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出想起了小时候每回来瑞王府时,都会看到卫嫤像背景色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刺绣,那时候还以为是瑞王妃在教导女儿女红,谁知道问过伺候卫嫤有人时才知道,这姑娘只要没事,都会拿着钱扎来扎去,沉浸在刺绣的世界里。

有这么个内向又萌萌哒的小姑娘相伴,阿菀这段日子过得也极为愉快,只是随着十一月份到来,她心里越来越担心迟迟未归的卫烜。

原本说只要一个月便回来,可现在都过了一个半月了,也没丁点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路不好走耽搁了?

发现阿菀在发呆,卫嫤问道:“大嫂是在想大哥么?”

“嗯,不知道他现下如何了。”阿菀漫不经心地回道。

“没事的,大哥很厉害的,一定会很快回来…”

阿菀又嗯了一声,回过神时,见小姑娘怯怯地看着自己,努力地安慰,有点儿言不由衷的感觉,嘴角微微一抽。

卫烜这是有多凶残,才会将自家亲妹子吓成这样,连提他的名字都怕得不行?

不过,明明那么害怕,仍是勇敢地安慰自己的小姑娘果然是萌萌的,阿菀抱了抱她,让小姑娘害羞地笑了。

这一笑,阿菀突然发现卫嫤和卫烜果然是亲兄妹,害羞的样子竟然无比的相似。

突然有点儿想他了。

就在阿菀觉得有点儿想某人的当天晚上,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时,脸颊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碰到,冷得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缩起脑袋到被窝里继续睡。

可谁知那冰冷的东西继续搔扰,起床气直接被点燃,然后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嗷——”

第123章

正是大雪纷纷扬扬的隆冬时节,被窝里塞个汤婆子,烘得暖暖的,人睡得正舒服时,任谁被一坨冰搔扰醒来都会不爽的。

下意识地砸了一拳过去后,阿菀便被那道抽气声给惊了一下,自己的手也觉得有点儿疼,好像砸到什么硬的东西了,然后是手接触到冷空气时也被冻得一个哆嗦,终于清醒了。

清醒时,看到床前忤着的黑影子,又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阿菀,是我,我回来了…”床前的黑影子瓮声瓮气地说,听起来仿佛像是被人捏着鼻子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阿菀又打了个激灵,终于彻底地清醒了。心里挂念的人回来,下意识地扑过去拽住他,想说什么,竟然说不出话来,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瞧清楚他的模样,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而半夜三更爬回来的少年原本被她一拳砸到鼻梁上,差点男儿泪都被她砸出来了,正气闷时,此时见她扑过来,心里也欢喜,正要张手搂住她时,谁知道她突然打了个哆嗦,然后又退回了被窝里,裹着被子不给他近身。

“你怎么浑身冷冰冰的?也不去将自己弄得暖和一些,当心生病。”阿菀骂道,这段日子,她总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或者大雪封路阻了他回家的路,让他在天寒地冻受罪,也生怕他哪天就突然回来了,所以屋子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烧着炭,热水、热汤、薰笼、汤婆子等都备着以便万一,就是为了让他一回来,便能暖和暖和。

听到她骂,少年捂着鼻子,闷闷地说:“我想见你…”

阿菀被他说得没了脾气,见他捂着鼻子,想到刚才自己好像出拳打了人,顿时愧疚道:“怎么了?鼻子疼?”

“你好狠的心,我才刚回来…”

“谁让你拿自己的冰手来冻我?我没一脚踹过去,都是因为盖着太厚的棉被,若是夏天被子薄,当心我踹你!”

卫烜顿时气闷,他不过是想她罢了,想摸摸她,却被一拳揍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阿菀无视他幽怨的眼神,掀被子起身,边哆嗦着套上厚衣服边下床,去将桌子上的灯芯挑了挑,顿时灯光大亮。然后回头便见到一身风雪的少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捂着鼻子的手已经放开了,倒是显得鼻子有些红。

阿菀踮起脚,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鼻子虽然红了一些,倒是没流鼻血,终于放心了,便将他催着去坐在薰笼上暖和暖和,再给他将身上沾了雪花、现下进屋后气温较高、雪花融化后打湿的外袍脱下。

