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下:“呃,什么时候这倒没说,有生之年吧。”
钱唐跟着我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有生之年?”过了会,又问,“你平常不是不信鬼神占卜?”
我嘟囔了句:“对,不信,但有件事对我很重要,而我确实没把握。就找那老和尚问了下。”
此时我们正走在小桥上,前方的冷风从池塘上方刮过来。我直缩脑袋眯起眼睛,钱唐没什么表情的回头扫了我眼,然后他淡淡问:“那是什么?”
唉,其实你也知道我真不信算命。但我依旧找那方丈,让他看了我手相八字什么的。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不确定的事总是特别无聊特别琐屑。无聊到我不想用来打扰还沉浸在丧父之痛的钱唐,琐屑到没有其他明眼人能告诉我:究竟我的爱好、我的特长是什么。
别人总说要抓紧时间,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但至今为止,时间对我来说总像是假币,想花总花不出去。那天看着钱唐思念他父亲,我想到的却是在自己家几乎没有意气风发过。小时候面对最多的就是我妈笑而不语和我爸的泼冷水——
“比起你的一堆奖杯,我几乎没有取得过任何成就。”
“你会空手道。”
“太!逊!了!”我沮丧地说,“怪不得你总觉得我特傻。”
钱唐微微动了下嘴角,他沉默地陪着我靠在栅栏上。过了会,突然说,“特长生,我认为你活的非常性感。”
…性感?我听了后猛地抬头。操,这词是什么意思啊?讽刺吗?
他缓慢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每一分钟都如此。”
我拧过头,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钱唐以前对我说过很多话,他对和人交流这事简直太有一套了,说学逗唱喜怒收放自如。但当他漫不经心,用这种不带什么感情的口吻开口,才是钱唐说真话时的表情。
他整个人在我面前越来越透明,就跟脚下池塘里透白色的锦鲤一样。那些身形巨大的鱼看到有水面上人影,就立刻浮上来张嘴等着喂——我总是更喜欢那种直接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的人却是钱唐。
我抽了抽鼻子:“我能捞你家一条鱼走吗。”
钱唐的性格简直也是属鱼的,他立刻忘记说过姑奶奶对他多么宝贵了,皱眉说:“胡闹。宅中养锦鲤,数目都有讲究,不能随便迁移。”
“可是…”
“走吧,特长生。”
我只好不情愿地被拽着继续往前走了。
其实钱唐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但深更半夜里,他又非得让我在书房里陪他聊天。
凌晨三点半,我狂打哈欠,坐在那里默默地吃杏仁露,留一个耳朵听钱唐说他家那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据说是打眼流出的拍卖,被他母亲捡漏买回来,当宝贝似的摆在卧室。结果钱唐父亲不乐意,和他母亲为了唐卡摆放在什么位置,足足冷战了一年半。
我听这种八卦时才提起点精神:“是吗,为了这点事都能吵?”
钱唐一般不说他家事,现在只是微笑摆弄着茶杯:“很早之前。两个有脾气的人,在婚姻里总要磨合吧。”
“哦,我觉得我结婚后,脾气也会逐渐磨合的更随和”
他奚落我:“等你嫁给魔鬼的时候?”
我不高兴了:“等姑奶奶嫁你的时候!”
几乎是话落地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钱唐的眼神迅速从那牛头唐卡上移开,滑到我脸上。偏偏他还没什么表情,在对视的时候,我俩谁都没主动说话。气氛很有点尴尬,我感觉自己后背好像有虫子爬来爬去,特别热。
半晌,钱唐再开口了,轻描淡写:“特长生,不管你怎么想,现在都不是讨论这种话的时候。”
我发誓如果不是太困,自己那话不会脱口而出。但现在听钱唐这么讲,解不解释都显得特别不要脸,只好憋着气剥着旁边的瓜子。
但这次,是钱唐对这个话题追着不放。他沉默片刻,突然问:“特长生,你想结婚?”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最后总会自然而然就结婚吧…要不都没事可以做啊。”
“没事可做,可以出轨么。”
我简直被钱唐这话气得勃然大怒:“出,出轨??!!出轨那就说明两个人已经不是互相喜欢了啊你这个臭傻逼!!!”
