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并没在意:“是,自从三月二奶奶进了门,大太太就说二奶奶为人极聪慧,这家里的事渐渐就让二奶奶管着了。”哦,侄媳妇替大伯母管家,还有些新鲜呢。芳娘和褚守成往里面走,刚走进几步春歌就迎了上来,见到褚守成那泪差点就下来了,瞧瞧这脸被晒的那么黑,手上肯定也有茧子了,虽说精神头还不错,可毕竟不是原先养尊处优的大爷了。
见褚守成笑着对自己问好,春歌又把快到眼里的泪给收回来,不过现在瞧着倒是长进多了,也会问好了,那笑也更谦虚了,这些苦看来没白吃。
春歌忍一忍才对褚守成道:“大爷您回来的正好,前几日太太还说要过端午了,让收拾收拾去瞧瞧您呢,没想到这就来了。”芳娘在旁笑着道:“稻穗抽出来了,还没什么鸟雀呢,这几日活闲了些,才说进城来瞧瞧。”
自从那日和芳娘说过那几句话,春歌心里总是捏着一把汗,怕芳娘记在心里对褚守成不好,但现在瞧着芳娘笑吟吟的,而且褚守成精神头看起来极好,那就是自己白担心了。想起那日芳娘说过褚守成配不上她的话,春歌不由在心里一叹,脸上又露出和平日一样的笑容:“太太和二奶奶还等着呢,快些进去。”
穿了好几道门,褚守成瞧着褚府这熟悉的一切,心里不由生出感慨,原先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是去了秦家半年才晓得,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身边来往穿梭的丫鬟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谦卑温柔,褚守成却没有了心情再去瞧哪个丫鬟生的好些,只是瞧一眼芳娘。
芳娘对场面历来不怯的,此时也如此,虽然身着布衣,可她走在这里依旧抬头挺胸、神态自如,自如的就跟在秦家的菜园子一样。
褚守成不由悄悄地在芳娘耳边问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你进这门里,从来都不害怕?”芳娘瞧他一眼:“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当我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又被芳娘说了,褚守成回头瞧一眼春歌,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
此时已经到了褚夫人的上房,迎出门外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瞧着十七八岁年纪,姿容俏丽,对褚守成行礼道:“大哥。”又转向芳娘:“大嫂一路辛苦了。”
春歌忙在旁边道:“大爷,这就是二奶奶,说起来,你们还从没见过呢。”褚守成和芳娘各自回了一礼,朱氏的一双眼似乎都会笑,和芳娘曾见过一面的褚二爷不一样,完全是那种八面玲珑、惯会做人的女子。
褚守成却没有像芳娘一样在那细细打量朱氏,况且一个大伯子打量弟媳妇,传出去也会被人说的嘴歪,只是望着门口,对已经走出门的褚夫人叫了声娘。
第 39 章 ...
褚夫人方才在屋里隔着帘子看的模糊,只觉得儿子没多少变化,可是此时走出门瞧的亲切,才觉得儿子黑了许多,看着更精神了,叫自己娘的时候那话里也没有原先的那种不耐烦,就像快走几步仔细瞧瞧儿子。
春歌已经上前扶住褚夫人的胳膊,见褚夫人面上有些激动之色,轻轻按重一下,又咳嗽一声。褚夫人这才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对褚守成道:“你能回来一趟也好,进来吧。”
自己的娘没有预料之中的欣喜,这让褚守成心中又添一丝黯然,再看见朱氏笑吟吟上前搀住褚夫人,含笑说了句什么,褚夫人就点头道:“是啊,你大嫂为人性子极好,把你大哥交给她,我是放心的。”
朱氏已经掀起帘子,嘴可没有停:“说的是呢,我们妯娌本就该多亲热才是,可惜离的远了。”褚夫人已到上方坐好,这才瞧一眼芳娘:“既然这些日子空闲,就在这住一晚吧。春歌。”
春歌应声上前,褚夫人吩咐道:“大爷住得院子虽然一直空着,可是阿婉阿如都出嫁了,现在只有两个小丫头守着屋子,你带两个人收拾一下。”春歌应是,褚夫人这才对芳娘道:“说起来你还没正式见过你二婶婶呢,她嫁过来这几个月,多亏她在我面前侍奉。”
芳娘对朱氏行礼道:“多谢二婶婶了。”朱氏退后半步也福了下去:“怎么敢当呢,做小辈的,本是要侍奉长辈的,这不过是我的本分,哪当得起大嫂这个谢字。”
褚守成从进门到现在都杵在一边,没被褚夫人瞧一眼,见朱氏和芳娘都开始寒暄了,褚守成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又叫了声娘,褚夫人仿佛这才见到自己儿子,手轻轻摆一下:“坐下吧,许久没见,你还过得好吧。”
这不是褚守成记忆中的褚夫人,他心里不由又升上委屈,芳娘已经拉了他一起行礼下去:“倒是媳妇荒唐了,进来这许久还没给婆婆行礼呢。”
褚守成被芳娘拉着跪下去,身不由己地磕了两个头,跪在那里的时候看见褚夫人只和朱氏说话,心里委屈之外,又添上些酸味,虽说原先褚夫人总是爱说自己,可是那时她眼里竟像只有自己,哪似现在,芳娘倒罢了,总是自己的妻子,可是那朱氏算什么,不过是个侄儿媳妇。