在阿菀忙着伺候他时,外间屋子里,丫鬟们也准备好了热水洗漱之物。

随风院的男主人归家,并且这般大咧咧地回来,守夜的丫鬟自然是第一时间惊醒的,然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不过她们都知道卫烜的脾气,里头没出声叫人,便只能耐心等着,站在通往内室的槅扇门前,等待主子们叫唤。

等里面的叫唤声响起,青雅方带着一干丫鬟捧着洗漱用具及热汤进去。

被阿菀将打湿的外袍剥了,又塞到薰笼上坐着烘烧,卫烜很快便觉得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暖和了。这身子一暖和,便感觉肚子饿得不行,将丫鬟闪端来的热汤一口饮尽。

阿菀知道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多少都填不满,便对他道:“你先去洗个澡,清理一下自己,等洗好了,再食用些东西。”说罢,又吩咐路云去厨房那里说一声,让厨子煮些汤面过来。

现下太晚了,其他东西做起来麻烦,便简单做些汤面,再切些先前因为阿菀贪嘴而做着备好的卤肉卤蛋及咸菜来。

卫烜坐在那里,只是拿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阿菀吩咐,乖乖巧巧的,宛若小时候一般,真是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整就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大孩子。可惜,当他一说话,哪里是什么乖巧的孩子?已经是个懂得思淫.欲的少年了。

“你帮我!”卫烜拽着阿菀的手不放,硬是要她服侍自己洗浴。

看在他刚回来,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的份上,于是阿菀心软地应下了,正好也可以看看他这次有没有受伤。

热水是备着的,很快便提去了耳房,水气氤氲,进来便感觉到满室温湿。

丫鬟们放下干净的衣物后,便被卫烜冷着脸赶了出去,等转头看向阿菀时,又笑眯眯的了,翻脸的速度真是好比翻书,恁地喜怒无常。

不过,在阿菀去试了水温,又准备好给他洗头的东西,转过来叫他脱衣服时,他倒是先羞上了,瞅了她一眼,红着脸自己脱了衣服,哪有刚才冷面的狠样?

阿菀被他弄得满脸黑线,不能告诉他自己上辈子看多了裸.男的相片,他一个还没长成青年的少年身子单薄得紧,也没什么好看的,所以心里挺坦然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他害羞的样子,不禁也有些尴尬,暗骂他多事,既然害羞,干嘛还非要她帮他不可。

虽然心里诸多想法,可是在他脱衣服时,阿菀还是盯着不放,见他脱了上衣,露出赤.裸的肩膀及胸膛,没有看到什么新添的伤痕时,心里方松了口气。然后目光往下滑去,发现这厮竟然有很标准的六块腹肌,顿时目光有点儿发直,好想摸一摸。

幸好,等发现他腹部上一块拳头大的青紫的瘀痕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忙问道:“这里怎么了?”

卫烜勉强笑道:“无碍的,就是撞了一下。”

阿菀犀利地问:“如何撞的?”

“就、就那样撞了…”然后匆忙地解了亵裤带子,豪迈地一拉…

阿菀被他弄得再度无语,好想搓死这厮,不该害羞的时候羞羞答答得像个大姑娘,该他害羞时,却豪迈非常,以为这样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等卫烜跳进浴桶时,阿菀便撸起袖子,开始为他洗头发,边洗边套话。

两人一个忙着套话,一个忙着忽悠,都挺忙的,等洗完澡后,两人心里都在嘀咕着,不知道套完了话(忽悠好了)没有。

穿了一件室内的居家常服,卫烜披着一还未干透的头长发回到卧室,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吃食,一大盅的热汤面,并着几碟子卤肉和咸菜,还有一盘临时做的烫青菜。

汤是熬好的鸡汤,面是加了蔬菜汁和的面,切得细细的,青红相交,一根一根地在金黄色的汤中散开来,极诱人胃口。细面上放了切得薄薄的肉片和荷包蛋,还洒上了香葱和两根青菜,看着就让人极有胃口。

卫烜看罢惊奇道:“这是面?怎么会是红色和青色的?”在这厮的感观里,面不是白色的么?就算是粗面做出来的面条,那也不会是青色和红色的。

阿菀云淡风轻地道:“不过加了榨好的蔬菜汁罢了!你不是饿了么?快点吃。”绝口不提自己在猫冬时,嘴巴馋了,便开始折腾起厨房来,无论是丫鬟还是做菜的厨子都被她折腾得快要没脾气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等一一试过后,厨子们觉得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做菜的热情高涨,巴不得世子妃哪天再来几个奇怪的主意来折腾他们。

