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说?”

“嗯--这个话很难讲清楚,我也只是个模糊的想法。这个,这个就好像空调制冷一样,如果把阴血比作空调吹出来的冷风,那么东方辰眼的黑翳就好像空调室外机排出来的废气,风是冷的,可室外机排出来的却是热气啊。”

“哦!有道理!”

“当然,我猜的也不一定就对,不过可以试试。空青是好东西,就算不治东方辰的病,至少也是明目圣品,用了也没有坏处,只是不知能不能找得到。”

“怎么?空青很难得?”沈固记得小黑子说空青是什么含铜的碳酸盐物质,这很难找吗?

钟乐岑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是空青?别告诉我就是现在百度上说的什么什么含铜的碳酸盐矿物,什么什么针状集合体。你要往下看,看最重要的那些。”

“哦,什么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其实只有两句话:第一,《别录》中说,铜精熏则生空青;第二,《本草图经》中说,其腹中空,破之有浆者绝难得。”

“铜精是什么?”

“很好,你抓住了第一个重点。”

“滚!”沈固笑着在钟乐岑屁股上拍了一把,“你以为你是指导员上政治课?还第一点第二点的,快说!”

“喂,你这是虚心求教的态度嘛!”

“得!”沈固站起身来,抱拳躬身,“请赐教。这行了没?”

钟乐岑愉快地笑出声来,摸摸下巴:“嗯,孺子可教也。”

沈固坐下,把他拎过来放在腿上:“好了,说正经的,快教!铜精是什么?”

“铜精嘛,顾名思义,当然是铜的精华。”

“废话!”沈固很想打他,“照你这么说,什么东西没有精华?”

“嗨,此精华非彼精华也,知道不?”钟乐岑用一根手指头去戳沈固的额头,“玉之精状如美女,银之精形如白雄鸡,金之精像小猪,铅锡之精成老妇,你说,这个精华跟你说的那个精华一样么?”

沈固还真没想到会引出钟乐岑这么一串来,怔了怔:“有这么多?”

“是啊。”钟乐岑得意地看着他,“怎么样?”

“我认输,我认输行吗?”沈固举手投降,“赶紧传道授业解惑吧,这些精华都是什么东西?还美女老妇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记得我前世的时候,曾经带罗--”钟乐岑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但沈固已经听见了:“嗯?”

“嘿嘿--”钟乐岑心虚地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

沈固把他往怀里搂一搂:“那就说呀,心虚什么?”

钟乐岑嘴硬:“谁心虚了,我那不是怕你小心眼吗?那时候为了筹军费嘛,我带罗靖去山里找一批盗匪埋下的银子。”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银子?”

“观气呀!金银珠玉都是有‘气’的,那批财宝数量不少,夜间宝气冲天,只要注意一下,很容易看出来的。我们趁黑摸到山里去,就看见银气之中有一只白雄鸡,羽毛像银子一样洁白发亮,那就是银之精。”

“哦--”沈固摸着下巴,“原来还真的有…那你见过玉之精吗?”

“没有--”钟乐岑刚说了半句,警惕地看他,“你问玉之精干吗?”

“嘿嘿--”这次轮到沈固笑了。钟乐岑揪住他:“笑什么?你就想看美女是不是?”

“那当然了。”沈固大言不惭,“那什么猪什么的谁想看见啊?雄鸡也没看头。老妇更不用说了,当然是看美女比较养眼。”

钟乐岑被他气笑了:“算了吧你!玉之精是最难得一见的,就是和田那种产玉的地方,也绝少有人能看见玉之精的。”

“那铜之精是什么样子?”

“铜之精嘛,《本草》上说,如马如僮。就是说,有像马的,也有像小孩子的。只有出现铜精的地方,才有真正的空青出现。真正的空青是中间有浆的,这种浆才是明目的极品之药。现在所说的空青,只不过是空青的--嗯,如果真正的空青是骨,现在所说的空青不过是皮罢了。”

“那贝子又是什么?”