褚夫人让芳娘夫妻起来,眼还是没看向褚守成,只对芳娘指一指桌上的点心:“你来尝尝这个,和外面买得不一样,是你二婶婶娘家那边的法子,你二婶婶做了来,我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朱氏忙捧过点心碟子,芳娘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笑着赞道:“是不错,想不到二婶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有你在婆婆身边侍奉,也少了我们的悬念。”
褚守成见她们说的亲热,不由插话道:“怎么不见二婶,说起来,二婶才是二弟妹的亲婆婆呢,怎么进来这么久都没见到。”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会知道这些道理了,褚夫人手里端着茶,一直低着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总算是有了点心眼了。
抬头时候,褚夫人看向芳娘的眼也更温柔些,对褚守成说话却是微微带着斥责:“你胡说什么呢?我年纪渐渐大了,精力不济,有你二弟妹帮我管理一些琐事也是常事,每日她来我这边问过一些事情方回去服侍你二婶婶,今儿是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想起你们都没见过,况且你二婶这个时候也在午睡,这才留她在这里让你们见见,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说人,还不去给你弟妹道歉。”
褚夫人这噼里啪啦一串话让褚守成的嘴巴张大,不得不对朱氏作一个揖:“弟妹,是我不好,误解你了,还望弟妹不要放在心上。”朱氏哪会放在心上,况且她所求得不是这个,回了一礼道:“大哥说的对,婆婆此时午睡也该起了,侄媳该告退了。”
说着朱氏又对褚夫人行一礼,和芳娘各自行礼过这才告退。朱氏的离去似乎并没让褚夫人对褚守成有更大的兴趣,只是瞧着芳娘问些话,褚守成坐在下面只觉得如同坐在针毡上一样,得了个空闲喊了句娘,褚夫人哦了一声瞧向儿子:“就知道你在我这里坐不住,这时候过来你们也累了,你先回你房里歇歇吧,我在这里和你媳妇说说话。”
听到自己的话被娘曲解,褚守成更加委屈,起身道:“娘,难道你不想和儿子说说话?”儿子这个样子让褚夫人心里一软,自从儿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这样委屈柔软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褚夫人瞧向儿子,刚要说话就回头瞧芳娘一眼,不得不忍住心里的柔软,轻轻拍儿子的手一下:“你是个男人,和我有什么话好说的?有什么话我问你媳妇就好。”
褚守成心里的委屈更甚,褚夫人见他这样,心里虽不忍还是轻声道:“原先我想和你说话,你不是这样回答吗?”这倒是自己当年回答娘的话,褚守成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轻声道:“娘已经不疼儿子了吗?”
怎么会不疼他呢?褚夫人眼里都快有泪了,转头去瞧芳娘,这样就能让儿子瞧不见自己眼里的泪,褚守成只当娘再也不理自己了,不由低头道:“儿子原来不知道娘对我的苦心,一直以为娘对儿子不好,现在才知道娘是如此疼爱儿子,可是娘已经不肯理儿子了,还让儿子不能在娘跟前侍奉。”
这几句话说的褚夫人那忍着的泪差点滴了下来,只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容:“你能知道这些不错,可是成儿,到现在已经晚了,你已经入赘出去,算起来,你二弟和你二弟妹比你更要和我亲了。”
这话让褚守成哭了:“娘,可是我是你的儿子啊。”褚夫人努力把心里的柔软拂去,面上的笑容变的更加柔和:“是啊,你是我的儿子,可是入赘出去就跟女子出嫁一样,不再是褚家人了,这些我都和你说过,可你执意要去,我也再难说了。以后褚家的这份家业,自然是要传给你二弟的,这也是我为何要让你弟妹料理家务的缘故。”
褚守成只觉得心里似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咬,褚夫人已经又对他道:“你先下去歇着吧,想来春歌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我和你媳妇说说话。”这样的冷淡,褚守成看着自己的娘,在她脸上寻不到一些原来的疼爱,不由泄气告退。
见他的身影退出去,褚夫人挥手示意房里的丫鬟们退下,眼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肩上多了一双手,芳娘的声音似乎有种安定:“夫人不要难过,现在已近五月,算起来也没有几个月了,况且他性子已经变了很多,等再过几个月那性子更稳妥了再回来,也让夫人这片苦心没有白费。”
褚夫人叹气,轻声道:“我知道,可我瞧着他黑了许多,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我只有这个儿子。”芳娘轻轻一笑,坐到褚夫人面前:“当日夫人能做出这样决定,也算得女中豪杰,一年不过倏忽而过,到时夫人得了好儿子,那时再另行娶个好媳妇,到时含饴弄孙,那时的欢喜不胜过今日这暂忍的悲伤吗?”