趁着卫烜用膳时,阿菀走到门口,吩咐路云去瞧瞧跟着卫烜回来的路平等侍卫,也让厨房做些吃食送过去。听卫烜讲,路云和路平是义兄妹,当初在镇南侯府时,还曾一起乞讨,感情不一般。后来发生了点儿事情,路云跟着流民流浪到北边,被路平认了出来,求了卫烜,将之带了回来,仔细教育过,后来便成了随风院里的大丫鬟。

路云的本事,比普通的勋贵府里的丫鬟更厉害,恐怕当初并不是当成丫鬟来培养的。不过阿菀并不想追究这些,因卫烜倚重她,阿菀对她也有几分客气。

路云见阿菀如此,心里正担心着路平,忙感激地道:“多谢世子妃关心,奴婢这就去瞧瞧。”

等卫烜吃饱喝足后,外头已经打过三更鼓了。

本来这种时候便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辰,阿菀被他闹了一场,一时间却是睡不着,小夫妻俩便窝在被窝里腻歪——当然是卫烜一味地腻歪,阿菀拍他,让他好生休息,先将眼底的青色消了再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赶着回来,眼底的青色很重,精神也有些萎靡颓废,估计是许久未曾好好歇息了。

卫烜抱着她,将脸埋在她脖子间深吸了口属于她的体香,闷闷地道:“近来京中有什么事情?”

阿菀便将宫里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还有孟妡及笄和一些勋贵家的八卦,从那些八卦中,也可窥见哪家不成气候,哪家子孙上进将来定然大有可为,而且有些也可以成为以后揭短的把柄之一。

所以说,就算是八卦,有时候也挺有用的,端看怎么利用罢了。

卫烜听完宫里的那几件事情,心里冷笑了下,那两个互相攀咬的蠢公主他懒得理会,反正已经到了这程度,不成气候,根本不用他再收拾。倒是五皇子,迟早会出来蹦跶的,哪天寻了机会,得将他彻底打压下来方好,还有三皇子…

想到这里,卫烜额仁有点儿发疼。

其实不是他不想收拾那些人,而是牵一动百,更何况太极殿的那位可不好相与,连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也不好轻易同他打擂台。若他真凭着心意弄死了那几个贱人,怕皇帝不会容他,而太子地位更加危险,不若留着他们,由着三皇子与太子打擂台,让太子不至于太扎眼。

这是一种平衡之术,那位帝王最喜欢保持这种平衡,无论是平衡朝堂还是平衡后宫。

所以,要弄死那些讨厌的人很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做到天衣无缝,不让那位帝王起疑。

这几年来,卫烜的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京城这小块地方,随着慢慢长大,两辈子接触的事情多了,这几年也寻找到了很多蛛丝马迹,终于让他知道,上辈子阿菀这般惨,不过是时也命也,成为了上位者的一枚棋子,身不由罢了。

所以,三皇子等人已经没让他放在眼里了,他要对付的是——帝王!

如此想着事情,慢慢地睡着了。

翌日,阿菀起床时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摸过去,只余几许余温,想来卫烜离开许久了。

阿菀叫丫鬟过来伺候她洗漱时,听到外头的风雪声,便问道:“雪可小了?”

“没呢,比昨晚还要大一些。”青雅边给她绾发边道:“幸好世子爷昨晚回来了,不然今天路上的风雪更大,指不定路都要被堵了,听谢嬷嬷这些老人说,这雪可能要下个几天呢。”

阿菀笑了下,说道:“你说得对,幸好昨儿回来了。”

等打理好自己,安嬷嬷便过来请示她,世子带回来的东西如何处置。

“都有什么?”阿菀问道。

“多数是皮子,还有一些百年份的地参、珠宝等饰物。”

卫烜虽说是去办差的,但是名义上却也是去游玩的,于是借着便宜行事之便,也给阿菀弄了些礼物回来。等看到卫烜带回来的东西时,阿菀倒吸了口气,怀疑卫烜是不是跑到哪个深山老林中,将那里的动物一窝给揣了。

