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拿帕子掩住嘴,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你这话真是不孝,若是父王知道了,定然要生气了。”

卫烜哼唧一声,根本没放在心头上。

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阿菀也很无奈,这家伙缺点真多,会装乖会作恶会任性会杀人…若非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对这种人看都不看一眼,更逞论是嫁给他了。

叨念了几句后,阿菀没空再唠叨了,因为卫烜快速地给她烫菜,碗里的菜越来越多,只得努力地吃吃吃。

她的胃口不大,很快便吃得八分饱便不肯吃了,于是改由给卫烜刷肉。

“真的饱了?怎么吃得好像比我出门前更少了?”卫烜皱着眉,“太医来请脉怎么说?”说着,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视线不由得在她胸口的地方转了一下,好像这里没有长大呢。

“好着呢,没什么事情,就是冬天都窝在屋子里,不怎么动,所以消化不多,自然吃得不多了。”阿菀怕他要折腾,忙保证自己挺好,不然太医院里的太医可要被他折腾得欲哭无泪了。

卫烜虽然有怀疑,不过自己刚回来,还没有询问过自己离开后阿菀在家里的事情,便先将放到一旁,稍会再去了解。

“对了,你这次回来还要出去么?”阿菀不经意地问道。

卫烜窥了她一眼,小心地答道:“天气冷了,路不好走,所以在年前都不出去了。”

阿菀满意地点头,又给他刷了一块羊肉。

“对了,既然我回来了,改天雪停了,咱们一起去探望姑母他们吧。”卫烜讨好地道。

阿菀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小心的模样,忍不住好笑,说道:“行,知道了,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卫烜这才高高兴兴地继续埋头苦吃,阿菀刷给他的肉一下子就吃光了,刷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吃的速度,果然正在发育中的少年的食量实在是可怕。

不过小夫妻俩亲亲热热地一起吃饭,可比让一群丫鬟围在这里看着有趣多了,能边吃边聊天,不必计较礼仪规矩,两人心里都喜欢。

用完午膳后,阿菀在室内转了会儿消食,便去午休了。

吃好睡好,身体才好!为了活到自然死,阿菀十分注意养生休息。

卫烜爬上床去陪她,虽然被阿菀嫌弃他毛手毛腿扰她睡觉,却坚决不肯放弃福利。纵使吃不到,但是这样慢慢地挖掘着她身体的敏感处,也是一种乐趣,而且也是为了以后他们圆房时作准备。

看着陷在被褥中的少女的睡颜,卫烜舔了下唇,感觉喉咙有些干燥,身体也火热得紧。虽知道自己也在受罪,可是仍是不想放开她,温暖的大手探进被褥里,一寸寸地从她心口往下探,最后搁放在她的胸部上。

果然好像没变化,太小了…

第125章

虽然对于阿菀来说,冬天素来是她猫冬的时候,不过如今她嫁人了,便不能像做闺女那样自在躲懒了。

所以等雪停后,天气好一些,除了进宫给太后请安外,阿菀便和卫烜一起回娘家,或者是去探望威远侯老夫人,隔个三五天便进宫看望太后,或者哪家有红白喜事也要出席,事情不多不少。

卫烜回来了,作女婿得自然是得去拜访一下岳父岳母。

两人登门时,罗晔和康仪长公主都极为高兴,夫妻俩一人拉着一个说话,说到兴奋处,罗晔便要拽着卫烜去喝酒。反正都是在家里,喝醉一回也无防,若是醉了,在岳父家歇下也无碍。

康仪长公主听说丈夫和女婿要拼酒时,忍不住抿嘴一笑,对阿菀道:“瞧你爹那德行,烜儿就会讨好他。”自己的丈夫什么德行如何不清楚,那就是个不通俗务的完美理想主义者,只要生活顺心,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加上卫烜惯会哄人,将罗晔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俨然将卫烜当成了儿子来看待了。

阿菀也跟着一乐,笑道:“常言道女婿是半子嘛,阿爹高兴就好。”