真会说话,褚夫人瞧着芳娘,只是年岁大了些,不然也算得上一门好姻缘,想起春歌回来说的话,褚夫人迟疑一下,终于问出:“你,难道真的看不上我儿子。”芳娘笑了:“夫人,这样的话不用我再多说,我若有那么一丝半点儿别的念头,当日也不会坦然应下。”
芳娘一双眼坦坦荡荡,褚夫人不由哦了一声,接着叹息道:“我竟不如一个小辈,竟是我鲁莽了,姑娘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褚夫人起身就要行礼,春歌行礼芳娘还敢受,褚夫人行礼芳娘就不敢了,紧紧扶住褚夫人道:“夫人爱子如命,为他筹划周到舍不得出一点岔子是常事,能有如此决断已属难得,小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褚夫人轻轻拍了拍芳娘的手,当日虽是病急乱投医,还带有一些赌的意味,可此时此刻褚夫人已经肯定,这赌注是下对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褚夫人也就和芳娘说些家常,听到褚守成连日也能做些活,从初开始的挑不动多少到现在已经能够挑起满满一担,也能知道些银钱往来的辛苦,听的褚夫人点头时总是带着叹息,当日若真能狠下心,也不会到今日要用这破釜沉舟的一招。
芳娘说完褚守成的事,想起守门说的,不由问道:“夫人为何要让二奶奶协同管家呢,毕竟这事极冒险。”褚夫人面上的笑容微微滞一下才道:“也不过是为了戏更能真些,你放心,有些事我还紧紧捏着呢,若让他们得逞,倒不如给人败了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褚夫人这日子过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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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烛光 ...
芳娘能听出褚夫人话里的叹息,还有份不甘心,若真甘心什么都不管,又怎会把褚守成托付给自己,芳娘不由伸手握住褚夫人的手:“算起来,夫人您才是最艰难的,既要忍着不得于儿子相见,又要对着这群人。”
这群人除了算计就是算计,偏偏还算是家人,褚夫人脸上竟有了泪,芳娘再没劝说,当日秦家族里,这样的人也不少,足以感同身受,只是紧紧握住褚夫人的手:“夫人放心,再过数月,夫人就会有个可依靠的儿子。”
褚夫人看向芳娘,芳娘重重点头,褚夫人脸上又露出笑容:“你瞧,我又这样了,既信了你就依了你,真是人老了,就容易唠叨了。”芳娘也笑了:“夫人不老,若我们俩一起走出去,旁人还以为是姐妹呢。”
虽说褚夫人在褚家当家作主,但总是养尊处优,面色白净,说话温柔,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罢了。芳娘只是村姑打扮,两人瞧起年岁差得并不太多,这话褚夫人常听,不由笑一笑:“你常年操劳,要在这家里多养上些日子,也就丰腴起来,那时就瞧得出我们是两辈人了。”
芳娘微微一笑,这样的日子,出入都有人服侍,虽不劳力却很劳心,算起来,自己还是劳力更好一些。褚夫人瞧着芳娘面上神色,轻笑道:“又是我说多了话,该用晚饭了,我让她们把晚饭摆上来。”
说着褚夫人往四面一瞧,叫了两声春歌,一个丫鬟挑起帘子进来,行礼回复道:“回太太,方才王婶子去收拾大爷的屋子,到现在都没回来,想来和大爷在说话呢。”褚夫人哦了一声,吩咐丫鬟去传晚饭,接着就对芳娘笑道:“春歌是我的陪嫁丫头,老爷去世的时候,成儿不过才六岁,那时家里家外的事又多,还是春歌帮我带着成儿,照顾成儿比我照顾的还精心,若是一直由她带着,也免了这许多麻烦。”
