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出了门,朗四一拳击在他肩上:“行啊,经了几年商,说话头头是道,比四哥强多了!”
“先别忙着夸,还不知成不成呢。”喻守信嘿嘿一笑,嘴里说得谦虚,眼里是满满的自信。
“我看九成能行。”朗四说着话,眼里流露出担忧。
喻守信瞥他一眼,笑:“担心我家小妹呢?”
“我担心有什么用?”朗四苦笑:“王爷铁了心要娶姜梅,她早晚要面对这一天。”
虽然成功劝说王爷进京,却导致庄然被休,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
“那可未必。”喻守信狡猾地笑:“闹好了,这对她也是个机会。”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只要庄然退一步,说不定就海阔天空了。
“怎么讲?”朗四疑惑地问。
“这个,就要靠四哥进京之后,如何把握机会斡旋了。”喻守信瞅着他,似笑非笑。
这几日观察下来的结论,王爷对庄然并非全然无情。
庄然的弱点是貌丑,但她治好了王爷的腿,这可是个最有力的条件。
姜梅虽是王爷的心上人,但她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且据说是成过亲的。这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只要善加利用,巧妙陈词,庄然并不见得一定会出局。
朗四本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只是一直守在慕容铎身边,熟知他的脾性以及他对姜梅,庄然二者之间的态度反差。
所以,才会先入为主,自认此局无解,判了庄然的死刑。
喻守信常年在外,却可以局外人的身份和视角纵观全局,落一子,活了满盘棋。
“明白~”朗四经他提点,豁然开朗。
两人说着话,见木嫂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提着包袱,急匆匆地从庄然的房里走出来。
“木嫂,”朗四叫住她:“这副样子,要去哪里?”
“大小姐在后山采药,我怕她饿着,给她送饭去。”
“送饭还带包袱?”喻守信勾唇一笑。
“这个~”木嫂脸一红,忙把路上盘算好的借口抬出来:“山上风大,我给她送条毡子,用过饭可以小休片刻。”
“你想得倒挺周到。”朗四不疑有他:“快去吧,别让大小姐久等。还有,晚上早点回来。”
“是。”木嫂怕言多有失,低了头匆匆离去。
她刚走出墨韵居,忽地被人挡住去路,抬头一瞧,不禁蹙起了眉头:“二小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问你,”庄静盛气凌人地问:“丑鬼是真的上山采药去了?”
“采药还有假的吗?”木嫂一阵心虚,垂下眼帘。
“她,没出什么事吧?”
木嫂不悦:“二小姐很希望她出事吗?”
庄静急中生智:“我是看你又送毡子,又送饭,平时也没见这么殷勤。”
奇怪了,难道她整个上午都没过泉水边?
“二小姐平时也没见这么关心过大小姐呀?”木嫂心里一惊,生恐被她看出破绽,板起脸,冷冷地福了一礼,扬长而去。
庄静咬了咬牙,悄没声息地远远坠在她的身后,一路跟了过去。
跟了一段,发现木嫂不是往下山走,反而往半山走去。
这样一来,木嫂居高临下,只要一回头,她就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
庄静不敢再跟,又不甘心就此折返,停下来,躲在一棵大树后观望。
好在木嫂并未走多远,很快拐了个弯,消失在一片荆棘丛中。
她立刻猫着腰跟了上去,还未近前,已听到木嫂在问:“人还没醒?”
“没有,”庄然柔柔地答:“他伤得这么重,恢复知觉需要时间。”
“你不会打算一直陪到他醒来为止吧?”木嫂有些着急,提高了声音:“四爷可是交待了,要咱们早点回庄。”
“不会的,”庄然笑了:“天黑前当然会回去,在那之前,我想再等等。”
她们在说什么?怎么她越听越糊涂呢?
