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去的时候,李南泠和沈烟轻也已经洗漱干净,站在门外,一脸的尴尬,见初曦出来,忙上前问道,“太子殿下都看到了是不是?真是太丢人了!”
初曦拍了拍李南泠依旧红润的脸蛋,笑道,“怕什么,丢也是丢小爷的人!”说罢四目一望,“殿下呢?”
“荣禄公公方才来了,太子殿下跟着回宫去了,让我们转告你,宫宴酉时开始。”
“哦”初曦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笑道,“那还早,走,咱们放鞭炮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遇上官南
初曦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去的时候,李南泠和沈烟轻也已经洗漱干净,站在门外,一脸的窘迫尴尬,见初曦出来,忙上前问道,“太子殿下都看到了是不是?有没有说什么,真是太丢人了!”
初曦斜斜的倚着门框,伸手拍了拍李南泠依旧酡红的脸蛋,笑道,“怕什么,丢也是丢小爷的人!”说罢四目一望,“殿下呢?”
“荣禄公公方才来了,太子殿下跟着回宫去了,让我们转告你,宫宴辰时开始。”
“哦”,初曦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笑道,“那还早,走,咱们放鞭炮去!”
宫玄进了宫,直接进了养心殿,一直到天色渐暗,才缓缓走出来,步履雍容高华下了长阶,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是他惯常的淡漠疏离。
荣禄跟在身后,半躬着身,恭声道,“殿下,您现在是否要去清馥宫?”
宫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昏暗的的光线下,半张面孔沉淡冷漠,半张面孔俊美尊贵,缓缓勾了勾唇,“母后那里,待今夜以后,本宫带她一起过去!”
荣禄头垂的更低,“是,老奴多嘴!”
听说今日宫宴上有还有舞龙灯、烟火、和一些北疆的部落和各国使臣来献礼献舞,初曦便想带着张崖他们三人一起去看热闹。
沈烟轻醉酒后头疼,不喜人多喧杂,张崖身份特殊,也不宜在宫宴的场合露面,所以最后只有李南泠一人跟着去。
李南泠第一次进宫,紧张又兴奋,将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件件的往身上试,
“曦儿,你说我穿红色好不好看?”不等初曦回话,又对着铜镜自语道,“不行,这色太艳了”
“这件杏色的呢,也不好,样子太旧了!”
…。
足足试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觉得满意了,站到初曦面前,双眼期待的问道,
“曦儿,你看这件水粉色的怎么样?”
初曦懒洋洋的倚着矮榻剥橘子,剥了也不吃,一瓣瓣丢给傻狐,闻言回头,顿时双眼冒光,“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杨柳细腰,婀娜多姿,如此楚楚动人!”
李南泠面上一红,低着头道,“曦儿又开我玩笑,那就是这个了,好歹我也是你身边的人,不能给你丢了脸面!对了、”她话音一转,目光闪烁,轻声问道,“今日若有的大臣和家眷都会去吗?”
初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李南泠咬着下唇,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转身有对着妆镜,往发鬓上多加了一支桃花纹钗。
冬日里,酉时刚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内张灯结彩,红灯高挂,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连宫侍也全部都换了新衣,领了各宫的赏钱,面上喜笑颜开,做事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夜宴依旧设在怡心殿,初曦这次认得了,带着李南泠进了宫门后,径直往怡心殿而去。
还未到殿门,就已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喧哗,李南泠跟在初曦后面突然停了下来,将初曦拉到墙角下,支支吾吾的道,“曦儿,我想去茅厕。”
初曦抬头看了看四周,拉着李南泠顺着长廊往东走,“跟我来,我记得这边有个茅房。”
果然,沿着长廊走了数十步,一处墙角便是茅房,找到女厕,李南泠匆匆走了进去。
初曦坐在廊下等着,突然,眉心一跳,猛然抬头,就见头顶上一道黑影闪过,快速的越过长廊向着内宫深处飞跃而去。
初曦想都未想,一脚瞪在廊柱上腾空而起,纵身向着那道黑影追了过去。
那黑影飞快的在宫殿上空奔行,刹那间已在十丈之外,初曦却比他还快,快似追光掠电,暗夜中,如一道疾风向着那黑影的背后卷去。
突然,刀光一闪。
似天际的一道惊雷划过夜幕,撕裂长风,瞬间便到了初曦的耳边。
初曦闪身躲过,手腕急转,两指一捏,便捏住了剑尖,冷笑一声,曲指一弹,只听嗡的一声,那剑便自黑衣人手中脱手而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亮光,远远的落在下面的水池中。
那黑衣人一惊,似没料到会遇到如此强手,警惕的急速后退,意图逃离。
初曦哪肯让他轻易逃脱,旋身一转,手掌探出,五指如钩,一把抓住那人手臂,却不妨他突然弯身,身体诡异的一转便脱离了初曦的掌控,掌间亮光一闪向着初曦的手腕切去。
初曦不躲不避,手肘直直的撞了过去,“铛!”