说着褚夫人不由又叹气,褚家这些事情,还是不好对芳娘说出来,芳娘心里也明白,微笑着道:“也见过几次王家婶婶,晓得她对守成格外照顾,有这么一位贴身服侍的人,想来夫人也少很多烦恼。”
褚夫人微微一笑,帘子再次掀起,这次走进来的是春歌,她先行礼才道:“小的去了这么久,太太不要怪。”褚夫人让她起来:“晓得你也心疼成儿,方才成儿定伤心了吧?”春歌点点头,方才褚守成一回去,就趴在桌上淌眼抹泪的,春歌安慰了半天。
芳娘不由笑了:“瞧瞧,这脾气又犯了,都说过他好多会,做男人哪能哭呢?”芳娘的话才落,褚守成就走进来,听见芳娘这句话,脸红了一下,接着就嘟囔道:“我没哭,只是风一吹,眼泪就掉下来,哪是哭。”
说着褚守成就对春歌:“王婶子,我没哭,对吧?”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春歌不由笑眯了眼,伸手摸一下他的脸,如同当年他还是那个稚气孩子一样:“是啊,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褚守成面上的笑容此时异常灿烂,看向褚夫人:“娘,成儿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还答应过芳娘,等以后会挣个大大的家事,到那时娘才能知道,儿子并不是一事无成,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话让褚夫人的眼又热了,站起来手就抚上儿子的脸:“好,好,等你挣得了大大家事,娘就能享你的福了。”看见自己的娘欣慰笑容,褚守成觉得心中有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是当年在青楼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回来的。
“吆,这是谁要挣个大大家事呢?”帘子又被挑起,这次走进来的是褚二太太,身后还跟着朱氏,褚二太太这次和前两次芳娘见到有明显不同,面上笑容更加肆意,动作举止不带那种小心下意。
芳娘不由瞧一眼褚夫人,见褚夫人面色如常,芳娘夫妻起身迎接,褚二太太坦然受了他们的礼坐了下来才对褚夫人道:“方才还在门外就听到有人说要挣个大大家事,不晓得是谁说的?”
褚夫人让丫鬟上茶,端起茶时笑着道:“方才成儿要讨我的欢喜,说等以后要给我挣个大大家事,这样的话我怎么不欢喜?”褚二太太哦了一声,接着就对褚守成笑了:“果然还是成侄儿和别人不一样,眼里连褚家这样的家事都瞧不上,还要出去挣个大大家事给大嫂,哪像你二弟,只能守着家里的这份小小家事,难怪做弟的不如做兄的。”
褚夫人点头:“成儿听到了?你是要去挣大大家事的,男子汉有这种想法最好,免得以后就算得了家事,守不守不住还是两说呢。”褚二太太面上有些恼怒,但是还是忍了下来,下巴微微扬起:“这就要看个人的福气了,说起来业儿的福气不如成儿啊,不能出去挣个大大家事,而是要守着家里这点小家事。”
褚守成已经不像原先了,听不出她们话里的机锋,几次想张口为褚夫人辩解几句,都被芳娘拉住,褚守成忍不住不由瞪芳娘一眼,这一眼瞧在褚二太太眼里,不由哎呀一声又叫起来:“瞧瞧,侄儿和侄媳两人还真是新婚啊,在我们面前都恩恩爱爱的,哪像二爷和二奶奶,一在我们跟前就规规矩矩的,这才是正经人家呢。”
褚夫人没有开口,芳娘已经轻声道:“二婶说的是,人要守住家事,除了自己能干之外,还要有了子嗣,才能延绵家族。夫妻恩爱本就是延续子嗣必要的,不然就算自己再能干,没有了子嗣,哪又怎能守得住家事?”
