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当时,琛儿却自以为找到了。她伏在钟楚博的怀抱中安然睡去,以为找到了世上最美的归宿,找到了生命的根。
琛儿在歌声中沉静下来。当日的点点滴滴一齐堆上心头。
是的,她睡了,睡着了。还做了个很美的梦。
却不知,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被偷梁换柱。
她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很不情愿地,被从美梦中唤醒。对了,手机!珠海来的长途!
钟楚博说:“从现在开始,今天下午,我谁的电话也不接,一心一意陪着你。”接着关掉了手机。
那是那天他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接着他们在华表下照了那张照片。那一天,是5月30日。
电话局一定有关于珠海来电的准确时间记录。没有人可以在电话局做文章!汽车时间可以手调,但是电话局通话费的记录单,没有人可以伪造!是的,电话单!琛儿曾做过钟楚博的助手,为他交过无数次话费单子,知道所有的密码,她可以向电话局查询,只要查到5月份的电话收费单,上面自然会有准确记录。
电话局!琛儿拉开门狂奔出去。
3、
钟楚博的家。
空荡荡的客厅,曾是钟楚博亲手吊死妻子许弄琴的凶杀现场,如今积郁未散,阴森地笼着一股死气。
琛儿站在客厅中央,冷冷注视钟楚博,清冷地、突兀地问:“是不是你?”
没头没脑,可是钟楚博听懂了。他环视客厅,这杀人现场。小青自从出事后就再没回过家,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留下他一个,独自守着偌大的房子欣赏自己的高明手段。孤星冷月,求尝不感到几分愧悔。但钟楚博是从不知道叫害怕,什么叫内疚的。
谋杀许弄琴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早在他与许弄琴合谋药杀许弄箫开始,他已经对罪恶的新婚感到厌倦。
箫琴姐妹都美貌聪颖,如果嫁给寻常种地汉,未必不是贤妻良母,可是不幸地,她们竟同时爱上了他,而且,又偏偏地,不肯共存。
毕竟,他不是汉成帝,箫琴姐妹也不是飞燕合德。
本来或许还可以含糊其辞地多过上几年的,可是许弄琴珠胎暗结,让一切的伪装和自欺欺人无法继续,唯有痛下杀手,在姐姐的药中下了大量安眠药;而许弄箫也早有准备,同样以药物使得妹妹堕胎,至于终身不育。
世上最毒妇人心,姐妹两个,都是使毒的高手。
一个付出了生命,另一个,则付出了自己孩子的生命,以及理智。
许弄琴因为内疚而疯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钟楚博,唯一的获益人,又何尝不是受害者?牺牲了妻儿的性命,换得另一段婚姻,值得吗?
那时候,他就有了杀死许弄琴的想法。得到一个女人的爱是幸福,可是得到一个杀人凶手的女人的爱则是恐怖。何况,那还是一个掌握着自己大量罪证的女人的爱?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杀她,那么早晚有一天,她会杀了他。一个贩毒者摇身一变成为广告超人,他最怕的是什么?是有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并且随时会揭穿。
最安全的办法,是让知情人永远闭嘴。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于是他谋杀她,一次又一次。
可是始终未果。
直到琛儿出现。
琛儿的纯洁如水晶透明,令他深深震撼。一生艳遇无数,可是只有这一次,不是艳遇,是劫数。是他命中的桃花。桃花劫。
英雄从来花下死,纵使做鬼也流香。
他知道他的末日到了。他在等待着。
如今,她来了,站在自己面前,清冷地问:“是不是你?”
他看着,终于答:“是,是我。”
她踉跄,眼神转为绝望。
他逼近她,再明确一点:“我杀了许弄琴,是我亲手吊死她,就在这里,就在这客厅,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琛儿叫起来,双手掩住耳朵。可是他不许她逃避,抓住她的手,迫使她面对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杀她?我明知道警察会怀疑我,可是我还是要铤而走险,你知道这是为了谁?是你!她竟然开车撞你!我不能忍受!想到她活着一天,就对你的生命构成一天威胁,我坐立不安!我一生没怕过什么,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怕。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除去她!所以,我杀了她!为你,杀了她!”
“不!”琛儿清醒过来,直视钟楚博,“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早在你认识我之前,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谋杀她!你利用我逃脱罪名,你陷我于不义,你骗我!”
钟楚博放开手,忽然“嘿嘿”地笑起来:“小鹿,你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我说什么你听什么的小白兔了,你有自己的思想了,哈哈,原来我们的小鹿也会长大,原来为许弄琴鸣不平的竟然会是你!警察没有找我,小青没有找我,却是你不放过我,可笑,太可笑!”