听我说脏话,钱唐毫不犹豫地提起旁边的茶刀,倒提着敲了我脑门一下。我本来昏昏欲睡,结果疼得都清醒了。
我猛地跳起来怒视着他。而钱唐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继续低头玩着他那狗屁唐卡。
“我早告诉过你,春风,我不想结婚。我处理不好长期的男女关系,也没法长久的爱一个人。”
“这跟不结婚没半毛钱的狗屁关系!没人能长久的爱一个人,但大家不都这么活过来的?你就想,爱一回少一回。姑奶奶不一定非要你爱我到海枯石烂天晕地旋,你只要爱我到我死掉前就可以——”
钱唐刚开始估计还觉得好笑,他沉默听我胡扯,略微松动点脸色。直到听我说到最后一句,突然打断我:“少说废话!”
我捂住火辣辣的额头,同样对钱唐怒目而视。
然而钱唐依旧不看我,继续玩着那小刀子。此刻他表情很有点奇怪,不像对我生气,也不像思考,更像是心烦意乱和迷惑无奈:“你怎么总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就跟你这种小丫头耽误了那么久时间?”
他突然抬起头,追问:“我再问你一句,你想结婚?跟我结婚?”
我一愣,不是因为钱唐这问题,主要是因为他拿着刀尖正对着我呢。而在我犹豫的一秒,他突然就“砰”声把茶叶刀扔在那据说很名贵的唐卡上,深更半夜很大一声。
“我算是彻底怕了你。”
我压着气:“怕了我是什么意思?”
“Y大的大学生连‘怕’都听不懂。”钱唐盯着我眼睛,他拉着我的手,硬逼我在对面重新坐下,“趁我现在还不清醒,来,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我余怒未消,斜着眼瞥了下他的表情,又看不出苗头。但说到戒指,我脑海里只能有一个最近看到的参考物:“你要送我戒指?那我要梁细细手上那样的,亮的,大的,闪死别人眼的那种!”
他直盯着我,问:“你真喜欢那样的?别后悔。”
“不后悔。”我咬牙说。
“好吧。”钱唐答应了,又说,“趁你没后悔,趁我也没后悔。”
他当然后悔了,钱唐事后抱怨的原话是:“比我车都贵一倍。”
“我的车。”我纠正,“你应该说,比你的车都贵。”
“比我的车都贵。”
…傻逼。我默默地用眼神严肃地告诉他。
钱唐却和他母亲一样,再度误解了我的意思,他说:“开玩笑,我没后悔。”
第116章 1.4
钱唐母亲送我们走的时候,不可避免又在流泪。钱唐几乎动念留下,她却擦着眼泪,催促我们赶紧把家里停车位让出来,因为半个小时后约的人过来打牌。
“春风,”钱唐的母亲突然转头看着我,我正耷拉着眼皮犯困,惊得抬头。
“呃?伯母?”
她柔声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我震惊睁大眼睛,想她为什么总记不住我听不懂方言啊。
“保重好自己,照顾阿唐。”伯母细声翻译,“你要督促他经常回家看我。”
“哦,好的,好的,伯母。”
钱唐却在旁边皱眉说:“有时间我会回来。”
“孝顺的儿子从不耍‘有时间才回家’的花枪,阿唐皮里阳秋,春风才言之有信。我要春风你现在跟我保证——”
我想了想:“成,他春节肯定回来看您。不远了。”
“至少陪我住一礼拜再走。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说定了。”
钱唐母亲才放我们离开。
等坐在车上,钱唐一直没吭声。“不可置信。”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陪住一周?如果她真想我,为什么从不主动过来看我,给我家里打扫下房间?”
呃,这家人好像对谁都能动点讨价还价的心眼啊,对不对?
但不论钱唐母亲毫不避讳在我这种小辈面前奚落钱唐,还是钱唐临走前随手用胳膊勾了下他母亲这种小动作,他们的亲密和坦然让人心生羡慕。
我和钱唐比预定中晚了一天回城。
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特殊原因,单单只因为他根本没买机票。对,我俩是坐火车颠回来的,对,火车,不是高铁,那种慢慢开的火车。
“不需要着急。已经不会有什么大事等着我了。如果有,他们可以继续等。”
我急眼了:“可我有呀,我又少上一天课。”
但因为昨天陪钱唐聊了半宿的天,车厢内空气不好,我上了火车后就狂打哈欠。等戴好围巾口罩,我迅速歪着他肩膀睡着了。旁边人滋溜滋溜吃方便面的声音也没把我香醒。
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倒是在火车行到中途,钱唐突然间推醒了我一次。
“嗯?到站了?”