阿菀翻看了下那些皮子,都是完好的,有两张虎皮,一张熊皮,狐狸皮、貂皮等更多,而且质地都极好,看着不像是新猎的,估计是从商人那儿买的。阿菀又仔细翻看了那些皮子的品种,猜测着卫烜这次应该是去了北地的哪一带,从那里的商人手中购买的,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多远的地方。

青雅和谢嬷嬷等丫鬟也满脸赞叹,这皮子色泽鲜艳,入手柔软暖和,硝制得极好,若是在京城,恐怕买不到这等货色。阿菀体弱,冬天时手脚容易发冷,这些皮子正好可以给她做些防寒的褥子和斗蓬。

“这熊皮就给世子妃做件褥子吧,盖着暖和。”青雅开心地说。

阿菀翻完后,便将两张虎皮取了出来,打算一张送给瑞王,一张送瑞王妃,然后又取出一些色泽鲜艳的皮子给卫嫤卫焯姐弟,还有那些珍宝首饰,也分作几份送人。

就在阿菀忙着分东西尽心意时,卫嫤过来了。

阿菀见状,将她叫过来,笑道:“你大哥昨晚回来了,带了些东西回来,你看着喜欢什么尽管说。”

卫嫤吓了一跳,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是大哥送你的,我可不要。”

阿菀戳了戳她,“不必客气,这么多东西,我自己也用不着,你喜欢就送你。”

卫嫤害羞地笑了,说道:“大嫂真好!”

阿菀很坦然地接受了,小姑娘这么萌,她会更好的。

在阿菀开心地和小姑子一起分东西时,卫烜也正在太极殿里同皇帝报告自己的这次任务。

文德帝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愉地问道:“北人真有南下侵略之心?”

卫烜只道:“有些蛛丝马迹,其他的侄儿还未能确定,须得多探几次方行。”嘴里这般说,心里却无比肯定北方草原那群蛮子迟早要有动作的,就在这两年时间。

大夏这二十余年来太平盛世,若是战事突起,恐怕朝廷上的人一时间不能接受,届时一团乱七八糟,边境危矣。若是朝廷一时间无防备,不知道多少百姓死于北人铁骑之下,血流成河。届时,南夷部落趁火打劫,掠扰南边,甚至东南沿海一带,倭寇频频上岸劫掠,连世代带坐镇在南方沿海的镇北侯府也遭了殃,镇北侯惨死在倭人手中…

文德帝摆摆手,先让他离开,自己拿着卫烜传回来的消息细细察看。

卫烜垂眸,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第124章

卫烜直到午时方从宫里出来,然后像个三好丈夫般,拒绝了荣王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喝酒的邀请,直接回府了。

荣王和一群纨绔子弟被他拒绝时,还真有点儿傻眼了。

一个纨绔公子说道:“这位世子爷几时这般恋家了?以前都见他要到外头晃上几圈才肯归家去的,莫不是这次难得给瑞王办事,在外头吃了苦头,特别想念家的温暖?”

“我倒是怀疑他这次到底去了何处,这大雪天的,也够他受的了!不知他这个娇贵公子,怎生受得了。瑞王也真是好狠的心…”

“你们懂什么?”荣王直接一猪手拍到说话的人的后脑去,“他这是成亲了,以后家里有了世子妃,自然是不能和咱们这些光棍一样在外头浪荡了。”

荣王自以为点明了事实,卫烜那厮就是这般有异性没人性,自从八月份娶回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后,哪会像以前那样呼朋引伴出去玩,然后再趁机玩累了,跑到公主府里蹭吃蹭喝,趁机多和寿安处一下。而且这次他出门一趟,又是这种数九隆冬天气,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是直接回家抱老婆了,哪时会理他们这些臭男人。

可是当他说完后,便见那群纨绔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顿时怒了,又一猪掌拍过去,“作甚?”

被狠拍的那个纨绔心里喊冤,却不敢还手,哭丧着脸道:“殿下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都老大不小了,早就成亲了,这里没成亲的就只有您老人家和成三了。所以您这话真是不对,至少咱们这群不是光棍,都是有家累的了。不过,我们也没觉得家里的黄脸婆有多好啊,一点也不想归家!”

