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宋晚玉倒是又提起了些兴致,便拎着装着松鼠的笼子,先去了□□。
秦王妃才出了月子不久,早前府里积压下来的许多事务都得慢慢处理了,这会儿还真有些忙。不过,听说宋晚玉来了,她还是不由显出笑来,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见了宋晚玉的人,秦王妃倒是笑不出来了,不免关切道:“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宋晚玉长长的叹了口气:“睡不着。”
秦王妃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心知她必是不舍得霍璋又担心前头战事,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得跟着叹了口气:“你啊......”
想了想,秦王妃还是先把宋晚玉拉入屋里,姑嫂两人对坐着说话。
看着神清气足的秦王妃,再想一想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自己,宋晚玉自己都觉没脸,忍不住道:“我要是也能像阿嫂这样就好了。”
秦王妃瞧着她嫩生生的小脸蛋,倒是一笑:“这有什么?人都要有这一遭的——早几年的时候,我也和你似的。只是经多了,这才好了些......”
宋晚玉不大相信的看着秦王妃。
早些年的时候,秦王也时常出征,那会儿秦王妃也是如现下也一般的沉静从容,面上不见半点惊色,一直都是有条不紊的打理着府中事务,还要时常入宫侍奉天子,与宫中妃嫔往来。便是天子忍不住赞她佳儿佳妇,再挑不出错来。
所以,宋晚玉实在难以想象秦王妃也会有如自己一般辗转反侧,担忧憔悴的时候。
秦王妃自是看出了宋晚玉眼里的不相信,抿了抿唇,自嘲道:“你也知道你二兄战时素爱争先,头几年的时候我是真担心,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出门前还得先敷一层粉,遮一遮眼下的黛青......这样的日子久了,倒是渐渐习惯了,也没一开始那样担心了。无论如何,我总也得相信自己的夫君。”
说着,秦王妃自己又笑了:“现在嘛,我是真没空去替你二兄担心了——这府里府外的一堆儿的事情,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猴儿要我操心.......”
说起这“一大一小两个猴儿”,宋晚玉也忍不住的笑了,连忙拉着秦王妃要去看自己这两个小侄子。
无论何时,孩子总是能够打破僵局,打散愁绪。
宋晚玉挨个儿的亲过两个侄子,听完了大侄子叫姑姑,又抱了越发白胖的小侄子在手上掂重量,心里很是喜欢,心情一时也好了许多。
秦王妃见她这爱不释手的模样,顺口给她浇了一瓢凉水:“他们也就这会儿乖一些,真要闹起来,也是头疼得很。”
宋晚玉正沉迷抱侄子,闻言并不是很信,反到是低头亲了亲小侄子白嫩嫩的脸蛋,反口问道:“人家都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阿嫂怎么反倒嫌弃起自家孩子了?”
秦王妃瞥她一眼,抿唇打趣:“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宋晚玉抱着孩子的手僵了僵,玉白的小脸上隐隐发红。
秦王妃瞧着有趣,但还是强忍着没笑,反到是耐下心来与她道:“阿玉,你都这个年纪了,总不好真就一辈子不嫁人,也该想想日后的事情了。等着回战事了了,无论霍璋那头如何,也别再拖下去了,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成婚生子,一切就都好了.........”
宋晚玉此前也就和霍璋偷摸摸的牵过几次手,亲过一次,最大胆的设想也就是等霍璋立功之后去求天子赐婚——她还真没胆子去想生孩子这事。
不过,秦王妃的话确实是给宋晚玉提了个醒:她现今都已二十了,等到明年是二十一,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早便生了好几个孩子,秦王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若是明年真能成婚,或许也该赶紧考虑起孩子的事情了。说来,霍家如今也只剩下霍璋,也许霍璋心里也正着急孩子的事?
宋晚玉越想越是恼羞,脸上发烫,实在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把自己怀里的小侄子又递回去给秦王妃抱着,小声道:“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用午膳吧?”
秦王妃并不逼她,点点头,转开话题:“也好。我叫人准备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菜,一起用吧。”
姑嫂两人默契的转口说起午膳的事情来。
宋晚玉到底脸皮薄,哪怕秦王妃不说,心下也十分不好意思,待用过午膳后便匆匆告辞,出了秦王.府后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回公主府反到是去了齐王府。
待到了齐王府,宋晚玉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淡定轻松——比起秦王妃,齐王妃才是真正的淡定轻松。
因着齐王已是随军离开,齐王妃的病仿佛也好了大半,以往还需要卧病调养的身体都轻快不少,精神奕奕,此时已经能够下榻在园里走动。
听说宋晚玉来了,齐王妃便颔首叫人请进来,一面扶着侍女的手在园中走着,一面指了指园中景致,与宋晚玉说起自己近日的消遣:“这几日我叫人把府里的园子拾掇了一下,瞧着还不错吧?”