钱唐摇头,指着窗外告诉我:“春风,我们正在过长江。”
我打着哈欠,边揉眼睛边定睛一看。果然,透过钱唐随手擦过的毛窗户,火车横越黄浊奔腾的长江。江面宽阔,被风刮起的波浪使得河水像块褶皱破旧的长抹布,直擦到苍白的天边线前才停下。
而钱唐平静地看着窗外,他依旧保持着我睡前的姿势。火车已经晃荡了半天。我梦都做了三个,他还完全没有想睡的任何意思。本来我想打起精神陪他说几句话,但只嘟囔几句,无意识又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因为钱唐的车扔在机场。我俩打车回去已经是半夜,他勉强在床上休息会。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第二天钱唐依旧很早就去了CYY。他没叫醒我,而等我自己醒来后,发现今天课又可以不用去了。
萧磊对于我的缺席感到非常愤怒,虽然此刻他也只是平静发了短信,问我人在呢,又去哪儿了?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来电话质问。
手机里只有这句留言,我看了两遍觉得内心隐隐不妙。但当想回拨回去,钱唐却打来电话。
“宝贝,给我做点东西吃行吗?”
“…行。”
“三十分钟后我回家。”
他挂断了电话。
我发呆了五分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紧冲到超市。这是钱唐第一次主动提出吃我的东西,因此不光我绞尽脑汁的买食材做了一顿饭,还顺便叫了两份不同外卖,这样钱唐即使不吃,也有很多选择。
但我在久违的北风中等来的不仅仅只是钱唐。门响了声,我站起来。
钱唐看了一眼我,说:“特长生,待会有人来搬东西。”
“搬东西?什么东西?”
他若无其事地说:“家里太乱,打算扔点旧物。不过,总得先征求你同意。”
人家说物是人非,失去至亲的钱唐回城后的神态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样。他只是把自己家整理了一遍。以前,我总嘲笑他家客厅像垃圾场,不留神就碰倒东西。现在,钱唐显然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沉思几秒后说:“沙发和电视留下,游戏手柄别动。”然后手一挥,自个儿就潇洒地去餐厅看我做的什么饭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随后进来戴手套的工人,训练有素地开始抄,不,开始搬钱唐的家。他堆着的字画,雕像,毛笔,雪茄、无数的的书和碟片,小板凳、泡茶的紫檀水壶。
收拾到最后,我不得不发现,比起客厅里摆放钱唐自己的物品,更多的小杂物开始从各个角落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北海道鱿鱼丝、盐烤大腰果、德芙巧克力,以及不知道名字的巧克力,枫叶糖、红枣糕、果冻、立顿奶茶、棉花糖、毛尖、日本抹茶、蜂蜜沙琪玛、牛轧糖、奶片,花生米、深海鱼油、鱼胶、博若莱酒、可乐、手机充值卡、耳机、绑头发绳、钢笔、订书机、硬币、墨镜、护手霜——
“别动了!”我恼火地止住他们,转头冲进餐厅。钱唐正在吃着我做的饭,旁边还倒了一杯酒。
“钱唐,你现在到底干吗呢?”
钱唐抬头望了我一眼,有点无动于衷地回答:“收拾。”
“你在自己老家还没收拾够?”
“没有。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看着那些旧物徒增心烦——”
我压着气打断他:“别扯淡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心烦,根本不是因为你家那些旧东西。你现在还伤心呢,我理解你,但别这样,小孩才在不高兴时扔东西解闷儿,你岁数都那么大了,就别玩这套了。”
钱唐嘲讽地说:“你当然理解我了。你不是个小孩,你是个完美的大人,对不对,宝贝?”
“你丫闭嘴。钱唐,想扔东西随便你,但你别边扔还边摆出这种万事不上心的鬼样子!我告诉你,现在在这世界上,已经没人能再有耐心地把你乱扔的东西一一捡回老家,收藏在柜子里一一摆好了!”
钱唐握着筷子沉默了许久,我狠狠瞪他一眼,臭着脸把那些搬家工人先赶走(这时候两个外卖送上门,我也给工人了)。再回到餐桌前,他都没跟我说话,也不看我,倒是默默地把饭桌上我做的东西吃了不少。
第二天,钱唐送我回学校,顺便陪我去什么辅导员那里把自己请的假销掉。等出来后,他望着乌泱泱下课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轻声说:“真老了。”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
失去父亲后的钱唐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深藏不露,但在某种程度上,钱唐不再压制以前刻意压制的东西。不再有耐性,不再有那么多的从容,甚至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随和低调上。现在钱唐整个人的气场,说话带给人的感觉,包括此刻公然就停在学校空处醒目的车,在大学校园里已经非常格格不入。
但不管怎么老气横秋,以前掺杂在他身上的邪恶感显然没有彻底离去。
钱唐收回目光,慢腾腾说:“老了也挺好。想到满校园的年轻人以后可供我们老年人奴役,老有所值。”
“噢,我也想奴役别人。”
钱唐停下脚步,很自然地动手帮我把领子翻起来,接着低头吻了我嘴角一下。这两样动作都是以前钱唐绝对不会替我做的。他不关注这些细节,也不乐意在众人前亲热。
如今,他半点都不在乎了。
“你奴役别人还太早了点。”钱唐温和地说,“不如奴役我来练手吧。”
我不说话。
直到他轻轻掐我脸颊,我才回过神,难过地说:“我不想奴役你啊。我想让你开心点,我能为你做的吗?”
