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皱眉道:“如果我知道他跟你之间真那么龌龊,我绝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就是这种语气,就是这种,”玉叶的脸色更有几分狰狞,“你凭什么这么狂傲,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我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却看不上,你知道马珂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爱上了你!他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爱上一个女人了!他想要跟你结婚!”
凤涅皱眉,不屑一顾道:“那些不过他说谎骗你的罢了,那种男人……”
林见放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欲言又止。
玉叶道:“你错了,他或许对你说了很多谎言,但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谎,因为他明白,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掩饰。”
凤涅道:“你还替他说话?”
玉叶道:“我不替他说话,只是他在我面前表现的比较真实,因为我们都是……你眼中所谓的……那种人,所以互相不需要掩饰,他只有在你跟前才会掩饰,只可惜他还功亏一篑了。”
凤涅皱眉不语。
玉叶望她一眼,又看向林见放:“如果你听见他当时对我说那些话时候的神情你就知道,他不是骗人的,这也正是我所痛恨的!他居然对我说要娶你,要个你一生一世!多可笑!我才是最爱他的人!我暗中诅咒他跟你不会有好结果,这么巧,林姑娘就得手了。”
林见放听她说起自己勾引马珂的风流史,也有点小小地不好意思,缓缓叹了口气,道:“凤妮,说起来,当初……他喝醉了,也还叫过你的名字……好像还有点真心啊,那男人。”
玉叶冷笑道:“你可不知道我看到你们偷情那照片的时候有多高兴……真不愧是林姑娘……”
林见放喝道:“你有完没完。”
凤涅倒没觉得怎样,沉默片刻,说道:“好吧,就算他当时有几分真心的,可他那种男人,本性轻浮,就算说一个人估计也不会长久,何况嘴里说爱一个人身体上又去找另一个,又算什么爱?不过欲望罢了。”说到这里,便又想到朱玄澹,这世界到底没有让她完全失望……
——见清见清,那名字在心上转了几圈儿,不由地一阵甜蜜心酸。
玉叶同林见放见她如此说,都觉得有些诧异,林见放欣慰,玉叶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林见放转头看向玉叶,问道:“难道你就因此想害凤妮?”
玉叶摇摇头:“我虽然恨不得她死,可真下手还没那个胆子,只不过那晚上我喝多了点,正好看她一个人站在月光下,显得那么……高不可攀!我思前想后,越想越怒,凭什么她就万千宠爱,凭什么我只能当配角,永远地籍籍无名,我要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于是……”
林见放厌恶地看她一眼:“于是你就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凤涅听她把句略带文气的话说的这么流利,不由刮目相看。
林见放说完,就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玉叶道:“不做什么,我想跟娘娘单独谈谈。”她说着,就看向凤涅。
凤涅一怔,林见放果断道:“不行!”
玉叶咯咯笑道:“怎么了,还怕我再杀死她一次吗?我说林姑娘,你觉不觉得你对她的爱都有些古怪?”
林见放身子一抖,脸色很奇怪。
凤涅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还需要避开人?”
玉叶道:“娘娘跟我来就知道了。”
林见放将她一拦,斩钉截铁道:“这人蛇蝎心肠,凤妮别跟她去。”
玉叶道:“林姑娘还别拦路了,这里的侍卫,随随便便哪个出来就可以让你倒地你信吗?”
这时侯子规跟朱安靖两个也从原地起身,望着这边走上来几步,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朱安靖喝道:“闪开,竟然拦住本王的路!”
玉叶回头,望了一眼朱安靖,转头又看向凤涅,眼睛直勾勾地嘴角带着笑:“娘娘,我们虽然不敢动靖少王,不过……有些人却不必顾忌的,娘娘不会乐意让靖少王亲眼看到流血死人的场景吧?”
她这话越发有些不怀好意,林见放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跟她私下里谈谈,你没长耳朵吗?”
“你!”林见放脾气本就不好,何况对着一个她在现代就很鄙视的三流角色,看她如此嚣张又哪里忍得住,当下一把揪住玉叶的肩膀,“我这样不算男人欺负女人吧?”
凤涅闻言嘴角一抽:“这大概算女人间互殴。”
玉叶被他按着肩头,一拧眉叫道:“来人!”
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还有数人把子规同朱安靖围在中央,朱安靖大叫:“你们想干什么?”
子规将他挡在身后,“王爷莫怕!”又焦急担忧地看向这边。
林见放捉着玉叶,也发了狠,咬牙道:“我的力气虽然不算出众,不过要杀了你怕也易如反掌。”
“那你只管试试。”玉叶冷笑,“动手!”