康仪长公主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便不理那两个喝得高兴的男人,拉着女儿说话。

隔日,又去探望威远侯老夫人。

威远侯亲自出来相迎,威远侯夫人也陪着,不过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只是淡淡一扫,便让儿子夫妻俩退下,只留了外孙和外孙媳妇在跟前说些贴心话。

威远侯老夫人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垂着眼淡淡地道:“你年纪大了,又娶了媳妇,以后专心做事方是,做出点儿成绩来,万不要让人小瞧了。”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人呐,总要有点儿用,旁人才会敬重几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是卫烜却心中一凛,眼中有几分晦涩。

这话以前可没人和他说,以至于上辈子他光风无限,却只是旁人施舍的,当人家将之收回来,他确实什么都不是了。也因为如此,所以这辈子他早早地在皇帝那儿挂了号,甚至为了加重自己的份量,不惜在暗地里为皇上做事,虽然冒险了一些,但结果却是好的。

“外祖母说得是。”卫烜微笑着道。

威远侯老夫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又道:“不过你现在年轻,经事少,能做的事情少,你父王那里恐怕也得你能独当一面方能接手。烜儿现在心里可是有主意了?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

卫烜眼睛转了转,说道:“外祖母觉得羽林军如何?皇伯父曾提过,让侄儿进羽林军呢。”

羽林军的职责是防护内廷安危,更是贴身护卫皇帝安危的大内侍卫,羽林军中的侍卫大多选自勋贵之家的弟子,少数来自军中的优秀后生将领,且必须祖上三代家世清白之人。因为羽林军常可在御前行走,能在皇帝面前露面,自是前途无量,是很多宗室勋贵子弟的首选,人人皆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为一个名额大打出手的都有,不过没有过人的手上功夫和忠心是进不去的,且还要经过层层考核,最后能被选上者,皆是优秀之人。

不过这对于卫烜而言,却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一切不过是皇帝看重他罢了。而且,除了皇帝看重他,卫烜手头上的功夫也不错,时常在侍卫营中混,那些侍卫没少被他摔摔揍揍的,拿他无可奈何。

威远侯老夫人听罢,欣慰地点点头。

威远侯老夫人并不是个会溺爱孩子的,比起太后无条件地宠溺,威远侯老夫人更想让他掌握实权,拥有更多的说话权及保障,这样在以后新皇登基时,方能更好地找准位置,不至于出个什么意外。所以每回卫烜过来时,皆是提点的多,有些事情卫烜活了两辈子才明白,又在外祖母这儿听了一回,获益匪浅。

太后确实溺爱卫烜,只是却当成了女儿一样来宠,于太后而言,她的孙子多得是,便也宠得起,带着高人一等的心态,不会想着将来自己若是死了,没有自己庇护,卫烜以后会经历什么,会不会被嫉妒他的皇子们给收拾了。

可对于威远侯夫人来说,卫烜是唯一的爱女留下来的外孙,自然是希望他好的,所以才会轻易妥协,免得和太后再起争执,让卫烜在中间难做。

话了会儿家常后,等小夫妻俩要告辞时,威远侯老夫人方用委婉的语气对他们说,以后若无什么事情,便不要过来了。

阿菀看了眼她布满皱纹的脸,再看卫烜抿嘴不说话的样子,不禁有些心酸。老夫人是个干脆利落之人,为了外孙好,能忍着十几年与他不亲近。

卫烜握紧阿菀的手,恭敬地和威远侯老夫人行礼后,方离开。

看望威远侯老夫人后,过了两日,又是阿菀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却不想迎来的是太后的冷脸,让她心里好生无奈,幸好有太子妃在旁周旋,太后方没有朝她发火,可话里话外仍是表达出一个意思:让她认准自己的位置,别随便亲近旁人!