褚二太太被问住,朱氏和褚二爷成亲不过两个来月,哪能就有了孩子,褚二太太不由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样说侄儿你们如此恩爱,也就快有喜信了?”芳娘已经松开拉住褚守成的手,施施然地笑道:“我们小夫妻一来没那么急,二来,”
芳娘瞧着褚二太太,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生的孩子也不用过继给谁,自然就更不着急。”褚二太太差点被这句话气到,当日说要把褚二爷的孩子过继给褚夫人做孙子,不过是更添一层稳妥,谁知今日竟被芳娘拿出来说事,真是没见识的村妇。
朱氏在她们言语纷争起来时候,就眼观鼻鼻观心当做全不知道,等褚二太太欲发火时候才道:“大伯母、婆婆,晚饭已经预备好了,该传进来才是。”这是下台阶的话,褚二太太忍了又忍,那眼不由瞧向朱氏的肚子,只要朱氏肚子争气,连得数子,哪还担心别的。
褚守成站起身的时候又悄悄地扯一下芳娘的袖子,芳娘回头看他,褚守成轻声道:“还要二弟妹服侍娘呢,你也不要太,”芳娘把袖子收了回来,瞧朱氏一眼,朱氏回她一个笑容,芳娘唇边也露出笑容,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朱氏面上竟是没有半点反应,若说她对褚家家事没有一点念头,只怕也就是哄哄褚守成这样的吧。
不过芳娘没说出来,只是轻轻拍一下褚守成的脸,笑了一笑,褚守成还当芳娘已经听了自己的话,心里十分高兴,原来自己也可以说有道理的话。
晚饭完毕,又陪着褚夫人说了会儿话,褚守成夫妻也就告退,戏要做的真,自然不能让他们夫妻分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瞧着帘外一直没有熄灭的烛火,褚守成摸着已经阔别许久的柔软被褥,侧头看着已经睡着的芳娘,不由伸手打算摸一下她的脸。
手还没碰到芳娘的脸,芳娘就睁开了眼,看着褚守成轻声道:“怎么,你在那小院住久了,回到这样富贵之中,不习惯了?”褚守成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瞧着芳娘,烛光透过帘子照了进来,显得芳娘的眼神和脸都那么温柔,褚守成觉得心里已经凝固很久的东西又重新流淌,手轻轻地抚上芳娘的脸:“芳娘,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你。”
这句话褚守成说出口就如几十斤重的石头在舌尖上滚过一样艰难,但说了出来心里却觉得一阵轻松,接着面上露出笑容,伸手抱住芳娘:“你曾说过,若到两情相悦那日,我们就可名副其实,现在呢?”
芳娘可从来没想过褚守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被褚守成抱住的时候身子竟僵硬了一下,感觉到褚守成的手越来越烫时候芳娘才醒了过来,用手扳着褚守成的肩道:“你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这些日子你我日日相见,你才会有这样的心,等到以后你遇见的人多,那时你和她们日日相见,你就会知道,你今日这样的心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褚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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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立志 ...
自己的心是错的?褚守成的眼紧紧盯住芳娘看,见芳娘面上还是那样坦坦然然,眉头皱了起来,低头嘟囔道:“什么日日相见,原本我和阿婉阿如她们也是日日相见的,可是我对她们的心,就和对你的不一样。”
白天走了半天的路,进到褚家又要和褚二太太婆媳话里打些机锋,芳娘已经觉得十分困倦,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勉强开口应道:“阿婉阿如不过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对她们自然是对丫鬟一样,不怎么上心。”
说完芳娘就把被蒙到头上,准备沉沉睡去,褚守成还在想着芳娘的话,怎肯让她睡去,伸手掀开被子:“主人对丫鬟上心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前几年还听说杨家大爷为了个丫头和自己娘子吵的几乎休妻,这要上起心来,是不管主人和丫头的。所以,这样说也不对。”
今儿这位怎么这么不听劝?既然被子会被褚守成拉开,芳娘索性没有再把被子蒙到头上,闭上眼就沉入梦乡。褚守成手里捏住被子的一角,觉得自己终于想通了什么,脸上笑的极欢喜:“所以,我并不是没有见过美貌女子,也不是从没有过和女子日日相对,但她们在我心里,从来都和你不一样,我的心是没有错的,芳娘。”
说完褚守成就打算去抓芳娘的手,谁知一抓竟抓到空的,低头再看去,见芳娘已经睡的很香,褚守成满心的欢喜此时就像被人从头上倒了桶水下来,顿时烟消云散,以前和她们说情话的时候,哪个女子不是含情脉脉,等待和自己执手相望,可是偏偏这一位?