凤涅一怔,可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却并不动,反而朱安靖那边,有人同子规动上了手。
“我可以保证,在你杀了我之前,我可以先找两个垫背的。”玉叶纹丝不急,还带着一丝笑意。
电光火石间,有黑衣人一掌拍在子规胸前,子规大喝一声,往后倒去,嘴角竟喷出血来。
凤涅喝道:“都给我住手!”一急之下,拔腿向着子规那边跑去。
林见放将玉叶一松,玉叶顺势将凤涅一拉,冷笑:“娘娘哪儿去?不是要跟我私下里说话吗?”
林见放顺势将凤涅右手一拉:“要去我陪她去。”
玉叶道:“可惜我不想跟你说。”
“林见放,”凤涅始终望着子规那边,眼睁睁地见朱安靖扑到子规身上,小家伙颤抖着竭力扶子规,凤涅一眼不眨地望着,看到子规咳嗽了声,从地上坐起身来,才道:“你去帮我照顾子规跟阿靖。”
林见放摇头,手紧紧地握着凤涅的手:“她不怀好意。”
“没事,”凤涅终于将目光从子规跟朱安靖身上收回来,“她要真的想杀我,在这里也可以动手……她不过想耍弄你我,在你我之前显显威风罢了。”
玉叶哈哈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林见放的手有些发抖,怎么也不肯放:“凤妮。”
凤涅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照顾好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见放站在原地,望着凤涅同玉叶相随而去。朱安靖跑过来:“王叔皇婶去哪里了?”林见放低头看看他,又看看脚步趔趄正往这边来的子规,勉强一笑:“她有点事,说让我们等着,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如此说着,自己的心却空落落地,丝毫没底,难受的要命。
“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行。”林见放喃喃,望着那轮越来越高的月,重重叹了口气。
玉叶领着凤涅走了会儿,眼见越走越偏僻,玉叶便看凤涅,却见她始终镇定如斯,便叹道:“说起来,我虽然憎恨你,却也不由地有些佩服你。”
凤涅道:“不敢。”
玉叶道:“你可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你怕在想我死吧。”凤涅道。
“哦?”玉叶饶有兴趣地,“为什么这么说呢?”
凤涅道:“一种感觉而已。”
“哈哈……”玉叶笑了数声,道,“娘娘感觉的不错,……其实我把你带回来后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没有在马车里就杀了你……那岂不是一了百了永无后患吗?”
“那就是说,我现在引起了你的不安?因为什么呢?”凤涅问道。
“因为……”玉叶顿了顿,终于低低说道,“因为你实在太多话了,你会让颜贞静心乱。”
凤涅眯起眼睛:“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你都在偷听?”
玉叶道:“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而且绝对物超所值,我听到了好些有趣的事情,将来可以添油加醋地讲述给靖王……也就是以后的天子知道。”
“你的心果然够大,”凤涅道,“瞧你这意思,你想以阿靖为筹码上位?”
玉叶说道:“当然了,有朱玄澹在,那个宫内永无我出头之日,但若换了人,那就不同了……”
“你总不会想效法万贞儿吧?”凤涅冷笑。明朝时候,万贞儿比皇帝大十七岁,却成了最宠爱的后妃,炙手可热。
“那是其中的选择之一,”玉叶说道,“以我的能为,什么都有可能。”她的眼睛忽然亮的异样,“在这里,只要掌握了皇帝,整个天下就都是我的……甚至还有可能……”
“哈,难道你想当武则天不成?”凤涅虽然笑,但望着玉叶的狂态,心里却也十分震惊。
“可以一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玉叶漫不经心,轻声说道,“有穿越这样一个契机在,没理由我不好好地利用,原本我想如果能在朱玄澹的后宫里争个妃位,那皇后的位子也可以施展手段慢慢图谋,可当我看破他之后,我只好选择另一条路。”
“我发现你真的是……”凤涅叹息,简直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玉叶却慢慢地说道:“娘娘,我告诉了你这么多话,你不满意了?”
凤涅道:“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安心上路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满意。”
玉叶眼神一变,一招手,身后不远处跟随的黑衣侍卫上前,探手便将凤涅擒住。
凤涅略微试着挣扎,却觉得那人手掌如铁,力道大的可怕,便停了下来:“怎么,你想动手了?”
玉叶道:“我说过,留着你个祸害,娘娘这张嘴可真会说,竟把颜大人也给说糊涂了,何况你知道了我这么多事,我们之前又那么多过节,我做什么要留着你?”
她的手腕一翻,竟从袖子里翻出一把雪亮的刀来,在面前一晃,道:“用刀杀人的感觉我还没有真试过,娘娘就当我的第一人吧。”
那刀锋一点一点凑过来,凛凛然似乎带着血腥气。
身后的黑衣人蒙着面,一双眼睛却沉沉盯着玉叶手中的刀,他的手也同样紧紧地握着凤涅的胳膊,握的太狠,凤涅不仅不能动,几乎都觉得肩膀要给他握断了。
生死关头,恍惚之中,凤涅却似嗅到一丝极细微的熟悉的甘苦味道,一闪而过,似真似幻。
然而她来不及多想,眼睁睁看那刀尖逼近,蓦地笑道:“我说,你究竟是在怕我呢,还是又在戏耍我?”