成亲后,阿菀这段时间所见所闻,感觉到自己没有做姑娘时那般自在了,在开始履行起为人媳妇的职责时,才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挺不容易的,更对当初公主娘同她讲的一些后宫秘辛之事略有领会。

老实说,对于回娘家或者去威远侯府阿菀心里是极乐意的,但是进宫的话,总感觉不那么自在。太后不仅是皇祖母,其实也是外祖母,只是这外祖母没有血缘关系罢了,可是从理论来说,也是亲近的长辈,只可惜皇家关系复杂,纵使关系再亲,那也是隔了层的。

进宫几次后,阿菀再次敏感地发觉,太后对于自己亲近威远侯府有几分不悦,不过因为卫烜或者是太子妃几次帮她挡下了,方没有让她遭什么罪。

对此,阿菀很无奈,也觉得自己夹在中间挺委屈的,不管是太后还是威远侯老夫人,于卫烜而言,都是要敬重的长辈,纵使卫烜因为太后而疏远威远侯府,可那也是卫烜的母族,嫡亲的外祖母,无缘无故的,哪能真的断了?这不是让人笑话么?也亏得卫烜这些年都忍下来了,让阿菀不免有几分怜惜。

再者,阿菀嫁入王府后,便只有成亲后去认亲时和卫烜出京回来后去了威远侯府两次,就让太后惦记上了,再心感觉冤枉。如此可见,太后的病情指不定更严重了,方会如此小提大作。

对此,阿菀加倍小心,除了奉承太后外,决定不往她老人家面前凑,要凑时也要挑太子妃在场时。

进入腊月,天气越来越冷,阿菀也几乎足不出户了。

过了腊八时,突然听说威远侯老夫人病了。

阿菀听罢,等卫烜回来后,便对他说此事,宽慰道:“听说只是偶感风寒,无甚要紧,明日我同母妃去瞧瞧她,回来再同你说。”

卫烜想了想,说道:“母妃便不用去了,我和你一起去罢,皇祖母那边你不必担心,由我去说,你这几日便不要进宫了。”

对于太后的心病,卫烜是知道的,也知道太后因为患了癔症,已经有了轻微的症状,才会如此喜怒无常。他可舍不得让阿菀进宫去受罪,也无需阿菀特地去讨好宫里的人,且再过两年,太后的病会更严重,届时便是他行动之时。

阿菀看他阴沉的样子,识相地闭嘴。

翌日,阿菀便和卫烜一起去威远侯府探病。

因威远侯府是皇帝的母族,所以闻得威远侯老夫人生病,前来送礼探病的人极多,不过怕打扰老夫人休养,能进去见她老人家的人极少,不过庆安大长公主便是能见的人之一。

庆安大长公主和威远侯老夫人也算得上是同一辈的老人了,且曾经在闺中时也有些交往,后来庆安大长公主下降至镇南侯府,远离京城后,这情份便渐渐地淡了,如今庆安大长公主回京定居,很快便同京中勋贵有了往来,因她是皇帝的姑母,众人也敬重几分。

在阿菀和卫烜等人到威远侯府时,恰巧庆安大长公主也携着孙女莫菲到来,便这么凑巧地在门口给遇到了。

见着庆安大长公主,卫烜这作辈的自然要过来请安。

庆安大长公主笑道:“你也是来看你外祖母的?有心了。”

作为老一辈的人,庆安大长公主也是知道当年太后和威远侯老夫人不对付的事情,特别是文德帝登基后,太后越发地踩娘家嫂子的脸面,当年这事情没少让人暗地里当笑话看,只是太后一朝得势,上面没了压她的人,不免轻狂了一些,无人敢在明面上说罢了。

现下,卫烜夹在太后和威远侯老夫人间,看着也怪可怜的。

想罢,庆安大长公主不经意瞄了眼跟在身边的孙女,见她敛眉顺目地站在一旁,没有妄形看向卫烜,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孙女是个固执的,恐怕一时半会不肯放弃,可也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轻狂的举动,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不过,欣慰中的庆安大长公主不知道,莫菲只是怕自己克制不住,才不敢抬头的,可是她的异样举动,阿菀还是看到了。

阿菀对莫菲素来在意,原因便是十岁那年在小青山的别庄里,她看向卫烜的异样目光,还有每次见面时她对自己的审视,次数多了,想不想歪也不行。于是,阿菀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姑娘对卫烜有点儿意思!