“一般来说,拇指大小的小白贝就叫做贝子,可是这就像普通所说的空青一样,都是凡品。真正的贝子,要看《相贝经》。”

“《相贝经》?相贝壳的?这东西也有经?”

“有啊。《相贝经》里的记载很详细的,说朱仲从琴高那儿得到贝子,又送给了会稽太守严助。朱仲并且对严助说过:超过一尺形状像赤电黑云的,叫紫贝;质地白色而有红色纹路的,叫珠贝。紫贝能治病,珠贝能明目。而那些长得不端不正的,都是下品,没有奇效。所以我想,要是真想治东方辰的眼,应该要找珠贝。”

沈固叹口气:“这到哪儿去找?”

“我想啊,珠贝的话,我们可以拜托一下鲛人。但是空青,那就得看缘分了,也许到铜矿区去看看能有用,但机会也很小。因为古来铜矿区多了,可是真正的空青却极难一见。”

“鲛人--”钟乐岑这么一说,沈固倒想起来了,“东方辰回去了,于悦要的灵魂怎么办?”

“明天才是漂流瓶来的日子,我们先把前几天攒的那些送过去再说。这个总有办法的。而且,估计于悦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已经拖了太久了。”

沈固算算时间:“一年多了吧?”太惊悚了,难道要想哪咤一样怀孕三年零六个月吗?

“是啊,于悦也很辛苦。可是,我现在实在想不出来怎么能帮她…”

沈固摸摸他的头。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决,一个需要吞食魂魄才能生存的胚胎,如果不是他们收集的大量魂魄,光靠于玲和于悦自己,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要么,就是要大量的杀人…现在能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不错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当然,对警察这个职业来说没什么固定的休息日,没案子的时候尽着你休息,有案子就要连轴转。这两天好在是没有别的事,所以沈固可以陪着钟乐岑去海边拿漂流瓶。

他们约好的地点还在太平角的一片礁石边上,那里人少。他们一到,就看见水里冒出一个银亮的长颈圆腹瓶,不过里面有封信。钟乐岑捞起瓶子,拿出信来看了一眼,就高兴地叫了起来:“于悦生了!生了个女儿,再过两天就满月,还请我们去喝满月酒呢。”鲛人是没有满月这种说法的,自然还是照着宝宝的父亲这边的习惯。

“是吗?那还需要魂魄吗?”

“信上没说,估计是还要。”钟乐岑把收集好的魂魄放回漂流瓶里,把瓶子扔进水中,瓶子在波浪里起伏了两下,就咕嘟一声沉下去了。钟乐岑看着漂流瓶消失,叹了口气,“宝宝出生当然是好事,可是一辈子要靠吞食魂魄生活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

“嗯,一定会有办法的。”沈固拍拍他,“贝子的事,我们去喝满月酒的时候提一下吧?”怎么说,宝宝能安全出生,他们也算是有功劳的吧?

“嗯,让黑子一起去。”

“那肯定的。现在去找海长生吧。”

海长生当然还是在自己的陶吧里。估计是郎一鸣已经告诉了她沈固的身份,看见沈固的态度和开始也不大一样了,把他们带到后面的房间里说话,客气之中带点疏离:“沈先生。”

“海老板,有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

海长生笑了笑:“沈先生太客气了,什么事您说吧。这位是--”

“这是钟乐岑。”

海长生微微动容:“莫非是钟家--”

“对。”

“哦,那钟先生请坐。”

钟乐岑对她笑笑:“麻烦海老板了。上次海老板跟沈固说,有个朋友懂瓷器是吗?”

“哦,是,不过,她是个本份的--”海长生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了。沈固看了她一眼,他本能是觉得海长生没说出来的那个字是“人”,看来,这个朋友不是人,那是肯定的了。

“我们并不是怀疑您的朋友,只是有件东西想请他帮忙看一看。”钟乐岑拿出一块瓷片,他拿的是牌子上空白没有花纹的一块,“这样的脱胎瓷,滨海本地有谁能烧得出来?”