玉叶的刀将要递到她的颈间,似乎在观察下手的地方,闻言就放慢速度:“什么意思?”
凤涅道:“你一生都在我跟林某人之下,默默无闻可怜兮兮,终于有了扶摇直上的可能,却不想让我们看看你成功之后的光芒吗?你现在杀了我,你一辈子都停在怕我忌惮我的这一刻,就算你以后真的成了万贞儿或者武媚,你自己,却始终是那个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苏玢儿!”
玉叶的刀在她的脖子下面微微抖动,她握着刀,仰头看凤涅:“娘娘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凤涅轻笑道:“随便你怎么想。而且,你若真杀了我……谁知道会怎样呢,或许我依旧回去了……依旧风光无限,而你,在我的印象里依旧现在这样的可怜,不,或许会很快忘记吧……你觉得呢?”
玉叶眼波闪烁不定,刀尖本来指着凤涅的脖子,此刻却不知不觉地垂了下去。
正在这时侯,却听到有个声音笑道:“咦,这是在做什么?”
玉叶回头,却见是范瑜,她心头便一宽。
范瑜迈步过来,抬手将她手中的刀接过去,看她一眼道:“美人的手里不能拿凶器的,要怎么样,叫人代劳就了。”
玉叶望着他:“我奉命要除掉皇后,你来做什么?”
“巧了,”范瑜道,“颜大人的命令,要我带皇后娘娘过去。”
“又变了?”玉叶皱眉,“去哪?”
“天子的王驾已经到了九里卧龙坡了。”
玉叶一听,脸上才露出几分喜色,范瑜也笑道:“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只消再过半个时辰,天子便插翅难逃,这天下也便要改朝换代了。”
范瑜同玉叶说完,那黑衣人才缓缓地松了手,凤涅的胳膊给他握的都要断了,便恨恨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却见那人也正缓缓垂了头,两人的目光便正好错开。
凤涅见不过是个木讷魁梧的侍卫,便回过头来,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身上有些汗湿似的。
范瑜道:“娘娘,请吧?”
玉叶道:“大人可也叫我去了吗?”
范瑜道:“这个却还不曾,反正事情要半个时辰后才成,估计那时候才能叫……你。”玉叶瞧他死性不改,说着说着便又用眼风撩自己,便不再纠缠,转开头去。
范瑜领着凤涅,便往前而行,这回他却没有再多话,一路格外沉默,凤涅也自无言,随着他过了后堂,一路而行,地势仿佛越来越高,一直拾级而上,渐渐地前头只露出狭窄的一道通道,仿佛一线天,本以为没有路了,谁知道跟着范瑜艰难经过,眼前竟又豁然开朗。
凤涅震惊,前一刻她还跟着范瑜在那府邸之中,可现在,却俨然又到了山上野外,眼前山石嶙峋,远处景色开阔,群山叠翠,万壑无声。
凤涅瞪大眼睛:“这是哪?”
范瑜道:“留神脚下。”凤涅听他声音沉沉,不似他昔日一样轻浮,便奇怪看他,范瑜仿佛察觉,便又轻浮笑道:“娘娘若是走不动,我可以代劳。”
两人又沿着石阶往上,路越来越有些惊心,凤涅渐渐地发现石阶一测,沟壑深不可测,耳畔却好像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渐渐地,身边竟出现淡淡的白色雾气,然而此时此刻,却不知是雾气,还是云气了。
头顶那那轮月正缓缓升起,妖异的很,却也绝美之极,凤涅走的累了,便住脚喘息,抬头望着那轮月,猛然间,目光所到之处,身子却震了震。
在那月轮之下,最高的悬崖山石上头,站着一个轩昂的身影,迎风凭月,负手而立。
第一百零七章
这悬崖之上,有一亭子间,亭子间外是一人茕茕孑立,身畔是一轮满月。
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本该是极为风雅出尘的,然而此地地势险要,加上扑朔迷离的情形却又让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范瑜上前,行礼道:“大人,娘娘到了。”
颜贞静回过头来:“有劳,你先退下吧。”范瑜应声,看了一眼凤涅后,果真便退后而去。
“颜大人叫我来何事?”凤涅深吸一口气,望着颜贞静,开门见山问道。
颜贞静并不回答,只是转身俯视悬崖之下,皎洁的月光下,潺潺水声之外,在近百里外的谷底,似有一队人马,正缓缓而过。
他就盯着那一队人马,目光深邃而复杂。
颜贞静手一指:“你可能看清那领头的是谁?”