这是含蓄的说话,应该说这姑娘想嫁卫烜!可惜却被她这个程咬金给截胡了!

阿菀将事情撸一遍,很快能猜测出莫菲和卫烜有交集,也不过是卫烜六岁时,卫烜随父南下去镇南侯府给庆安大长公主祝寿,当时在镇南侯府住了段时间,估计就是那时候两个毛孩子有了交集。

虽说古人早熟,可是早熟到这程度,阿菀也给跪了。只是就是不知道,卫烜当时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人家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没忘记,到现在都念着他。而且这个家伙自小就是个熊孩子,熊成这样,还能骗到个小姑娘对他念念不忘,真是教人气闷!

想到这里,阿菀随着卫烜去探望威远侯老夫人时,突然趁人不注意时,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卫烜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走了,只是拿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表情很是莫名,分外地无辜。

阿菀想了想,若是自己说出来,恐怕他要多想,以为自己吃醋了,非得高兴得要做点什么才行,到时候还是自己受罪,于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因男女有别,所以到了威远侯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阿菀随着庆安大长公主一起进去,卫烜被威远侯请到一旁陪着喝茶说话,等庆安大长公主带孙女走了,再过去探望。

卫烜心里担心外祖母的病情,虽说没事,可也要亲自看了才能放心。问了威远侯后,得知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犯病,太医过来瞧过,喝几帖药休养些日子便好后,方没那么焦急。

庆安大长公主也知道人家外孙过来了,不好久留,同威远侯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识趣地带着孙女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庆安大长公主看向神思不属的孙女,突然问道:“你看瑞王世子妃如何?”

莫菲正沉浸在今日见了卫烜的喜悦及失落中,心里觉得卫烜长得越发的好看了,虽然可见面上仍是带有些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可是远远看着,却清贵非凡,俊美昳丽得不可思议,再过一两年,会越发的出众,无人能及。可是当看到伴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女子时,不免黯然神伤。

听到祖母的话,莫菲心中一惊,呐呐地看她,小声道:“看着是个极文静端秀的女子。”心里却觉得没什么特色,而且身子又孱弱,能有如今的殊荣,也不过是有个公主娘,为她谋了这个好亲事,万事不愁。

庆安大长公主笑了下,慢悠悠地说:“你心里头是不是瞧不起她,觉得她没什么特色?菲儿莫要忘记了,康仪长公主是个厉害的,有那样厉害的娘亲,女儿会差多少?而且姑娘家,对外只需要贞静娴淑的名声便可,其他自然不需要太显著,如此难免也让很多人都会看岔了眼儿。”

莫菲说不出话来,世人对女子太过苛刻,尤其是闺阁女子,名声更为重要,不能行出格之事,名声也多以美好贞静为主,纵有什么劣行,也多不会外传。而且几次见面,她都觉得瑞王世子妃是个太过安静的人,实在是无什么特色。

“傻孩子,她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瑞王世子喜欢便成!这夫妻间的事情,唯有彼此,若是再插个第三者,难以兼顾,夫妻情份淡了,有甚趣味?你明白么?”

莫菲怔怔地听着,突然泪如雨下,掩面而泣,哽咽道:“可是我不甘心…明明当初他说要娶我,我一直记着的…”

庆安大长公主将孙女搂入怀里,拍拍她的背,说道:“小孩子都是多变的,当年他才六岁,素来骄纵,万事不过心,说的话如何能当真?只有你这傻孩子,才会记在心里,让自己难受。”而且她不好明着告诉孙女的是,卫烜那厮自小开始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恐怕当时他只是因为心虚,才会胡乱应和了,连孙女同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罢。

所以,这小孩子间的约定如何作得数?

