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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平意识到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这不可能。他告诉自己,冯驰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站在我的床前?
然而,黑暗中如鬼魅一般的冯驰慢慢走了过来。梁平害怕极了,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冯驰走到梁平身边,附身下来,望着梁平的眼睛,用一种不寻常的语调说道:
“梁平,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女鬼知道我来找过你了。她把你当成了下一个目标。记住,紟州饭店,507房间。只有解开谜团才能获救。否则,
你会跟我一样的下场……”
说完这番话,冯驰望了一眼窗外。梁平也随之望去,发现卧室的窗户竟然打开了,一阵阴森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梁平顿时感到寒意砭骨。他转过头来,冯驰已经不
见了。
梁平想要呼喊冯驰的名字,喉咙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却清醒了一些,开始意识到这一切并非现实,而是一场梦。但这个梦真的太可怕了,他
不想再留在梦中,拼命地眨眼。终于,他睁开双眼,从梦境中醒来了。
梁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后,他意识到不对——他睡之前没有关灯。现在,屋里却是漆黑一片。而卧室的窗户,之前是关着的,现在却跟梦境中一样,被打
开了。
梁平遍体生寒。他知道,现在不可能还在梦中了。他翻身下床,迅速打开屋里的所有灯,用光亮驱散恐惧。但他仍然不敢再待在这个房子里,拖着从美国带回来的
行李箱出了门。
现在是凌晨五点。梁平招了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想了想,告诉司机:“去机场。”
首都机场任何时候都是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梁平身处宽阔明亮的T3航站楼,找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但他并不是来此寻求慰藉的,买了一张七点五十分飞南京
的机票。
坐上飞机后,梁平被倦意笼罩,但他无法入睡。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在家里做的那个梦,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梦——他实在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似乎没有别的
解释了——这是死去的冯驰在跟他“托梦”。
“见鬼了。”梁平在心中骂道。先是冯驰被女鬼托梦;现在他死了,又变成鬼魂跟我托梦。而且这显然还不算最糟的,除非我对他梦中的告诫视若无睹。解开这个
谜团,才是唯一的解救方法。
五
飞机在九点五十分准时到达南京禄口国际机场。下飞机后,梁平立刻打冯驰家里的电话,谢天谢地孟佳在家。梁平告诉她自己来到了南京,必须马上跟她见面。孟
佳犹豫了片刻,告诉梁平一个地址,就是她家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梁平一分钟都没耽搁,打车来到这家咖啡厅。孟佳已经等候在此了。
现在是上午,且不是周末。咖啡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孟佳选择的是角落的位置,或许她猜到接下来的谈话具有一定的隐秘性。
两人各自点了两杯咖啡。梁平对孟佳说:“抱歉,我知道突然拜访很唐突,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请理解。”
孟佳问:“你找我什么事?”
梁平望着孟佳的眼睛说道:“我必须了解一些事情,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务必告诉我,冯驰究竟是怎么死的?”
孟佳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沉吟许久,说道:“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去回忆这一幕呢?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这种经历的——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丈夫双眼凸出,大
张着口,全身都冰冷僵硬了……”
她捂着嘴,眼泪流淌下来。“没有目睹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场景有多么惊骇和恐怖,更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和悲伤……他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毫无疑
问是被吓死的。医生说他死于心肌梗死,而且是在梦中……”
“他是在噩梦中被吓死的?”梁平心中的恐惧猜想得到了证实。他之前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种死法,但是……我该怎么说……他会突然死去,却并非出乎意料。因为他在出事前的一段时间,就已经表现出极度的反常了。”孟佳痛
苦地说。
这正是梁平想要了解的。他试探着问道:“他做了些什么?”
“他来找过你,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冯驰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梁平犹豫着该不该把冯驰被托梦的事情告诉孟佳。从她这样问来看,冯驰应该是瞒着她的,也许是怕她被吓着,令她担心吧。既然如此,梁平也不好和盘托出,只
能含糊其词地说道:“他来找我,就是说他被一个噩梦困扰,希望我帮他解梦,或者给他一些建议。”
“他把噩梦的内容告诉你了吗?”
“没有,只淡淡提了一下。这么说,他也没有告诉你?”
孟佳哀伤地点着头:“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但他就是不肯对我说。出事前的几天,他的行为明显怪异了起来。他背着我去买了铁锹和手电筒。
“我当时感到很诧异,问他要干吗。他却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在一个晚上,独自背着背包,带着工具出门了。三天后才回到家来。
“他进门的时候,我吓坏了,差点认不出他来。他全身都是污泥,脸上、身上散发着恶臭,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我惊讶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回答我,
只是神情黯然地摇着头,看起来十分沮丧。”
说到这里,孟佳停了下来。她呷了一口咖啡,缓和一下情绪。梁平问道:“之后呢?”