海长生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迟疑着说:“这瓷,怎么了?”

“瓷没有什么,只是我们想知道,谁能烧得出这样的瓷器。”

海长生目光闪烁,没有立刻回答。不过没有回答就等于已经回答了,沈固立刻说:“这瓷就是海老板的朋友烧的,是吧?”

海长生脸色变了变:“虽然脱胎瓷烧制不易,但我也跟她学过,偶然也能烧得出来。既然我能烧,肯定也还有别人能烧。”

钟乐岑笑了笑:“海老板,脱胎瓷是不难烧,可是这种没有胎骨只有纯釉的瓷器,海老板也能烧出来吗?”

海长生无言以对,紧闭着嘴不说话。钟乐岑扶了扶眼镜:“海老板,我听沈固说,您是有安全证的,来滨海这些年也一直与人为善,可是,烧这瓷器的人,却在杀人。”

“不可能!”海长生脱口而出,“她从来没杀过人!而且她不是妖,她是--”

“她是鬼,是吗?”

“对。但她没杀过人,她只是想烧出最好的瓷器。”

“如果她没杀人,那就是有人利用她在杀人了。”

“有人利用她?”

“对。有人用她烧的瓷器附鬼来杀人。如果您确定她不会杀人的话,那么请帮我们找到她,早点把事情弄清楚,对她也好,不是吗?”

海长生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认识她两年了,是刚到滨海的时候就认识的。她是烧死在瓷窑里的,生前的心愿就是烧制出最好的脱胎瓷。她教我制陶,我给她弄陶土…后来陶吧比较忙,生人太多,她就不常来了。但她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也是活过上千年的,鬼我见得多了,有没有杀过人,我看得出来!”

“那您最近跟这位朋友联系过吗?”

“最近…倒是没有。我说了,因为陶吧来的生人太多,阳气重,她就不常来了。”

“那么您能找到她吗?如果她真的没有害过人,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只是想把那个杀人的真凶揪出来。”

海长生又犹豫了一会:“你们能保证,如果她没害人,不伤害她吗?我知道你们钟家是专门驱鬼的。”

钟乐岑笑笑:“钟家驱的是为害的鬼,不为害的鬼,驱她做什么?而且钟家也经常超度鬼魂的,你知道,留在阳间其实不是好事,不但失去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而且会渐渐被阳气侵灼,最后魂飞魄散。所以不为恶的鬼,我还是希望能超度它的。”

“…那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她。不过,要等天黑。”

但是沈固和钟乐岑空欢喜了一场,因为海长生带他们去的就是东方辰在那里吃过亏的拆迁房,想当然耳,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连海长生自己也很惊讶:“怎么,本来就是在这里的…一个小门头,但是很典雅干净,叫‘地华轩’,橱窗里摆着她自己烧制的瓷器--怎么,怎么什么都没了?她怎么也没告诉我…”

“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海长生摇摇头。

钟乐岑琢磨了一会儿,问:“这里没有瓷窑,她的瓷器是在哪里烧出来的?”

“百多年之前,她被烧死的那个瓷窑。”

“百年之前?”钟乐岑惊讶了,“她还能回到百年之前?好大的执怨啊!”

“她说那个窑就在这里。”

“在这里?”钟乐岑看了沈固一眼,后者心里一动:“大窑沟?难道这里百年之前有过瓷窑吗?”

“我不太清楚,她是这样说的。”

“好吧。”钟乐岑点点头,“那,把您对她的了解都跟我们说一下可以吗?”