宋晚玉仔细看了看,又瞧齐王妃面色,跟着点头:“难得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确是不错。”
其实,这才几日功夫,齐王妃便是有心拾掇,王府园里的变化也不会太大。但齐王妃此时的笑颜却是真正的毫无阴霾,令人心生动容。
齐王妃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便在园中的石桌边坐下。她微微的侧过头,呼吸着园中新鲜的草木气息,转目欣赏园中焕然一新的景致,眉梢舒展,脸上笑容更盛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她又往下说:“你来的正好。我瞧这几日子天气还好,正想着寻空去慈恩寺参拜一二,顺道去郊外别庄稍住几日。”
宋晚玉还真没料到齐王妃这才下榻走动,这就已经想着要去别庄散心了。
不过,想着齐王临走前的叮咛,宋晚玉难免多说了几句,关心的道:“这会儿日头正晒呢,天气也热,你身子又素来弱,还是仔细些的好,要是在外着了暑气,闷出病可怎么好?要不,还先叫太医来看看,问一问太医的意思吧?”
齐王妃闻言,不由一顿,垂眼没再应声。
宋晚玉便又温声补充道:“要是你真想去,那便叫人先去别庄那头收拾收拾——你便是要拾掇园子也得花上好些时间,这别庄也是好些日子没去住了,是该叫人先收拾收拾才对。”
齐王妃到底不傻,已缓过神来,微微颔首,自嘲一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齐王不在府里,她简直大松了口气,趁着精神好便想着把这王府折腾一回,只这样还不解气,觉得府中憋闷,直恨不得插上翅膀早些飞出去的好......
也亏得宋晚玉在边上劝了,她才从这种令人失去理智的狂喜中回过神来——齐王不在虽是好事但也的确不好太激动了。
宋晚玉见齐王妃已是冷静下来,便又道:“我知道你是觉得别庄住着省心,可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总得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别庄吧?”
齐王妃点点头:“你说得对。”
宋晚玉又道:“不过,要是你明儿想去慈恩寺,我倒是能陪着一起去一趟。”她朝齐王妃眨了眨眼睛,“我这几日也闷得很,正想出门缓口气呢。”
齐王妃听了心下微软,不免又与宋晚玉道了一声谢。
宋晚玉原是想说齐王临去前特意叮嘱过自己要好好照顾对方,可想着齐王妃对齐王的抵触和厌恶,还是忍下了没说。
只是,她心下却是暗叹了口气——明明都是夫妻,秦王和秦王妃,齐王和齐王妃,却是全然不同的两对夫妻。
心念一转间,宋晚玉心头不觉又想起了霍璋。
她想:要是以后我和霍璋在一起,肯定会比二兄还有二嫂更好。
第63章 兄弟差别
宋晚玉与齐王妃很快便商量起过几日一起去慈恩寺上香之事。
齐王妃是在府里憋闷久了, 想要出门散心;宋晚玉则是想去寺里给霍璋还有两个兄弟祈个福什么的,求一求前方战事顺利。
宋晚玉前不久便去过慈恩寺,此时倒也能顺口说个几句:“慈恩寺的住持玄安方丈精通佛理,极擅茶道。我迟些儿派人去问一问,若是方丈明日有空,我们正好还能去讨杯热茶。”
齐王妃听着倒是有些好奇:“我倒不知道,公主竟与玄安方丈有些交情。”
宋晚玉自不会瞒着齐王妃, 便解释道:“前段时间, 我去慈恩寺上香, 想着将有战事, 便亲自见了玄安方丈一面,为着二兄还有三弟他们求了护身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给霍璋求了一个护身符。
说起这个, 宋晚玉便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霍璋收了她求来的护身符后, 他还把自己的旧护身符给了她.......
现下想来, 他们这也算是互换信物了吧?
