢在14楼或邻近楼层。
电梯内有监控,要将她从最后出现的14楼转移到其他楼层,就只能走楼梯。在这个过程中,她肯定不会乖乖配合,只要一声尖叫便会引起其他房客注意。因此,若要转移禁锢地点,必须限制她的活动,譬如把她弄昏或捆绑并堵住嘴巴。
然而,酒店人多口杂,不论以哪种方式转移,都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扛个人走楼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充其量只能转移到邻近楼层。
故此,只要以14楼为中心点进行地毯式搜索,按理必定能将雪儿找出来。现在最大的问题,只是不能随便进入已有房客入住的房间。不过,这只是警方的问题,溪望作为一名“临时工”,有多种手段可用。
心念及此,溪望便打算明天让帕克弄一套制服,以打扫房间为名,对14楼及邻近楼层的房间进行调查。他当然不会逐个房间搜查,重点是那些自雪儿失踪至今,一直被同一房客租住,且挂上免打扰牌的房间。
他取出静楠送来的房客名单,首先入目的名字便是“李梅”。李梅在雪儿失踪前便已入住酒店,且一直租住至今,更巧的是她所住的1408号房正好位于电梯左侧。
“难道是她…可她为什么要将雪儿藏起来呢?”溪望正为此感到不解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他立刻转头望向门外,且下意识地紧握拳头。当他看见对方原来是安琪时,才缓缓松开五指,抱怨道:“你进来之前至少该敲一下门吧!”
“我有你的房卡,还敲门这么麻烦干吗!而且你又没有在房间里藏着别的女人,怕什么呢?”安琪的语气虽像开玩笑,但眼睛却到处张望,就像捉奸似的。
溪望没有理会她,目光再次落在房客名单上。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安琪将房门反锁,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将鞋子踢掉,晃着一双美腿发牢骚,“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两天,却下了一整天雨,害我哪里也不能去。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遇上命案。”
“最气人的还是那个败家女,下午玩梭哈时,她老是针对我。”她越说越激动,重重地拍打床上的被铺,“尤其是最后那一局,如果不是她一再挑衅我,我就不会跟她晒冷。我不跟她晒冷(晒冷,意为压下全部赌注,常用于梭哈等赌博游戏),就不会输光所有筹码。见财化水也就算了,还被她画得人模鬼样,真是气死我了!”
她在喋喋不休地向溪望抱怨,但对方却只专注于眼前的房客名单,不但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见对方毫不理睬,她就来气了,跳起来一脚踹向溪望所坐的椅子,愤然骂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还好溪望坐得稳,没被踢倒在地。但他正在分析案情,突然被对方踹了一脚,难免心生怨怒,便站起来反骂:“你有完没完呀,不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他这么一说,安琪就更生气了,杏目怒睁,遂起脚踢向对方。
对方突然偷袭,溪望哪来得及闪避,只好立刻合拢双腿,想以膝盖阻挡对方的攻势。可惜他的动作不及安琪敏捷,不但被踢中,还因对方力劲过猛,使他整个人跳起来。
这一脚重踢几乎让他趴下,只见他俯身跪倒,嘴里除了痛苦的呻吟,没能发出其他声音。安琪虽意识到自己出招太狠,但又气在心头,不愿向对方示好,便以责骂掩饰尴尬:“真没用,连这种程度的攻击也避不开。如果我想要你的命,根本用不着下毒。”说罢便穿上鞋子转身走向房门。
“你走之前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溪望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叫你那个护士妹妹扶你去!”安琪回头瞪了他一眼,遂快步离开房间。
“原来你还在吃醋…”溪望呻吟着移动到床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安琪平日虽然大大咧咧,但没几个女人在感情上能做到豁达大度。她既然会说出这种气话,说明她介怀溪望跟倩琪的关系过于亲密,这是个必须及时处理的严重问题。但现在不管如何解释,大概也不起什么作用,故此溪望只好打电话向妹妹求助。
此时,见华正拿着一叠崭新的千元港币,跟娜汀亚在房间里玩大富翁。接过哥哥打来的电话后,她便对娜汀亚说:“我们的大侦探需要紧急支援耶!”
