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便带着秋璃离去。
沈浩文松了口气,回身进屋。
脚步才迈进里间,邱清露就踉跄到他面前:“她走了?”
“走了。”沈浩文见她一身素青里衣,脸色苍白,满目仓惶,不由心疼,将人揽到怀里,“清露,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他也是黄氏案发当日才得信从书院赶回家中,一到家便只看到她昏阙在床的模样,她醒转后什么也没说,是他这几天呆在芷园察觉不对,着人去了邱家一问,才知道两个孩子并没送回去。
“我…我…”邱清露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再无先前的冰冷,只是揪着他的衣襟,语不成调,“那人说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人知道了,就…就先把他们的手指剁了,再把耳朵割了…我…”
“好了好了,别怕。”沈浩文见她惊惧非常,忙将人紧紧搂住,“我回来了,我会找回泽念和嘉敏。”
“你真的可以?”邱清露抬头,满眼通红。
“我发誓。”沈浩文拭去她的泪水。
“可是…可是我没办好那人交代的事,让卓北安瞧出破绽,你说那人会不会因此伤害他们?秦婠好像也猜到这事了,那人会不会以为是我说的,他说不能叫人发现…我的孩子会不会…”她仍旧六神无主,胡思乱想地说着。
“别想了!”沈浩文紧紧抱住人。
邱清露便伏在他胸前,呜咽哭起,泣不成声。
————
又是一夜过去,秦婠见了梦芝,这丫鬟倒是忠心,一口咬定是自己记错,才与邱清露证词相佐,旁的只字未吐。那四个门子被关押在黑屋里,嘴还硬着。秦婠也不急,她原也不认为一天时间就能把这些事弄清。
翌日傍晚,秦家送信过来,说是挑好吉日,开宗祠让秦望认祖归宗,届时再大宴宾客将此事告知天下。
“下个月二十?怎么过这么久?”秦婠捧着信问送信的人。
“回夫人话,近的没有好日子,三爷他又被皇上钦点随御驾往东玄山见几位番邦使臣,这来回就要半月时间,所以挑在了下月二十。”送信的人恭敬回禀道。
按辈份秦望在这一辈子孙中排行第三,所以秦家人已称其三爷。
“哥哥什么时候去东玄山?”秦婠又问,看起来皇帝非常欣赏她这哥哥,殿试才刚结束,官职未派便要带着人去东玄山了。
“后日启程。听说原是卓大人同去,不过卓大人病倒,便改为让三爷随同。”
“知道了。你转告我父亲母亲,下个月二十,我会回去。”秦望认祖归宗的大日子,她自当出席。
如今,也就只有这事能叫她开心。
————
是夜,惊雷又起。
檐下灯笼的火烛早熄,被风吹得摇摆不定,一道闪电刺破漆黑,照亮灯下苍白如纸的人。那人伏在半敞的窗棂上,像片贴窗的枯蛾,看着窗后阴影里站的人。
“你的计划失败了,她回来了,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快走吧。”阴影的人身形纤瘦,声音也幽细,似乎稍不注意就被风吹散。
窗棂上的人晃了晃,笑出声来:“不怕,很快,她就没心思查这些了。”
含笑的声音有顽童恶作剧的得意。
又是道闪电劈下,将他容貌照得清清楚楚,阴影里的人忽然退了半步,像看到鬼魅。
“怎么?母亲也怕我?”他很失落,很快又兴奋地伸出双手,将十指张开。
失去手臂的支撑,他挂在窗棂上更像片要被刮跑的蛾。
“看,没有了,允儿也是正常的孩子了。”他很高兴地展示自己的双手。
那手在黑暗中只有轮廓,手掌不大,十根手指头细细的。
“你的手?”阴影里的人惊道。
“我用剪刀,把它们剪掉了。”他轻描淡写。
电光再闪,将他手掌照明,尾指旁边有节古怪的凸起,像被截断的骨,阴影中的人骇然。
“母亲放心,我不会像杀掉父亲那样杀掉母亲的,因为我和母亲是一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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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生死
电闪雷鸣的一夜,到了天明却又阳光明媚。
“夫人,何寄公子已经连着两天递话过来,说想来看看你。”秋璃一边替秦婠绾发,一边道。
秦婠正在妆奁里挑耳珰,指尖拈起副珍珠耳珰,停在半空:“不见了,你替我回一声,近日太忙不得空闲,让他不必惦记,我一切安好。”
秋璃道声“是”,把她的发梳了上去。不见也好,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厉害。
