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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再迟钝的人都会想到,这件事绝非寻常了。我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托梦’。可问题是,托梦不是一般都发生在亲人之间吗?我跟这个紟州市的

女人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托付我去帮她做这件事?”
“也许女鬼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现在没心思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聊斋》里面,吸引女鬼的那些书生,都有着跟你差不多的‘特质’——老成、踏实、办事牢靠。”
冯驰摆着脑袋苦笑了一下。
梁平:“接着说。”
“之后我又去紟州出了一次差。这次我非常犹豫和纠结,一方面,我感到害怕,不想再住这家酒店了;另一方面,我又想验证一下这次会不会再做同样的怪梦,或

者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想知道这一次‘她’又会跟我说什么……结果是,我不但入住了这家酒店,还特别请接待我的单位帮我预订了507房间。”
“那么,发生了吗?”
冯驰脸色阴沉地点了下头:“对,再一次发生了。她果然给了我新的提示,然后告知我,时限还有26天。而距离我上次住在这里,确实过了12天。”
梁平眉头紧蹙,问道:“说了半天,这个黑衣女人到底拜托你去做一件什么事?她每次给出的提示又是什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
“什么?你来找我解梦,或者说是咨询吧,却连梦的内容都不肯告诉我,那你要我怎么做出解答?”
“不是我不想说,”冯驰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是……托梦的这个女人,她每次都会告诫我,这件事只准我一个人去办,不能告诉任何人。”
“梦里的话你都信?”
“梁平,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吗?”冯驰反问道,“换成是你,会对梦中的告诫完全置之不理?”
梁平一时难以回答。他承认,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说过如此怪诞之事,所以真的很难想象,遭遇此事的人,会是何种心态。
“那么,你照办了吗,她托付你去做的事情?”梁平问。
“没有。但是她说的那个时限,只剩15天了。这几天我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办到这件事情,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但她托付我的事情

,我又没有办法去做。”
“为什么?”
“因为还差最后一个提示。”
梁平微微张嘴:“你的意思是,你还得再去那个房间住一次,获得某个提示,才能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完成?”
“对,就是这个意思。”
梁平思忖良久,问道:“那么,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冯驰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窘迫:“我觉得,这件事的怪异程度,已经超出一般噩梦的范畴了。而我这次来,也不仅仅是想让你帮我解梦。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

望你能抽出时间,跟我一起去趟紟州……”
“什么?”没等冯驰说完,梁平就大叫起来,“你要我也去那个闹鬼的房间,被那女鬼托梦?!”
冯驰望着他:“你不是无神论者吗?再说,这件事情,若非亲身经历,是不可能感受到那种真实感和……恐惧感的。”
梁平一时语塞。半晌后,他讷讷道:“对不起,我工作很忙……”
冯驰听出来了,他失望地说:“我当然不可能强迫你去,这毕竟不是度假或旅游。不过,我还以为你作为研究‘梦’的专家,会对这样一件事情感兴趣。我相信这

是你从未遇到过的最特殊的一个案例。你真的没有兴趣研究吗?当然,也算是帮我。我真的非常迷茫和无助。”
梁平想了想,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的,但是记住,时间不多了。我刚才说了,只剩15天了。”


中午,梁平夫妇请冯驰在一个四合院里吃了一顿别有风味的私房菜。冯驰当天下午就乘飞机返回南京了。晚上,梁平犹豫再三之后,把冯驰说的这件事告诉了张玥


张玥听后脸色大变,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跟他去紟州。这事听起来都瘆人,你去了要是真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梁平说:“我记得你以前都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怎么现在张口就能说出‘不干净的东西’这种话?”
张玥叹道:“以前听人说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事,都觉得不可信。但这次不一样,你想想,冯驰会千里迢迢来开玩笑吗?再说我们跟他都是同学,知道他是个严谨的

人。所以这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叫人不在意呢?”
梁平低头沉思。张玥又说:“而且,我今天中午跟他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冯驰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差,而且有时候神情有些恍惚……梁平,咱们都是受过高等

教育的人,我真不想说出带有迷信色彩的话。但是你不觉得,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吗?”
“你别瞎说。他只是长期被噩梦困扰,精神状况当然会受影响。”
“好吧,不管怎么样,梁平,你绝对不能去紟州。”张玥严肃地说,“我会有心理阴影的,也会非常害怕。请你为我着想,好吗?”
其实梁平内心也有些不愿蹚这浑水,只是觉得错过这个研究机会有些可惜。既然张玥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放弃算了。
过了两天,梁平跟冯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段时间工作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冯驰自然十分失落,但也不好勉强朋友,说那就算了吧,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听到

