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少卿腾出另一只手,欲推开她的身子,可手臂僵直在半空中许久,最终默默的放了下来,圈住了她纤细的腰枝,彦少卿哀叹一声,低头亲吻了她光洁的额头,闭上了双眸。
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彦水水自睡梦中醒了过来,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一抬眼,却是彦少卿宽阔的胸膛,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那么完美的贴和着,甚至连自己的手也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上。
昨夜一幕却恍如梦一场,他突然离开的消息,自己恻马扬鞭的勇气,以及在夜雨中那说不清楚的朦胧,而现在她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彦水水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依旧裹好被单自床尾走了下去,慢慢的拿起火盆中依旧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屋子外是一片春光明媚,一夜的大雨,枝叶上依稀挂着晶莹的水珠,和着明亮的朝阳,忽然想起月敖曾经在同样的地方,原来一切都像是梦一场。
屋子了,传来细碎的声响,大概是彦少卿已经起床了。
“大哥。”语气平淡,面容沉静。
彦少卿心中一痛,却也是一贯的平和,“吃点干粮,我们上路吧.”
昨夜如梦,往事如风,如今梦醒了,他们终究有各自的路要走。
片刻之后,林中两匹快马向远方驰骋而去。
收到彦少卿无声的眼神,彦水水默默的点了点头,胜负在此一博。
边关早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主帅过来,即刻发兵攻打楼西国。
二月十六日,大吉,适合婚嫁。
楼西王宫一片喧闹,这一夜,塔莎公主将代表楼西国嫁给月菟王朝尊贵的二皇子,这一夜,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庆,为这即将而来的时刻,为楼西日后的长久安宁。
而凤凰宫里,楼西皇后独坐在窗边,黯然神伤,她最宝贝的小公主今日出嫁,而身为母后,她却不能陪在她身旁。
“塔莎会过的很幸福的。”楼西王面色清和的握着发妻的手,至少塔莎嫁的不是月兖的皇帝,而是皇子,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且二皇子虽然放荡不羁,但传言却也是人中之龙,所以他回乞求上天保佑他的女儿塔莎可以幸福的生活。
夜色下的楼西边关。
同样是一片的热闹,酒气熏天,士兵们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和亲的成功代表着永久的和平,他们再也不用日日夜夜的坚守在边关,防止月荛王朝的精锐之师突然来袭。
一切都结束了,和平了,战争远离了,他们也可以回家和妻儿们团聚了,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想必家中的小儿已经上学堂了,还有那个执手相看泪眼的妻子,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月华隐匿在了月层中,夜色里,有着银色光亮闪烁,那是月荛王朝的铁甲之师,那是刀刮锐利的光芒,是铠甲反射的冰冷月光。
战事终于爆发了,一切却才真正的开始。
第七十七章
三万精兵,步履整齐,却没有一丝的声响,已经安然的到达了楼西城关外一里。
楼西城中,隐约传来士兵们的谈笑声,幽暗的火光下,三五个兵士跨着配剑,随意的在城楼上巡视,踉跄着步子,怕也是喝了不少的喜酒。
运筹帷幄,决战与千里之外。
彦少卿端坐在行军的大帐里,此处距离楼西城关三十里外,地势险要,再过片刻,战火即将蔓延,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是对?是错?他已不知晓,只希望可以速战速决,将牺牲减少到最小。
主帅的营外,也驻扎着月荛王朝的十万精兵,只等着前方的捷报传来,十万大军即可兵发楼西,直捣皇宫,一举拿下楼西王朝。
烛火摇曳下,彦少卿专注的凝视着挂在一旁的地行图,这一战,乃是快中取胜,探子回报,楼西自从收到了和亲的信笺之后,边关一直疏于防范,戒备松懈,而月荛的大军却是秘密的训练了许久,一鼓作气,只等着号角声吹响。
寂静中,忽然号角声响彻云霄,终于开始了,彦少卿走出了行帐,面色肃穆,一双眼含着看不透的深意遥望着远方。
一声战鼓动天地。
二声战鼓惊鬼神。
三声响起大军发。
一瞬间,无数的士兵如同鬼魅一般的攻向了防守松懈的城池,火光照亮了夜空,无数的箭羽如同雨点般向城中飞射,呐喊嘶杀声和着震耳欲溃号角战鼓声,如同一道响彻大地的惊雷,震醒了楼西城中散漫的将士。
“外面什么声响?”守城将军错愕的放下手中的酒坛,看向同样是一脸震惊不解的属下。
“报!”门外,一士兵手捂着被箭羽射中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子,“城门外,月荛王朝的大军正在攻城。”
“什么?”