“那个废柴又惹到什么麻烦了?”娜汀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随手将一叠钞票丢在地上,并拿湿纸巾擦手。虽然是全新的钞票,但她总觉得非常肮脏。
见华挽着对方的手臂笑道:“是最让他头痛的问题。”遂道出安琪闹情绪一事,并说,“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哥恐怕不能安心替你解决酒店的问题。”
“你就知道拿这事迫我上船。”娜汀亚娇嗔骂道,遂呼唤于门外把守的帕克,让他请安琪过来。
“需要吩咐餐厅准备食物吗?”帕克问道。
“你拿主意吧!”娜汀亚挥手示意他退出房间。
帕克很快就把安琪请来,还让餐厅送来芝士、巴马火腿等食物以及饮料,还准备了一瓶红酒。他亲自将饮料及食物捧进来,并将红酒开启倒进醒酒壶,随即退出房间。
安琪心情不太好,也不理会什么醒酒时间,抓起醒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她喝完才跟娜汀亚说:“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还嫌我不够倒霉,又想戏弄我吗?”
“呀,你还惦念着下午被我画了个大花脸?”娜汀亚略显愕然。
“你准备把我的丑态挂在酒店大堂,我能不记挂吗?”安琪又倒了杯红酒,并一口喝掉一半。
娜汀亚轻描淡写道:“我不过随口说说,谁会把这么丑的照片挂在大堂,不把客人吓跑才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嘲讽我吗?”安琪火冒三丈,怒目瞪着对方。
“这些火腿的味道不错耶!”见华插起一片火腿递给安琪,“姗姐,你也尝尝。”
安琪知道对方故意转移话题,但面对这个心地善良的丫头,她又气不起来,只好接过火腿品尝。
见华见气氛稍有缓解,便笑道:“姗姐,其实我们请你上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安琪向对方扬了下眉,“你哥是怎么教你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人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其原因及目的。如果你找我聊天,我还会相信,但她…”她朝娜汀亚瞥了一眼,“我想她大概没什么想跟我聊。”
“这个的确是事实。”娜汀亚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傲慢道,“基本上,我跟你这种生活于社会低下层的差婆,没什么共同话题。”
“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是为了不让戴管家难做,我也不想走这一趟。”安琪将杯中红酒喝光,遂站起来又道,“既然我们也没什么可说,我就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走向房门。
见华慌忙给娜汀亚使眼色,示意对方想办法让安琪留下。
娜汀亚皱了下眉头,目光无意中掠过衣帽间,遂狡猾笑道:“丫头,你不是说找不到适合的衣服,配昨天买的那个手袋吗?待会儿让帕克把它扔掉好了,免得放在这里碍眼。”
见华愣了一下,遂会意道:“那个手袋打折后还要两万多,扔掉会不会太浪费了。”她转头向虽已走到门前,但明显放慢了脚步的安琪叫道,“姗姐,你先别走。”

第十一章 少女心事

“又怎么了?”安琪面露不耐烦之色,但却折返走到两人身前。
“等我一下。”见华快步跑进衣帽间,片刻便取出一个崭新的时款手袋。她将手袋递给安琪,笑盈盈道:“姗姐,这段时间一直受你照顾,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这个手袋就当我送你的谢礼好了。你应该不会嫌弃吧…”她本想再下点嘴头,将手袋硬塞给对方,但见安琪早已两眼放光,那些废话也就可以省去了。
“我们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啦。”安琪言语中虽有推却之意,却没将手袋归还对方,而是爱不释手地于手中捣弄。
见这招奏效,见华便拉安琪坐下来,并为她倒了一杯红酒。把她留下来后,见华便跟她聊着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
她们聊了好一会儿,话题虽已落到溪望身上,但仍未进入主题。娜汀亚不像见华这么有耐性,沉默半天终于忍不住插话:“我自小就认识废柴,他虽然是个酒囊饭袋,但总算是个重感情的人…”
“你不是最讨厌他吗,怎么突然替他说好话了?”安琪独自喝掉大半瓶红酒,虽不至显露醉态,但明显已比刚才放松,对娜汀亚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恶劣。