冯驰这么说,梁平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同学。他对冯驰说,这段时间咱们随时联系,我争取通过电话给你一些帮助和建议。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梁平接到过冯驰打来的一次电话。冯驰说,这回不是出差,他是专门去了紟州一次,住进了那个507房间。毫无悬念的,“托梦”又一次发生

了,而这次,他获得了“最后的提示”,知道该怎样去做这件事了。
梁平好奇地问“最后的提示”到底是什么,而女鬼托付的究竟是怎样一件事情。冯驰的回答还是一样:女鬼反复强调此事不可泄露。
又补了一句:“但她没说,不能带其他人到这个房间来,也接受托梦。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一起……唉,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工作忙,也不好强人所难。就这样吧

,再见。”
说完就兀自挂了电话。梁平握着手机发呆,许久,长叹一口气,缓缓摇头。想起大学时代他和冯驰是最好的朋友,这回,他是真不够意思。
后来冯驰就没再打过电话来。梁平的工作确实也忙,彼此没有再联系了。其间,梁平去美国参加了一个国际心理学专家的学术研讨会。回到北京,才想起已经有接

近一个月没跟冯驰联系过了,应该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老同学,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梁平拨通了冯驰的手机,却提示该手机已停机。发微信也没回复。梁平想起冯驰留了一个南京家中的座机号码,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梁平一听就知道是冯驰的老婆孟佳,以前见过两次面。他说道:“孟佳,我是梁平,冯驰在家吗?打他手机说停机

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抽噎着说:“梁平……你还不知道吧,冯驰他,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梁平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他张着嘴愣了半晌,嗫嚅道:“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月前才来找过我呀!”
“冯驰是半个月前死的。”孟佳抽泣着说。
“他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很可怕……我不想再去回想了……”
梁平的心口就像被石块堵住了一样,除了难受,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压在他的心头。他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冯驰具体是哪天去世的吗?”
孟佳说:“11月16日。”
梁平心中咯噔响了一下。他记得冯驰来北京找自己的那一天,是11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他赶紧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那一天是11月1日。时间还剩下15天。
梁平想起冯驰说过的这句话。
天哪,冯驰真的在15天之后出事了。死了。
傻子都能想到,这跟他遭遇的“托梦”事件有关。
梁平突然感到寒意砭骨。
他握着手机发呆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孟佳说道:“梁平,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冯驰去世的消息。他的所有朋友、同学我都没有通知,只有亲人们参加了葬礼。”
梁平心里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句安慰的话:“孟佳,你节哀顺变。”
孟佳哽咽着说:“我过几天就会搬到我母亲家去住了,这个家没有了冯驰,就是一栋了无生气的房子,不能再叫‘家’了。我受不了……好了,就这样吧,梁平,

我挂了。”


梁平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这才想起张玥也去外地出差了,还没回来。现在是下午五点,他没心情去外面吃饭,翻了下冰箱,还有些罐装食品,将就对付了。
吃了东西,梁平打开电视,但不管换到哪个频道、画面是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跟冯驰有关的事。这件事太蹊跷了。固定的地方,一个鬼魂连续地托梦,还有

时限。被托付的人(冯驰)在时限的最后一天丧命了。从逻辑上来看,冯驰应该是没有完成鬼魂托付的事,鬼魂才会将其索命的。但问题是,世界上真有冤魂索命

这样的事情吗?
而且,冯驰是怎么死的?当然最简单的,就是询问他老婆孟佳。但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这件事很可怕”,她不想再去回想,显然更不愿去讲述了。梁平无法去逼

问一个才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但他大致能猜到,冯驰的死绝非寻常,可能是极度诡异,甚至是不合理的。所以孟佳才会感到非常害怕,也因此不愿让别人知晓

此事。
梁平闭上眼睛,头脑里难以自控地浮现出一些他臆想中的关于冯驰死亡场景的恐怖画面:冯驰悬吊在卧室中,眼珠突出、舌头伸长,或者是他被幽魂控制,拿着尖

刀在卫生间自残自戕……
不行,不能再任由思绪被这些恐怖的想象所占据了。梁平使劲揉搓着脸庞,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也许这件事真的超越了常识和普通人理解的范畴。他不应该再被

此事纠缠。冯驰已经死了,不管这个消息是多么令人悲伤和惋惜,但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该画上休止符了。
梁平敛定心神。他来到厨房,烧水调了一杯热牛奶,去浴室泡了个澡,之后喝了牛奶,进卧室睡觉了。
今天晚上,他不敢关灯。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居然会怕黑。
半夜的时候,梁平被尿憋醒了。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想上个厕所,赫然发现床前站着一个人。
梁平悚然一惊,全身却像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他直愣愣地望着站在床前,距离自己只有两三米的人影。恐怖的感觉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