琛儿看着他,眼中流下泪来:“楚博,我所以不放过你,是因为,我仍然爱你。我不愿意怀疑这爱,即使它已经过去,我也希望没有阴影。自首吧,只要你答应自首,我答应你,会等你出来,不论多少年!”
“自首?”钟楚博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偷了人家的钱包还是打断人家的腿,只要自首认罪,坐几年牢就会出来?我是杀人,杀人呀!杀人要偿命的!我若去自首,有种进去没命出来,我不如去自杀!”
“可是我已经报警了。”
“什么?”钟楚博呆住了,望着琛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天真柔弱的小女孩,这个百合花一样的小公主,她居然报警抓他,要他的命!他再度抓住琛儿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就在刚才,我来之前,已经先去了警察局。我找到了电话单,我知道你换了时间。我报了警!”琛儿忍着痛,冷静地重复着。仿佛回应她的话,楼下忽然响起警车的呼啸声来。
钟楚博扑向窗边,果然看到数十辆警车远远而来,红灯闪烁在暗夜中,像个噩梦!
“跟我来!”钟楚博一刻不停,立即打开保险柜来,里面赫然是大摞现金和一把手枪。
他竟早有打算。随时准备逃亡。琛儿挣扎:“你自首吧,他们已经来了,你逃不掉的。”
“少废话!跟我走!”钟楚博将枪抵在琛儿额角,抢出屋子,用遥控器开了车门。
与此同时,警车已经迅速聚集过来,包围了整幢别墅。有人在喊话:“钟楚博,你已经被包围了屋子,赶快投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逃不掉的,抵抗唯有死路一条。”
“投降才是死路一条呢。”钟楚博“嘿嘿”冷笑,随手向天开了一枪。
周围静下来。钟楚博用枪抵在琛儿身后,打开车窗:“你们听着,马上让开,不然我一枪杀了她!”
人质!琛儿只觉万念俱灰。自己竟成了人质。她不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明灭的警车车灯像个遥远的梦魇,那样地不真实。一切都不真实。像电影布景。最弊脚的香港枪战片。用滥了的桥段。追杀,逃亡,人质,多么可笑!她忽然冷冷地笑了,随之有泪落下。
警方迅速交换意见,接着又开始喊话,大意是不要伤害人质之类,接着让开一条路来。
琛儿听到钟楚博对她命令:“开车!”
她回头,看着他。
他再次催促,将枪头向前顶一下:“开车!”
琛儿不动,仍然看着他。
他叹息了,忽然侧过头在她腮边轻轻一吻,说:“我爱你。好吧,你睡一会儿,我来开。”
他们换了位子,车启动了,而琛儿仍然如在梦中。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警车在追。
他成了杀人犯,而她成了人质,他们在逃亡。他吻了她。在这生死之际,温柔地对她说话,说他爱她。
是梦吗?一定是。完全没有真实感。
可是警车的呼啸刺耳又刺心,如影随形。
车子奔驰在滨海路上,大海的涛声隐约可闻。钟楚博侧过头,竟然带着笑:“好玩吗?”
她不回答。
他说:“等一下,我说下车,你就开门跳下去。”
她清醒了一些,本能地问:“什么?”
他笑:“你不是说我这次逃不掉了吗?那我就跟他们玩到底吧。我是宁可被打死也不肯被抓到的。你犯不着跟我陪葬,等一下,把他们甩远点儿,你就跳车。”
话未说完,一颗子弹呼啸着穿过后车窗破空而来。钟楚博不及提醒,顺势将琛儿一搂,子弹擦过耳际,车子里立刻漫出一股皮肤烧焦的气味,接着有血自他腮边渗出,迅速湿了右肩。
琛儿惊叫,接着流下泪来,抱住他一条臂膀,将脸温柔地倚在他肩上。
他没有阻止,只用一只手努力地把持着方向盘。
她低语,坚决平静,如同发誓:“我不会离开你,要死,我们死在一块儿。”
钟楚博微微吃惊,回头看她一眼。她看着他,愈发坚定:“我同你一起,生死与共!”
“好!有你陪着,死也值了!”
车子已到山顶,钟楚博大叫:“把车窗摇开,准备跳海。”
“什么?”
“来吧!”
