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那一刹那,已经足够他脉出她的身体状况了。
他只是没想到,原来她竟是怀孕了?! !
为何,她怀孕却不愿人知呢?似乎,连凤孤也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清的?
究竟,她隐藏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 ?
她腹子之子,是她在婚前那一场灾难所得?! !
他的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怜悯感伤。
一个女子,遇上那样的事,已经是极不幸好了,此时甚至珠胎暗结,到时候,只怕不只凤孤不能容她,世俗也不能容她的,她要如何生存呢?!!
不自觉间,他手中一紧。
“疼!! ”腰间的手忽然收紧,让晚清痛呼出来。
银面一惊,赶紧放松了手:“对不起。”
“你想着什么呢?”她看出,他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才致神情大变,连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他转头看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她不愿说,他不会问的,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会保护她的。
“你那日决心要离开凤孤了,只要来找我,我一定会助你离开他的。”不知为何他知道,她一定不会舍弃这个无辜的孩子的。
而若要孩子留下来,必定是要离开凤孤的。
只她一个弱女子,想要逃离凤孤,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嗯。”不知他为何重提起此事,有些奇怪,却又发觉仿佛无从问起,
于是只得如此应道。
才到围墙外,就见银面忽然停了下来,神色严肃了起来。定在那儿左右望了一眼。
一时间,晚清也似感受到了那紧张的气氛一般,小声问道:“怎么了?”
“情况不对。”银面轻道。而后放开了她:“里面静得太过出奇,而且我感觉到里面有着浓浓的杀气,看来情况不对,你从正门进去,以免让人发现你与我在一起,到时候难讲清楚。”
“嗯。”晚清点头,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脸色变了又变,若是让凤狐知了,不知又要起何样的事端了。手不自觉抚向了腹部,现在有了胎儿,不比以往,若是再受到伤害,只怕胎儿难保。
银面看着晚清那不知觉间的小动作,只是道:“去了若真是凤狐发现了你出来,你就说是飞雪找你去的,我会去同飞雪交代一下配合一番,这样才不会出大的漏子。”
他说完一个跳跃,雪白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拉了拉衣襟,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起伏的心情,晚清这才缓缓地想着大门走去。
凤舞茶楼的生意是不分昼夜的,全天候有人来喝茶听曲,一直从早上到晚上,不用停业的,时时刻刻都有人来喝茶,这种现象很奇怪,可偏偏,在战城中又是最正常的。因为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中人,有很多时候做事,都是不分昼夜的。
所以晚清从正门进去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客人。
为避免有人今日在雪伶阁中见过她,所以她走得很急,细步急促。幸好没人认出,她就那么急急地穿过了正堂。
就在这时,茶楼的一个小厮认出了她,有些惊讶地问:“二夫人,您这么晚还出去啊?”
晚清点头:“是啊,刚刚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哦,夫人您以后出去记得带上个人,这战城可不比京都,鱼龙混杂,坏人好人那是掺杂着的。您一人出去,太危险了!”他倒是个热心的人,拉拉扯扯地就说了许多。
晚清轻轻地点头,想不到这小厮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就已经如此懂得关心人了:“谢谢小哥的提醒,我下次会记得的。”
那小厮被晚清一声谢,谢得脸红耳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羞涩地道:“二夫人别…别说这话,奴才…奴才只是随便提醒几句而已,夫人…夫人赶紧去睡吧!!奴才干活去了!”
他匆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晚清不由一笑,这半大孩子,可真是好玩。手又不经意地抚向了腹部,似乎,有了孩子,只要见到是孩子,就感到十分亲切。
带着几分笑意,缓缓地走进茶香阁,却见里面一片宁静,暗黑中,的确感到静谧得不太对劲,仿佛是经过刻意而为之的。
虽知危险潜藏,可是她却也无法估量,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为了孩子,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都会忍下的。
“吱呀”一声,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便闻到那幽幽的檀香,那是属于凤狐身上独有的香气,说是檀香,也该说是混合了檀香的香气,带着冷冽,却能凝神。
他在屋内!!
