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说完,便看凤涅:“对了,你可知道他为何去哪吗?因为他以为你在哪里……知道他为你而死感觉如何呢娘娘?”
凤涅并不看她,只是转头看向颜贞静:“颜大人,把竹信给我。时间不多了,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玉叶急忙上前道:“都是一派胡言,早在我们计划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你现在放弃,等朱玄澹活着出九里卧龙坡,到时候他第一个就会诛你的九族!”
“他的九族里也有我!见清就也是他的亲戚!”凤涅喝道,“休要再危言耸听!”
颜贞静心中大乱,举棋不定。这时侯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有些软弱无力的……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其实忽然很想问一问某个人的看法,想听一听他的决断,那个人就是范汝慎。
在此刻,颜贞静忽然发觉,长久以来他其实一直都很依赖范汝慎,在朝堂上,在内阁中,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项计划跟措施,其实都是范汝慎在背后指点的,只不过那个人实在太过老谋深算,他的种种指点往往恰到好处,让颜贞静觉得是自己的意思。
那么久,颜贞静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朝臣同侪譬如崔竞等,对他也很是服气,司逸澜等对立派则对他恨得虎视眈眈,可是现在……颜贞静忽然觉得心中很是孤独,有一种奇异的无力感,似乎身后……少了什么……坚实可靠的东西。
在这个不仅仅是牵连一个人生死而是关系天下千万百姓生死的要紧关口,他左右徘徊,思前想后,无法决断。
他像是溺水的人缺少了浮木,却也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颜贞静轻笑一声,把竹信往前一递,轻声道:“大梦谁先觉……”
在凤涅同玉叶的注视之下,竹信落下来,凤涅伸手紧紧握住:“颜大人。”
玉叶叫道:“颜贞静!”
颜贞静递了竹信,转身便走,竟不再答应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呼唤,也不再回头,只是喃喃地念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哈哈,哈哈哈……”越来越远。
凤涅心中一片茫然,刹那有种悲欣交集的感觉,然而就在此刻,却听得玉叶道:“简凤涅,把竹信给我!”
凤涅一惊,急忙警惕,握着竹信闪开一步,顺便急忙环顾左右。
玉叶道:“给我!”声音极大,带着一股即将彻底发作的癫狂之意,眼中也透出异样的光芒。
凤涅咬牙道:“你休想!”
她看见身畔左侧是悬崖,便一扬手,准备将竹信扔下去。
谁知玉叶反应奇快,顿时便扑上来,将凤涅的手死死握住。
凤涅无法动弹,怒道:“贱人!滚开!”
玉叶道:“等朱玄澹死了,看谁才是贱人……我不杀你,我会……”她竭力去抢那竹信,凤涅被她阻挡,扔不出去,玉叶看她手臂躲闪,顿时扑上去在她臂上狠狠一咬。
“啊!”凤涅疼得痛呼一声,一掌挥出去,玉叶脸上吃了一记,却趁此机会,在她的手臂上用力一拉。
两人一番推撞争抢,凤涅手一滑间,那竹信便跌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会儿又停下。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扑过去抢,玉叶将凤涅往旁边狠狠一撞。
凤涅太急着去取竹信竟没提防她这时侯使阴招,顿时身子歪倒,因为速度过快滚了两滚,几乎到了悬崖边上,玉叶趁机扑上前,将竹信抢了过来。
“现在谁还敢跟我争,谁还敢跟我争!”玉叶挥着竹信,哈哈大笑,右手在怀中一掏,便把火折子掏出来,她走到凤涅身前,示威般道,“贱人,你给我看着!”
凤涅见她手一挥火折子便要点竹信,咬着牙飞快地爬起身来,望她身上一扑,玉叶猝不及防,被扑的往后身形一晃,她大怒之下道:“找死!”她的双手都擎着火折子,抬脚踢向凤涅身上。
凤涅被她踢中了,身形一晃,踉踉跄跄往后倒退,身子已经在悬崖边儿上,摇摇欲坠。
“娘娘!”
“凤涅!”
两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凤涅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子规跟朱镇基的脸,整个人便往下跌去。
身子悬空,眼前天昏地暗,月光却煞白的宛如白昼!甚至远处卧龙坡处的情形都看个一清二楚。
凤涅本能地抬手,死死地握住悬崖边儿的一块凸起的岩石。
手腕剧痛,仿佛将要断了,然而身形却为之停了,与此同时,有两个人飞快地抢到悬崖旁,一只手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
凤涅抬头,却见竟是子规。
“子规……”凤涅一眨眼,欣慰地笑了,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救她了,可却来不及说那些,只道,“不要管我,去拦住玉叶,不要让她点了竹信!”