褚守成伸手想把芳娘推醒,手还没有碰到芳娘的肩,先碰到芳娘露在被外的手,芳娘的手和旁的女子柔滑细嫩的双手不一样,上面满是老茧,摸上去似乎都能刺伤自己的手。
褚守成小心翼翼地摸上芳娘的手,从来都没发现这双手竟经了那么多的风霜,不是成日劳累、终年操劳,纵然是村里女子,也少有不到三十的人这双手就布满老茧。
芳娘说过的话又在褚守成耳边回响,青春年华,自从扛起这个家,青春年华就再没有了。十三岁,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怕先生向自己的娘告状,说自己没有好好读书习字,怕娘失望的叹气,只愿去寻二叔,二叔总是会带自己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说那些事不在意也没什么。
就算不是自己,是村里的平常女子,十三岁也不过大都在家做些家务活,闲时做做针线,绝不会像芳娘一样,十三岁就撑起一个家,要守着那份家业,怕一有松懈周围的族人就扑上来把他们啃噬干净。
褚守成不由把芳娘的手小心放进被中,芳娘翻一个身,扯过被头蒙上头,褚守成瞧着她,已经不想再说那些话了,似她这样的,怎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事无成,除了家事再无旁的男子呢?不晓得她会倾心的是哪种男子,是不是就如她所说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褚守成把疑问压在心头,悄悄躺了下去,或者她说的对,如果不是秦秀才担心她嫁不出去,又翻到那张婚书,她是怎么都不会正眼瞧自己一眼,不管原本的自己有多风光。
帐外的烛火燃了一夜,到天明时才熄灭,一夜好睡的芳娘坐起身,转了转脖子正打算下地的时候瞧见旁边坐起来的褚守成还是哈欠连连,瞧他一眼道:“你是睡惯了家里的硬床,睡不着这软床了,瞧现在还哈欠连天呢。”
昨夜褚守成辗转反侧直到三更鼓打过很久才睡着,当然和睡的香甜的芳娘不一样,芳娘没有得到回答径自掀起帐子下床,边寻自己的鞋子边道:“赶紧起来梳洗吧,吃过早饭我们就回去,家里还有事呢。”
芳娘穿好鞋子伸手去拿搭着的衣衫,没有得到褚守成的回答边系裙子边瞧着他:“怎么了,昨儿没睡好,今早又是这样?”褚守成闷闷地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原本以为就算芳娘昨夜再困倦,听了自己的那番话今早起来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可是她和平时并无两样。
芳娘已经穿好衣衫在梳头,看见褚守成一副极闷的样子,还当他又被勾起富贵荣华的心,放下梳子推他一下:“我平日说的就白说了吗?等你以后…”褚守成正拿起手巾打算擦脸,听到芳娘这句就把手巾扔下,回身对着芳娘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为何什么事都不在乎?”
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芳娘微微思索,想起昨夜他说的话,世间女子能得男儿的仰慕,纵然面上多有做嗔怪的,可是心里都会有些得意,可是芳娘偏偏就是那万中无一对此不会得意的人。
她握一下褚守成的胳膊:“我都和你说过了,况且天下间的事,总要留待最后才晓得是什么结果,你此时觉得喜欢我,只怕是你从没见过我这样的人,所以才觉得特别,以后见的多了,就晓得我这样的人在天下也算不得什么,难道你也要一个个喜欢不成?我若此时应了你,做了你名副其实的妻子,等你以后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那时你就怨我占了你妻子的名分,让你的心上人受了委屈,倒不如趁此时你只有点点喜欢,我并不曾放你在心上,把这情丝斩断。”
门上有人轻轻叩响:“大爷、大奶奶,你们醒了没有,奴婢送洗脸水过来了。”芳娘应了一声就要去开门,褚守成拉住她:“那你为何又要嫁我,还要用这种方式?”
芳娘勾起一个笑容,她的笑历来很美,此时也不例外,芳娘轻声道:“不过是阿弟怕我嫁不出去才硬要履行那纸婚书,至于入赘?”芳娘的唇扬起的更高一些:“我怎能做被休之人。”
说完芳娘自去开门,褚守成的手放开,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果然她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连婚姻这么重要的事都可以搪塞。
丫鬟已经走了进来,把端着的洗脸水放下,又拿过青盐等物,要服侍芳娘梳洗,芳娘哪要她服侍,已经快手快脚洗好脸,用青盐刷好牙,丫鬟转去褚守成那边,把手巾递到褚守成手上,接受服侍是褚守成生来就会的事情,如原先一般把脸洗好,牙刷干净。
梳洗干净脑子也要清晰很多,褚守成瞧着芳娘,终于叹了出声,芳娘又勾起一抹笑:“你何必发这种明珠暗投的叹气,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明白我今日这番话的意思了。”心上人吗?褚守成深深地瞧芳娘一眼,心上人不就是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引动自己的心肠,见不到她就会格外着急?
想起当日曾听人说过的心上人该如何如何,褚守成心里有一丝迷惑,对芳娘的那丝喜欢到底有多深?
