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还没有休息,本来睡下来,想到中午见到的身影,睡不着,便起床为九炎皇绣只老虎。
九炎落磨磨唧唧的回到后宫,推开门便看见章栖悦穿着水绿色的单衣,坐在灯下,伏案而绣,长发垂落,背影安闲美好。
九炎落郁结的心,不禁咯噔一下,刚刚在上书房的那点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幼稚可笑。
九炎落走上前,从背后抱住章栖悦,脸埋在她柔软的颈项间蹭了蹭,似解释般的道:“今天有点忙。”
章栖悦拍拍他的手臂,仿若上午的事没有发生过:“用过膳了吗?想吃什么让王嬷嬷去给你做。”
九炎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撒娇的软腻:“不想吃,抱抱你…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你怕我出去有危险。好了,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别抱着了,去隔壁看看皇儿,如果不饿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九炎落没有动,反而双臂收拢,抱的更紧:“想你了,待会再去。”
章栖悦宠溺的没说什么,安静的任他抱着,两人在月色透过的窗影内,摇曳着自己的思绪。
今晚是王嬷嬷值夜,她端茶回来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茫然,皇后娘娘整个儿下午都心情不好,就这样原谅皇上了?也太快了!就算娘娘脾气好,识大体,也不是这么个识大体的方式。
最不济皇后娘娘也该…也该…
王嬷嬷也说不上该怎么样,反正不该是这样!但帝后关系融洽,她也不会盼着他们不好,轻巧的把茶放下,王嬷嬷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尽管皇后没有生气,九炎落也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但还知道自己的行为欠妥,这两天在努力讨好夫人。
九炎落一连几天,赏了不少好东西给章栖悦,还承诺带她出去玩一次,但被章栖悦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章栖悦拒绝的方式很平和,绝对不会让对方觉得是在生闷气,因为她根本没有生气,只是这些天不太想动。
九炎落不疑有它,建议她没事出去走走,跟后宫里的人转转,有人陪着就不会胡思乱想。
章栖悦笑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胡思乱想了。不会是你看中了谁?给本宫下套吧!”章栖悦说着目光凌厉的看向九炎十三,仿佛要看出个花来。
九炎落哈哈一笑,心情无限畅快,摸摸章栖悦的头发,心思能飘起来:“想什么呢?为夫最爱的是夫人,醋桶。”
章栖悦甜甜的一笑,笑容多了份九炎落看得见的骄傲、明媚。
所以,平静下来的章栖悦觉的,生活就这样下去,不该节外生枝,那些凌驾于灵魂之上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遇见,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打破那份沉寂,
或许有一天九炎落会宠幸了某个女人,那又怎么样!能否认她现在的安宁吗!
既然不能,她又何必多虑,母亲安康,兄长意气风发,她如果再去刻意打探某些人的存在,就是给别人添乱!与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往小了说,她没感情犯贱到,拥有了生活便去追求*,谁都有谁的责任。
章栖悦这样想,就会这样做,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御花园的相遇重新遗忘,逗弄着乖巧的儿子,诊断出有孕一个半月,朝露宫上下喜气洋洋,她都觉得福寿太多,承受不住,更何况其他。
可往往事情偏偏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章栖悦再次被太医诊出有孕,照顾太子上便不是那么方便,所以勤奋的九炎落,经过层层删选,为了不累到夫人,为九炎皇寻了个贴身大太监,各方面都很突出的——明庭。
人长的并不女气!也没有翘兰花指的坏习惯,行事稳重,为人憨厚,虽然看似傻里傻气的,但大事上绝不含糊,秦公公力保,九炎落看中,最后明庭脱颖而出,成为皇太子身边的第一位贴身大太监。
当明庭被送到章栖悦面前时。
章栖悦与明庭一样垂着头,盯着手里的果汁乳杯很久没有说话,很久后吐出一口气:“以后辛苦明公公了。”
明庭立即屈膝:“承蒙皇后娘娘不弃,明庭定竭尽所能。”出去后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刚才给人的感觉很怪异,几次他都以为皇后娘娘不会同意,但想不到竟然答应了。
章栖悦心情不好,她有什么值得跪的!