发才梳好,正挑压发,外头蝉枝笑声传来:“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来了。”竟是沈芳华并沈芳善姐妹两人一同过来看望她。秦婠随手拣了只玉簪插好,笑着转身。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她没顾上家事,幸亏还有沈芳善这对姐妹一左一右地帮衬着,后宅的琐事倒也井井有条,让她省了不少心。
三人进屋后吱吱喳喳声音就多起来,年轻的姑娘就是热闹,再怎么老成持重,也有活泼时候。
“嫂子,这几日你辛苦了,我们服侍你用饭。”最擅说话的沈芳善把秦婠拉到外边按在摆满早点的桌旁。秋璃见了道声“阿弥陀佛”,只说:“四姑娘若能劝夫人多吃一点,奴婢给您烧香。”
沈芳华笑了:“秋璃姐姐莫急,我们帮你。”说话间夹了枚半口大的卷子就往秦婠唇边送去。秦婠避不过去,只能受用,掩着嘴声音含糊:“吃不下这些的,快饶了我。”
最小的沈芳润忙端杯茶过来,秦婠饮了两口才算将嘴里食物尽数咽下,道:“近日家里事多,我也顾不过来,多亏了你们,往后要是你们嫁了出去,这日子我可怎么过哪?”虽是说笑,却也真心感叹。沈芳善讨好道:“那我不嫁了,留家里陪着嫂嫂。”
“呸!”秦婠忙戳了下她的脑门,“我可不敢,要是让你娘知道我留着你,还不把我吞了。”
提及林氏,两姐妹不约而同低头,秦婠不由奇道:“怎么了,突然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沈芳润忽小声道:“母亲不会的。”沈芳善脾气更大些:“我娘才不会管我们,我们是生是死她从来没理过。”
秦婠蹙眉,转念一想便了然她们这怨气从何而来。沈芳龄已嫁,芳华也定了,接下去就是她们,可到目前为止,林氏都没替她们打算过,别说相看人家,连嫁妆怕也没有准备,她们怎不心急?
“三婶娘面冷心慈,不会不管的。”秦婠也只能安慰她们,“这是愁嫁了?再不济也还有我呢,我替你们看着。”
“嫂嫂…”沈芳善大羞。
“你们外祖家可有表哥?我帮你们探听探听去?”秦婠掩唇笑了。
“我们没有外祖。”沈芳润头又低了三分,“外祖家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一两个,也是祸害。”
“此话怎讲?”秦婠倒是不知林氏娘家情况,只知她原是庆喜庄一个贫家女,娘家人在她出嫁后就已搬离庆喜庄,说来两辈子倒还真没见林氏和娘家人有来往。
“反正我们从没见过外祖家的亲戚,小的时候问过母亲一回,她说外祖家都死绝了,没人剩下。去年倒是有个表哥上门过,可惜是个赌棍,上门来讹钱,被许嬷嬷给打发了,后来就没再出现过。”
“去年?什么时候?”秦婠眸色一闪。
“就是嫂嫂刚嫁那段时间吧,我也记不清了。”沈芳善道。
“侯府的钱他也敢讹?”秦婠微挑了眉。
“说是知道咱们侯府的秘辛,若不拿钱与他,他就上外头说去。”沈芳润淡道,“我好奇母亲娘家人,所以后来悄悄拿钱买通当时他们谈话那个院子的丫鬟,想了解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许嬷嬷与他说的时候很小心,那丫鬟只隐约听到一些,也没见着人。”
秦婠忽想起一个人。死去的王新,马迟迟提过,王新知道侯府的秘辛。
“嫂子?”沈芳华唤了她数声,秦婠才回神。
“不说这些了。”沈芳润见话题有些沉闷,忙打住。沈芳善识趣地道:“说些有趣的吧,听说四姐姐最近打了批新首饰,不请咱们去瞧瞧?”
“好好的,说到我身上做什么?”沈芳华脸红,那是她的嫁妆。
“快走快走,带我们瞧瞧,顺便陪嫂子散散心。”沈芳善出手强拉起沈芳华。
沈芳华无奈,只好含羞带着众人去了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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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的闺房没有蘅园那般大,却收拾得十分别致,床上有做了一半的绣活,里面是桃红的鸳鸯戏水兜儿,沈芳善一见就嚷出声来,把沈芳华羞得脸要滴水,赶紧将那东西藏起。
秦婠笑眯眯坐到书案旁,目光在她屋里转着,落到桌上一叠图样上。
那应是首饰的图样,有簪钗、压襟、革带扣,画得倒是新奇,皆是外头没有的样式,她好奇地把镇纸拿开,将图样一一翻过。
沈芳华已拿丫鬟上茶,她又亲自将刚到的那盒首饰取出来,摆到桌上。
“是铜鎏金的,不值多少钱,就是图个好看。赤金太软,这几款打不出来,所以芯子用了铜。”沈芳华见沈芳润姐妹拿着簪子啧啧称赞,不由谦道。
“嫂子,快来看,四姐姐的簪子好漂亮。”沈芳善已经过来拉秦婠。
秦婠却不动,手里拿着那些图样微微颤抖:“芳华,这图…谁画的?”