只听连续的“哐铛”声响起,却是将士们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杀!”先锋官的厉吼声下,月荛的士兵神勇攻向了紧闭的城池。
一个时辰后,月荛王朝的大旗终于插在了城楼上,黑色的锦旗上书写着大大的彦字,笔锋刚硬,却是月荆霄的笔迹。
“立刻点燃烽火,通知彦将军即刻发兵。”攻下了城池后,副将铁忠即可向彦少卿发出了信号。
远远的望见然起的烽火,彦少卿知道第一战已告捷,随即命令道:“命令三军立刻拔营,发兵楼西。”
兵贵神速,雷鸣电闪间,十万大军如神勇之师一般,攻无不克,屡战屡胜,仅仅三日的时间,已经抵达了楼西的王宫外。
没有了后援,楼西王宫中,只有一万的御林禁军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堂堂月荛王朝,竟然是不守诺言,背信弃义的小人。”楼西王站立在城楼上,冷眼观望着城下的月荛大军,愤慨中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圣土已仁慈而著天下,只有楼西归附月荛王朝,月荛大军必定兵不血刃,而皇上你依旧可以统治楼西的疆土,只是从九五之尊,改为御赐亲王,其它一切皆没有变化。”
傲然屹立在战马上,彦少卿面色一片冷漠,铿锵的语气中蕴涵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和气势,只要他手一扬,身后这些大军就会攻破城池。
“楼西国决不向他人俯首称臣。”楼西王愤恨的握紧了拳头,对着身后的禁军沉声道:“愿意誓死捍卫楼西的士兵就随朕冲下去,不成功便成仁!”
众人面容中都染上了哀怨的肃穆,一万禁军对峙月荛十万雄师,胜负又何许判断?
“誓死捍卫楼西。”
随着禁军统领威严的喝声响起,所有的人都追随着他的声音,视死如归的扬起手中的武器,沉声高喊着。
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彦少卿面色一沉,终究是避免不了的嘶杀,军旗扬起,一声令下:“攻城!”
彦水水第一次面对着战争的冷酷,那不是一两个人死在面前,而是无数的尸体堆积着,鲜血成河,死前却是不能冥目的狰狞。
前方的战场中,无数的楼西士兵死在了刀刃下,瞬间却又有无数的士兵冲了过来,一波起,一波又倒了下来。
楼西王身后的军士一点一点的减少,而旁边的尸体却越堆越高。
忽然,从楼西王宫里,杀出一队人马,威严的气势如同天降神兵,五百人组成的强大队型,以诡异的布局将月荛王朝的士兵阻挡在宫门外。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月荛士兵,彦少卿目光不由的凝重起来,五百人组成的锥形阵,前锋的士兵如锥形的战斗队形,锥形阵前锋有四个身手一流的将军,攻击尖锐迅速,两翼各安插了一百名士兵,手持武器,攻守间,坚强有力。
随着指挥,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向了月荛王朝的将士,突破、割裂了月荛军队事先布置好的阵型,而随着两翼的攻击,不断的扩大战果,导致月荛的士兵在一瞬间死伤无数。
彦水水冷眼旁观着,目光忽然聚集在不远处的一个黑色身影上,只见他站在高地,面上带了金色的面具,手握白旗,不停的摇摆着,指挥着宫门前的阵势。
半空中和彦少卿投过来眼神交汇,彦水水默默的点了点头,胜负在此一博。
风沙散漫,杀喊声响彻云霄,彦少卿和彦水水忽然猛的一鞭抽在马背上,骏马吃痛的撤开四蹄向敌营中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们的主帅,胜负就定下来了,而且可以减少士兵的伤亡。
风如刀子一般的割在脸上,马背上彦水水飒爽的英姿,一手握紧了缰绳,一手舞动着银色的软剑,刺向挡在眼前的士兵,配合着彦少卿的步伐,一同向带着面具的主帅急奔而去。
似乎洞悉了他们的计谋,楼西的士兵而蚂蚁一般的阻挡在他们的马前,而相应的,月荛的士兵也加快了手中的攻击,一步步将攻势拉近。
近了,近了,彦水水都可以感觉到敌将那犀利的目光愤恨的落在自己身上,一将功成万骨灰,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帮助他拿下楼西最后的城池。
血飞溅而起,染红了她的衣裳,也染红了战马,他们如同一尊战神一般的冲杀而来。
彦少卿余光望了一眼在马背上急弛的水水,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他才明白这话里的含义,这一生,可以和她并肩作战,共同杀敌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终于靠近了,彦少卿和彦水水同时扬起手中的剑,滴着血的剑尖直指着眼前的人。
“束手就擒吧。”彦少卿目光沉着,肃穆中带着威严的姿态。
“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低沉的嗓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那里听过,彦水水眉头轻挑,随后和彦少卿对望一眼,双双扬起手中的剑,发动了决定最后胜利的攻击。