“娘娘是不是又恶心了,这是御膳房新送来的杨梅,奴婢刚才偷尝了一颗,可甜了。”弄巧调皮的对娘娘微笑。
章栖悦被她鬼灵精怪的模样逗乐,捏了一口放在嘴里,疲惫的闭目养神。
天天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绝对是考验人心的一件事。
明庭待人很有耐性,对九炎皇更是如此,九炎皇一周四个月,虚岁两岁,正是粘人好动的时候。
只要九炎皇醒着,他必须守在母亲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使劲折腾,不折磨的身边的人鸡飞狗跳不罢休。
章栖悦坐在书案前看书,一抬头,便能看到明庭注视着太子,鼓励他爬上爬下,不斥责他危险也不提醒他太高,他甚至很少说话,只是跟在太子身后,在太子需要他时,伸出援手。
有时候,章栖悦能敏感的察觉到明庭谨慎的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应该是怕她责怪他的待孩子方式,在小心试探。
章栖悦不说话,也不会表示不满,明庭为人如此,对女子恭敬却做不到谄媚,这大概就是他空有一身本事,最后落到冷华宫当总管的原因。
太子身边一等大太监的服侍是暗红色滚边锦袍,绣着错综复杂的富贵图样,腰间束着一掌宽的宝蓝腰带,两侧墨黑色丝绦垂下,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厚实。
“明庭你是哪里人?”
明庭愣了一下,但立即回神,虽然惊讶主子连名带姓一起叫,可并未失态,立即后退两步,把太子囊括在他视线之内,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承乡人。”
章栖悦垂下头,继续看书,他说过承乡很穷,他从小被父亲卖进宫,对家人的印象很模糊,很多事,还是当年的老太监告诉他的:“承乡啊?书上没有写呢。”
明庭闻言,稍微放松:“回娘娘,承乡太小,书上没有记载。”
“这样啊。”章栖悦垂着头继续翻看,似乎对承乡在不在上面不感兴趣。
明庭悄然舒口气,目光回到太子身上,见他咧嘴冲自己笑,也急忙露出一个笑脸,见他突然松了椅子,颤颤巍巍的要向自己迈步,瞬间冲上去,在他摔倒的前一秒抱住他,两人一起傻笑。
婉婷与弄巧交接,进来伺候,推开门刚好看到这一幕,她目光快速从明庭身上略过,咬咬下唇,带着一缕清风从他身边经过。
章栖悦翻着书,骤然道:“今天用的香料很好闻。”清新自然,既有淡淡的香气又不浓烈,是朝露宫平时用的香料减淡了一些后的清雅气味,太医说对她有安神的作用,所以现在在用。
能从细微处,也要给在乎的人留下一点不一样,婉婷是上心了吧。
婉婷立即红了脸,羞羞答答的不知怎么作答:“奴婢,奴婢…”
章栖悦突然没了看书的心情,放下金线连接的书本,揉揉额头,舒缓轻微的不适。
婉婷见状,担心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立即看向不远处的明公公:“明公公,你来,皇后娘娘不舒服,你给娘娘揉揉,奴婢照顾小皇子。”
明庭的手法甩九炎落十条街。
章栖悦感受着明庭的力道,想起九炎落每次为她疏松筋骨后,都要自夸很久他技术了得,想到他自傲的语气,栖悦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明明退步了却不承认。
九炎皇不高兴自己的人被抢走,围在母亲的软榻下,扶着边缘打转,一会抬头控诉,一会又控诉,小脸仰的高高的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明庭逗弄着他,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婉婷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章栖悦闭目养神,偶然伸出手逗弄下儿子,待他看过来时立即又把眼闭上,然后小家伙便茫然的看着母亲的方向,奇怪的啊了数声后,又迈着小短腿绕着软榻愉快的打圈圈。
085
明庭含笑的看着太子,偶然与皇后说几句小皇子最近的变化,语气中颇为骄傲。
章栖悦听着,总不做声,更多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庭并没有逾越,只是她心里有鬼,难免任性。
…
明庭待人忠厚,会的手艺很多,傻笑的时候也不扭捏,被宫女逗的狠了就垂着头生闷气,更是让些身份高的大宫女对他频频下手。
他知道自己的劣势后,很少再出朝露宫,没事就陪着太子,有事了就吩咐身边的人去前殿办事。
在朝露宫待的久了,他也察觉出说一不二的皇上,非常宠爱皇后娘娘,很多时候他抱着皇子过去时,都是皇上在求着娘娘别发脾气,待他到了,皇上又立即收势,威严的接受太子跪拜。
明庭起初很惊讶,渐渐的就习惯了,皇上在前殿是有点霸道,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章栖悦非常不习惯,九炎落在明庭在时,往她身边凑,让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做出说梦话的事,把他一条命赔进去。
好在,明庭在的时候九炎皇都在,九炎落断不会当着儿子为所欲为,每次都把谱摆的高高的,唯恐他儿子不知道他多么高大。
烛火通明,章栖悦的视线从他们三人身上离开,无论看了多少次,她也很不习惯他们三人在一起的组合,一个恭敬的刺眼,一个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最无心的是那个小东西,笑的让她见了也想莞尔。
章栖悦趁九炎落‘纠察’九炎皇‘功课’坐在两人对面,喝着温热的白水问:“听说,轩辕尚书想让轩辕上进翰林院?”