真气和金属相撞的声音在夜色中尤为响亮,下面立刻传来一声急呼,“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远处火把如蜿蜒的长龙一般向着两人所在的宫殿急行而来,黑衣人一惊,纵身就要逃跑。
初曦也失去了耐心,一个翻身落在那人身前,手掌幻影般在那人挥来的匕首间穿过,掌风直接劈在他肩膀上,动作迅捷,如行云流水,那人被直直拍飞出去,落地屋顶上,黑夜中,一双平直英气的眉毛紧皱,豁然抬头看向初曦。
此人腿脚功夫不错,内力却不深厚,初曦居高临下,目光凛冽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目光清寒,默然不语,突然单手撑地,纵身一跃,如暴起的猎豹一般突起想要再次逃脱。
初曦冷哼一声,身影如电,旋风般的呼啸卷过那人的身前,曲指一勾便抓住了那人的前胸,眼尾一瞥见院子中禁军已到,回手便要将黑衣人扔下去。
就在初曦一抓一扔的瞬间,突然愣在那里,目光呆滞的从那人前胸移到那人蒙着黑布的面上,只见他目光漏出一抹恼恨,然后衬初曦愣怔的片刻,用力挣脱初曦的钳制,疾步后退,转身掠空而去,几个纵身便消失在重重殿宇间。
初曦看着那人离开,半晌才回神,“我去,竟然是个女人!”
下面的禁军秦都尉已经上了殿顶,见是初曦,顿时一惊,躬身道,“参见张大人!”
不知为何,初曦下意识的竟不想他们抓到刚才那女子,转身间,面上已经挂了笑,“秦都尉,晚上好!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
秦都尉转头四目一望,疑惑的道,“刚才有人听到这里有打斗声,张大人可看到?”
“打斗声?大概是你们听错了吧,这里只有本官一人,本官在怡心殿呆的无聊,上来活动活动手脚,惊动了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秦都尉咧着嘴,“大人上房顶来活动手脚?”
初曦认真的点头,“对,练练轻功,你知道本官是军营出身,几日不练,这浑身就痒痒,要不秦都尉和本官过几招?”
“下官不敢!”秦都尉忙摆了摆手,面色又有些为难的道,“下官不敢耽误大人活动手脚,只是这不合宫里的规矩,还请大人回怡心殿,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对!”初曦恍然一声,“那本官告辞了,秦都尉,回见!”
秦都尉看着这位朝中新贵说走边走,自殿顶上跃下,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困惑的挠了挠头,下了房顶对着下面严阵以待的禁军喝道,“撤了,都撤了,没事!”
初曦回到养心殿,突然想起被自己丢在茅厕的李南泠,倒吸了口气,拔腿便往茅厕那跑。
快速的穿过回廊,远远的便见廊下的亭台旁站着一个人影,不由得松了口,喊道,“南泠,我回来了!”
转过雕龙石刻廊柱,初曦沿着台阶往下,刚迈下一层石阶,便怔在那里。
李南泠欢喜的转过身来,“曦儿,你去哪了?”
她身后,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外罩纯白色大裘,站在灯影下,整个人都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为他本就俊美到了极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邪魅,一双丹凤眼斜斜的瞧着她,笑意深深。
“师兄”,初曦倏然一笑,喊了一声。
夏恒之看着少女一身普通的青蓝色锦衣,没有花哨的图案,没有锦带玉卦,却将她挺拔的身姿衬的清卓如竹,眸子中渐渐染了暖色,一步一步沿着台阶缓缓而上,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初曦完全笼罩在身下,没有任何狎昵的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慵懒的道,“师妹好狠的心,来殷都一个月,竟都未去找我!”
不知是不是身体里还有一部分小璃的潜在意识,初曦有片刻的恍惚,似还在天洹城夏恒之的觅露苑中,胸口竟然有些微微的疼痛。
她刚到殷都时,便听说成国侯府的一品诰命夫人夏老夫人去世了,听闻夏恒之和他祖母感情极好,在夏老夫人最后弥留的那几日,日夜守在床边,殷勤侍奉,之后,还主动请求守孝三个月,这样的一片孝心甚至在殷都一度传为佳话。
她想要去看过他,但想到成国侯,想到如今两人的立场,终究还是打住了。
此刻看到夏恒之,突然心生悔恨,成国侯怎样,和夏恒之又有何关系,他只是她的师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帮助她,给她温暖,舍命救过她的人,她怎可忘记?