心中有警惕,却还是小心翼翼,故作不知地轻轻走过去点起了蜡烛。
火苗簇发而起,一时间,屋内亮了一片。
那个冷酷而无情的人,就坐在床头,一脸的阴郁,薄唇紧抿。
周身散发着一种森森的冷气,晚清忽然不堪寒意地打了个冷颤。
假装才发现他的存在,轻呼着:“爷怎么在这儿?!!”
“我如何不能在这儿?”他问,脸色本就阴郁着,谁知声音更是冰如万年寒冰,吐出的话可以冻坏整个凤舞楼的人一般。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说,爷来了怎么也不让人掌灯呢!害妾身吓一跳。”她婉言而道,淡淡轻笑的眉眼不经意地打量着他,何时,她也学会了察言悦色这招了。
可是,不学,又如何叫人生存呢?!!
“吓了一跳?!”他听罢挑高剑眉问道。
“是啊,妾身刚刚点灯一望,着实是吓得不轻。”她轻柔地道。心中却已经知道了凤狐的下文了,她擅自出去,不管如何解释,都是逃不开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果然,他冷声冷语地问道:“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呢?”
“这半夜间忽然房内多了个人,自是心中害怕。”她依依说完,不过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都说了要尽量忍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承下,不去惹他不快。
却偏偏又无意间逞了舌头之快!!
哎!!
这下又少不得一番苦果子吃了,看着他冷硬的表情,她心中哀叹着。
以为他又要使强硬手段了,谁知他只是半靠在了床头,神色慵懒,唯有那一双眼透着阴戾的光:“你是读圣贤之书的,你倒是说说,一个妇人之家,三更半夜一人独出,是否合适?”
莫名烦躁
“妾身未让人跟随,半夜一人独出,确是不妥,还望爷恕罪。”晚清垂下了头,双眼盯着那青石砖地板,静静地道。
“哦?…你知道这是不妥的?”他听完她的话,缓缓地道:“我还以为只我一个觉得这是一件极不好的事情呢!!”
说完凌厉的眼直射向了她。
“是妾身糊涂了,求爷饶恕!!”晚清柔软的声音低低地道,混了夜的冷,竟让人觉得有些凄楚。
“我凤狐的女人三更半夜独自出去,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去了,只怕这绿帽子我是要戴定了!!”他的声音,渐渐冷酷起来,带着狂风席卷的暴动。
“求爷恕罪!!”晚清听完,虽然心中有火,却只能隐忍着,缓缓地跪下,昧着良心求他原谅。
她独自出去就非是要给他戴绿帽子吗?!!
她上官晚清,尚且不是那种贱格的人!也许在世人眼中,她不再清白,可是,她的心,永远清白的。
凤狐,这个无情的人,就非要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如此践踏才觉得满意吗?!!
“说!!你出去做什么了?!!”他忽然暴喝道。
烛光在轻风中摇曳,火花摇动,他的脸,明暗不定,更是透出了一种残酷的狠!!
幸好银面想得周到,一早就为她铺了后路,于是她依着他的话,缓缓地回答凤狐:“求爷原谅,妾身今日与飞雪姑娘如遇知己,于是相邀了晚间相谈乐谱。”
“飞雪?”凤狐似乎未想到晚清竟然是去与飞雪见面,于是声音也有些愕然。
“正是飞雪姑娘。”晚清见他似乎平息了少许,想来有所成效,于是又赶紧道:“飞雪姑娘才艺惊世,无人能比,晚清自认虽然也习乐多年,可是难达其境,于是便冒昧邀了飞雪姑娘请教琴艺,难得飞雪姑娘同时爱乐之人,于是便迫不及待地约了今晚相谈。不过飞雪姑娘似乎不太喜欢见到外人,所以晚清才擅自一人前去赴约。”
她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是一番义正之辞。
至于飞雪不喜见人,虽是她猜的,不过猜想,也十有,见她今日那种出场的神秘感,就知道她平日间必是少现身于人前的。
所以她才斗胆那样说出。
不过她猜的真是完全对了,飞雪,的确从不现身人前,除了每月两天的献艺,平日间,无人能够探得她的行踪,更别提是想见一面了。
就连凤狐,也是派了不少探子,却也无法知道她的行踪与来历。
仿佛她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每次唱完就化成空气,时间到了又凝成人形。
听到晚清的这一番话,他忽然起了个想法,不过,他还是要再确定一下晚清的话是否属实,于是又问道:“战城的人都知道,飞雪除了每月两日的献艺日,平时从不见人的,为何却偏偏同意你的相邀呢?”