和褚夫人用过早饭,也就到了告辞的时候,拜别了褚夫人,又去褚二老爷那边告辞,昨日回来的时候并没见到褚二老爷,褚守成夫妻进去时候,褚二老爷夫妇也刚用完早饭,朱氏在旁服侍,脸上的笑容没变。
褚二老爷见褚守成夫妻进来,只是微微点头,褚二太太瞧了眼褚守成脸上就笑了出来:“到底是少年夫妻,瞧成儿今日这脸色,昨晚定是劳累了吧,不过要我说呢,这好久都没睡过暖床软枕,这也是难免的。”
褚守成的脸顿时通红,芳娘只微微一笑:“暂时不得睡暖床软枕,这有什么要紧,年轻人总要吃些苦头,只是二婶子还要多照顾下二婶婶,总要早得金孙才好,不然到时没人开枝散叶,家事无人接掌才是要紧的事。”
褚二太太听到芳娘这话不由有些恼怒,朱氏反而轻轻一笑:“借大嫂吉言,到时得了麟儿,定要大嫂来喝杯喜酒。”芳娘也笑了:“一定。”
褚二太太忍住心里那口浊气,瞧一眼自己儿媳,要照了褚二太太觉得在褚家这么多年所受的气,就该趁此时全都还了褚守成才是,偏偏自己丈夫说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忍一些时候也不要紧,又说儿媳妇是个有主见的,到时定要拿了这所有的产业,还要沧州城里说不出半句闲话才成,叫自己遇事多和儿媳商议,不要轻举妄动,儿媳除了会让自己按捺不动又会说什么?
褚二老爷打两个哈哈:“这样的话还真不是我们男人们该听的,成儿啊,听说你现在很能干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以后还是亲戚来往,真遇到什么荒年,二叔也能助你一二十两银子。”
褚守成沉默不语,芳娘笑着谢过褚二老爷,又行一礼这才离开,踏出褚家大门时候,褚守成回身瞧着这扇门,轻声道:“总有一日,我会挣个大大家事,让二叔知道,就算他费尽心机,也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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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劝说 ...
这孩子总算开窍了,芳娘微微一笑,褚守成对上她的眼,竟然有些口吃:“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念头有些太过虚妄?”毕竟,现在自己连和人讲价都害羞,还不晓得那些东西的价钱,不知道什么能赚,什么不能赚。
芳娘的眼弯了一下,带着他往外走:“做生意也是慢慢学起来的,没人是天生就会的,先做小生意,等有了经验再做大生意,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褚守成点头:“芳娘,你真好。”
芳娘微微怔了一下就指着那些摊贩道:“难得进城一趟,也要买些东西回去,你去瞧瞧要买些什么。”这是让自己去学着怎么讲生意了,褚守成接过芳娘递过来的几块碎银子,这些碎银子加在一起不过三四钱,当初赏人都嫌不爽利。
可此时褚守成紧紧捏着这几块碎银子,如同得了宝贝一样,这是从到了秦家后,褚守成第一次碰到银子。他瞧着芳娘,又握紧这几块碎银,一步步往那些小摊上走去。
这样小摊的东西自然也是零零碎碎的,哄孩子吃的芝麻糖、女人戴的红绢花、孩子玩的耍货等等。褚守成问了这样又问那样,举棋不定到底要买些什么,这些东西以前的褚守成肯定都是看不进眼的,但现在褚守成却觉得样样都好。
问过价钱,摊上的东西摸了半日,才买了几样东西过来,怀里抱着这些东西,褚守成往一边的芳娘走去,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你瞧,这几样东西都合用吗?”
小孩玩的铃铛、一包块块糖、几包丝线,芳娘仔细瞧着他怀里的东西,唇一抿:“哎,怎么没有你喜鹊妹子要的红绢花?”褚守成一张脸顿时红了:“你又来取笑我。”
芳娘眼里的笑带上了难得的调皮:“怎么是取笑呢,是你喜鹊妹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褚守成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又抱紧些,决定不理她。
芳娘已经车转身,不等褚守成喊住,她已经拿起几朵红绢花付钱走了过来,把那个小纸包放到褚守成怀里:“走吧,别让你喜鹊妹子伤心。”褚守成此时是真的有些恼了:“你怎么这样,她伤心不伤心关我什么事?”