“娘娘……”子规开口,却又停下,额头上豆粒大小的汗滴滚滚落下,竭力将她往上拉。
旁边朱镇基见他们无碍,便转身,却见玉叶果真正欲点那竹信,朱镇基喝道:“住手!”飞扑过去。
玉叶急忙后退,朱镇基追过去:“贱婢!把东西给我!”
玉叶道:“林姑娘,你不想救你的爱人同志了吗?”
朱镇基气急败坏,喝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要是敢点燃了,我要让你死的很难看!”
玉叶哈哈笑道:“你当我怕你吗?等我点燃了,你就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任凭我宰割!”
子规将凤涅拉上来:“娘娘……”
凤涅见他神色很不好,便将他一抱:“子规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子规张了张嘴,却只道:“娘娘要留神。”
凤涅没留心的是,在子规的胸口处,一道暗色血痕渗了出来。
关键时候无法耽搁,凤涅点点头,爬起身便冲玉叶而去,玉叶躲着朱镇基,一边点那竹信,因为两人躲跑的厉害,一时没有点燃。
凤涅冲上前道:“玉叶,你逃不了的,把东西扔掉!”
玉叶见她好端端地在跟前,一时恨道:“给你?”一眼看到朱镇基,道,“哈哈,到最后你们两个居然联手起来对付我了?”
朱镇基道:“把那东西放下,我们饶你不死。”
玉叶看看凤涅,又看看朱镇基,脸上是似疯似癫的神情,一手捏着火折子,一手握着竹信,道:“好,好啊……”
她嘴里说着,蓦地脚下一挪步,竟到了悬崖边上,她站在那险要处,嘴角一挑,发狠地狞笑:“有本事你们谁过来拿啊?”
凤涅同朱镇基两个皆都愣住,玉叶凶狠地盯着两人:“来啊!怎么,不敢了?两个胆小鬼……既然如此,我数一二三,如果没有人过来拿,那么,我就点了它!让朱玄澹去死!”
她刚一说,凤涅便迈步冲上前,朱镇基急忙将她拦住:“凤妮!”
“别上她的当,快去拿回来,”凤涅大叫,朱镇基一愣,转身看去,却见悬崖边玉叶已经趁机将竹信点燃。
凤涅叫道:“不要!”将朱镇基推开,便冲上前去。
朱镇基愣了愣,目光一动,望见玉叶一手擎着竹信,一手缩在袖口处,白色的光芒闪动。
好个贱婢,好个一石二鸟!
朱镇基大吼一声:“凤妮别去!”然而身体却比脑袋反应更快似的,纵身往前而去,他是男子,竟比凤涅更快,将她的手用力一拉,反将她往后拉去,他自己挺身向前,反手擒向玉叶的手腕,另一只手便去夺那竹信。
夜色里,是玉叶猖狂的笑声:“好个多情的林姑娘啊,你可要想好这不是剧本而是真的……会死!”
藏在袖子里的手突地出现,竟避开朱镇基的手,刺向他的腰腹。
朱镇基只觉得腹部一疼,四肢百骸都疼得钻心,整个身体仿佛要抽搐起来,全然没了力道,身子却习惯性地仍往前扑过去。
玉叶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她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朱镇基眼前一片漆黑,而腰上,却猛地被人抱住:“林见放!”
却是凤涅及时冲了过来,死死地将他拦腰抱住。
他的身体重的一直往前倒,几乎随时都会掉到悬崖下去,却被她牢牢地抱住拼命地往后拉扯,他的意识有些涣散,嘴角喃喃地念道:“凤妮……”
终于她把他拉回来,两人跌在一起,朱镇基的身子极重,凤涅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拼力从朱镇基身下往外爬,但当眼睛望见玉叶手中燃尽了的引线之时,一时万念俱灰,大声叫道:“见清……”
玉叶长笑:“好一对儿苦命鸳鸯。”得意地看着眼前这幕,手中的引线已经燃烧完了,她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两人身上移开,转头看自己手中将要发射的竹信。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闪出来,将反玉叶的手臂擒住,往下一扯。
玉叶震惊色变,原来那人将她手中的竹信筒口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世上竟有这样不要命的人!
玉叶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心中默念一声:“不好!”