“他回家后只过了一天,就在噩梦中死去了。”孟佳说。
梁平陷入深思当中。
片刻后,孟佳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必须知道这些事情?冯驰已经死了,他之前经历的事,对你有
什么意义吗?”
梁平迟疑很久后,实言相告:“昨天晚上,我也做了一个噩梦。冯驰他……跟我托梦。”
“什么?!”孟佳惊叫一声,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差点打翻在地。她睁大眼睛,看上去惊惧万分。
梁平从心理学的角度意识到孟佳的这个反应有些不寻常。他问道:“怎么了?”
孟佳脸色发白,不住地摇着头,讷讷道:“他真的跟你托了梦……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
梁平诧异地问道:“什么叫‘他真的跟我托了梦’?你说清楚些!”
孟佳不安地说道:“冯驰死之前在做一项研究——关于托梦。”
梁平想起了冯驰拿给自己看的那一叠资料,说道:“是的,这个我也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我都是在他死后,看了他最后几天的笔记和手稿,才知道他在研究这个:一个人死后,怎样才能跟活着的人托梦。”
梁平呆若木鸡:“你的意思是,他猜到自己可能会死去,所以在设法研究死后跟活人——实际上就是我——托梦的方法?”
“没错。”
梁平的脊背泛起一股寒气。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从古至今,都是活人被动地被亡者托梦。大概从来没有谁在还活着的时候,就探索死后跟某人托梦的方法!
关键是,冯驰为什么非得跟我托梦不可?梁平眉头紧蹙。只有一个解释,他要告诫我——只有解开这个谜团,才是唯一的解救方法。否则,我就是下一个在噩梦中
死去的人。
梁平知道没有选择了,他只能前往紟州市。
六
辞别了孟佳,梁平打车来到火车站,准备乘坐南京到紟州的动车。途中,他接到了张玥打来的电话。张玥已经从外地回到家中了,问梁平在哪里。思量过后,梁平
认为这事还是不该瞒着老婆,他把冯驰离奇死亡、自己即将前往紟州调查此事的想法全都告诉了张玥。
张玥听完后十分焦急,说道:“冯驰都已经死了,你还敢参与这件事?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梁平说:“张玥,你还没明白吗?不是我想参与这件事,是我‘被参与’了。你以为我不到紟州去就平安无事了吗?后果可能更严重!”
“听我说,梁平,这件事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你现在先回北京,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分析一下。”
“来不及了张玥,我现在已经上动车了,两个小时后就到紟州。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咱们随时电话、微信联系。”
“等等,喂……”
梁平已经挂断电话了。他知道解释没有太大的作用。
坐在动车的软座上,梁平又收到了几条张玥发来的劝阻自己去紟州的微信。他以动车上信号不好为由,干脆关机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梁平抵达紟州。他这是第一次来,却没工夫欣赏一下几个四面环山、独具特色的小城,只觉得有几处场景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大概是之前在一些
图书或电视上看过吧。梁平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紟州饭店”。
到了酒店门口,他发现这是一家准四星规格的中档酒店,一共有七层楼,看上去还比较新,应该是最近几年才修建的。梁平走进大堂,询问前台507房间有没有订
出去。不巧的是,这个房间已经被客人在网上预订了。
梁平说:“我出双倍的房价,能把这个房间安排给我吗?”
前台小姐迟疑了一下:“行吧,我帮您跟那位客人换一下房间。”又好奇地问,“您为什么非得要住这个房间呢?”
梁平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喜欢这个房间从窗外看出去的景色。前台小姐帮他登记入住了。
乘坐电梯来到五楼,梁平走到507房间的门口,用房卡打开房门。展现在他眼前的,就是最普通的酒店大床房。面积十多平方米,玻璃卫生间、壁挂电视、电脑桌
、茶几、椅子、衣柜……一切都很常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要说稍微特别一点的,就是正对大山的一排窗户了。刚才梁平随口说订这个房间是为了窗外的景致,不料这理由居然真的成立。他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欣赏着
对面郁郁葱葱的山景,感慨这番景致只有在紟州这种依山傍水的小城市才能看到,北京城内要想推开窗户望见大山,完全是痴人说梦话。
突然,梁平觉得有些头痛,脑子里好像有根神经被拉扯了一下似的。他揉了揉额头,回想从凌晨五点到现在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正好到了酒店,可以小憩一下。
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梁平却无法放松。现在是白天,那女鬼会跟我托梦吗?
想到这里,他又随即联想到另一个问题——这女鬼为什么非得跟住这个房间的人托梦?难道这间屋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许这女人就是死在这个房间里的,甚至
跟曾经的某位客人有关。或许她是个为男性客人提供性服务的酒家女……
想着想着,梁平睡着了。他确实太疲倦了,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起来后天色都有些暗了,他肚子也饿了,出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