对于现下的宋晚玉来说:她与霍璋的那些记忆就像是甘蔗,无论何时想起来都是甜的, 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是在嚼甘蔗, 一嚼便是一嘴的甜,就连余味都是甘甜的。
她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想笑, 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 只得抿着唇忍住了笑, 玉颊边则是微微有些烧红。
幸好, 齐王妃听宋晚玉说起齐王,一时也没了追问的心思,自然也没注意宋晚玉的神色,只随意应了一句:“公主有心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齐王临行前,齐王妃尚在病榻,连面都不想见,自然也没想到给人求个护身符什么的。
宋晚玉知道他们夫妻那些事,也不觉得齐王妃会想给齐王求护身符——以齐王妃对齐王的厌恶,只要别背地里偷偷诅咒齐王早死,那都是好的。所以,她也就随意应了一声:“原也是小事,我也就是顺路求几个护身符,图个心安罢了。”
怕齐王妃不自在,宋晚玉便又转口问了些齐王妃修缮园子的事,额外道:“我瞧着马上就要入秋了,正是赏菊的时节,许多人家都已开始侍弄起菊花,你可有这打算?”
说起这个,齐王妃眉梢舒展了些,便笑与宋晚玉说起花草之事:“我已叫人种上了,只是名品难得,一时寻不着特别好的.......”
“这有什么,你要有喜欢的只管与我说,我叫人给你送来便是了。”宋晚玉素得天子宠爱,府中珍奇宝物自是不缺,名花异草亦是不少,以往她爱热闹便也常在府里开赏菊宴什么的,如今对这些都淡了,说起话来也是极大方的,“墨菊、绿菊、粉菊.......都有的,只看你喜欢哪一样的。”
齐王妃闻言略有些惊喜,但她并不是眼界浅薄之人,并未一口应下,只笑着谢了一回宋晚玉,道:“我再想想。要有喜欢的,自是要与你说的。”
两人便坐在园中的石桌边,徐徐的说了一会儿话。
齐王妃毕竟大病初愈,面上不免也显出几分疲惫神色来。宋晚玉便寻机起身告辞。
齐王妃显然也有些歉疚:“原该留你用顿晚膳的.......”
宋晚玉摆摆手,并不在意:“这有什么,过几日去慈恩寺,到时候你再请我吃顿素斋就是了。”
齐王妃蹙着的眉心稍稍舒展,面色稍缓,不由一笑:“是这个理儿。”
话虽如此,齐王妃还是亲自起身,一路送着宋晚玉到二门口。
宋晚玉坐上马车,想起齐王妃今日情态依旧有些心绪复杂。
说来说去,也是齐王做丈夫的太没用了——当初秦王出征,秦王妃还要辗转反侧,日夜忧心;轮着齐王,齐王妃却像是去了一块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了,兴致勃勃的琢磨着翻修园子,想着出门散心解闷........
这样鲜明的对比,倒叫有意婚姻之事的宋晚玉也跟着上了些心,觉得很该引以为戒。
待得到了府里,宋晚玉只觉得胸中思绪万千,当即便抬步去了一趟书房,研墨提笔,先给齐王写了封信,细说了齐王离府后的那些事,着重写了齐王妃近来身体渐好,心情轻松,正准备翻修园子。
可见,齐王做人有多失败——做弟弟讨人厌,做丈夫也惹人嫌。
不过,毕竟是亲姐弟,宋晚玉明里暗里的骂了一通齐王,出了一通胸中闷气后,心下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便又提笔在末尾写了一句:“已与王妃有约,明日同往慈恩寺,烧香祈福。”
虽然打算烧香祈福的是宋晚玉不是齐王妃,可齐王如今尚在前线,给人留点儿念想或许也能好些。
写完了要送去给齐王的信后,宋晚玉闲着也是闲着,想着到底也是一家子兄弟,不好厚此薄彼,便又就着砚台中的余墨给秦王写了一封信。
给秦王的信自然便简单了许多,宋晚玉只略说了说秦王妃和两个侄子,顺口与秦王抱怨下小侄子日益增长的体重问题,怀疑小侄子可能会是他们一家里唯一的胖子..........
等她顿笔时,都写满几页信纸了,这便抬手将两封信都给收好了。
第二日,这两封家书便也送了出去。
书信也分先后。
宋晚玉先给霍璋写了信,之后才想起来齐王和秦王,故而,第一个收信的自然霍璋。
霍璋收信时,无论是做兄长的秦王还是做弟弟的齐王都是两手空空,瞧着人家手里的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齐王脾气冲些,没忍住,开口嘀咕道:“这才几天,何至于就要派人送信了?”