大笑声中,车子笔直地向海中驰去,浪花四溅中,车子砰然坠落,而后面的警车已经追了上来。
第二十章、逃亡
付家庄。天池的房子里。
装修已经初步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粉刷墙壁。漆料是天池亲自选定的,上好的美国进口白色乳胶漆。
此刻,她便是来做装修的最后检验的。
上午,虽然琛儿在拍照中途突然离去,好在毕竟不是主角,并未影响整个拍摄计划。摄影师一再保证,一定会拿出本世纪最高水平的婚纱摄影作品来。
卢越大喜,特意留下请摄影师吃饭,说好下午就不来新房了,要天池替她监督工人。天池到星海会展中心取了样稿,便顺路回了付家庄。像所有即将做新娘的女孩子一样,在婚前看自己的新房总有一种陌生感和新奇感,怎么看也看不够。她将屋子里所有的灯打开,想象将来同卢越一起,生活在灯光下的样子。
所谓家的感觉,就是拧亮一盏灯,等她所爱的人回来。
这样多的灯,都是卢越亲手安装的,它们会给她带来幸福,制造一个温暖的家吧?
式微,式微,胡不归?她轻轻吟诵,俨然已是新嫁娘。
忽然门上轻轻一响,似有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敲门。
天池诧异地打开,看到水淋淋的琛儿和钟楚博。天池大奇:“琛儿,你这是……”
未及多问,钟楚博已经掩身而进,顺手拖入琛儿,带上房门。琛儿看着天池,浑身滴水,狼狈不堪,可是眼中有异光闪亮:“纪姐姐,我要陪他逃亡,帮助我们!”
“逃亡?为什么?”
“因为我杀了人,警察在追我。”钟楚博冷冷答。
“杀了谁?”天池本能地问,但是脑中电光一闪,已经明白过来,“是许弄琴!许弄琴不是自杀,是谋杀!”
“不错,她是我杀死的!我一直都想杀死她!”钟楚博坦然承认。
天池震惊,接着无数往事悉上心头,许许多多一直想不明白的谜团在这刹那间变得透明简单,清晰如刻:“你一直要杀她!包括一年前的那场车祸,那不是意外,是谋杀!”
钟楚博倒吸一口冷气。这女孩的冷静与睿智超乎想象。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一切,速战速决:“不错,那次也是我刻意安排。是我弄坏了那中巴司机的手刹,是我制造了那起车祸!”
那次,同这次一样,本来也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安排——
等待了那么久,那天晚上,他终于得到机会,发现上坡停着的一辆中巴车车窗没有关好,而下坡并无一辆泊车。那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立刻抓住这一天赐良机,伸手到中巴车内破坏了手刹,然后在车前轮下垫一石子,石子的一端用绳子缚牢,绳头藏在草丛中。次日清晨,故意起一大早,找个借口要许弄琴一起出门,却在上车前说要买烟,吩咐她代他到后车箱取一样东西。远远地,就在许弄琴俯身弯向平治行李箱的一刹,他一边敲响小卖铺老板的店门,一边扯动暗藏在草丛中的绳子,石子滚开,中巴失去控制,无人自动,滑行下坡。于是,小卖铺老板打开门时,就亲眼看到一幕惨剧的发生,可是钟楚博本人却明明白白地远离现场,毫不相干。
天衣无缝的一个谋杀计划。简直是天才精品。
可惜吴舟恰好晨跑经过那里,救下了许弄琴……真是可惜!
天池恍然,愤怒地指出:“你差点害死了吴舟哥哥!”
“是他自己多事。”钟楚博淡淡说,“他破坏了我的计划。”
天池转身冲向电话。钟楚博挡在她面前:“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天池反问。
“送我们走。”
“这不可能!”
钟楚博取出枪来,抵在她前额。
“不要!”琛儿叫:“纪姐姐,就算帮我!”
“不!”天池断然拒绝,“我不能放过差点害死吴舟哥哥的凶手!更不能做他的帮凶!琛儿,为什么与狼共舞?”
“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你!”钟楚博切齿。
天池冷冷回视,毫无所惧:“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掉。”
他们对视。如一头狼和一只豹子。
钟楚博觉得焦躁。他从未见过这么冷静的女孩子,比他还冷静果断,无所畏惧。怎么以前没有发现?早知道,应该同她合作,要是他还在广告市场翻云覆雨,这女孩子会是最好的帮手。可是现在,他求她施恩,她却视他为敌人。他痛恨这种不平等,手上暗暗用力,用枪抵住天池的头,迫得她微微后倾:“好,那你为我开路吧。”
“不!”琛儿冲上,“把枪给我!”
钟楚博迟疑。琛儿坚持:“把枪给我!”