明庭闻言,立即抱了小皇子,恭敬的离开。
章栖悦把玩着手里的杯盖,没有做声。
九炎落送走儿子,向章栖悦走去,安抚的拍拍她竖起的小爪子,含笑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悠闲的端着杯茶喝了一口:“怎么了?轩辕佳跟你说了?”
“说了。”章栖悦放下水杯,直接表明观点:“我觉得不合适,轩辕上学问是不错,轩辕尚书为他神童的名号也出力不少,轩辕上更是师承朱太傅,按说他十三岁进翰林也不是没迹可查,但,本宫认为不妥!”
章栖悦说完看向九炎落,神情认真,不容辩驳。
九炎落闻言不自觉的看她一眼,眉毛一挑,有几分诧异。
章栖悦回视,目光坚定!她倒要看看,如果这一世轩辕上没有上一世的权势高位,朱游儿和他还能不能缱婘情深,他那天人之姿的儿子还养不养的出高人一等的气势!
九炎落见章栖悦坚持,不自觉的放下茶杯,走过去,要与她挤在一张椅子上。
章栖悦嫌地方小,不让他坐。
九炎落就坐,三下五除二凭武力镇住夫人,美美的把夫人抱在腿上,圈在怀里,自己霸占了整个椅子:“为什么不同意?你跟轩辕佳不是好朋友?!”
本来他是有意用这个位置,讨好章栖悦的朋友,算为上次没让她参加万静的婚礼道歉。何况轩辕上入翰林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可,不过是一句人情的事。
章栖悦在十三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坐好,语气强硬:“那是两回事,轩辕佳是我的好友,又不是轩辕佳要入住翰林,我干嘛要支持,再说了你以后关照轩辕佳的子嗣,她在轩辕家的地位便高人一等,你关照轩辕上算怎么回事!不过一个外室之子!真把自己当嫡子了!”
九炎落闻言看了章栖悦好一会,见她目光坦诚,毫不为自己说出的话有任何强撑的意思。
九炎落的目光不禁有几分探求,以前他觉得章栖悦挺喜欢轩辕上的,平时有轩辕上在的时候也表现的很和蔼,以前更是对轩辕上伸出过援手,丝毫看不出,她竟然是这样看轩辕上的!
章栖悦看着九炎落,神情坦然,没有收回刚才的话的意思,最后一句话更是她故意说的,就是提醒九炎落别忘了拒绝轩辕家的时候加上这一句!
九炎落不会因这点小事违逆章栖悦,何况很少对朝中局势提看法的章栖悦发言了,他不会不接受,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轩辕上有什么地方不招章栖悦喜欢。
莫非…九炎落脑子猛然一亮!因为锦榕!她现在还在生锦榕的气!不让锦榕有机会翻身!
