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自以为能拒绝公良先生?”阿香一样认为她是不会想的死脑筋。

季愉经她警告,仔细一想也没错儿。自己是俘虏,能由得她说不吗?公良是个狡诈之人,娶她绝对不是为了娶她而已。也即是说,这个男人若不是真傻了的话,只会假意娶她。她这时候贸贸然与他抗争,一是无用处,二是说不定会上了他的套子。如此一想,不如照之前方案走,以静制动。知道自己卷进去的是什么漩涡了,才容易找机会逃走。这会儿,不如安心养伤。

大概是心里有了主意,不会无所适从,她的伤好转的快。烧一退,过了两三天,她已能在阿香搀扶下在宅子里行走。

据她观察,此屋,地处应是偏郊,是幢独宅,面积不大。她本以为此屋隶属于阿突,但听阿香口气,恐怕不是。一群人包括阿突都只是在此借住。在此暂时逗留的原因,应该与他们之前执行的任务有关。因此,有武士驻扎在此。

她养伤的居室落在角处,偏于安静。偶尔她绕过回廊,能看见庭中有人练习武艺。有举剑,有拔弓,有角斗,在一群成年人中,子墨的身影特别突出。曾有一次,她见他一人独自对付三名武士围攻,居然游刃有余。

一脚踢横,两拳相击,一招果断解决一名对手,三名武士唯有俯首陈臣的份儿。少年子墨轻松地拍拍两手,走到端木旁边。结果,一个放眼,他看见了季愉站在廊柱后面,一下黑了脸。

有武士见到她带伤,出声问:“此人,莫非是公良先生俘虏?”

“据闻,子墨一箭未能射中她。”

“可笑。子墨是神射手。子墨未能用箭杀了她,必是看在她是女子份上。”

“嘘!子墨在战场上怎会怀有妇人之心?”

俨然,后面一句更严重,在质疑少年有没有作战能力。因此,她没有当场死掉,成了少年不败历史中唯一的明显污点。怪不得他气她气成这样,一看见她就是满面乌色的章鱼脸。

“墨墨。”端木拍拍少年肩膀算是安慰,朝季愉眯眯眼笑道,“贵女身体可好?”

“尚未好。”季愉不会傻,她养伤是个拖延他们时间的好借口。说完她立刻折返回屋。

不过,她怎么撒谎都不可能瞒得过那个毒舌的医工。

三日后,阿突来看她,先给她切脉。可能有了公良的话,现在他对她的伤倒是尽心医治,她才能好得飞快。

“贵女气血已是恢复了八成。”阿突切完脉说,又仔细察看她的伤口。

她左手小臂上被子墨箭簇穿插的那个伤口,拔掉了箭簇后当时流了太多的血,吓坏了阿香。但是,阿突还是没有用线给她缝合,用是一种止血的药草在她的伤口里进行填塞。血止住了后,他开始半天给她换一种药。现在,伤处基本愈合,只在表层敷一层绿色的药泥,香味清淡好比他经常喝的茶叶。阿突解释的大意是:这是类似美容的药。当她伤口完全好的时候,应是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此人医术岂止是了得,可以堪称神话了。

看她身体恢复情况一切如自己所料,阿突甚是满意,与同来的端木说:“她左手伤大致无碍,只是尚未可以提取重物。”

端木向他感谢,继而对季愉道:“贵女,今刻起,我有工作给你。”

说到工作这个事儿。季愉发现,这宅子里只有一个寺人,即是老寺人阿香。所以,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不需自己劳作的,履行的是不干活没有饭吃的原则。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子墨,每天也得负责提几桶水和砍多少木柴。幸好她不是那种完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生惯养,干一些普通家务活儿没有问题。她点头应道:“请先生吩咐。”

“贵女客气,以后请称呼我为端木即可。”端木眯眯眼笑着说,每当他愈是笑着说话,愈是把两眼都眯成条缝,证明他的话对方最好听从。

季愉恭谨地鞠一下腰,说:“请端木吩咐。”

此话换汤不换药。

哧——本是来看她好戏的子墨,赶紧将手握成拳头捂在嘴边咳嗽。能看见端木出一下丑,他肚子里是乐坏了。

“咳咳。”端木清两声嗓子,道,“贵女,请随我来。”

她便是随他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屋子另一边。在这条走廊上,有三间并靠的居室,走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庭中栽培几棵竹子而已,除了走廊两侧两名带刀武士,无人敢行走到此,一切似乎力求的是安静,绝对的安静!

“主人在此办公。”端木解说,“因主人在外不带寺人前来,未来这段日子由贵女照顾主人。”

一想到要与公良相处,季愉心神疲惫,叹道:“如何服侍?”