见褚守成真的有些恼了,芳娘这才笑着说:“这算什么大事啊,不过就帮她带几朵花,况且她会用计,难道我不会演戏?”演戏?褚守成还在想到底要演什么样的戏。芳娘已经拉着他的胳膊:“走吧,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等到家天又黑了。”
瞧着她面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褚守成把那些念头都抛到一边,和她并肩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天虽还没黑,秀才娘子的晚饭倒做好了,瞧见他们夫妻进门,秀才娘子急忙去井边打水:“正好,姐姐大哥你们擦把脸,掸掸灰,坐下就可以吃饭了。”
芳娘用水瓢打了瓢水一口气喝下,这才拿着手巾擦了脸,洗了手,觉得清爽很多,又掸一下灰,正要招呼褚守成,倒见褚守成坐在那和春儿玩在一块,手里还拿着铃铛逗春儿。秦秀才在一边不时说上那么几句,芳娘的心微微一动,这样情形看起来如此美好,美好的就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一样,可是毕竟不是一家人,芳娘把心里的那丝悸动掩住,上前把手巾递给褚守成:“你也洗把脸,不然灰扑扑的。”
褚守成乖乖地去井边洗脸,春儿仰着脸笑:“姑妈,我要大伯,要大伯。”这孩子,芳娘顺手抱起他,往他脸上亲一亲:“你大伯去洗把脸再回来抱你,告诉姑妈,今儿你娘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春儿的眼顿时瞪圆,手指着桌上的丝瓜炒鸡蛋:“蛋,蛋好吃。”秦秀才拿起筷子夹一小片鸡蛋放进他嘴里:“就知道吃,吃这么点就够了。”春儿咬住鸡蛋,嚼几下咽进嘴里,嘴巴就再次张开,秦秀才这次送进他嘴里的白米饭:“吃这个就够了,我小的时候,连这个都没得吃。”
春儿不满,眼睛咕噜噜转着,突然发现刚又回来的褚守成,猛然扑进他怀里:“大伯,要吃蛋。”褚守成最宠春儿,怎么受得了他这样看着自己用软软童音说这样的话?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拿起筷子捡大片的鸡蛋就往他嘴里送。
春儿咬住鸡蛋,小眼一眯,秦秀才啪地打了自己儿子屁股一下:“瞧瞧,都会察言观色了,就知道你大伯疼你,这一口,就去了半个鸡蛋。”春儿窝在褚守成怀里,努力嚼着鸡蛋,瞧也不瞧自己的爹。
芳娘摸摸春儿的脑袋:“你大伯疼你也对,但是你不可以仗着你大伯疼你就乱来,知道吗?”春儿嚼着鸡蛋,只觉心满意足,不管芳娘说什么都连连点头,这倒让全家人都笑了。
热热闹闹吃完饭,收拾好了碗筷,夏日天长,就坐在桃树下纳凉聊天消食。芳娘摇着大蒲扇,不时往门外瞧,秀才娘子发现了,轻声说了句:“今儿已经来了好几趟了,晚饭前还来问过,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秦秀才没有看书,在和褚守成下象棋,听到秀才娘子这话不由抬头哼了一声:“你别说,还真有人好这一口呢,昨儿中午我去田里瞧一瞧,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虫害,回来路上见她身后跟了好几个年轻人,瞧那样子,只怕口水都流了一地。”
褚守成并没答话,又飞了一匹象,秦秀才趁机走了一只卒,正要直捣黄龙时候,门外响起个甜糯的声音:“姐姐回来没有?”这就隔了一道墙,谁回来谁没回来那不是一眼就能望见,还要装模作样问什么?
芳娘咳嗽一声:“回来了,进来吧。”走进门的喜鹊胳膊上挽着一个提篮,笑着道:“姐姐回来的正巧,今儿我娘瞧见树上的桃子红了,摘下了一尝味道还不错,就让我摘了几个送过来,这都来了几个月了,也没什么好谢的。”
提篮里的桃子一个个嘴上带了一点红,还连了桃叶,瞧起来就好吃,芳娘接了提篮就递给秀才娘子,笑着道:“大伯母真有心,只是要谢怎么不先去谢四叔呢,毕竟是四叔一力主张秦家收留你们的。”
提到秦四叔,喜鹊不知怎么就滞了一下,接着才笑道:“我娘说,这桃子还没熟的太多,先往这边送几个,等多了再往四叔他们那边送去,不管怎么说这边总是更亲一些,姐姐。”
喜鹊说到后面几句,再配以脸上的笑容,自觉有我见犹怜之感,褚守成却觉得鸡皮疙瘩翻了一身,要卖弄风情,也要有那么点相貌,除了一张面皮还算白净,一双眼有那么一两分可观,鼻子不算高、嘴唇不够红,一双手也称不上柔荑,做出这种神情,只让人生厌。
想着褚守成就往芳娘那边去瞧,要是芳娘做出这种神态,自己该会如何,不,芳娘绝不会做出这种神态,她只会昂着头,不管是什么都一力担下,难道她不知道,这种性子是会吃亏的?
“将军。”趁褚守成发愣时候,秦秀才直接将军,褚守成回过神来,不由哎呀一声,秦秀才点住他的手:“落子无悔,谁让你方才出神呢,大哥?”这话竟有一点警告意味,褚守成不好说是想着芳娘,只是收拾着棋子,笑着道:“下棋虽是个玩意,可我也悟出些道理,总要身在局外才瞧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