庄静越听越觉奇怪,正想靠得再近些,忽听木嫂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再去拿些水来。”
她一吓,偏附近并无大树,只有一丛丛的荆棘。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急之下,只得身形一矮,藏进荆棘丛中。
直到木嫂高壮的身子越过她,往山下去了,才敢直起腰。
漂亮的薄纱裙被荆棘钩破,迎风飞舞,手掌上细嫩的肌肤被割破,渗出血来。
她气得秀眉倒竖,低咒:“死寡妇,总有一天收拾你!”
一边骂,一边绕过荆棘丛,往里窥探,这才发现里面赦然是个山洞。
庄然双手抱着膝坐在洞中,身边隐约躺着一个人。
外面阳光强烈,洞中光线阴暗,却辩出不模样,只隐约能看出是个男人。
好呀!这丑鬼平日装得端庄娴淑,竟在背后偷偷养了个汉子!
她又惊又喜又是得意。
这要是告到王爷面前,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当靖王妃?做梦去吧!
这么一想,她也不惊动庄然,掉头偷偷摸摸下山。
走到一半,蓦然看见雪球半蹲在山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呲牙咧嘴地瞪着她。
她哪里敢过去?只好装做欣赏风景,慢慢地绕开。
心想,一头畜牲哪有什么耐心?坐一会自然会离开。
哪知,它象是看穿她的心思,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雄纠纠,气昂昂地瞪着她藏身的方向。
她咬了咬牙,只好继续躲——直到,她看到木嫂在泉水池畔汲水。
不对呀~她站的地方,明明就是放捕兽夹的位置,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她又惊又疑,等木嫂离开,立刻飞奔泉水池畔,折了根树枝,弯下腰拨开池边丛生的碧草,细细搜寻。
见鬼了,她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池边找了约一刻钟,连捕兽夹的影子都没瞧见,不觉心浮气躁,把手中树枝往草丛里一扔,骂:“见鬼了,姑乃乃……”
话没说完,忽听嗒地一声脆响,饶是她缩手得快,已被捕兽器夹断两根手根,惨叫一声,晕倒在池边……
大小姐去不?
“啊”声传来,庄然骇得跳了起来。
“他醒了?”木嫂虎地站起来,顺手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打算抡下去。
“好象听到有人在叫~”庄然抚着胸口,那里怦怦乱跳。
那声音好凄厉,别是出什么事了吧?懒
木嫂紧张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洞外,四处察看了一翻:“这个时候哪有什么人来,怕是老鸹叫,听差了吧?”
庄然怔怔的:“象是静儿~”
“那就更不可能了,”木嫂笑了:“我带食盒来的时候正碰着她,好端端地在庄里呢。”
庄然释然:“那就好~”
眼见日影偏斜,那人仍未有清醒的迹象,庄然无奈,只得点燃了篝火,又在洞口撒了一些返元露,希望可以防止蛇虫侵扰。
“够了,赶紧走吧,回去晚了王爷该骂我了。”木嫂一个劲地催促。
“木嫂,”庄然掏出荷包,想了想,又把头上银簪和耳环摘下来,一并放进去:“你身上的银子也拿出来吧。”
“要银子干嘛?”木嫂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看过了,他身无分文~”庄然笑了笑:“万一他醒来后逃走,这些银子,总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大小姐~”木嫂翻个白眼,拿了五两碎银塞进去:“你该不会是观世音下凡吧?”
庄然笑了,把荷包端端正正摆在那人身边,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走,叫上雪球,咱们回庄。”虫
两人出了山洞,一直静卧的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利如鹰隼的眸光盯着枕边的荷包。
面料虽是普通的素绸,但绣工精湛,图样清雅,还隐隐透着一股子香气——象极它的主人,温柔娴雅,安静恬然。
打开来一瞧,里面一枝银簪,一对垂珠耳坠,款式简洁,素净,都是极便宜的货色。
这里方圆数十里除了紫竹山庄,再无人烟。
慕容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如果是他的亲戚,也不会佩戴如此廉价的首饰。
这个大小姐,在紫竹山庄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想了会,不得要领,慢慢地坐起来,把荷包收到怀里,抓过食盒,狼吞虎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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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侍卫看到庄然,远远地打着招呼:“大小姐回来了?”