忘恩负义之人,是她平生最不齿!
初曦反手抱住他,低声道,“师兄,对不起!”
夏恒之莞尔一笑,凤眸中笑意浓郁,“难得看你如此乖巧,师兄怎会舍得不原谅你。”
李南泠站在树影下,一瞬不瞬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张俏脸微微发白,突然走了过来,拉住初曦的手臂柔声笑道,“曦儿和公子还是去大殿里叙旧吧,太子殿下特意交代要早点过去,不要让殿下等久了。”
初曦猛然一拍脑门,“对!把正事忘了,师兄,咱们赶紧过去吧!”
夏恒之唇角一直含着浅笑,拉着初曦往回走,“就听师妹的。”
大殿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崭新的红毯,殿内的石柱上嵌着硕大的夜明珠,金碧辉煌更胜平日,四国之首的气派,尽显无疑。
初曦他们进殿的时候,除了乾元帝,朝中的文武百官,三公九卿和别国派来贺岁的使臣基本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谈正欢。见初曦和夏恒之一同走进来,而且看样子甚是熟悉亲厚,顿时都望了过来,目含惊疑,神色各异,尤其是陵王党的那些官员,齐齐看向成国侯,都有着共同的疑问,这少年不是太子宫玄的人,为何同夏世子如此亲近?
宫玄坐在左侧第一个席位上,长眸扫过来,顿时多了几分幽深难测。
然后是宫湛,不由得看向成国侯,轻声问道,“恒之如何与这位张郎中认识,看上去竟还是旧识。”
成国侯眉头一皱,缓缓摇头,“老夫并不曾听他提起。”
景州坐在成国侯身后,身姿挺拔,坐姿端正,看到两人,黑眸微微一暗,端起手中的茶盏仰头喝尽,掩去那抹晦涩。
偏殿中,鱼楣看到夏恒之顿时浑身一颤,连端茶的手都隐隐颤抖,旁边鱼芷看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的杯盏取下,淡声道,“这位张大人真是个奇人,竟也认得恒之。”
鱼楣一把抓住鱼芷的手,眼泪一串串顺着苍白的面孔滑下,抖着唇瓣道,“长姐,是恒之哥哥,他、”
鱼芷面容一凛,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身后,沉声道,“楣儿,你已经嫁人了,夏恒之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你这个样子若被梁宏看到,少不得又是一场误会!”
鱼楣一怔,忙转过身去,低着头,用绢帕拭了泪,轻轻点头,“长姐说的是,楣儿失态了!”
夏恒之不顾众人投过来的忙、目光,带着初曦走到景州身侧的空位上,缓缓笑道,“景将军这里可有人?”
景州扫了初曦一眼,对着夏恒之道,“无人,夏世子请坐!”
初曦撩袍坐下,看到对面一女子顿时一怔,对面坐的都是来自西梁、东渊和北部一些部落的使臣,其中一女子一身红色衣衫,不是时下女子繁琐迆地的裙摆,裙裳只到膝下,下面穿着紧身的裤子,简洁而利落。头发高束,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英挺笔直的长眉,目光冷冽,整个人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是她!
那个方才在屋顶上和她过招的黑衣人!
初曦思忖一瞬,低头凑到夏恒之面前问道,“师兄,那女子是什么人?”
夏恒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勾唇笑道,“西梁护国将军上官晏之女,上官南。”
西梁人,初曦目光一闪,西梁国将军之女为何要夜潜皇宫,她想做什么?
似是感觉到初曦探寻的目光,那女子抬目看过来,挑衅的挑了挑眉梢,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继续同西梁的其他使臣继续攀谈。
初曦目光闪动,似是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唇角一勾,有意思!
在他们身后,一群花花绿绿的公子哥中,梁子瑜看着初曦的背影,捏着手中的杯盏,双目一眯,对着身边的梁宏道,“宏兄,你说我和王文则的事,那小子有没有参合?我总觉得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日以后,梁郡王、王太傅都被罚了半年的俸禄,梁子瑜回了家,被关了三日的十日的紧闭,直到年节的前一日才被放出来,而且,漕运使的事自然也落空了。
而梁宏也因私自调遣禁军被革去了都尉的官职,被他梁德安好一顿怒骂。
梁宏满是横肉的脸上带了几分凶狠之色,“瑜弟,你不觉得奇怪,王文则那个孬包怎么会有胆子派人打你?”