夕阳如血色一般的洒落在战场上,血流了一地,遍地的尸体横起竖八的躺在四周.楼西的战旗早已经被箭羽射穿,倒在了地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分外的妖娆。
而远处的高地上,三人身影交融重叠在一起,剑光闪耀,衣角飞扬。
彦水水凌厉的攻势竟然比彦少卿的攻击更具有杀伤力,招招都是致命的一刺,丝毫不在意自己暴露在敌人眼下的空门,而忙与应对的南源赫一次次的横剑挡下了她的攻击,而自己的招势却都被一旁协助的彦少卿给阻击下来。
血已经顺着他的铠甲落在站马上,面具下的脸庞里渗出了汗珠,紧绷的神色应对着他们一波高与一波的攻击。
彦水水愈战愈勇,手中的剑如银蛇一般舞出诡异的剑花,而一旁,彦少卿则天衣无缝的配合着她的攻击,以防止她被刺伤。
突然,南源赫肩上被重重的刺进了一剑,血刹那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彦水水瞬间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对着彦少卿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即自马背上飞身而起,一剑刺向了南源赫的咽喉。
电光火时间,南源赫身行猛的往一旁侧移,躲过了彦水水凌厉的剑锋,软剑微微的歪向了一旁,没有刺中要害,却挑下了南源赫脸上的面具。
而此时,彦少卿也横起长剑,对准了他暴露在眼中的咽喉。
惊险一瞬,南源赫知道自己辉煌的一生就要在此刻结束,不甘心,却已回天乏术,南源赫行起长剑,最后奋力的一博,扬起的剑对准了彦水水的胸口,可是他明白这样的攻击是多么的无力,她只要稍稍用剑阻挡一下,就可以避开自己的攻击,而自己却已经没有能力却躲避彦少卿瞬间刺过来的长列。
时间却像静止住了一般。
冷风耀!
瞬间心灼伤般的刺痛起来,颜水水惨白的脸,呆滞的凝视着被面具所遮盖住的脸,记忆如潮水一般的放浪开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
“水水。”彦少卿竭力的嘶吼着,可惜此刻彦水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感觉都落在那张同样的容颜上,为什么会是他?
“水水!”又是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吼叫,彦少卿猛的自马背上腾跃而起,修长的身影迅速的跃上前去,一把抱住彦水水呆滞的身子,剑笔直的自他身后插进了胸膛,鲜血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
“水水.”彦少卿忽然轻松的笑了起来,抱紧怀中的身躯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猛然的回神,彦水水错愕的凝望着面前的彦少卿,却见他目光是那么的温暖,含着无限的温柔看着自己,脸上却是苍白的一片,顺着目光下移,他胸前却是赫然露出的剑锋,刺破了衣裳,正一滴一滴的落着鲜红的血液。
“不,不!!!”迟疑的伸出手,彦水水呆滞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手的鲜血,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水水,你没事就好。”血液在迅速的失去,彦少卿轻柔的伸出手,抚摩着她的容颜,这个刻进了心扉的容颜,但愿来生,他一定不会负她。
“不会的,不会的。”泪涌了出来,模糊了双眼,彦水水颤抖着手捂住了彦少卿的胸口,可血却像是止不住的一般,一点点顺着她的手流露出来
“水水。”彦少卿感觉意识开始飘远,眼前的容颜竟然一点点的模糊起来,冰冷的身子一个抽搐,彦少卿嘴角渗出一抹鲜艳的血丝,在灰白的面容上,这一抹红鲜艳的刺目。
“为什么?”彦水水紧紧的抱住他的颤抖的身子,询问的眼神里是哀痛的绝望,为什么要替她挡下这一剑?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虚弱的扬起惨淡的笑容,颤抖着手,彦少卿气息微弱的自怀中掏出被鲜血染红的珠钗,慢慢的递到她的面前,温柔的目光里含着无限的柔情,“这一生,别无所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可以..亲手替你绾起…绾起青丝。”
心早已经痛的麻木,彦水水咬紧了双唇,任泪水模糊了双眼,低落在他的脸上。
“水水,低下头。”彦少卿面容上闪过痛苦,随后颤抖着手将碧绿的珠钗慢慢的插上了她的青丝中,“水水,你好美。”
抚摩着她的手最终无力的落了下,带着对她深深的眷恋,带着今生今世都无法实现的诺言,彦少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将对她的深情都带走了,碧落黄泉,他只求上苍若是有来生,定不负相思意。
“不要……”彦水水奋力的尖叫着,哽咽的将头深深的埋进他停止了跳动的胸膛上,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带走了他的生命?