“她叫竹君,谢竹君。听她说她一家人是从景德镇那里迁过来的,当年她丈夫家也是瓷行里的世家。后来因为烧制脱胎瓷不成而获罪,家境败落,才离开景德镇的。但是人虽然离开了,她丈夫却一直没有放弃,一直想着要烧出最好的脱胎瓷。竹君的娘家也是烧瓷人,一直跟丈夫一起研制脱胎瓷,后来不小心烧死在瓷窑里,可是她却一直念念不忘脱胎瓷,所以一直留在这里。现在她能烧出最好的脱胎瓷,甚至不用胎体而只有纯釉,可是她已经死了,瓷器虽好,却没用了…”

沈固看了钟乐岑一眼,心想这就跟他们当时想的对上了,难怪瓷牌里会掉出“人体组织”来,而冰冰爸又说看到的女人皮肤很黑,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她确实是被烧焦的。

钟乐岑显然也想到了,脸色有些苍白:“原来是这样。那么她烧出的这种瓷器还有别人知道的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她在这里开了个店,但钟先生一定知道,能看见这店的人也不多,会买的大概就更少了…”

“这我明白。但是,也就是说,她还是出售过的,对吗?”

“仅仅是出售,应该没有什么吧?据我所知,不是还有人特地去鬼市购买东西的吗?”

“您说得对,如果仅仅是出售,当然没有什么。谢谢您提供的线索,沈固,咱们告辞吧。”

第135章 四柱全阴

走出陶吧,沈固若有所思地问:“海长生的话靠得住吗?”

钟乐岑想了一下:“我想,应该还是可信的。我是说,她没有骗我们。”

沈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那个谢竹君有可能骗了海长生?”

“不是没有可能啊。妖和鬼,虽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但也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当然有可能不说实话。而且海长生是有安全证的妖怪,在这一点上就跟游魂野鬼不一样了,她可能把谢竹君当成朋友,但谢竹君恐怕会防备她。龟类是一种很温和的生物,虽然它们的寿命很长,见识很广,但心地仁厚,一般也不愿意用恶意来猜度别人。”

“你觉得那个谢竹君有哪一点在说谎?”

“就是她的死因。什么叫不小心烧死在瓷窑里?我跟你说,要是说砖窑什么的,还可能是踩塌了掉下去烧死的,而瓷窑——我也稍微知道一点。烧瓷的时候炉温非常重要,所以瓷窑都是封闭得很严实的,只留那么一个小窗口添火。并且瓷窑不会是像有些黑砖窑那样就地挖成的,都是像房子似的盖起来的,谁没事会跑到瓷窑顶上去?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不小心烧死的。而且当时冰冰爸不是看见那女人额头上有一块伤?我想,她应该是被砸死的。”

“被砸死之后,扔进瓷窑烧死的?”

“对。”

“谁把她砸死的呢?”

“很有可能,是她丈夫。”

“怎么?”

“我跟你说过的,瓷窑是要封的,只留一个小窗口,所以要先把瓷器搬进去放好,最后封窑。所以说里面有个死人绝不可能看不见。而瓷窑封上之后有人看守,要把尸体再从那么个小窗口塞进去更不容易,所以杀死她的人必定就是封窑的人,或者封窑的人至少是知情的。按照瓷行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封窑的,一定要是家长,或是德高望重的手艺师傅。如果这是家传的烧瓷,那一般就是谢竹君的丈夫亲手封窑。所以我觉得就是她丈夫杀了她,然后把她封在窑里毁尸灭迹。”

沈固沉吟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她执怨不去投胎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海长生说她以前没杀过人,那现在杀人又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她是跟着左穆在杀人吗?不会是被左穆胁迫的吗?”

“我看不会。”

“为什么?”

“如果是你,被胁迫着做杀人的瓷器,还会做得那么精致么?”

“哦…”钟乐岑不说话了。沈固看看他:“心里难受了?”