梁子瑜顿时一惊,摸着下巴,眼睛一转,“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人耍了?”
梁宏阴阴一笑,“来日方长,殷都是我们的地方,对付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乡下土包子还不容易。”
“别忘了他是太子的人。”梁子瑜偷瞄了第一席上那道雍容高贵的背影,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太子殿下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时时看着他,我们总有机会。”梁宏一边说着,两只小眼不断的在大殿内逡巡,最后落在夏恒之身上,眼珠一转,回身看向偏殿,隔着一道珠帘,直直的盯着鱼楣苍白的脸,目光渐渐阴鸷。
突然大殿中钟鼓齐鸣,众人正容凛神,抬头见前方的金阶之上,乾元帝一身明黄色龙袍款款而来。众人纷纷起身跪拜,“恭迎圣上!恭贺我皇新年之喜!”
乾元帝冷肃雍容的面容在殿内一扫,最后落在初曦身上,目光深沉的顿了顿,随即转开,对着大殿右列缓缓一笑,“众位使臣远道而来,不必拘礼,赐坐!”
“谢夏皇陛下!”
“你们也都坐,今日是宫宴,也是列为爱卿陪朕过年,都不必拘束!”
初曦跟着众人谢恩落座,抬头便见乾元帝身侧一身珠光宝气妆容浓艳的娴贵妃淡淡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眼,随即侧目,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坐在乾元帝身侧。
今日各国使臣、文武百官全部都在,乾元帝身边坐的竟依旧是娴贵妃!突然间初曦很想见见元后,看看到底是一位怎么的女子,能做到如此宠辱不惊。
乾元帝一到,宫宴立即开始,随着丝竹鼓乐声响起,盛装的歌舞伎迈着妖娆的步子入殿,在中央的铺着五彩绒毯的空地上魅惑的舞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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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挑衅
各国使臣纷纷上前敬酒献礼,漠北十三部落早年间都是游牧民族,贫穷落后,各个部落之间征战不断,为争夺土地抢杀掳掠,如同一盘散沙,后被乾元帝亲自带兵统一,抢夺土地的事虽少了,却仍旧时时有部落挑衅闹事,十分让大夏朝廷头疼。
乾元二十年,年仅十六岁的太子宫玄,提出了田兵制,派夏兵携家眷迁往漠北,给予丰厚的奖励,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并让他们一同带去适宜本地气候粮种,传授本地人织布、酿酒的方法,这样漠北这些部落才渐渐稳定下来,并开始走向繁华。
此次部落使臣献的是骨雕,据说是他们部落的镇天龙骨,被十几个人抬上殿来,足有三丈长,根据龙骨起伏的形状雕成了蜿蜒嶙峋的山脉,气势磅礴,宏伟壮观,震撼人心。
文武百官纷纷点头称赞。
随后,东渊和西梁的使臣也依次上前献礼,多是珍奇宝物,看的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接暇。
最后是南蜀,南蜀人生活在盘古大陆南端的原始丛林之后,据说丛林中迷障漫布,毒虫遍地,除了他们本国的人,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在四国中,是最神秘的民族。
传闻中,南蜀女子皆心灵手巧,长到四岁,便要将手每日在盛了醋的水盆中浸泡两个时辰,所以长大后手掌极其柔软灵活,织出的布柔滑似水,是四国之中最名贵的蜀锦。
初曦想到炼制天极丸其中的一味灵虫草便是长在丛林迷障中,不由得对这几个南蜀人便多看了几眼。只见他们眼睛大而深陷,两腮凸出,手指比一般人要长出半截,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腰间系着彩绸,极冷的冬日却人人赤脚。
他们送上的是一幅巨大的双面绣锦,正面是百鸟朝凤图,千奇百态的群鸟仰头鸣叫,目似黑珠,羽似琉璃,华丽张扬的色彩,绚丽却并不缭乱,灯影一闪,群鸟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殿中众人屏气凝神,似看到那凤凰真的飞了出来,在大殿上空徘徊,引颈惊鸣。
“妙!实在是妙啊!”有人已忍不住拍案叫绝。
执锦的四人转身,露出反面,众人顿时又是一惊。
那反面绣的竟是盘古大陆,山脉大川尽在其中,山脉秀丽巍峨,大川湍流奔腾,激昂壮阔,震撼人心。
乾元帝看的龙颜大悦,面容含笑,点头道,“南蜀实在是有心了,来人,赏!”