“嗯,”见他的目光望着竹筐,庄然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今天运气不好,没采到多少药~”
“天天去,哪有这么药可采?”侍卫笑嘻嘻地看着两人,顺口问了句:“二小姐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呀?”
“静儿?”庄然讶然:“她出庄了吗?”
侍卫也很惊讶:“我看着她跟在木嫂后面出去的,难不成没遇到?这不可能呀,也没隔多远,不至于跟丢呀~”
木嫂更是惊骇:“我不知道呀!”
庄静偷偷跟着她,该不会看到那个男人了吧?
这可糟糕了!她那张嘴,谁知道会瞎嚷嚷些什么?
喻守成例行巡视至此,见状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二爷,”侍卫神情忐忑:“二小姐好象不见了~”
“我去找~”想着那一声惨叫,庄然哪里还沉得住气?掉转头就要往山上跑。
“慢着~”喻守成手快,一把将她揪住:“天还没全黑,未见得就真的不见了,别自己吓自己!也许过会她就回来了!”
“那,”庄然面色惨白:“她要是不回来呢?”
喻守成冷静地道:“我先带几个人在附近找找,实在不行,禀明了王爷,全庄出动也一定把她找到!”
木嫂想着在山洞中沉睡的男子,又惊又吓又悔:“我,我也去~”
这可怎么办?
食盒和薄毡还留在山洞,这真要是全员出动去搜山,大小姐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呀!
“静儿,你千万不要出事呀~”庄然咬着唇,红了眼眶。
啧啧啧!哭什么,她还没死呢!
雪球摇着尾巴嘲讽。
“雪球!”庄然眼睛一亮,蓦地扑过去抱住雪球:“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
我当然知道,我亲眼看着她倒在山脚水池边,懒得告诉你。
雪球神气活现地道。
“你!”庄然急了,掉转头就往山下跑。
她恨不得你死,一心要告你的黑状,你还找她做什么?任她在山里给野兽叼了去不更好?
雪球很不高兴,追在她后面咆哮。
“别跑,危险!”喻守成唤了几声,唤不回来,追上去捉了庄然,回头吩咐巡视的侍卫:“雪球好象知道二小姐在哪,你们几个跟上去,把二小姐带回来!”
又对庄然道:“你先回庄,王爷有大事宣布,这里交给我,嗯?”
“大事?”木嫂心脏咚咚狂跳,声音都抖了起来:“什么大事?”
不会吧,她们还没回庄,王爷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准备处置大小姐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喻守成笑了笑:“你负责把大小姐送回庄,我去找二小姐。”
庄然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墨韵居。
朗四一见她就笑:“回来了?快去书房,王爷正等着呢。”
“四,四爷~”木嫂小心翼翼地试探:“究竟什么事,找得这么急呀?”
“进去不就知道了?”朗四神秘一笑。
庄然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也是她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木嫂。
木嫂吓得腿都软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去,当着朗四的面,又不敢拦她,只好高一脚低一脚,轻飘飘地回到南院等消息。
“她是不是病了?”朗四看着她滑稽的步态,不觉好笑。
“嗯。”庄然胡乱应了一声,随他一起进门,抬起头一看,里面黑压压地坐了一屋人,除了喻守成,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哟,”姜梅亲密地偎在慕容铎的身边,看到她,不禁掩着嘴偷笑:“庄大夫这是在地上打了滚还是在山上摔了跤呀,瞧你这狼狈样!”
几个男人本未注意,经她一说,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怎么搞的?”慕容铎蹙起了眉,下意识地推开姜梅。
所以说他讨厌她不是没有理由。
有事没事,总是出点状况,扰得人心烦意乱!
“没什么~”庄然不愿意多说,略有些不自在地拂了拂散落下来的秀发。
“哎呀~”朗三离她最近,惊嚷出声:“都流血了,还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