“主人吩咐何事,贵女照做便是。”端木答。

此话虽是简洁,但要做到实属难事。就不知性子古怪的公良会如何整蛊她?心怀警惕,季愉尾随他步入屋内。

室内一样出奇的干净不染纤尘,宽敞的空间里不像女子居室垂有帷幔,两侧两扇门连接左右两居室。家具,唯有几张搁置了众多牍简的漆几,中间一张大的案几腿脚有些斑驳,上面备齐了笔墨。案几后方立的是一张简单绣样的屏风。一男子坐在竹子屏风前,右手举竹简,左手撑着头,一件宽敞的袍子披在他似乎羸弱的身体上,随风奕奕。听见脚步声,男子把眼皮抬一抬,懒散的作风表露无遗。

“主人。”或许端木是最了解这个男人的家臣,对于他始终不敢有半点不恭敬,磕头道,“突先生说,贵女伤已无碍。”

“你去吧。我此地不需人。”公良把右手的竹简挥挥。

端木答是,退了出去,但没有示意季愉跟出去。

听身后那扇门哗——轻声关上,季愉两手搁在大腿上,安静地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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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左手撑着头,右手将竹简搁在案几上拉出一截,垂低的眼睛扫了几眼竹简上的公文。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他神经,他咳嗽起来。他每次咳嗽都会连带喘气,因此不得右手抓起拳头掩着嘴巴。

每次这样看他,像是在路室,感觉他真是个常年虚弱的病人。季愉不知如何形容心里对于他的感受。可让她目睹一个病人发作置之不理,有违常理。她起身,走过去。见房俎旁边搁了个长颈鼓腹的圆壶,纹饰简单,两边垂挂了两个圆耳,里边应是装了茶水。她打开圆盖,右手拎圆壶圆耳,左手稍在下方扶壶,倒水在旁的三脚爵杯里。端至他案上,她殷切道:“先生先喝杯水吧。”

公良像没听见她说话,却是左手离开下巴颌,伸去端了她倒的茶水,喝一口。气稍微顺了,他右手捉笔,着墨,开始在竹简上书写。

季愉自然不可能去看他写什么,怕是什么军事政治秘密,再次惹祸上身。她立即把头别开去,专注地看着一面空白无物的墙体。

如此,他写了差不多十几行字后,毛笔搁在一边,道:“将书简依次摆放。”

季愉记起端木交代的,立刻按照他吩咐的去做。

两侧房俎上放置了一叠叠的书简,胡乱搁放,看起来杂乱无章。恐都是他近日来看完随意扔置的。她需要辨析垂落于卷轴的竹片标签,重新进行归类和摆放。最糟糕的是,有部分书简或许在送来的途中发生意外,系带的麻绳损坏,竹片散落。她必须用工具对其进行修复和装订。因此,工作量不算少,并且她左手伤未全好,基本要由一只手独立完成工作。她摆放完十几卷竹简之后,竟是额头微微出了一层汗珠子。

抬袖子擦擦汗,她顺便看看他是否需要什么。毕竟端木的嘱咐是尽心服侍他。

公良不倚着漆几看书了,端正坐着,右手时而拿笔挥写,左手时时举起来掩盖咳嗽声。他两肩看似单薄,披的那件墨兰衣袍被风一吹,已是滑落一边肩膀。看来当他决定认真办公的时候,聚精会神,浑然不觉周围事儿。感觉,他连她的存在也是都忘了的,竟然喊:“端木,加水。”

季愉走过去,再给他倒了杯水。

他饮一口,锁眉:“冷了。”

季愉必须走到外面找热水的器具,因而说:“先生请等我片刻。”

他头也没抬,挥挥手。

她双手环抱圆壶,走到了门边。没受伤的右手抱壶,左手想拉门,一拉手作痛,只得把圆壶放下,换右手拉开门,抱起壶走出去。期间,他似乎听不到她动静,一直埋首在办公。

季愉抱着圆壶走到回廊尽头,问把守的武士哪里可以加热茶水。

武士对她还算和气,指向她原先住的方向。所以她顺着路,走到了阿香工作的厨房里。

阿香看见她,咦问:“贵女不是去了服侍公良先生?”

“先生不喝冷水。”季愉说,将圆壶里的水倒出来,自己喝一口,发现水是温的,也不算是冷啊。

“公良先生平日里要求不多。然而,贵女若想尽心服侍,必得记着一些事儿。”阿香好心地一一教导她。

“何事?”季愉打算认真求教。只有愈了解这个男人,才能想法子对付呢。

“先生只喝热水,即便是夏日。先生洗浴用水,也是如此。”阿香强调的热,是必须看见有沸腾的蒸汽从杯口或是从浴桶的口飘出来,当然,也不能热得烫伤人。

季愉想:他非要热不可,可能是他体质虚寒缘故。她便是问:“先生可是病了许久,为何不寻名医?”