“别再惦记着他了,明年祖母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这天下如此大,就不信祖母找不出一个比卫烜更好的男儿郎,你瞧定国公府的锦之如何?那也是个少年得志之人,比卫烜更是不差…”

莫菲仍在哭,心里却觉得,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比卫烜更好的人了,如果不当面问问他,实在不甘心。

无论如何,她也要亲自去问一问,如果他还记得当初的约定,纵使为侧室,被世人骂自甘堕落,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第126章

得知威远侯老夫人病得并不重,阿菀和卫烜都松了口气。

小夫妻俩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怕打扰她歇息,也不敢久留,很快便告辞离去。

威远侯亲自送他们,面上带着笑,和气地说道:“烜儿若是不忙的话,便带你媳妇过来同你外祖母说说话,这人老了,就喜欢和小辈们说话,可精神着。”

卫烜淡淡地应了声,他和这舅舅并不熟悉,且印象里这舅舅也是个胆小无能之辈,被母亲一辈子压着,只会听母亲和媳妇的话,无甚大用。不过此时他能说出这种话来,证明他也是个孝顺的。

如此,卫烜终于给了他些好脸色,让威远侯受宠若惊。

回去的路上,因为天寒,卫烜也坐进马车里。

无所事事,阿菀便开始发散思绪,一会儿想着威远侯老夫人的病,一会儿又想着先前和庆安大长公主、莫菲一起探望威远侯老夫人时,莫菲的态度。

只要见面,莫菲就要观察自己,虽然她表现得很自然,可是阿菀偶尔还是捕捉到她的目光。虽然她不知道小时候莫菲和卫烜有了什么接触,可到底只是五六岁的小屁孩子,连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龄都未到呢,能有什么暧昧?心里虽不会多想,可是被她这般打量审视,着实有些不爽快。

阿菀自不会和个小姑娘计较,可是次次都被人这般估量着,也憋得紧。只是这姑娘拿一双眼睛看着,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阿菀也不好说什么。

莫菲和他们同龄,今年也十五岁了,夏天时在庆安大长公主府里举行了笄礼,估模着也在这一两年内要定亲了吧…

正想得入神时,带着薄蚕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然后将她的脸被板了过来,一张放大的脸几乎蹭到她鼻尖上,彼此的气息交融。

“你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声压低着问。

那声音奇特地带了几分磨砂般的沙哑,并没有去年初期变化时那般的公鸭嗓难听,竟然有几分撩人的味道,听在耳里让人心弦颤了颤。

阿菀便被那近似情人间的私语的声音给撩了下,下意识地道:“莫七姑娘。”

卫烜的眉毛瞬间就要竖起来了,气息也有些变化,不过声音倒是挺平静的,“你想她做甚?”

阿菀眨了下眼睛,伸手糊到他脸上,将他的脸略略推开一些,淡然地道:“我只是在想,她今年也及笄了,不知道姑祖母会给她挑什么样的夫婿!她是个四角俱全的姑娘,想来将来的夫婿也不差吧。”

卫烜嗤笑道:“她要挑什么夫婿与你何干?”

阿菀被他这种阴阳怪气的模样给弄得不想搭理他,感觉这就是个中二病的熊孩子,思想不成熟,也不知道哪里惹着他了,为了点小事就炸起来,真难伺候。为了不和他吵架,阿菀觉得最好什么都不搭腔是最好的。

她两辈子都因身体不好被迫压抑喜怒哀乐等情绪,时间久了,便喜好平静,觉得生气啊、发怒啊、吵架啊等等事情都挺无聊的,所以纵使卫烜小时候那般来撩她,也不想和他发脾气,如今嫁了他,只要不犯着她的禁忌,更不想和他吵架伤和气了。

谁知她想要避开,卫烜却不依不饶,在阿菀看不到的地方,寒毛都要炸起来了,若是莫菲在面前,他非弄死她不可,竟然让阿菀这般在意她!对于一个只要涉及到阿菀的事情就会犯病的蛇精病来说,迁怒就是这样,特别是知道还有磨镜这玩意儿,更要防了,男人女人都得防。

“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你不要理会,她与咱们无干。”

阿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竟然说是“不相干的人”,莫不是他根本没发觉莫菲的异样?或者是早已经忘记小时候干的事情了?