缓缓的自彦少卿胸膛上抬起头,彦水水颤抖着手上是触目惊心的鲜血,闭上眼,再次睁开,哽咽的压抑住心头的绝望,彦水水轻柔的抚摩着眼前这张毫无生机的面容。
曾经他用那样幽深的目光温柔的凝望着自己,曾经他笑的那样美好,曾经他温柔的牵着她的手,许诺着来生。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彦水水哀莫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空洞的目光里是决绝的坚定,不用来世,碧落黄泉,天涯海角,她会永远追随的着他的身影。
少卿,黄泉路上,欧清会一直陪着你。
第七十八章
染满了鲜血的手慢慢的拔下头上的珠钗,原来无数次,他忧郁、他徘徊,却是想亲手将这珠钗戴在她头上,哀怨的目光中,泪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在碧绿的钗子上漾开了上面的血迹。
深深的凝望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容颜,彦水水握着珠钗的手微微的用力,嘴角上扬,凄凉的笑了起来,倏的举起手握紧珠钗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插了进去。
一切都结束了,碧落黄泉,他会在那里等着她的,他们不用许下来世,他们可以许诺生生世世,只要有他的地方,她一定会追随在左右,不论生与死。
瞥见眼前凶险的一幕,南源赫震惊的扬起手,欲用内力震落彦水水手中紧握的珠钗,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尖锐的钗子已经深深的插进了她的胸口。
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彦水水望了一眼身前震惊的南源赫,嘲讽的扬起嘴角,随后慢慢的抱紧了彦少卿缓缓的倒下了身子,泪水湿润的脸庞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漾出最温柔的笑容。
这一刻,她可以明确的告诉他,她爱他,而他也一定可以听见的,眼前有些模糊,似乎和冷风耀的一切都如云烟一般的消散开来,慢慢的,彦少卿含笑的脸庞却愈加的清晰,她终究是爱他的。
南源赫神色复杂地看着倒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的鲜血交融在一起,徇丽的刺痛了眼睛,生不同襟、死同穴,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感情吗?
神色凛然,南源赫跃下马背,颤抖着手迅速的在彦水水水身上的穴道上点了几下,远处杀喊声整天,原来是自己的部下已经支持不住了。
南源赫抱起彦水水僵直的身子,神色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彦少卿,向空中发出个信号,随后抱起彦水水跃上骏马往密林里急弛而去,身后依旧是呐喊的声音,一切却慢慢的远离了。
日照王朝,太子东宫。
“如何,还有的救吗?”南源赫面色阴郁地盯着床上那娇小的身子,面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甚至连红唇都惨白的干涸着,如同一个失去了生命的娃娃,浑然没有五日前,傲然马上的英姿飒爽。
“禀告太子殿下.”太医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不安的目光迅速的瞄了一眼面色阴冷如阎王的南源赫,“姑娘,身子已经没有大碍。”
虽然那伤口深可见骨,可见她当时剩下去的时候有多么的决绝,可幸好太子殿下及时的封住了她的血脉,所以生命已无危险。
“没大碍,她怎么还没醒来?”南源赫低低地问道,斜睨着太医的目光里有着嗜血的冷酷。
在自己面具被挑起的那一刻,她的震惊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么说,她是认识自己的,那样震惊到悲痛的眼神,现在回忆起来,南源赫都心有余悸。
那样沉痛的目光里有着太多太多自己所不懂的复杂情愫,她一定认识自己!可他却从没有见过她,除了添香楼的那一次,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何会是那么的震惊,以至于忘记了抵挡自己致命的一击。
“回太子殿下,姑娘心神具疲,心力憔悴,至于迟迟不醒,是因为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才会一直处于昏迷中。”
身子颤抖的犹如风中飘散的枯叶,太医小心的斟酌着言语,可却见随着自己的话,太子的面色却是一点一点的凝固阴寒,心中一寒,双腿一软,太医支持不住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嗑头,讨饶道:“殿下息怒,臣医术不精,愿意接受殿下责罚。”