九炎落想到这种可能,忍不住畅快一笑,把玩着娘子冰凉的长发,心神开阔:“你呀!好,朕依你!”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们不一样,瞧这醋桶惦记的,都跨年了。
章栖悦纳闷的看他一眼,推推他隐隐颤动的胸膛,瞪他一眼:“你笑什么!哎呀,膈到我了,松开,不要用力…啊!九炎落!…你要死了…”
“哈哈!胆子太小,不过是转了一圈就吓成这样,要常练习。”
“唔唔…”sè狼!
…
‘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子!’皇上一句话,驳回了轩辕尚书的提议,这句话同时在燕京贵圈,引起不小的动荡。
众人再看向轩辕上的目光变的高深莫测,有怜悯有可惜也有不过如此的幸灾乐祸!
年迈的轩辕伍马从皇宫出来,险些昏死过去,手脚惊诧的抖个不停,竟然是这句话,是这句话!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儿子啊!
轩辕上本跃跃欲试的神情也暗淡下去,皇上一句话等于定了他的终身。
轩辕老夫人心情十分复杂,失礼的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哭了一场,虽然也觉得可惜,但到底不是亲生子,遗憾也是有限的。
轩辕佳拖着刚刚诊出的身孕,回来看小弟,目光坚定,语气郑重,当着父亲母亲的面,和所有哭泣的姨娘姐妹们,拍拍小弟的肩膀,认真的道:“怕什么!不过是皇恩走不通罢了!我们还有科举一图,再不济我们还能考个举人回来是不是!”
轩辕上瞬间看向嫡姐。
轩辕佳鼓励的冲他点头:“别灰心,我们本来是外室之子,皇上也没有说错什么!是外室之子怎么了,皇上还是…总之,天无绝人之路,除非咱们能力不济!上儿!告诉姐!谁是才子!”
轩辕上立即立正站好:“我!”中气十足!
轩辕佳笑了,鼓励的拍上兄弟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我轩辕家的孩子!”
周围哭泣的女人,看着这对姐弟耍宝,忍不住破涕为笑:“你们这对闹人精,哪有上赶着揭自己伤疤的。”
二姨娘擦擦眼角的泪,眼里换上温和如风的笑意,看向轩辕佳的目光充满宠爱。
轩辕尚书看着嫡女毫不灰心的样子,可惜的叹口气,如此气魄,如果是儿子就好了。
轩辕夫人与有荣焉的看向女儿,她的佳儿坎坎坷坷终于也要做母亲了,现在都会反过来安抚她们了,果然是长大了。
晚上下了衙,唐炙过来接妻子回家,跟缓过气来的岳父在书房谈了一个时辰后带着妻子离开。
轩辕佳上了马车,确定赶车的是相公的心腹再无别人后,怒火腾腾往上冒:“你说皇上是不是嘴欠!他不答应就不答应!犯得着那么恶心我们家!外室之子怎么了!瞒着他们谁了!
既然记在了嫡母之下自然就是我亲弟弟,你看他说出的那话!小家子气!”
轩辕佳气的揪着衣角,恨不得把皇上当手里的衣服撕了。
唐炙能说什么,妻子刚刚怀了身孕,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她尽情骂一次上位者好似也不是大事:“他偏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显是不属意轩辕上,其他的都是借口。”
轩辕佳闻言更来气:“我当然知道那是借口!既然是借口不会找个其他的戳,偏偏戳上儿的痛脚,让上儿以后怎么在众人间立足!”
唐炙闻言赶紧点头,皇上愚昧!皇上蠢笨!得罪了他的小祖宗!“不生气,不生气,回头进宫向皇后娘娘告状,非把这口恶气出了!”
轩辕佳坚定的点头:“让他等着!”
唐炙立即汗颜,心想你还真要做啊!果然,圣人诚不欺我,女子刁蛮也!
“你那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
唐炙立即缩头装死:“夫人圣明。”
…
朝露宫内,九炎落洗涑完了便躺在床上缠章栖悦:“你到是说说,轩辕上怎么得罪你了。”
章栖悦赶紧护着肚子躲开他挠痒痒的手,脸颊如霜,眉目潋滟:“你干什么,睡觉都不老实,别闹啊…”
“说吧,说吧。”九炎落不依不饶,只要是栖悦的事,芝麻绿豆的细节他都想知道!