凤涅的心不由有些怦怦而跳,走上前,眯起眼睛看了会儿,道:“隔着这么远,谁能看得清。”
颜贞静一笑,看看头顶的月,又看看她,道:“本来的确是看不到的,不过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倒是与人方便了,娘娘请。”他袖子一抖,便从袖管中取了一支如箫似的物件来。
凤涅看一眼,脱口道:“望远……”那个“镜”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颜贞静手中此物,看来也不陌生,乃是望远镜的雏形,古代的所谓“千里望”,虽然看不到千里那么远,但十几里还是能看清的。
颜贞静将千里望往前一递,凤涅接了过来,看他一眼,也不再多话,便缓缓举起来,放在眼前。
今夜之月,格外皎洁,月光如雪一般,几乎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夜深,还是黎明时刻。
颜贞静道:“说起来好生古怪,今日并非十五,竟有如此满月,难道是天象异兆,也知道今日有大事发生吗?”
“颜大人也信那些子虚乌有?”
凤涅淡淡道,从千里望的镜头里看出去,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以至于她的手猛地一抖,千里望竟差点儿从手中跌落下去。
“未必没有道理,”颜贞静从旁探手,替她扶住那支千里望:“娘娘可要留神,我这里没有备用的了。”
凤涅的手微微发抖,却咬了咬牙,举起来又看,那人的样貌仿佛就在千里望之外,他人在马上,魁伟轩昂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半面,是他,是他!
一刹那心都绞痛起来,凤涅无法再看下去,蓦地垂下千里望,冷然道:“是见清,你想怎么样?”
她回过头来看着颜贞静,却见对方淡淡地靠在亭子边儿上,而在他旁边的石凳上放着一支竹子制成的……仿佛是大型的鞭炮式样,看来很是结实,儿臂粗,比千里望还长一些,底部有一根长长地好像是引线的东西。
颜贞静指了指,道:“此物是竹信,再过两刻钟,王师就进了九里卧龙坡,正如我事先计划一般,卧龙坡里布置着大量的硝石火药,只要时候一到,这只竹信点燃,向着天空射出信号,那整座卧龙坡便会被夷为平地……卧龙坡,卧龙坡……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卧龙坡不是落凤坡,你口中所谓天意,不过都是人为造成,”凤涅冷笑道,“颜大人你这样瞎扯,难道是想要给自己找个适当的借口,来促使你下定决心谋反叛乱吗?”
“我……我不是谋反叛乱!”颜贞静略微恼怒。
凤涅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动:“颜大人你现在叫我来,就是看见清入套的吗?”
他沉默片刻,道:“娘娘觉得呢?”
凤涅皱着眉,慢慢说道:“我觉得,颜大人你不是要让我来亲眼看见清死的,而是……你也不忍心如此了,对不对?”
颜贞静肩头猛地抖了抖:“不……”但声音却很微弱。
凤涅眼中一亮,道:“你说‘天意’,你要理由,那么我们就来说天意,自古卧龙凤雏,凤雏庞统,死在落凤坡,虽是人为,但因定局了,可称天意,可是卧龙,不是死了的意思,相反,既然是‘龙’,那便预示着真龙天子,颜大人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颜贞静双眸一闭又睁开:“我不知道,如今,箭在弦上……”
“可是这箭你并未发出去,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凤涅道:“但倘若你做了,那你不仅仅是谋反叛乱,你还将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整个大舜皇朝的罪人。”
颜贞静双唇紧抿,半晌,仰头看着那轮月,道:“我……长久以来战战兢兢地当朝臣,私底下却一直谋划此事……可,我如何能够相信……”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改正,而颜大人,你现在所需要做的改正就是停手。”凤涅深吸一口气,尽量柔声道,“颜大人,把信竹给我吧,不要让大皇爷不安心,不要让阿靖为难……更不要去害一个千载难逢的贤明天子。”
颜贞静手发抖,握住那根竹信,凤涅道:“颜大人。”
颜贞静眼中透出痛苦神色,脸色半明半暗:“娘娘……”
凤涅抬手欲接过来,却听有人道:“颜大人,你就这么容易地放弃了?”
两人转头,却见玉叶从亭子后慢慢转出来,双眸狠狠地盯着凤涅:“颜大人,我告诉过你不要听她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颜贞静深吸一口气:“玉叶……”
玉叶喝道:“你忘了吗?太子党不仅仅是一个人!你是太子党的党魁更应该知道,他们对此举寄予厚望,都准备好在同时举事了!今夜他们都在京中等候九里卧龙坡的消息,一等消息发出天子驾崩便让京中大乱,你忽然间放弃你把他们置于何地?”
颜贞静握着那竹信,手微微发抖。
玉叶道:“不破不立!朱玄澹气数已尽,他若是真龙天子,就不会进入卧龙坡,就不会死,他既然去了,那就是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