见阿菀看向自己,卫烜再接再励,务必要弄清楚她到底为何会关注莫菲。阿菀素来是个安静的人,极少会关注一些不相干的人,莫菲于她而言,应该就是被例在不相干的人中,若是能让她关注,那么就说明了这个莫菲于阿菀是不同的。

两辈子历事,早就将他的性格扭曲了,让他养成了多疑狠辣的性子,在人前时还有些收敛,可是一碰到要命的事情,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阿菀就是个要他命的人。

阿菀被他问得烦了,只得搪塞道:“我只是觉得,她堂姐既然是三皇子妃,指不定姑祖母为了帮衬三皇子,在莫菲的婚事上定然有安排。”

卫烜仔细看她。

阿菀抬起脸,一脸诚恳的表情,心里却嘀咕着,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执着要明白,难道是他越来越大了,脾气也大了,霸道得想要掌控她?

卫烜最终亲了下她抬起的脸,决定暂时相信她了。不过脑子也在回忆着,上辈子莫七的婚事,回想了一遍,竟然发现自己对她完全没印象。不过这也不怪他,上辈子十五岁的自己就是个浑的,担心在家守孝的阿菀的身体,成天跑去阿菀住的地方偷窥,不务正业,太后和父亲提了他的婚事,他当时一心吊死在阿菀身上,觊觎着旁人的未婚妻,自然是没有心情,便推了,整天不着家,所以京中的那些小事情更不会关注了。

一个闺阁姑娘,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哪里会理会?

于是,卫烜觉得,这莫七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回到王府,两人先去正院给瑞王妃请安。

卫嫤也在。

看到阿菀进来,小姑娘眼睛亮了下,不过因为卫烜在,脑袋又垂了下来,缩着身子像个布景板一样,给兄嫂请安完后便不吭声了。

瑞王妃询问了威远侯老夫人的病情,得知无甚大碍后,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祖保佑后,便对两人道:“很快就要过年了,阿菀若是无事便过来和我一起准备年礼罢,你是这府里的长媳,这些事情得学一学。”最后的话是和卫烜说的,省得这病情不轻的继子以为她在搓磨他媳妇。

卫烜自然不想要让阿菀太辛苦,觉得主持中馈这种事情劳心劳力的,阿菀的精力有限,就让继母管着,以继母的年纪,再管个三十年也没事,到时候他们连儿媳妇都娶进门了,届时就让儿媳妇继续管——所以,到时候还得娶个精于管家的儿媳妇进门来。

总之,阿菀就顺顺心心地过完这辈子,万事不用她操心,反正有他在,这个家也没人敢给她气受的,在随风院里,更是由她怎么摆弄都得,自在得很。

可谁知阿菀却应下了,对瑞王妃笑道:“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到时候可要母妃多教我才行。”

瑞王妃也和气地道:“这是应该的。”

两人便这么说定了,让一旁无法插话的卫烜一脸不悦。

说完了这些,轮到卫嫤这软妹子鼓着勇气上前了,将一条新做好的抹额递给阿菀,羞涩地道:“这是前天做好的,打算给大嫂送去,不想大嫂今日就来了。”

阿菀低头看了看,赞叹道:“还是嫤妹妹做的精致,看着就让人喜欢,我都舍不得用了。”

卫嫤更羞涩了,被女神夸奖好开心,开心之下,俨然忘记了旁边那个活煞星,笑道:“大嫂尽管用,没了再和我说,我给大嫂做。”

“真乖!”摸摸脑袋,“不过做这东西伤眼,不要做太多,若是真想做,也给父王母妃做,我那里的丫鬟闲着可以给她们做。”

卫嫤忙道:“我给父王母妃做了,他们都说府里有绣娘,不需要我做这些东西,反正我也是闲着,就给大嫂做了。”卫嫤忙忙地道,她是真心喜欢做这些东西的,给喜欢的大嫂做更开心。

瑞王妃:。!明明他们是心疼女儿来着,可怎么女儿却当他们真不需要?反而去给她大嫂做?真心酸…

心酸的瑞王妃看了眼旁边黑着脸的继子,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就在卫烜越看越觉得这同父异母的妹妹碍眼时,瑞王携着从宫里放学回来的卫焯进来了,见到长子媳妇都在,便问道:“怎么都在这里?烜儿今日不是去看你外祖母么?她老人家身子如何?”