“轰!”一声巨响,竹信筒射出一道幽幽绿光,但绿光却击中了那人的身子,刹那间,火光炽热,那人的身体竟被强烈的力道推得往后飞了出去,直坠悬崖外头。
这时侯凤涅好歹爬出来,把这场景看了个正着,当下沙哑着嗓子叫:“子规!”想也不想,跟着便往悬崖下跳出去。
朱镇基昏迷在地上,脸色惨白,腹部尽是血。
一边上,玉叶被那股力道反作用,推得也出了悬崖,但她见机快,便伸手扒住了上边的一块石头,勉强地稳住身形,正慢慢地爬上来。
而一道自爆裂的竹信边沿逃逸出的幽然彩光从悬崖上空飞起来,在空中爆出个小小地火花,像是个逢年过节时候的小礼花。
子规坠落无边的黑暗空间,残存的意识里,凝眸看向那道七彩的光芒,他依稀更看见,有个人从悬崖上跳下,随着那样的光芒,正飞向自己。
子规望着那人望着那光,蓦地便笑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幸福。
时光,好像就停止在这一刻,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而就在子规的眸子渐渐合上之时,天空的满月上,闪过一道微红的光芒,然后,整个天地,如同白昼似的雪亮起来。
那夺目的光芒将子规的身影笼罩在内,将悬崖上朱镇基的身影笼罩在内,将凤涅的身影笼罩在内,也将刚爬上悬崖的玉叶的身体笼罩在内。
玉叶抬头望着那熟悉的满月,蓦地身子一震:“这是……不、不要……”她像是见鬼似的惊恐地叫。
有一道影子如风般飚来,踏前一步,将玉叶的脖子捏住,而另一只手往前探出,将刚跳出悬崖边沿的凤涅的手擒住。
他两只手同时用力,但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力道:一个救人,一个杀人,一个是生,一个,却是死。
玉叶只听得自己的颈骨“喀拉拉”一声,在完全失去意识之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
玉叶再也看不见的,是那人将她的尸体远远地扔开,几乎扔出悬崖上。
与此同时,他将凤涅猛地从悬崖外拉上来,抱入怀中,纵身同样跃了开去。
凤涅模模糊糊中,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眼睛微微睁开,却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黑衣蒙面,他张口:“小凤儿!”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
凤涅忽地又嗅到那种先苦后甜的味道……若有若无,一丝丝地,她模糊间想,原来先前,不是错觉。
他在,他一直在。
他没有事。
可是……子规呢,林见放呢?
心中一片酸楚,凤涅想说话,可又说不出来,脑中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吵得剧烈地疼,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拼命地拉扯着她似的,只不知究竟要把她怎样。
“小凤儿,小凤儿……”是他的声音,一声声不停地叫着。
而头顶的月光越发妖异的闪现,凤涅看不到的是,她耳畔的红色耳坠也发出殷红如血的光芒,同那月光交相辉映,似在分庭抗礼。
凤涅觉得似有奇怪的手在撕扯自己,她痛苦地哼了数声,随着一波痛楚的来袭,再也忍受不住,头往后一仰,人事不知。
第一百零八章
朱玄澹将凤涅牢牢抱着,纵身离开悬崖之上,本来清风拂面的悬崖,忽然之间有股无形的风吹过,将他蒙面的巾子竟也撕开,哗啦啦地飘向悬崖之下。
朱玄澹奋力跃到那亭子角上,抱着凤涅背对着悬崖,将她的头紧紧地摁在怀中:“小凤儿……”大手按在她的脑后,身子紧紧地压着她的,双眸之中满是焦灼。
他回头看一眼,悬崖上朱镇基卧在地上,衣袂都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甚至隐隐地有要向着悬崖边滑去的势头。
朱玄澹双眉紧皱,看看朱镇基,又抬头看看天上那几乎耀眼的月,默默念道:“快些,快些……”再看一眼地上静卧不动的朱镇基,朱玄澹一咬牙扭过头来,低头看向凤涅。
伸手将她面上凌乱的头发撩开,用力地在她额头一吻,便将她牢牢地抱住,喃喃道:“小凤儿,没事的……没事的。”
凤涅只觉得有股极大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或者不是身体,而是灵魂,那种剧痛几乎将她击晕,意识一片模糊,身体仿佛被那雪白的月色裹住,连脑海都一片雪白。
耳畔忽然又响起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她模模糊糊听着,隐约分辨出来。
有鸣笛的声音,还有谁的大笑,女人的尖叫……仿佛置身一条繁华的马路上,那种车辆川流不息的声响。
忽然之间,那些声音又消退了,取而代之的震耳欲聋的乐声,听来是舞曲的声音,夹杂着舞者们兴奋的叫,依稀有人笑道:“来……喝啊……”那强劲的舞曲乐声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觉得很不适。
凤涅正难以承受,耳畔的声响忽然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空白,然后,是微弱的声音:“嘀……嘀……”缓慢地,很有规律地响着。
似乎悄悄地,空间时间在转动着。
凤涅呆呆地,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以睁开眼睛,她想到便要做,而就在她的眼睛睁开之前,她陡然大惊!