钱唐收回手,他换了个话题:“去上课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钱唐的车开走了之后,我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准备走。结果没走两条道,在学校湖边的道路迎面就碰上了萧磊。因为心还挂在钱唐身上,也没跟僵着脸的他打招呼,只是远远地咧了下嘴。
萧磊的反应也好不了哪去。他看了眼我,直接和身边篮球队的人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有点尴尬,只好继续保持着咧嘴的姿势,无可奈何地往湖边小道走。
冬天真他妈冷,真怀念南方的湿冷,这零下九度不是玩笑。学校湖边种着松树,不少人估计把它们当成圣诞树,用冻得通红的手往上面绑纸条写寄语,还有一些傻缺外国人围观他们。
但当外国人回头,才发现是程诺。
她看到我,高高兴兴笑了下:“你回来啦!下次我逃课,就指望你替我遮掩!”
即使拥有洋娃娃的脸和轻松的语调,没说几句话,程诺那头小黄毛在风里依旧被吹成一条黄狗。我俩哆哆嗦嗦地躲在了旁边的教学楼里,我搓着手,听程诺津津有味取笑了萧磊惊慌失措找她的场面,又再取笑了我翘课那么久。
“因为长辈去世。”我只好含糊地向她解释,“参加葬礼去。”
程诺“嗯”了声,她脸上轻松的笑容还在:“我很知道参加葬礼的感觉。想象一下,冬天里你一脚踩到结冰的湖里,头朝下地栽进去——”
“这感觉挺贴切的。”
“去年在我妈的葬礼上,那感觉比我刚刚形容的还要难受三千万倍。”程诺淡淡地继续说,她依旧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
唔,突然想起来:鹅掌会修文。因为发现那文确实写的很烂以至于影响冥王星声誉(不存在)的地步。之所以在这里提,因为会把浮生全部完结后外加钱唐番外写完后,才去修旧文。到时请不要去别的页面里提浮生。但这种话应该多此一举。我想喜欢浮生的人不会喜欢鹅掌,觉得庸俗。喜欢鹅掌的人不会读浮生,觉得无味。如果你回答冥王星写什么都ok,且现在还在耐心读我的废话,那你要很认真的考虑下打赏心大,因为我有55%的可能是你的真爱~~~~
(停顿两秒躲过刀)
浮生也会修,只会更仔细。就是个偏心眼啊,冥王星人都偏心眼
第117章 1.5
跟程诺聊天真是又一次愉快的经历,妈的。在下午大课前,我内心还非常郁卒。
幸好有件事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上课前点名点到我名字时,教授顿了顿让我课间找他。我整节课都在书本查盖下疯狂用手机上网,查找一切和这门课相关的基本内容,避免被叫出去时能自己能没那么白痴。
但等真到了教授面前,他却说:“节哀顺变。”
我盯着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他在说钱唐父亲的去世。系里有两个教授飞去参加他的葬礼,显而易见,有人看到了我。当然,也被问到了和钱唐的父亲什么关系。
我低头憋了好一会,然后才说;“…义父?”
萧磊这次没和我一起坐。他自个儿坐在第一排,我和教授说话时就盯着我狂看。而等我从讲台走下来路过他时,这白痴突然间伸长了脚。姑奶奶正因为说谎心不在焉,真被绊倒在地。
因为大教室上课,我滚地的英姿被不少人目睹。很多同学都忍不住笑,萧磊那混蛋立刻座位上跳起来扶我,连声说“对不起”。
冬天穿得多,倒也没受伤。我不吭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后走。萧磊在周围的阵阵起哄声中追着我不停道歉。我都回到自己座位了,还死皮赖脸地跟着。
“李权,要不然你打我一下解恨?”他说。
我没搭理他,结果丫立马跟我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剩下半节课,他虽然没跟我说话,但我俩估计谁也没在认真听课。
距离下课五分钟,萧磊手肘碰了我下,给我推来张纸条。我实在不想看,但瞄了眼还是惊了,因为上面写着:“i’mfondof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