“我虽然讨厌他,但不会因此而撒谎。”娜汀亚严肃道,“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贪新忘旧,更不可能一脚踏两船。”
“开始入主题了,哈哈哈…”安琪借着酒意放声大笑,浅酌一口红酒又道,“我就说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叫我过来聊天,原来是替僆仔当说客。”
“被你发现了。”见华俏皮地朝她吐舌头,“姗姐,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呢!”安琪佯装发怒瞪了她一眼,遂开怀大笑,“我们也是自小就认识,我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我才没这么小气呢,也不会为这种事怀疑僆仔。”
“你没怀疑废柴跟那个护士有一腿,那为什么还跟他吵架?”娜汀亚好奇问道。
“你们年纪尚小,还不清楚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安琪叹息一声又道,“我生气不是怀疑他另结新欢,而且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大陆,却宁愿去查案也不多抽点时间陪我。”
娜汀亚意识到两人吵架是因自己而起,不由得感到一丝愧疚,但高傲的个性又不容她向对方表示歉意,反而盛气凌人道:“想他留下来还不容易吗?用酒店的名义替他申请签证就行了,我明天就让帕克去办手续。”
“妹妹仔,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决,我自己也能搞定,用不着你出手帮忙。”安琪再度叹息,伸手按在见华的肩膀上,又道,“问题其实出在丫头身上。”
“我?”见华一脸愕然,遂慌忙说道,“姗姐,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哥跟我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我们之间绝没有男女之情…”
安琪伸出食指按在见华唇前,笑道:“你才误会,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解释道:“僆仔最重视的是亲情。当年他曾答应我,读完书就来香港找我,可是他后来却没有兑现承诺。所以,我在口岸看见他时,才会忍不住冲上前打他一顿。”
“姗姐,哥是有苦衷的,爸在他刚念大学时就过世了…”见华双眸泛红,泪光隐约可见。
“蠢材,这就是我打他的原因呀!”安琪轻戳见华的小脑袋,笑道,“博叔虽然走了,但以他的能力要来香港还不容易?不管是升学还是工作签证,只要他想来就一定有办法。可是他只能把自己弄过来,没办法把你也一起带过来。”
“原来哥是为了我才没来香港找你。”见华恍然大悟。
安琪点头道:“这说明在他心目中,你比我更重要,所以他宁愿违背承诺,也要留在大陆照顾你。现在的情况也一样,他要留在香港一点也不难,但他不想让你放弃学业,所以他一定会跟你回大陆。”
“那你跟他们一起回大陆不就行了?”娜汀亚说。
安琪苦笑道:“可我又不想放弃在香港拥有的一切呢!”
娜汀亚皱起眉头,不解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你们最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跟他拍拖?”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安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虽然我们都不会为对方放弃一切,但我们又很喜欢对方,为什么不把握现在这个机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回忆呢?这样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为自己没放胆去爱,而留下毕生的遗憾。”
“只在乎曾经拥有…”娜汀亚喃喃念道,开始理解安琪的想法。
女性大多冲着结果而谈恋爱,总是憧憬爱情能天长地久,却不知道爱情的真谛并非长久的“占有”,而是曾经“拥有”。当不能永远占有对方,这一刹那的“拥有”至少不会让自己的人生留下过多的遗憾。
心念至此,娜汀亚对安琪的态度大为改观。她一时兴之所至,从酒柜取出一支上好年份的红酒,跟对方开怀畅饮。
在她们举杯畅饮的同时,溪望仍在琢磨林雪儿的下落,并且已有些许眉目。根据雪儿在Facebook上的留言,她此次到香港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见某个网友。而她这个年龄的女性,又很容易对异性产生憧憬。因此,这个让她不远万里从加拿大飞来香港的网友,极有可能是男性,而且年龄应该不会跟她有太大差距。至少不太会是个中年大叔,或者是个糟老头。
可是,如果她是来见一个年轻帅哥,为何又会跟李梅扯上关系呢?