“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章栖悦躲的他远远的,避到大床里面。
九炎落舔着脸追上去:“当然!”然后霸道的把人揽进怀里,让栖悦的额头贴着他的胸膛:“说吗!”说出来让他高兴一个!想听!非常想!
章栖悦翻个白眼,故意打个哈欠:“困了,晚安。”
“栖悦,悦儿…悦姐姐…”
章栖悦闭着眼,不惯着他!只是闭上眼后,她也会忍不住想,当初他在想什么,舍得牺牲裳儿成全锦榕的女儿,或许…他根本就懒得管发生了什么吧!
086
对当初的九炎落来说,他眼里能容得下几人,是他的孩子与不是他的孩子有什么区别,锦榕如果不是提前抓了一份恩情,她最后的下场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现在抓住这份筹码的是她,她为什么不整治轩辕上,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没有父母的默认纵容,他们敢行天下大不敬?!
既然默认了儿子享受位极人臣的富贵,就该承受现在的后果!如果命运是少数人说了算,她现在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个!
九炎落磨蹭了半天见问不出来,只好揽着香软的娇妻,无奈的闭上眼,培养睡意。
…
有人睡的着就有人睡不着,此时后宫的女子们除了皇后娘娘有谁睡的安稳。
进宫两月有余,众女安分守己,心情忐忑,尽管有些对皇上的敬畏和怕见到上位者的小心翼翼,那也是心中有旖旎的不是吗?
现在算怎么回事,见都见不着,让她们怎么熟悉皇上的爱好,跟皇上培养感情。
吴徽微坐在烛光下,拢着未干的秀发,手臂粗的烛火照亮了梳妆台附近的位置,锦缎铺面,妆台精致,小小在状枢上镶嵌着符合她品级的碎东珠,虽然不华美但也精巧。
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梳妆台上还放着一碗未饮尽的枣花粥,碗身雪白,边沿上一圈青花素描栩栩如生,比之女子的玉手也细润三分。
吴徽微不自觉的叹口气,手里的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拢着长发,皇后娘娘好手段,她们自从进宫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月都有太医亲自问诊,宫人亦不逢高踩低,伺候的尽心尽力。
就连她这习惯了北方气候不够细腻的肤色,这两个月来,也养的细嫩光滑,饱满的指甲盖在烛光下,粉嫩的甚至能映出光来,这样的好生教养,没有人能欣赏,谁心里甘愿呢!
吴徽微嘴角讽刺的扬起又垂下,与她何干呢?就算有人不甘心也是皇后娘娘该操心的问题,她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竟然会认为,这样的娇养会让她们安心守在后宫,实在可笑。
虽然不侍寝不能与皇后娘娘请安,更不会碰到只进出朝露宫的皇上;平日皇上出入的地方,提前一刻钟清场,更不会给人可趁之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后娘娘能保证所有人都在她控制之内,让她们永远见不到皇上吗?这些用度固然好,皇后断不会给她们机会闹到皇上那里,但世事无常,皇后娘娘此举恐怕甚不明智。
殊不知堵不如疏,皇后娘娘再这样堵着她们见皇上的心,恐怕会适得其反。
吴徽微不认为皇后娘娘做的万无一失,如果是她,她会让这些人们出现在皇上面前,还要经常出现,让皇上看透了、看多了,玩腻了自然就不稀罕了,这样欲语还休,就算不美的女子,在皇上眼里恐怕也成美人了。
但,这些天的宫中生活,吴徽微也真正见识了皇后娘娘有多得宠,难怪储嬷嬷临走时让她服侍好皇后娘娘,娘娘在宫中的地位根本无法憾动。
罢了。
吴徽微放下玉梳,长长的绸缎长发流泻而下,少女娇小的脸庞在烛光下蒙上一层层浅浅的暖意,容貌虽然称不上美艳动人,但也清新婉约。
以皇后娘娘的手段,以后还是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在她的管制下,走一步看一步罢。
只是不知,第一个打破不侍寝诅咒的人是谁,希望皇后娘娘知道后,别失态,她可是想找一个冷静、高贵、不会折损的依靠巴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