一转身,她已经跪在天池面前,而手枪,却抵在自己头上:“纪姐姐,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如果你不帮他,那就是杀了我。我爱他。你爱吴舟有多深,我爱他就有多深。是我报的警。我不想埋没良心。可是我也不想他死。”
去警局自首的那一刻,她的确是一心一意要将钟楚博绳之以法的。可是当钟楚博在逃亡中还不忘了替她挡枪,她的心立刻乱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知道,他爱她,而她也爱他,甚于生命。她决定陪他逃亡,赴汤蹈火,直至生命最后一刻。车子落水后,海水自开着的车窗大量地涌进,她与钟楚博屏住呼吸,像两尾鱼一样从两扇窗口分别游进海中,潜游上岸时,才发现位置已经在付家庄的海滩,于是径直来投奔天池。
她向天池请求:“纪姐姐,你帮我,帮我们逃走,我们去山村,去乡下,再也不回来了。在监狱里坐牢,和在乡下坐牢,有什么不同?他不愿意被人抓住。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像动物一样被锁起来。我宁愿陪他受苦。下乡赎罪。你帮我!你不帮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琛儿!”天池在她对面跪下了,“琛儿,别这样!”
“纪姐姐,答应我!”
天池的泪流下来。“我答应!”
钟楚博看着两个女孩子,震惊地发现,自己竟也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琛儿的倾诉让他有种痛彻心肺的震撼,生平第一次,他为了自己的罪恶感到忏悔。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许弄箫和十年前的许弄琴,也曾经一样地痴情执著过,可是从未如琛儿这般纯净天真。无他,她们毕竟是农家的女儿,跟着他出生入死,作奸犯科,见惯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早已被生活磨练得没有了是非正恶的观念,没有了怜悯不忍的感觉。
可是琛儿不同,她眼里完全没有砂子,纯洁如天使,可是天使竟也会爱上魔鬼。这一刻,他多么希望他不是魔鬼,一切可以从头来过,让他有个清白的过去,可以和她相伴温馨地走过十年,二十年,如果能够那样,他愿意舍却所有的财产,来交换他的清白。他忽然拉起琛儿:“不,我改变主意了,你留下,我自己走。”
2、
卢家稍现即逝的欢乐气氛再一次被打破了。
穿警服的人带来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坏消息:琛儿被绑架,胁做人质,下落不明。
尽管警方一再保证“我们一定会找到她,让她毫发无损地回来的。”可是卢家两老还是哭得天翻地覆。卢妈妈不断地说:“我就知道要出事。她下午回来找东西,又哭又叫,我就知道要出事。我该拦着她不叫她出去的,我真浑,怎么能让她就那么走呢?可是我哪会想到,她一走就再不回来了呢?”
卢父斥道:“胡说些什么?谁说琛儿再不回来了?说不定明天她就好好地回家来了呢。”
卢母自知说话不防备,犯了忌讳,可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凶多吉少,哭得更加响了。
警察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又取走了琛儿正面侧面的几张近照,便告辞了。
卢越安慰了父亲又安慰母亲,可是自己也是忧心如焚,忍不住想打个电话向天池诉苦。不料电话打到吴家,吴妈妈却说天池没有回来。打手机,又始终关机。卢越更加烦恼,上午拍婚纱照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只是半天时间,一切都变得这样不可思议了呢?妹妹被绑架了,天池也忽然失踪,这两件事,会有什么联系吗?还有,警察说是琛儿主动去报的警,那么在这之后她又怎么会遇到钟楚博以至被绑架的呢?她和钟楚博开车投海,等水警赶到时,已经只见车子不见人,怀疑他们是潜水逃走了,他们会逃去哪里?在逃走之际,琛儿是醒着的还是已经被钟楚博弄昏?为什么不反抗?钟楚博会不会对她不利?
这一夜,卢家灯火通明,彻夜不眠。波波因为见不到主人,整夜都在呜呜地哭,叼着琛儿的拖鞋满屋游走。卢母看了,更加伤心。
卢越一遍又一遍地给天池打电话,打手机。
吴家的回答始终是天池未归。
她会去哪里呢?卢越的怒气和担忧愈积愈重,狂躁得坐立不宁。
而天池此刻,也是殚精竭虑,心力交瘁。
她连夜开车将琛儿和钟楚博送出大连,在沈阳车站,两姐妹深深相望,万语千言,只不知从何说起。
琛儿说:“纪姐姐,不知道我走之后,世人会怎样评价我们,我不在乎了。但是我要你知道,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没有逼我,是我自愿跟他走,海角天涯,生死与共。”
钟楚博也看着天池说:“这辈子我干了许多坏事,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跟你保证,就是我不会伤害小鹿。随时她后悔了,我随时放她回来,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