这一点,问的晚清当真是有点愣住了,她如何也想不到,飞雪竟然平时从不待见人的,她身为艺伶,纵然再自持不凡,想来也是有个别时候是要接见一些人的。
却不料竟是从不见人!!
一时真让她无从解释,于是只好道:“这个妾身就不清楚了。”这是最笨的回答,只怕也是此刻最有效的回答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邀飞雪,也自然没有那为何肯待见一说了。
果然是扯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圆的,还真是累!!
不过她却是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付凤狐,以免出了差错。
看凤狐的神情,似乎不再那般气怒了。
虽不清楚他为何会如此宽恕人,不过心头算是宽了许多。
凤狐心中自有思量,雪伶阁的情报,是举国有名的,但凡大到官家消息,小到小道消息,他全身知晓,而且身后似乎有着朝堂做庇护。
虽说看起来只是一件较有名气的艺伶阁,却是无人敢动。
因为之前有一个帮派的帮主因为想要求见飞雪不得,于是派人砸了雪伶阁,结果第二日,全帮两百三十六条人命,一夜赴西,无一幸存。而经查,却无迹可查,官府更是严明此事绝不处理。
自此之后,无人再敢去把老虎的胡须。就怕早来横祸。
这样一个情报机构,他十分感兴趣,将他的底挑出来,一定极有意思的,只可惜这两年也没少派人查探,却总是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整个阁楼,与其他青楼无一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飞雪,神出鬼没,永远让人寻不到她的任何行踪。
“你这一番话,无论怎么说,也难信服于人!”凤狐缓缓地道,眼睛直盯着晚清。
“爷若不信可以去问飞雪姑娘。”晚清道。
凤狐却是冷冷一笑,眼神邪魅:“我不是说了吗?飞雪从不待见人的。想要见她一面,难如登天!”
“那要如何才能让爷相信呢?”晚清听出凤狐这一番话,话中有话,似乎有着什么目的。
就是不知他究竟要做何呢?!!
“听你说来,飞雪与你倒是相谈甚欢,不如这样,既然你说你相邀飞雪,飞雪同意,那么为了证明你的话是真的,你就再邀她一次,若是真的能够邀得她的话,我便信了。”凤狐冲着她冷笑着直直说出。
说完,又加了一句:“当然,她或许不想见其他人,那你便只带红书去便可,只要红书见到你们在一起,回来禀我我便信你,而且我以后还允你随时想去见她便去见她,绝不阻拦。”
这就是他的方法,晚清隐隐觉得,他的目的,似乎不在于此,并不是为了印证她今晚是否与飞雪真的在一起,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对于他们之间的了解不多,根本无从猜测,不过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那么我明日便去拜访飞雪姑娘。”想来,银面有同飞雪说过,那么让飞雪见她一面,应当也不会太过为难的吧?
答应了下来之后,晚清一直等着凤狐离去,今晚着实太累了!可是他却一直坐在床头,动也不动,甚至还闭目养起神来,晚清心中气恼,却又不敢发,于是只软软地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在这儿碍了你?”凉凉的话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带着几分要挟,似乎晚清若敢说个是字,就又要吃一番苦头了。
“爷多心了,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夜已经深了,爷每日事务繁忙,应早些休息!”晚清软软地回道,端的是眼观鼻鼻观心,临危正立于他的面前,一副芶守本分的小媳妇样。
“我今晚要在这儿睡!”凤狐忽然惊天雷地迸出这样一句话,吓得晚清有点儿站不稳脚,猛地抬起了眼睛,直盯着他,连眨也忘了眨了。
他们自成婚后,可是从来没有正式同房过的,而且他还是如此地嫌恶着她,怎么忽然之间却要与她同睡!!