溪望越想越不明白,正为此犯愁之际,思绪被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他打开房门,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韩暖,便问对方有何贵干?
“我刚才又碰见那个年轻人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韩暖给他递上一张便条。
“是送你免费券那个年轻人吗?他还在酒店里?”溪望追问道。
“他早就走了。”韩暖答道,“我是在大堂碰见他的,他叫我把便条交给你,还塞了一百块小费给我,然后就走了。我看着他走出酒店门口。”
溪望双眼闪现一丝怀疑的目光,向对方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到大堂闲逛?而且还这么巧碰见那个年青人?”
“业务所需嘛。”韩暖从腰包掏出一叠酒店简介,“作为一名专业的的士司机,我有义务向乘客推介适合的酒店。所以我就跟服务台要了一叠简介,没想到恰巧就碰见那个年轻人。”
虽然觉得对方的解释有点牵强,但继续追问下去似乎也并没多大意义。因此,谢过韩暖后,溪望便将房门关上,逐一查看便条的内容。便条上的字不多,只写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署名则是意料之中的“神偷凌风”。
这张便条的意思,大致是说溪望今天没被毒杀,无非是运气好。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走运,总有一天会倒霉。这既可视作善意的提醒,也能说是恶意的恐吓。
“他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溪望一时间难以猜度对方的立场。
虽然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向,但有一点溪望可以肯定,那就是凌风就藏身在酒店之内。他之所以有这个推断,是因为手中的便条是用酒店房间里的便条纸写成,不入住酒店要获取这种便条纸并不容易。
凌风作为“陵光”成员之一,显然不会如此大意,忽略这个重要的细节,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他或许是故意提醒溪望,自己就在酒店之内,溪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这在某程度上,亦算是一种威胁。
然而,溪望对此却毫不在意,毕竟是凌风主动邀约他过来。若对方不在这里,他会更纠结。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韩暖。
凌风两次都让韩暖送信,若说只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而且韩暖举动怪异,也难免让人生疑,怀疑他跟凌风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凌风本人,至少他的年纪与凌风相近。至于他口中的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若非见华曾与萧铁炫有过一面之缘,溪望肯定会认为这个“年青人”只是韩暖随口虚构出的人物。
单是李梅跟露妍就已经够让溪望头痛,再加上凌风更令他一个头三个大。这家酒店到底有何独特之处,能让他们蜂拥而至?
就在他反复思量,希望能找到当中的因由时,敲门声再度响起。他将房门打开,发现倩琪站在门外,朝他温柔笑道:“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无聊呢,能进去跟你聊聊天吗?”她的衣着跟白天时不同,而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显然是刚洗过澡。
溪望正在琢磨案情,根本没有聊天的兴致,而且还刚跟安琪吵了一架,自然就不会再惹她误会。毕竟安琪的态度已经表明,介意溪望跟倩琪的关系过于亲密。若两人在这个敏感时刻仍不避忌,恐怕她这次就不只踹溪望一脚那么简单。
故此,溪望便以疲倦为由婉拒。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倩琪一脸失望,但仍强颜欢笑,“我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了。”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溪望本想送她到电梯间,但刚踏出房门便发现躲藏于走廊拐弯处的白色身影。他双眼闪现凶光,朝对方冷笑道:“你怎么像冤鬼似的,老是阴魂不散。”
易露妍朝他们走过来,露齿而笑:“这里是公共地方,我不能在这里散步吗?”
“这间酒店有15层,外面还有个大得能让你裸跑也不会被人看见的花园。可你哪里都不去,却跑到我这里来,这未免太巧了吧?”
她走到溪望身前,突然露出忧伤的神色,哀怨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或许是想你吧!”