“滚!”愤怒的低吼一声,南源赫走近床边,紧紧的抓起彦水水纤细的手腕,低声道:“我不管你到底认不认识我,赶快给我醒过来。”
可惜血色尽失的彦水水如同木偶一般,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她微弱的呼吸声,他根本就以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难道就那么的爱他吗?那可是她的亲大哥,居然为了他而殉情,想到此,南源赫眸光一暗,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彦少卿已经死了,她将会是他的人。
“你给本殿下听着,若是再不醒来,本宫立刻派人将彦少卿的尸体悬挂到城门上,鞭尸鞭到你醒来为止。”愤恨的语气里有着莫名的愤怒,为什么所有宫里的女人都是为了权利和他的权势,却不曾有一个人曾无欲无求的真心的对待过他。
可如今他却忽然发现这世间竟然还有那样荒唐可笑的感情,殉情吗?哈哈,他偏不让她如愿,从此以后,她的眼中只能是自己的身影。
昏迷中,彦水水朦胧的凝望着彦少卿温暖的目光,淡定里是那样的温柔,水波潋滟,一圈困的荡漾开无限的深情,似乎可以溶化尘世间的一切的烦忧。
忽然四周雾气弥漫开来,白色的雾气中,彦少卿的身影一点点的淡漠,然后慢慢的远离了她的视线。
“不要,不要走。”奋力的厮吼着,可脚下却像被钉子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惊恐中彦水水无奈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却只余下无限的凄凉散落在四周。
“不要!”喊声里夹杂的哭腔,彦水水绝望的哭喊着,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远处,彦少卿的面容更加的淡泊,似乎要消融在雾气里,可瞬间四周却又清晰开来,明亮中,她看见鲜艳的血顺着他的胸口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滴落在他雪白的长衫上,漾出最美丽而眩目的花朵。
“水水。”彦少卿轻微的呼唤着她,伸开双手手,却是染满了鲜血,近了,他终于走了过来,紧紧的握住她无助的小手,握的很紧紧,可惜,他的身子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从脚下蔓延到手臂上,然后蔓延到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大哥!”
天地一片的茫然,雾气再次弥漫开来,彦水水无助的看向四周,却无法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走了,永远的走了,离开了她的视线。
忽然冷风耀的面容出现在雾气中,高大的身子慢慢的转了过来,曾经爱的刻骨铭心的脸上此刻却是狰狞的恐怕,他慢慢的靠近,伸出的手中握着一把刚刀,鲜红的雪正一滴一滴的自刀尖落了下来,猛然回想起了那痛彻心扉的一幕,是他杀了大哥?
怔怔地看着走近的冷风耀,彦水水漠然的摇头,不是他,是自己,是自己杀了大哥,是她害死了少卿,她才是真正的罪人,真正的凶手。
鲜血忽然从她的双脚慢慢的涌了上来,一寸寸的包围着她的身躯,而血泊中却是彦少卿哀伤而沉痛的面容,那深邃的目光含着责问看向自己,为什么她要害死他,为什么……
“不要!”
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彦水水终于自昏迷中苏醒过来,泪水早已经湿透了她苍白的脸庞,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的回想起白天的一幕幕,心早已经在他替她挡下那一刻的时候破碎了,如今,她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天地一片的茫然,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你醒了!”忽然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
彦水水慢慢的转过头,泪水朦胧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冷风耀的脸赫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是她害死了大哥,果真是自己害死了大哥。
冰冷的泪水慢慢的盈满了眼眶,彦水水没有焦距的目光静静的转向窗外,幽静中,一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光亮如同一颗明珠般照亮了她满脸的绝望。
她的漠视让南源赫甚是懊恼,他守在床边五天五夜,却换来了她的如此的对待,深邃的眼眸阴沉下来,“彦少卿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