秦王听着这话有些酸,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明月奴也不是不懂事的,这会儿写信来怕是有事。”说着,便转目去看霍璋,颇是好奇这信中的内容,简直都想替霍璋看了这信。
霍璋不紧不慢的看过了信,方才抬目对上这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姿态从容淡定,坦然道:“是有些事。”
至于信上说的是什么事,他却是只字不提。
秦王在外素来要端些架子,并未直接询问,见霍璋不说,抬抬手便叫人先回去休息了。
霍璋拿着信走了,齐王忍不住侧头与秦王抱怨:“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她就记着给霍璋写信了!”怎么就没想起来给亲兄弟写信?!
秦王难得的与齐王想到了一处去,不过他素来端得住,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行了,不过小事。”
话虽如此,过了几日,宋晚玉给秦王和齐王的书信到了后,这两兄弟方才觉得心里憋的那口气消了些——虽然比霍璋那封信晚了些,可至少还没忘记她还有亲兄弟。
只不过,两兄弟一齐接了信,对坐着看了,一时神色各异。
齐王收信时还有些喜滋滋的——倒不是他与宋晚玉姐弟感情有多好,只是人有我无实在有些憋闷,这会儿收了信心里也平衡了,还有些被人重视的喜悦。结果,展信一看,从头到尾,明里暗里都是在骂他!齐王鼻子险些都要给气歪了,差点没把这几张薄薄的信纸给撕了。
正怒火中烧时,齐王抬头看了眼秦王。
秦王正看着那几张信纸,素来淡漠的脸上带了些柔和的笑意。注意到齐王看来的目光,他便也看了回去,问道:“怎么了?”
齐王一时哑然,顿了顿,还是压了火,强撑着面子道:“也没什么.......”
秦王见他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立时便反问道:“明月奴是不是信里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齐王:“.......”
齐王想起信上说的那些事,不免也有些心酸:他走时王妃还病着,府里上下都死气沉沉的;结果他一走,王妃便病愈了,府里热火朝天的修园子.......
这,这都什么事啊?
偏宋晚玉还要拿这事来取笑他!
齐王简直都要给气红眼睛了,当场爆哭了。
只是,男人有泪不轻弹,齐王硬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挤出笑来:“她是写信来和我报喜来着——她说王妃病好了,正准备修一修园子去病气......对了,她们还约好了一起去慈恩寺给我祈福呢。”
齐王硬是从一堆的玻璃渣里抠出了些糖来,勉强安慰住了自己,寻回了些男人的尊严,于是便又抬头挺胸的往下说道:“唉,要我说,祈福什么的也不该把二嫂落下。这种事,就该一起去才热闹。”
秦王听他说得有板有眼,勉强信了,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端出兄长模样抚慰道:“这倒真是好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夫妻两个也别总这样拧着。既然王妃身子好了,那等这回战事结束,你就早些回去,和你家王妃好好过日子。无论如何,可别再胡闹了,你们早些生个嫡子才是正理!”
齐王一听这话,险些便又要心酸掉泪。
他连忙侧头掩饰了过去,转口问道:“二兄,我瞧明月奴给你写的那封信比我厚了许多,可有什么事?”
秦王一说这个,也是笑,半是抱怨半是纵容的笑着道:“哪有什么事......她素来便没个正经,写起信来也是一箩筐的废话,还与我抱怨我家二郎太敦实了呢......”
齐王紧绷着脸,认真听着,面上不动声色,一颗心却仿佛泡在黄莲水里,越发的酸苦,险些没咬着衣角哭出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爹娘,兄弟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64章 围攻洛阳
大约是气得狠了,齐王回头就给宋晚玉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很是骂了一回宋晚玉。
只是, 酣畅淋漓的写完了一整封信, 齐王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将面前这才写好的信给撕了——这要是还在长安, 他到能撑着口气与宋晚玉骂个痛快, 可如今他人不又不在长安, 真要是惹急了宋晚玉, 吃亏的岂不是齐王妃?
想起齐王妃, 齐王到底还是心下一软,勉强压下了心火,耐心的写了封言辞温和些的回信,想着宋晚玉都还有精神写信来骂他, 想必也会有精力替他照顾好齐王妃。
待得重又写完了信, 齐王简直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这信就是他向宋晚玉低头的铁证, 耻辱的象征!看一眼都觉丢脸!