“我也很想你,但我只想着怎样才能把你送进监狱。”溪望厌恶道,“免得你老像只苍蝇似的,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你竟然说我是苍蝇?”她眼现泪光,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转头对倩琪说,“你看,他就是这么寡情薄意,你待在他身边,早晚会为他肝肠寸断。”说罢边低声抽泣,边走向电梯间。
“这女人总是疯疯癫癫,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溪望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倩琪盯住露妍的背影,直到对方于电梯间前消失,才声音颤抖地跟溪望说:“她就住在我隔壁。”
溪望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易露妍会否对倩琪不利,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易露妍作为宏叔的徒弟,应该知道倩琪是宏叔的私生女一事。她虽然对溪望恨之入骨,但看在宏叔的份上,至今仍未动杀手,可见她对宏叔极为尊重,绝不可能加害倩琪。
想到这里,溪望才松了一口气,向倩琪安慰道:“别担心,她跟我虽然有过节,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你。你注意跟她保持距离,别招惹她就是了。”
倩琪虽然面露惧色,但迟疑片刻后还是跟溪望道晚安,乘电梯返回自己的房间。
溪望回到房间里,大字形地躺在床上。他真的觉得累了,但他的累并非源于办案,而是因为周旋于几个令他头痛的女人之间——大大咧咧但性情火暴的安琪、芳心错许的小家碧玉倩琪、口蜜腹剑的蛇蝎美人李梅、冷艳但心理变态的露妍,还有趾高气扬、老是给他添乱的娜汀亚。
溪望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对女人做了些不可原谅的事,所以这辈子才会被这群女人围堵。他叹了口气,弯腰发力,从床上跳起来,喃喃自语道:“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抓紧时间把这两宗案件查清楚,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走进浴室洗澡,发现水压仍然很低,其后刷牙时更发觉自来水有一股奇怪的甜味。他想大概是水塔有一段时间没清理才会这样,又或者这里的水质本来就有股怪味,因此便没作多想。
然而,他此刻做梦也没想到,这跟林雪儿的下落有着莫大关联。

第十二章 寻获芳踪

次日,天公作美阳光普照。
“雨终于停了,趁今天天气好,我们去迪士尼玩一整天好不好?”安琪趁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兴冲冲地叫嚷着。话虽然是对大家说,但她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溪望身上。
溪望明白她的心意,亦知道这是解除“冷战”状态的最好方法。但他更想尽快查清楚林雪儿的下落以及昨天的命案,因此便默不作声地低头吃早餐。
然而,让溪望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喜欢对安琪冷嘲热讽的娜汀亚见他没有表态,竟然吩咐帕克准备门票及接送车辆,并为大家安排行程。安琪也没像之前那样跟娜汀亚斗气,而是衷心地跟对方说了声“多谢”。
见两人的关系起了微妙变化,溪望知道自己肯定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过程并不重要,既然娜汀亚主动向安琪伸出援手,他也没理由拒绝对方的好意,便答应跟大家一起去玩。
可是,就在众人刚吃完早餐,准备出发的时候,发奎突然焦急地跑到帕克身旁,并在他耳边细语。帕克随即露出凝重的神色,遂俯身到娜汀亚耳边细语。
“找到了?”娜汀亚先露出惊喜之色,随即亦如帕克一样神色凝重,向众人道,“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去玩吧!”她转头望向溪望,命令道:“你,跟我们走。”
她给帕克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带路,但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回头对安琪说:“先借你的男人用一下,一会儿还给你。”
安琪虽面露失望之色,但并没拒绝之意,豪爽道:“尽管拿去用!”
“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溪望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件玩具,被眼前这两个女人推来送去。
娜汀亚稍事迟疑才开口:“那个失踪的女房客找到了。”
“在14楼?”溪望立刻追问。
“不是。”娜汀亚轻轻摇头,“在楼顶的水塔里面。”
“死了?”众人哗然叫道。
虽然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当得到确认时,难免还会让人感到事实的残酷。
“这事让我跟废柴去处理就行了,你们去游乐场玩吧!”娜汀亚转身走向门外,并示意溪望跟随。
“我也想去看看。”倩琪紧随溪望身后。
安琪见状亦无意玩乐,立刻追上前,并宣示主权般挽着溪望的手臂,说:“我好歹也是警察,当然得到现场了解情况。”
溪望扭头看着她,歉意道:“你明天就得回去工作,现在不去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