这件事情,她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冷气是一刹那自脚底直冒上来!!
凤狐却看着她的模样,凤眼冷瞪:“你这是什么表情?!!一看你这模样就扫兴!”说完直直走了出去。
其实凤狐刚刚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就突然想睡在那一张带着淡淡香气的床上,而且竟有种舒服的感觉。
可是一看到晚清的模样,又是一种莫名的烦躁!!他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晚清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了。
于是一场风波便在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下过去了。
无奈,既然已经对凤狐撒了那样的谎,为了圆谎,只能真的在第二天,重新来到雪伶阁。
不知银面与飞雪是什么关系,飞雪既然轻易不待见人,不知肯否破例待见她呢?!
真有些担心,也觉得太过勉强人,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原则,破人原则,是极不好的。飞雪既然之前有原则平时不待客,纵然同意了,难免显得为难。
雪伶阁才刚刚开门,已经有客人零零落落地进去了。
晚清携了红书走到门口,见门外迎客的是两名小伶,模样清丽,笑容客人,于是淡笑有礼地道:“姑娘,我想求见飞雪姑娘。”
“这位夫人,我家飞雪姑娘平日从不见客的,夫人若想听曲,可令择他人,我们这儿的姑娘可是个个才艺了得,虽不比飞雪姑娘,却也是各个绝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堪称绝艺地。”一位小伶伶俐地道,嘴巴十分甜巧,能言善道,脸上挂着甜如蜜的笑容,果然是一颗笑迎花。
另外一小伶认出她是昨日与飞雪合奏之人,脸上一阵雀跃:“夫人不正是昨日与飞雪姑娘合奏的云国才女,凤舞九天凤爷的夫人上官晚清吗?!”
“嗯。”晚清淡淡一笑,点头应道。
“你昨日的歌声好美妙啊!我听得都沉醉其中了,从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声!!那一种如痴如醉欲罢不能之感,让我直到昨晚上睡梦时还梦见呢!!”她兴奋地无法控制,吱吱喳喳说了个半天不停。
圆谎
“好了,采玉,你怎么一说起兴奋地事就失了态呢!”身边的另一名小伶轻斥道。
采玉吐了下舌头,冲着晚清可爱地笑了笑。
晚清淡淡回她一笑。
那小伶又接着道:“夫人是飞雪姑娘第一次破例请上台合奏的人,想必飞雪姑娘对夫人也是别眼相看的,不如奴婢带您去找主事的吧。”
“那就有劳姑娘了。”晚清谢道,而后由着她一路带进雪伶阁。
就见阁内一名身穿嫩绿百花裙装的俏颜女子正周旋在众客人当中,巧笑于脸,一派世故老练。
见到她走进来,先是一愣,而后又复一脸从容的笑,走到了她的面前:“凤少夫人?”
“夏姑娘。”昨晚听银面说过,雪伶阁主事名唤夏青,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完全与她想象中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青楼的主事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才够老练,能够应付各色的人,却想不到竟是这般年青,却将雪伶阁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
佩服之意油然而生。
“昨日飞雪已经有特别同我交代我,夫人且随我来。”夏青笑着对晚清道,而后在前面引路。
一路七转八弯,经过那亭台楼阁,又经过了一大片青竹林,才到了一座雅园前。
晚清抬头,只见门上眉飞色舞地提着雪园二字,笔劲苍劲有力,收笔随意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凌厉,看得出题笔之人地凌傲与刚毅。
只可惜没有落笔。
她转头一问:“这字是谁题的?”
夏青似乎未料她会有此一问,于是道:“这是飞雪姑娘所题。”
“哦!”晚清一叹:“想不到飞雪姑娘清傲之人,绝色风采,却笔墨之间流露着男子的豪气与刚毅,真是让晚清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