“海长生对她那么信任,可是——”

“海长生也没错。估计她认识谢竹君的时候谢竹君真的没有杀过人。不知道左穆跟她说了什么,但她既然是死在丈夫手里,又一直没有去投胎,必然是有怨气的。左穆这个人——其实对人心拿捏得很准,否则也不会把萧家吃得死死的。”

钟乐岑更发愁了:“那怎么办?我觉得左穆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这次没有拿到冰冰的魂魄,他可能还会再去害别的人,不,他一定还会再想别的办法!我们一天找不到他,他就可能再害死人。”

沈固沉默。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说左穆是想找四柱纯阴的人,那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难道他能去派出所查了户口然后把所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都保护起来?那他恐怕要有孙猴子拔一把毛化身千万的本事才行。

“这样,我去调查一下谢竹君的事吧。”虽然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可是去翻翻滨海市的历史,也许还能有点线索,“另外,可以让冰冰爸配合一下做一张模拟画像。虽然谢竹君是个鬼,但也许,还有人能看见她。”这个世界上也有些人是不知道自己有阴阳眼的。

钟乐岑眼睛看着车窗外面,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小时候我特别羡慕乐洋,总想有一天能像他一样有那么强的灵力就好了,那样爷爷和叔叔们就会对我好…后来离开了家,就不怎么想这件事了。可是现在,我从来没这么希望过我有能力。”

沈固伸手搂搂他:“都是一样的。是男人都希望自己能强一点。”

钟乐岑摇摇头:“不是的。从二叔告诉我我的灵窍其实是被封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现在这样子也不错。虽然灵力不是太强,可是我仍然能做些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左穆他——其实是很有天赋的。只是他为了建军功娶素琴,那时候放弃了家传的道术。但是从他用的道术上来看就知道,这人非常聪明。他虽然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可是凭着几百年的生命,也不知学到了多少东西,而且还能融会贯通。你看他在金玉大厦布下的四灵阵,当然四灵转运阵没什么了不起,会用的人多了,可是他能用生椿来做眼,招财兼养阴,硬是把一处风水宝地变成了阴地,这是把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融在一起,就不是书里能学得到的,更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还有他的空间裂缝,左家虽然是把那本书珍藏秘敛,可是历代家主却是能看到的,为什么始终没有听说有人学会呢?”

沈固点了点头。左穆抢走了那本书,不过一个来月,就能用空间裂缝去取三生泉水,不说别的,就说他学得快,这就确实是个本事。

“还有这次冰冰的事,虽然用小鬼勾魂,但我们在冰冰身上根本没觉察到任何鬼气。如果咱们不是在韩会计婚礼上跟她见过面,你又看见过她眉毛里的红痣,谁会注意啊?到时候冰冰就完了。我觉得特别奇怪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我们半点鬼气都没看出来呢?按常理说,这个小鬼是时时跟着冰冰的,那冰冰身上一定会有黑气,有阴阳眼的人一定能看出来的。”

沈固回想又回想,还是摇头:“确实看不出来。当时只是觉得她脸色不太好,但高考的学生很多都是这样,不会引人注意。也许那小鬼并没有时时跟着冰冰,只是在她病重的时候才来勾魂?”

“那不可能的。无常勾魂是因为有生死簿,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死?魂魄离体之后,如果是与生死簿上的时间吻合,阴差会来接人;如果有怨念,可能留在阳间成鬼;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是气数已尽,很快就会散去。就像我们给于悦搜集的魂魄,需要东方辰和黑子一直呆在医院,一旦判断这个魂魄确实是不能再转世的,就要马上下手,晚一点魂魄就散了,再收不起来。”

“那怎么解释冰冰的事?”

“没解释。至少我现在解释不了,只能说,左穆用的方法很高明,我现在还看不穿。”

沈固安抚地摸摸他的脸:“他在暗,我们在明,被动也是肯定的。尽力就是了。好在我们现在知道他和一个做瓷器的女鬼在一起,可以多在这方面注意一点,也不算完全没有线索。”

“只能这样了。”钟乐岑有点沮丧,不过随即提了提精神,“咱们过些天去看小人鱼,送点什么礼物好?”

“这…”沈固没什么送礼物的经验,更不用说是送给非人类,“鲛人——喜欢吃什么?”

“鱼,贝类,还有海藻。但我们能弄到的那些,人家恐怕都不屑一顾。”

沈固无语。鲛人生活在海中,什么样的海鲜弄不到,当然不希罕人吃的那些。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