南蜀使臣忙跪地谢恩。
一旁的娴贵妃笑容可掬,为乾元帝道了酒,婉声道,“皇上,这双面锦已是难得,更可贵的是那百鸟朝凤图,百鸟形态各异,无一相同,羽毛根根可见,果然不是凡品。”
乾元帝淡笑点头,“是件不俗的宝物。”
娴贵妃刚要再说话,就听乾元帝语气一顿,突然吩咐道,“来人,将这双面绣锦送去清馥宫。”
大殿内霎时间静了下来,有宫人上前领命带着绣锦往清馥宫而去,百官面色闪烁,心中均是一震,元后,向来是那种,从不出现在众人之前,却绝不容忽视的人。
初曦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主位,只见娴贵妃极力维持上面上的淡笑,轻声开口,“皇上对姐姐果然情深义重!”
乾元帝拍了拍她的手,淡笑道,“你也一样,喜欢什么,尽管去挑,朕都赏给你了!”
娴贵妃半垂着头,面上露出欢喜的表情,桌子下面,十指却仅仅绞着手中的绢帕,似要撕碎一般的用力。
献礼过后,歌舞姬又返回大殿中,众人互相敬酒,三五人交头接耳,欢声笑语不断,大殿内一片祥和之景。
初曦不知为何心情极好,转目看向宫玄,却见他神色一直淡淡,似这里的繁华喧闹都与他无关一般,身姿慵懒的坐在那,隔离与于众人之外。
男人突然长眸一转,淡淡的看过来,幽深的眸子直直看向初曦,然后极轻的眯了眯。
初曦也眯了眯眼,展颜一笑,就见男人豁然转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夏恒之身子一偏,手腕支额,顿时便遮了初曦的视线,唇角含笑,似三月春风,“师妹笑什么?”
初曦身姿端正,微笑着瞥他一眼,“笑你已突破天际的风骚。”
夏恒之一双凤眸流光溢彩,笑的越发灿烂,“谢师妹夸奖!”
“公子,吃荔枝!”两身中间突然伸过来一直凝雪皓腕,雪白的青瓷碟子中,剥好的荔枝颗颗晶莹剔透,格外诱人,李南泠俏容微红,“奴家记得公子最喜这个。”
夏恒之伸手接过来,邪魅一笑,“多谢泠儿!”
李南泠面上红晕更盛,垂下头去,发上桃花钗微颤,在灯影下折射出淡淡的金光。
初曦在她面上一扫,顿时眉心一跳,将夏恒之一把拽到面前,低声警告道,“师兄,你怎么玩我不管,但我的人你不许碰,除非,你是真心的!”
夏恒之顺势凑了上来,眼睛里有光闪动,眨了下长眸,柔声道,“我向来真心,只是师妹视而不见!”
初曦猛的将他一推,冷笑道,“你若有真心,母猪都能上树!”
夏恒之拂了拂衣袖,叹道,“总是被你看穿,实在没有面子,只是师妹这样了解我,我真怕有一日忍不住想将你娶回去,即是贤妻又是知己,一举两得!”
“两得个毛线!”初曦咬牙低骂,刚刚看到他时的愧疚早已消失不见,此时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殿去。
坐在使臣席位上的女子突然出列,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上位的乾元帝,声音不卑不亢,“臣女乃西梁护国将军之女上官南,愿跳一支西梁舞为陛下贺瑞福常在!”
乾元帝含笑点头,“好,朕便同文武百官一瞻西梁上官将军之女的舞姿。”
上官南一身红色短裙,飒然一笑,“臣女还需要一女子为臣女伴舞,听闻大夏士族女子多能歌善舞,夏皇可否为臣女指派一人?”
初曦见她面容英朗,口中说着恭维的话,目光却满是骄傲自负,绝不只是献舞那么简单。
乾元帝目光看向偏殿,那里均是士族门阀的千金小姐,自小便习诗词歌赋,善音、善舞者皆有,果然,不等乾元帝发话,一着藕荷色宫装的少女站了起来,福身道,“臣女乃礼部郎中之女,钟芙,愿为上官小姐伴舞。”
“准!”乾元帝淡淡点头。
钟芙再次福身谢恩,腰肢款款的从偏殿走了过来。
初曦见她虽是中人之姿,身材却极好,丰胸窄腰,翘臀长腿,一袭紧身宫装,将上身裹的呼之欲出,端的是婀娜娇媚。
钟芙看着上官南,柔声道,“臣女钟芙,不知上官姑娘要跳什么舞?”
她对着上官南说话,眼尾却扫向左侧前排,那里坐的都是皇子和士族大家的公子,而最前面的便是宫玄和宫湛。
夏恒之斜斜的歪着身姿,支肘于膝,自顾倒了酒,勾唇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