“是母亲呀。我外祖家从前有个金铺,母亲从小就爱在铺里看师父做首饰,耳濡目染下也喜欢上了,所以常会自己画些图样到外头找师傅打造,这是母亲为了我的亲事画的,喏,这是成品,与嫂子手上的那张鎏金镶绿松石的腰饰并革带扣是一套。”
说话着,沈芳华拣了只簪子送到秦婠眼前。
秦婠瞳孔骤然紧缩。
簪子,腰饰,革带扣上,都有同样的图案。
那个图案,她忘不掉。
重生之后,沈浩初曾经给她看过,一只蝴蝶,来自杀他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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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拿着图样,脑中正一片混乱,帘外忽传来蝉枝慌声:“夫人,二老爷带着人硬要将西角门那四个门子带走。”
她不得不镇定心神,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地站在屋里目送秦婠离去,秦婠转身前再看了眼图样,匆匆离去。
两人步伐极快,蝉枝一边走一边道:“夫人,早上孔黑的媳妇已经撑不住招了。”
孔黑便是四个门子其中一个,案发那夜负责守上半夜。四个门子断食已关了两日,只进水而已,除此之外,秦婠没用别的手段逼审他们,但到目前个个都还在喊冤,没人松口。秦婠只得另想法子,便暗中找人寻到他们家里去,只威吓说他们犯了大事要报官,还会祸及家人,果然便有人撑不住。
“说了什么?”秦婠忙问。
“药是孔黑下的,为的是给二老爷开角门放人出去。”蝉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为情,“二老爷与黄氏所住的那胡同里的王家寡妇有染,听说是黄氏给搭的线,这段时间常让黄氏悄悄把人带进府里,玩够了再叫黄氏把人送出去。那孔黑收了二老爷的钱,专替他开这方便之门。”
“竟有这种丑事?”秦婠脚步未减,“难怪他急着要人。可知那夜发生了何事?”
“那就不知了,孔黑媳妇只知道这些。”
“嗯。”余的,就要问孔黑了。
没几步路,秦婠与蝉枝就已抵至黑屋,果见沈从远带着三个小厮要强破黑屋的门,守在门口的仆妇不敢违抗,但她们没有钥匙,那门也开不了,正被沈从远的人砸开一半。
见到秦婠过来,仆妇们大松一口气:“夫人。”
“仲父这是在做什么?”秦婠上前问道。
“你瞎了眼不会看吗?”沈从远正眼也不给她一个。
“别砸了,蝉枝,给仲父开门吧。”秦婠淡道。
沈从远倒是惊奇:“怎么?你想通了?这么多天审不出来,终于打算放人。”
“是啊,放人。”秦婠看着蝉枝把门打开,“除了孔黑,其余人都回去吧,回头每人找账房拿十两银子,这几天委屈你们了。”
“…”沈从远脸色一变,看着仆妇们把孔黑押出来才反应道,“你留他作甚?”
“仲父不必明知故问。”秦婠神色微凝,一声沉喝,“把人带走。”
“不准走!”沈从远慌忙拦住,吩咐小厮道,“把孔黑抢过来。”
三个小厮一拥而上,眼见要动手拿人,旁边忽有人影冲来,将这些人格开。
“崔乙?”秦婠退到后面,唤出来人名字。
崔乙逼退三个小厮,扬声道:“二老爷,夫人,卓大人亲自带着大理寺衙役入府,要拿孔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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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带人押着孔黑抵至前院,秦婠果见卓北安在正厅的画下站着,四个佩刀衙役守在身边。听到脚步声,卓北安转过身,秦婠施礼:“见过卓大人。”
他的脸色苍白,官服穿得齐整,愈发瘦削,只有眼神仍十年如一日的坚毅。
“侯夫人。”卓北安还礼,淡道,“本官今日是为孔黑及贵府沈二老爷而来,烦请夫人将此人交予本官,另再请沈二老爷与我同回。”
秦婠笑了笑:“卓大人查案的速度果然快,是查到寡妇王氏了?”