“突先生不是一直在先生身边?”阿香笑着说。

对于那个医德很坏的医工,季愉实在没有好印象。她由是发了句疑问:“治了许久未见好,另寻名医不是更好?”出口后,她有点儿后悔鲁莽了,阿突好歹是阿香的主人,她这不是当着人家的家仆说人家的主人坏。不过,她实在兀需担心,人家阿香本来就是个喜欢实话实说的人。

阿香说:“突先生一直有为公良先生诊治。公良先生此病,只需常年养着。”

原来是先天不足,得后天养着的富贵病。季愉耸肩蹙眉,道:“端木言,先生之病是上气疾。”

“是气疾,但非冬季加重发作,是常年病。”

说到底,还是富贵病。季愉说:“如此一来,先生得好生在家养病,为何外出?”

阿香驼背,得把脖子伸长仰高了看她,好像比她更不解的样子:“贵女,您如此关心先生,莫非答应嫁予先生了?”

季愉淌了一片冷汗,假笑道:“端木让我尽心服侍,我必是要尽心服侍而已。”

阿香点着脑袋,已是认定自己所想的:“贵女安心,先生此病有突先生看着,不会有大碍。”

季愉很怕自己再说两句,愈描愈黑,闭紧嘴巴着手烧水紧要。

阿香热心地继续为她介绍宅子里的几个主人,道:“主人平日里要求不多,然而尽心服侍均不容易。”

“此话怎讲?”季愉边加柴火边问。

“主人注重衣食住行,之后贵女便知。”阿香道。

这叫做要求不多?衣食住行,不贯穿了所有生活细节吗?季愉联想到未来苦难多多,眉头皱了又皱。

抱着加满滚烫热水的圆壶回去,季愉拉开门进入室内,未转过身,听公良责备地问:

“端木,为何去了许久?”

季愉不得不应声道:“先生,端木从今早开始,要我服侍先生起居。”

听到她这话,公良从书简里抬起了头,漠漠的眼珠子瞅着她说:“我一直叫端木,你为何应是。”

季愉汗然:原来那时候他一句“你去吧。我此地不需人。”指的人是她。由是,她之前为他做的一切,完全是自以为是。

叁拾.换装

“让端木进来。”公良把笔和竹简往案几上一扔,倚着漆几,看起来是要准备训人的样子。

季愉赶紧说:“先生若有不满之处,请言明。”

“前几日我所言,贵女未能听明?”公良边说,边咳嗽几声。

季愉想了又想,他前几日有对她说什么话吗?不就是在她养伤的房里说了一堆有关信申的八卦,最后说想娶她。最后这句话,被她自动忽略当成垃圾处理掉了。她道:“不知先生所指。”

“我欲娶贵女。”公良说,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他真把这话当真…季愉明知他是不会放过利用她的机会了,这样倒好,将话敞开来说:“先生娶我,必不是真心真意。我嫁先生,必也不是真心真意。”

“是。”看来他早就在等她说这个话了,一点也不否认,反而又拿手撑起头,懒散地看着她说,“贵女尽可放心。事情一旦办成,贵女想去何处,我便送贵女回何处去。”

“我有一事相求。”她可以暂时当他俘虏,但有些事情拖延不得。

公良猜得到她想说什么,道:“吉夫人赠你之药,我可帮你送回乐邑,并给乐芊夫人写信告知你会平安。”

季愉礼节性地表面感激他一下,接着说:“尚有一事,请先生让人告知乐芊夫人,要寻名医,请前往陈国寻找一名医工,此人被人称之为‘突先生’。”

公良本来还懒懒散散的,听到她这话,是忽然差点从倚靠的漆几上跌下来。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这时候,刚好端木担心她是否能胜任其职,主动进来察看。因此,他越过她肩头对向端木,问:“阿突可有说,贵女已是病愈?”

“是。”端木感觉莫名其妙,作答道,“突先生说了,贵女已无大碍。”

季愉听他们两个对话,也觉莫名其妙。

公良状似苦恼地拿指头敲打了会儿案几,才说:“我想此书信不需书写了,名医不在陈国。”

“先生可知此人今在何处?”季愉认真地求问。

“何人?”端木□来问纯粹是好奇,只因从未见过自家主人苦恼成这个样子。

公良叹一声长气:“她欲寻阿突。”

“不。我是——”季愉本能地否认,紧接是恍然大悟,愕然道,“莫非突先生来自陈国?”

“突先生是陈国人。”端木自然对答。

季愉语噎了。不怪她没法把那个吉夫人说的突先生与那个毒舌医工联系在一块儿。只因她想象中的突先生,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一位老先生,隐居于山中,如仙人一般。结果,岂料成这样…糟,糟!事情变得不是普通的糟。想求那个毒舌医工答应上乐邑救人,她无法想象…

端木这会儿想明白是什么回事了,赞成她打退堂鼓:“贵女,突先生不救陌生人。”

“乐芊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必然是要一试。”季愉没有打算放弃,因此她坚决的目光看向了公良。这个男子诡计多端,既然之前能说动阿突救她,肯定还能说动阿突上乐邑。

公良扶着眉毛额头,像是头疼了,道:“端木,贵女乃贵客,你怎可让她在此做事?”