阿菀和卫嫤忙起身给瑞王请安,卫焯上前来给母亲兄嫂等请安,大家方才坐下。

卫烜回道:“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太医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虽是小风寒也要好生休养方行。”

听罢,瑞王怔了下,然后叹了口气,对儿子道:“以后若是无事,你便多去看看她老人家,其他的不必管太多,有本王呢。”

瑞王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太后与威远侯老夫人不对付,连带的卫烜也不甚亲近外祖母。可是再不亲近,那也是嫡亲的外祖母,血缘关系断不了。而卫烜小时候不懂事,也没人在他耳边说他还有个外祖母之类的——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太后安排的,自然不会和他说这些,等他长大了,终于知道了,多少都得尽份心意。

瑞王为人子,虽然拿母亲无可奈何,可是也是心疼儿子的,同时更是觉得愧对亡妻,便决定自己顶上去,让儿子去给他外祖母尽尽孝。

卫烜听了,瞥了他一眼,便道:“那就劳烦父王了。”

熊儿子难得说句软和话,瑞王顿时开心了。

于是,难得觉得自己又伟大了一次的瑞王翌日便特别进宫给太后请安,顺嘴也将心里的想法说了,结果可想而知,被太后暴揍了一顿。

瑞王是太后的小儿子,因为与兄长有一段年龄差,从小到大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后来为了兄长而去平定西北,倒是自有一股子英武悍气,可是这情商真是不高。

只是不高也没事,谁叫他是最小的,有皇帝兄长和太后母亲疼着呢,这是天下间独一份了。所以当初看中外祖家的表姐,想娶之为正妃时,明知道母亲和外祖家不太对付,仍是撒沷打滚地求得兄长母亲都答应了——可见也是个熊的,卫烜估计也遗传了他的熊性。

这些年来,瑞王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除了嫡妃之死让他着实伤心了一阵外,后来因为妻子留下的儿子方才让他振作起来。所以,这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仍是挺天真的,自认为母亲和岳母这些年都斗够了,两老太年纪一大把了,应该都释然了吧,就不要再折腾小辈了。

他自己是想得挺好的,也认为应该是这个理,所以才会大胆地去给儿子求情了。可是他不知道太后年纪大了,加上早年所做的亏心事情,逼得自己生生患上了轻微的癔症,最是容易暴躁,一点小事情也能让她炸毛,所以这不就是被亲娘给揍了么?

“你这不孝子,明知道哀家和她不对付,竟然敢来哀家面前提她!就算再过个十年,哀家也不会将烜儿给她的,让她死心去吧!”太后边说着,边拿东西砸不孝子。

于太后而言,娘家嫂子是她此生最怨恨的人,曾经一度怨恨到想要兄长休妻。可是她那懦弱无能的兄长不仅没休,反而被强悍的嫂子给镇压了,让她几乎气得晕过去。这还不算,那女人生的女儿竟然将她两个儿子的魂都勾了去,若非当时文德帝登基不久,朝中局势不稳,且已有中宫皇后,指不定那女人最后可就要进宫了。

可她虽然没进宫,最后仍是勾去了小儿子的魂,让小儿子闹着要娶她,简直就是个祸水!

对于一个当初在宫里不得宠的女人而言,儿子就是她的心灵安慰,可是两儿子都心系一个女人身上,自然是要恨的。若是没有两个儿子牵挂着,对娘家的侄女,就算有那么一个讨厌的娘亲在,太后也要高看一眼,可是偏偏长子念着,小儿子更是要娶之为妃,差点让兄弟间生了嫌隙,如何不恨?

太后恨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要夺走那人所爱。

瑞王嫡妃命不好,生下儿子后便撒手人寰了,留下还未满月的孩子。太后当时听罢,心里虽然不喜欢这侄女,可也觉得那是她的孙子,便先抱进宫里来照顾着,顺便也可以气气娘家嫂子,心里也想好了,以后要教孙子好好认她这皇祖母,不要理外祖母,让那女人气得捶心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