其他已经成亲的纨绔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且纷纷询问他,老大不小了,何时迎娶正妃之类的。

荣王又伸出胖手挨个将身边围着问他几时成亲的几个死纨绔揍了遍,胖胖的脸上露出冷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这是变相地劝着本王娶妃呢?是不是你们听了家里长辈的话来劝的?”

几个纨绔互看了一眼,然后硬着头皮点头,陪笑道:“殿下,这可不怪咱们,是皇上得知殿下赏识咱们,能时常陪在殿下左右,皇上便让长辈同我们说,让我们劝劝您呐。”

他们也是很冤枉好不好?荣王不肯成亲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他们和荣王是酒肉朋友,就得劝他么?而且他们还羡慕荣王不用成亲被家里的黄脸婆管着,多逍遥自在啊!不过这种话不能说,说了会被家里的黄脸婆罚跪搓板的。

“他们叫你们来劝,你们就答应了?一群混蛋,枉本王平时待你们不薄,竟然如此待本王!”荣王又追着这群人揍。

没人敢反抗,只得抱头鼠蹿,让他揍个高兴。而且作为一个胖子,跑几下也会累了,所以完全无压力。

果然,荣王跑几下就累了,然后摊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翘起腿喝茶,边不屑地对他们道:“告儿你们,本王以后要娶的王妃一定要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世间无人能极,否则不娶!”

“是是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定然是个九天仙女下凡尘一样倾城倾国的美人儿,是王爷的福气。”狗腿们纷纷奉承着。

荣王心里舒泰许多,然后用那双被肥肉挤成得成了一根线的眼睛斜睨他们,哼笑道:“还有,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德行,在外面是条汉子,在家里就是条虫,不小心碰着了个丫鬟的手都要跪搓板!”

众人:“…”

荣王终于觉得出回了口恶气,见那群人苦逼地看着自己,起身理了理衣襟,走过来拍拍他们的狗头,笑眯眯地道:“不过你们也不必觉得丢脸,本王就是看在你们都惧内的份上,才会赏识你们的,跟着本王混,绝对不吃亏。”

众人:q__q不,他们现在就觉得好吃亏了,为毛这种羞耻的事情他会知道呢…

将他们挨个调戏了遍后,荣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走到外头,看到漫天降下的雪,荣王笑呵呵地对身边跟着的人说道:“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真是个好兆头!”

那人自然只能陪着笑奉承。

荣王依然笑呵呵的,看着雪景,想起了卫烜所做的事情,胖手狠狠地一攥。

嗯,生活如此美好,他也要努力才行!

迎着风雪,卫烜回到王府。

刚进门,便见到站在廊下的父亲,黑发上染上了点点霜白,仿佛添了几分苍老,不过仔细看去,却原来是落在头发上的雪罢了。

还未到四旬的瑞王爷依然是个英武不凡的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卫烜拍了下肩膀上飘落的雪花,挑起眉看向站在廊下被风吹雪淋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对他道:“这天寒地冻的,雪又大,你年纪一大把了,应该保重身子,想要赏雪,便回花厅里,叫人开了琉璃窗给你看,别太任性。”

瑞王:“…”老子才三十五岁,哪里老了?你个臭小子!

原本因为担心而等在这里的瑞王听到熊儿子这话差点要气炸,觉得这臭小子哪日不气自己就要皮痒,恨得手痒痒的想揍他——可惜熊儿子跑得快,揍不到。

“跟我去书房,本王有话问你。”瑞王将他上下一打量,如此说道,说完后,见他脸上露出不情愿,差点气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本王还要请你不成?”

卫烜搓搓冰冷的手,说道:“忙了半天,我肚子也饿了,想回去用膳。”

“行,本王让人在书房摆膳,咱们父子俩也有段时间没一起用膳了,一起喝两杯。”瑞王很大方地道,允许熊儿子去他那里蹭一顿。

卫烜更不情愿了,他先前可是让人回来同阿菀说过,午时会回府来陪她一起用膳,这老头子跑出来棒打鸳鸯真是可恨之极!