所以,齐王立刻就叫人把回信给送回去了。
齐王难得雷厉风行了一回,以至于宋晚玉满心期待的要收霍璋的回信时,方才发现自己收到的第一封回信竟是齐王给写的!
宋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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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秦王与霍璋等人的日子也确实是不清闲。
洛阳贼党亦是早有准备,分别布兵把手各个关卡, 而随着秦王领军东东进, 一步步靠近洛阳, 两军交战的日子也跟着一步步的接近。
好在,秦王也知道这一战不好打——当初天子登基那一年,他与太子便打过洛阳,当时因着种种缘故,最后落败而归,堪称是他此生最深刻的教训。
所以,这一次,秦王便吸取教训,格外的端重稳健,自己领主力对抗前方的三万骑兵,另外又兵分几路,分别从龙门、回洛、太行山等处步步逼近,打算先切断洛阳城的粮草,包围洛阳,围攻洛阳城。
随着秦王步步逼近,贼党在河南的各处势力也渐渐显出颓势。
自七月起一直到九月底,共州、怀州、显州等地接连投降,洛阳城内敌寇气焰日弱,终于放下身段,派人与秦王重提议和之事。当然,这只是明面上,背地里,洛阳内已是开始搜刮城中百姓的铁石以作守城之用,甚至还派人往河北去求援。
洛阳派人求援河北之事,秦王等自然也很快得了消息。
帐中诸将们聚在一起议事。
秦王不开口,底下众人便以齐王身份最高。
故而,齐王首先便开口了:“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洛阳城坚,便是守个一年半载的怕也没什么,可我们难不成真要在洛阳城外守个一年半载不成?”别的不说,他们真要在这里守个一年半载的,长安那头的粮草怕也要告急........到时候就不知道是洛阳城内先支持不住,还是他们先断粮了。
秦王端坐主位,仍旧不说话。
齐王瞧他面色,只得又往下道:“如今是我们围着洛阳,可是等到河北援军来了,就是他们两军合围我们了!二兄,事到如今,你该早做决断!”
在齐王想来,他们此回虽没有攻下洛阳,可这一路也算是顺利,众人都尽力了,总不好在这里虚耗下去,平白被人包抄了。反正,当初太子与秦王也打过一次洛阳,也失败过,这回退走并不算是多狼狈。
“河北还未有动静,指不定就打着让我们两败俱伤的主意,未必会在此时派军掺和。”秦王终于开口,面色冷然,语声沉沉,“此回河北各州皆入囊中,就只差洛阳。为此,我们已这里守了几个月,若现下退了,岂不功亏一篑?!”
齐王心知秦王心意已定,只怕是不会退兵的,心下不由添了几分急火,开口讥诮道:“二兄,我知道你一心想要一雪前耻。可洛阳再如何的重要也及不上大局,若是我们久攻不下,虚耗军粮,只怕于大局有碍。”
秦王却是不曾动怒,只是道:“我主意已定,无需多言。”
齐王咬牙,恨恨的撇过头去,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霍璋此时方才开口:“河北虽未有动静却也不好轻忽,还需防范一二才是。”
秦王微微颔首,侧过头去看霍璋,显是等着他往下说。
霍璋便接着道:“若河北欲要派军来援,必要先经北面虎牢关。依我看,可先分兵先往虎牢关,若河北来人,恰可在虎牢列阵设伏,截断援军。”
秦王果是点头,想了想,便先令霍璋领一队轻骑往虎牢关去,以防万一。
霍璋自是领命而去。
有霍璋在北边看着,秦王心上稍稍定了定,重又调兵布阵,有条不絮的开始攻打洛阳。他之所以力排众议的坚持要打洛阳,并非是因为齐王所说的“想要一雪前耻”而是因为洛阳城实在太重要了——只要打下洛阳,大局就定下一半了,到时再掉头对付河北,堪称是易如反掌,中原便也是掌中之物。
而且,秦王此回有备而来,自觉必能攻下洛阳,自不会在此时退却。
然而,事情显然不会全然按着秦王的安排来。
很快的,北面斥候与先一步前往虎牢关的霍璋也都传了消息来:河北处已派援军,似是要往洛阳来。
齐王终于再忍不住,在这一次的帐中议事时开口直言道:“我军围攻洛阳数月有余,皆是兵疲马累,难以为继,只怕是抵抗不住河北援军。还是先回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