卓北安浅笑不语,也未否认。秦婠心知此事他不便与自己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刚才过来的路上,她已先问过孔黑,那天夜里确是孔黑在下半夜值守的门子茶水中下了药,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下半夜的门子睡去后,送王氏离开的人就能自由离开。不过孔黑这人长了心眼,为了防止生变,他每次都会假意离开后再半途折返,潜到附近花丛里,看着人离开,把手脚处理干净后才真正回去。
所有那天夜里,他确实看到有人被个仆妇打扮的人架着离府。只是隔得远,光线又暗,他也看不清是何人,只当是王氏和沈从远玩得离谱,闹得走不得路,要黄氏架着才能离开,倒未多想,直到第二天出事,他才意识到不对,但也不敢吱声。
所以孔黑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确实应该交给卓北安带回细审。北安叔叔应该是从寡妇王氏那边入手查到沈从远和孔黑身上的,只怕这会王氏人已在大理寺里。
“那我就将人交给卓大人了。”秦婠使个眼色,命人带上孔黑,又着人去请沈从远,刚才听说卓北安过来,沈从远在第一时就溜了。
卓北安道了谢,秦婠看着他,忽道:“北安叔叔,案子虽紧要,可你也该顾着你的身子。这才病没几日,你怎又操劳起来?”
闻及这几声柔语,卓北安不觉将面色松下,道:“多谢关心,我没事。”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没忍住嗽意,咳出声来。
秦婠忙让人端上茶水,卓北安饮了两口,略作缓解,又自袖中掏出一撂纸。
“这是先前从你屋中取走的墨宝,如今原物奉还。”他今天亲自过来,也为了将秦婠的东西还给她。
秦婠接过一看,他拿去的正是自己给沈浩初誊抄的注解,那上头的注解,应该有不少与他的理解是一样的,她看了眼卓北安,却见卓北安目光坦然平静,并无波澜。她不禁奇怪,他难道不应该问问她这些注解的来历?为何竟毫无反应,就像…早有所觉那般见怪不怪?
心里正揣测着,一阵急促的脚步突然响起,秦婠展眼望去,却见来的并非沈从远。
“沈逍?!”秦婠看着被搀进厅中的人,愕然把手上的东西交到秋璃手中,大步冲到来人身畔。
回来的人,正是浑身是伤的沈逍,他被两个护卫抬进厅中。
“出了何事?”秦婠心头骤紧,诸事皆抛。
沈逍眼珠转了转,露出眼白,似有晕阙迹象,听到秦婠的话,勉力睁开眼来。
“夫人…侯爷…他…遇难了…”
秦婠震立当下,沈逍拼着最后一气传回消息,此时撑不住,已然晕去,她怔了片刻,木然转头看向卓北安:“北安叔叔…他刚才…说了什么?”
卓北安喉中刺痒,强忍嗽意。
“秦婠,你冷静些,其实…消息还未得到证实,所以我…”
“你早就知道了?”秦婠陡然睁大双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过你会带他回来!”
“我…”卓北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胸中一阵翻腾,“唐枫醒了,他说侯爷为了引开追兵,往泰岩去了。这段时日泰岩一带暴雨,爆发山洪,埋了…好几处村镇…”
生平第一次,他的话说不下去。
秦婠那双常含着笑意的眼眸就那么望着他,定定地,一动不动。
情绪,随着泪水,土崩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预感,今晚的评论会炸?
我只好说,稍安勿躁。
第135章 倾塌
周围嘈嘈切切的响动都变得遥远,有很多人跑进跑出,哭声急声乱成一片,画面落在眼中像被放缓,一幕一幕都显得不真实。
卓北安被她的眼眸看得刺疼,那双眼,望过两世岁月,迷茫痛苦地看着他,泪水像经流时光的河,漫过交错的时间,分明是重叠的一段故事,却平行在两个世界。她想的念的伤的,都是他,可他却又代替不了她心里的人。
“秦婠…”他唤她闺名,徒劳无功地劝解,“你冷静些,如今消息还未落实,我已加派人手去寻了。”
“我还不够冷静吗?”秦婠只是流泪,脸颊有些刺疼,“北安叔叔,有没人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眉梢会放平,和沈浩初一模一样。我要听实话,北安叔叔。”
她的歇斯底理,埋在眼泪之下。
卓北安呼吸一窒,指尖在袖中搓了搓,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在泰岩下的广泽镇外找到侯爷随扈人尸体和马匹,侯爷应该是被人追杀进了广泽…但是广泽镇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暴雨来袭后的第三日夜里山上泥水洪流倾泻,整个村镇一夜之间被填为平地,没人逃出…”
卓北安不知道自己如何说完这番话的,他只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厅中一片寂静,只有抽气啜泣声音。
“沈浩初,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回来给我过生辰?我的十八岁生辰还没过呢,你怎么能不回来?”秦婠的泪靥在四周人的惊慌悲泣中显得安静,就连声音都波澜不起。
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悲伤无声席卷。
“你还没听我的答案,你也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不在,谁来告诉我,我爱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