于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要,对着你的脸,我咽不下饭!”见老头子眉头一竖就要生气时,飞快地道:“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受伤,你放心吧,没有,我很好!如果你为了其他的事情,那就不必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瑞王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有心想要问问他这次干了什么,可是却被他一句话给堵死。

等熊儿子离开后,瑞王突然想起了自己堵在这里的原因,除了看看熊儿子这次有没有受伤,还想要同他商量一下治疗他的隐疾之事的。为了怕这熊儿子伤自尊,他都打算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了,只要他面露不悦,就将门关了,然后让他砸书房出气。

可谁知,这熊儿子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在瑞王恼怒时,转身走在风雪中的卫烜脸色也阴了,掩藏于眸心间的戾气横生。

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恐怕不容于世道,所以纵使是亲生父亲也不能说的,因为瑞王除了是他的父亲,也是太后的儿子。

他心里对上辈子父亲将他送去边境之事仍耿耿于怀,这其中除了因为自己无能外,还有崔氏的掇撺、以及父王对他纵容的爱护。因他太过纵容,才将他养成上辈子那般被人瞧不起的纨绔,等到事到临头时,却无能力板回局面,只能远走边境保命。

所以,这辈子他要改变自己,不仅要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还要有更多的权势掌控他人的命运,最好能主宰太极殿的那位的决策。

直到进入随风院的正房,一团暖气扑面而来,让他被风雪冻得有些僵硬的脸色方柔和了一些。

阿菀正挨在炕上看话本,边等着卫烜回来一起用午膳,谁知等卫烜进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还来不及收敛的凶煞戾气,仿佛被谁惹到了,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

心脏徒然悸动了下。

虽然心里隐约明白像昨晚那样痴缠着自己、像个大男孩一般的卫烜是伪装的,可是他极少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戾气,仿佛生怕吓跑她一样。现下还来不及收敛,莫不是刚才有谁惹到他了?

卫烜径自脱去身上的狐皮大氅,抬头便见挨坐在铺着毛皮褥子的炕上,显得娇小纤弱的少女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双眸平静得有些虚无,让他心中一凛,又敛去了几分神色,很快便变成了平时的模样,笑着对她道:“阿菀,我回来了,饿了么?”

阿菀眨了下眼睛,正要说话,便见少年已经大步走过来,探手伸进裹在她身上的毛毯,直接掐着她的腰将她像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由于在室内,烧着地龙不说,身上还裹着柔软的皮毛褥子,实在是不冷,以至于身上只套了件薄衫——这样舒服一些,所以当他的手伸进来,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哆嗦。

卫烜将她连人带着褥子抱了起来,在她要发火时,仰着脸对她笑道:“我饿了,咱们用膳罢,午膳吃什么?”

阿菀垂眸,从自己的角度看向少年,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实在是骂不出来,只得无耐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我下来吧,咱们中午吃火锅。”

卫烜听罢,便笑了,“火锅好啊,不过你看着我吃肉会不会很想骂我?”

“这是当然!不过我还是想看!”阿菀白了他一眼,她的肠胃不好,不太能食荤腥,容易腹痛腹泄,大多只能吃素和经过多道工序烹制的肉类,可惜便是如此,她还是喜欢看别人吃肉,过过眼瘾。

所以她最盼着身子快点养好,以后能吃一块肉再吃一块,不必再忌口。

卫烜和她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她这点小毛病,每次和她一起用膳,都会看她对着自己咬牙切齿,一副想吃又只能忍着的模样。以前心里怜惜她,挪不过她便让她吃了些,后来发现她事后腹疼难受,连续腹泄了两日,再也不敢冒然让她任性了。

丫鬟很快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现上来了,炉子里烧着银霜炭,锅里放着熬好的火锅汤底,然后一一摆上了各种火锅配菜,还有厨子调的酱料。

大冬天吃火锅最幸福了。

小夫妻俩坐在桌前,等丫鬟摆好东西,便将她们挥退到屋外,并不需要她们来伺候,吃火锅就要自己动手比较有趣味。

阿菀吃着卫烜亲自为自己刷的蔬菜,边问道:“你刚才怎么了?心情不好啊?谁给你气受了?”

卫烜忙着照顾她,懒洋洋地道:“刚才回来时碰到父王了,父王硬是要叫我过去陪他用膳,实在是可恨!谁要陪个糟老头子吃饭?没得倒胃口!”一点儿也不给父亲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