先前第一次出现的嘈杂车流声又出现了,似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在内。
而眼前,无数的车辆蜂拥而至,却都自她身畔飞驰而过。
凤涅自大吃一惊,感觉身子被来来往往的车流带动,几乎要飞了起来!
她迷惘地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果真站在一条无比繁华的马路上。
她环顾四周,横在眼前不远处的过街天桥,闪烁着霓虹灯的高楼大厦,红绿灯交换的街头,形形色色的车辆……红灯亮起,等候绿灯的行人蜂拥过马路。
她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路过的一条街,新安路。
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有什么不对,可是偏又说不出来。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心里好像察觉什么似的,就好像有一种直觉,她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蓦地凤涅抬头,望向远处,微微地侧过脸,闭上眼睛倾听。
先头耳中听到的声响又浮现了,那个男人猖狂肆意的笑,伴随着女人刺激地尖叫,听清了,听清了,她在叫什么……
“珂少!还是这新车给劲儿!太刺激了!”
有个熟悉的声音叫着:“那当然了,你当老子那八百万是白花的吗?”
凤涅睁开眼睛,望向夜色里马路上正疾驰而来的一辆车,大红色,极为耀眼,极为拉风,一两跑车,流线型,像一颗子弹射破夜色般地冲了出来。
凤涅呆呆地看着,确切地说看着车上的人,她认得那人:马珂。
在他的旁边副驾驶座上,是个穿着很环保的长腿丰乳美人,竟然是狂野的板寸,正从副驾驶座上挺身而起,大声地呼喝着,享受匪夷所思的车速下迎面那狂烈吹来的风。
“坐稳了!”马珂笑骂,“把你吹出去老子不管。”
那美人极为放浪地张开手:“来吧,把我吹出去吧,啊……啊……”竟然发出叫~床一样的声音。
凤涅忽然想起玉叶,也就苏玢儿所说的话:马珂在她跟前向来掩饰着自己的本性。
啊,在简凤涅跟前,马珂是热情的,开朗的,谦逊,虽然不那么博学,但带一点小幽默,偶尔还懂得自嘲。
凤涅虽没有把他看做谦谦君子,却也以为是个温和的人,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这样肆意狂放的一面。
他开车载凤涅的时候从来没有超过四十码,因为他知道凤涅害怕,这种小体贴尤其让凤涅觉得贴心。
可现在,他开的几乎要飞起来,那是一种……像要疯狂的姿态。
凤涅呆呆看着那车从远及近,渐渐地将要驶过自己身旁。
而那美女兴奋之余,忽然一矮身钻入车内,抱着马珂的头,在他脸上重重亲下去。
马珂笑骂:“喂,开车呢找死啊!”却也很享受似的。
那美人亲了会儿,意犹未尽地便要往下。
马珂深呼吸,急速的驾驶加上将要发生的急速的快感,让他身子在瞬间绷紧,他的头一歪:“小荡~妇……”正笑间,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扫。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开车,但不足三秒钟时间,他又猛地回过头来。
——正好看向凤涅所站的方向。
四目相对,凤涅张了张口。她很奇怪地知道马珂看到她了,就好像在这一瞬间彼此心灵相通。
凤涅想要转身,可惜身子却动不了,只好眼睁睁地望着马珂。
马珂盯着她,嘴角微张,似乎想说话。
凤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打破沉默:“天啊!!!”
马珂猛地回头,顿时脸色大变,在女人的惊叫声里,紧急转弯中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红色的跑车原地腾空而起,像红色怪兽一般猛地翻了几个圈儿,才终于停了。
车子已经变了形。
凤涅呆呆地望着那辆变形的车,从破碎的车窗中看到他的脸,被血染湿了的脸歪了歪,像向着她的方向。
可惜他却再也动不了了,只有嘴唇仍旧颤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