“主人。”端木兢兢战战答话,“您忘了,是您要求贵女到此。”

公良一拍案几,道:“我何时说过此话?”

“就,就今早——”

季愉在旁看他们主仆一唱一答,心知他们是故意岔开话题。她肃起脸色放言:“若先生不愿意,我不会勉强。若我不愿意,也希望先生不会勉强。”

因此公良的头好像更疼了,有气无力的:“端木,我怎记得我有个俘虏?”

“是。”端木尽心提醒他,“主人教导子墨,要收买其心。”

“我是不乱杀无辜。但若查明真相,一旦此人真是与案件有关,端木,会如何处置此人?”公良道这话时,面色愈渐清冷。

“先生已是说过,不留一个活口。”端木眯眯眼笑答。

他们这算是恫吓吗?不,是警告,真正的警告。她终究是个俘虏,想提的要求,他们答应也算是怀了仁慈。她千万别得寸进尺了。

季愉是个明白人,不会莽撞地去挨他们的刀口,含下头说:“我请求之事,还望先生给予考虑。”

“可以。”这样的请求语气不算过分,公良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端木向两位说:“先生,是否请贵女与我等一起用食?”

季愉本想拒绝,后来想,自己是俘虏,若真要拒绝还得费一番心思与这男人磨口水,算了,不就吃一顿饭。再说了,她确实想看看他们是怎么进食的。阿香不是说了吗?他们对衣食住行皆有要求。

公良对端木提的建议应了声嗯,一双眼珠子在季愉身上打量。季愉被他看得有点儿毛发竖立,听他对端木发话说:“先给贵女准备衣物。”

“是。”端木顺从地领受了命令,然后起身拉开左侧门,带季愉进入隔壁的居室。

季愉步入这一扇门之隔的邻室,忽然是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长条状的室内,地上搁置了高低大小均不一的漆匣,箱盖打开后,见的是里面一件件精美的衣裙,一对对华丽的饰物。衣物上细致的刺绣工艺,与公良身上所穿的衣物一样为上等手艺。饰物的打造,无论从图案上或是材质上,都是上等贵族才能拥有的贵重之品。

“我家主人擅长买卖。”端木眯眯笑着说,“此室之物皆是我家主人积囤货品,贵女可是喜欢?”

说不喜欢肯定是撒谎,季愉道:“喜欢。但非我之物,看一看便可。”

端木对她这话只是听着,掀开室内一张帷幔,对她说:“请贵女入内更衣。”

季愉走进帷幔内,不会儿,端木从外面递进来一套衣服。季愉把送进来的衣服看了又看,又拿衣服比量下自己身材,最后才能确定他们确实没有送错衣物。稍微思量之后,她没有抗拒地换上了这套衣物,掀开帷幔走了出去。

端木看着她,满意地点头:“合身。”然后将她领到了公良面前。

公良搁下竹简,带了点挑剔上上下下打量她,最后也点头:“可以。端木,多备两件如此衣物。”

“是。”端木即刻答应。

公良的手还是撑着头,垂低的眼睛像是在看端木走去关上隔壁居室的门,其实是在季愉的脸上多瞅了两眼。没有女人不会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饰品。刚才她自己也在里面承认了是喜欢。可是,现在看起来,她一点也不留恋这些物品。是他的东西不够吸引她吗?恐怕不是,她喜欢之物或许另有他物。

这么思摸着,见端木回来,他起身率先走出去:“告诉庖人,预备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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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食是在另一个室内。不是同等身份的人不可以一块儿用食,这个规矩季愉懂。

因此,季愉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北面坐的是公良,南面坐的是阿突,至于西面坐的,居然是子墨。剩余最卑微的东面座位,留给的便是她了。

子墨看见她进来,吃了不小的一惊,对她身上的衣物喃道:“莫非她不是女子?”

“墨墨。”端木属于在室内服侍主人们进食的人,提醒年纪最小的主人,“君子不可对贵女无礼。”

子墨眉头扭成一股儿绳子:“她为何穿男子衣物?”应说,他想质问的是她为何穿武士的衣服。

因此现季愉身上的衣服,是子墨他们平常穿的玄衣。

本是低头喝茶的阿突,抬头用考究的目光审度季愉的衣着,对公良说:“她合衬于此衣,以此身装扮混在家臣中随我等前往镐京时,他人不必存有疑心。到了镐京之后,寻觅合适时机还予女装即可。”

此话算是解答了子墨的疑问。

然子墨哼一声:“想鱼目混珠,未有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