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孟沣不好意思地走开,阿菀更是乐不可支,看孟沣那模样,他对柳清彤这未婚妻也极是满意的。
宴席结束后,来观礼的宾客们纷纷同主人告辞离开了。
卫珠拉着阿菀和孟妡,依依不舍地道:“寿安表姐、福安表姐,以后我有空再来寻你们说话。”
孟妡很爽快地道:“好的啊。”
比起莫家姐妹,孟妡觉得卫珠看得更顺眼,于是很给卫珠面子,将莫家姑娘无视了。这举动十分小孩子气,偏偏她虽然及笄了,却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撒娇,笑容又甜美可人,让人无法将她当成大姑娘来看待,不知不觉便会对她宽容几分。
阿菀也笑着点头,扫了眼不远处正和康平长公主道别的靖南郡王继妃耿氏,是个模样儿艳丽娇美的女子,很容易能挑起男人性趣的那种,也怨不得靖南郡王宠爱她到有些昏聩,连给妻子守孝一年都等不及,就迎她进门了。而耿氏虽然和康平长公主道别,眼睛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东西。
这女人的心思深沉着。
等卫珠随着继母耿氏离开时,卫珠仍是有些依依不舍的,直到上了马车,她的脸色便变了。
耿氏面上带笑,神色平和,唯有一双眼睛蕴含着太多东西,温声对继女道:“珠儿和两位郡主感情可真好,若是得空,也可以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呢。”
卫珠皮笑肉不笑地道:“难得母亲如此大方,女儿也有此意。”
“那就好,只要她们不嫌弃家里简陋便成,届时珠儿便好好招待她们,可别待慢了。”
卫珠指甲掐住掌心,如何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心里更恨。
母女俩说着不可能兑现的话,暗暗打着机锋,最后还是耿氏魔高一丈,待马车到达靖南郡王府时,耿氏依然是笑盈盈的,卫珠皱着眉满心不悦。
而卫珠这种不悦,在看到直接迎接过来,小心地扶着继母下马车的父亲时,肝都要气爆了。
“爹,您今日不忙么?”
靖南郡王正殷勤地扶着妻子,听到女儿的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以为她是在质问自己,真是不孝顺,怨不得妻子会说丫头长大了,就难管教了,得多寻几个宫里的嬷嬷来教她规矩,哪能如此同父亲说话的?
“为父刚回来,哪里不忙?不过是听说你们回来了,过来一瞧罢了。瞧瞧你,这模样儿作甚?还是谁欺负你了?都是大姑娘了,得庄重一些…”
卫珠垂头乖乖地听着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眼角余光瞄到耿氏微微勾起的红唇,顿时脑中的那根弦终于崩了——
“爹,娘,妹妹,你们都回来啦!”
卫珺兄弟过来行礼,卫珝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按了下,让她稍安勿躁。
卫珠深吸了口气,心里有点儿委屈,这时又听到耿氏在假惺惺地为她说话时,心里那股怨恨怎么也止不住,借着兄长的遮掩,怨毒地瞪向她。
耿氏发现继女怨怼的视线,微微一笑,云淡风清。这继女是个心眼多的小白眼狼,不服管教,反正也笼络不住她的心,还要时常给她添麻烦,那就打压吧,小孩子要吃些教训,才会乖乖地听话。
想到这里,耿氏下意识地用手放在腹间。
第121章
与康平长公主府诸人道别后,阿菀同瑞王妃说了一声,得婆母同意后,便挽着自家公主娘亲亲热热地回娘家了。
卫嫤十分舍不得她,可也知道大嫂回娘家探望父母,自己不好跟过去,顿时有些闷闷不乐的,心里盼着阿菀快点回来。
瑞王妃看女儿那呆样,心里叹了口气,先前高兴女儿和阿菀处得好,现下发现女儿太过依赖阿菀了,又要担心继子回来后生气,要对付这呆女儿,真是让人发愁。
别说,瑞王妃对卫烜的心态拿捏之准,这世间恐怕无人能及——瑞王这爹还没瑞王妃这继母清楚他家熊儿子的德行,纵是阿菀也因为护短而忽视了卫烜的不好,唯有瑞王妃最是客观,也最是清楚,甚至清楚卫烜的一切转变始于六岁那年的一场大病。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大多时候又坚信着神明是存在的,卫烜当初不加掩饰地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变化,确实将她吓住了,最后还是因为自己不想寻麻烦而漠视了继子的变化。似乎也因为她如此识趣的行为,方让继子容忍了自己。
瑞王妃清楚,若是她不是个安份的,敢插手继子或者是王府的事情,恐怕自己生儿子时,确实要难产而亡了。
就是太过明白,瑞王妃才不想和“内芯”已经不同的继子对上,彼此保持着这等相安无事的局面。所以,她方要约束好儿女,可不能去得罪了手段宛然不同的卫烜,就怕女儿太过依赖阿菀,那位世子爷一生气,女儿就要遭殃。
或许阿菀能劝一劝?
带着某种忧心,瑞王妃携着呆呆的女儿回府了。
阿菀陪着公主娘刚回到公主府,四处看了看,问道:“娘,阿爹呢?”
“昨儿去寻友去了,晚上应该会回来。”
康仪长公主领着女儿到了一处厅堂坐下,下人早就得了消息,事先已经烧好地龙,准备好暖手炉之类的东西。
从外面回来,挟带着一身寒气,康仪长公主担心女儿的身子受不住,忙让丫鬟帮她除下斗蓬,将她按坐到薰笼上,又将一个珐琅手炉塞到她怀里,最后拿了一条狐狸褥子裹住她,将她裹得像只球一样,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
阿菀浑身暖洋洋的,心里也暖烘烘的,笑眯眯地看着为自己忙碌的母亲,说道:“娘,我身子好很多了,这么点儿路,不会被冻到的啦,您也坐着和我说说话。”
康仪长公主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的身子如何我不清楚么?别和我贫嘴!”说着,接过丫鬟呈上来的热汤,试了下碗沿的温度,并不烫手,方递给女儿,嘴里却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仔细,现在不注意,等你上了年纪就知道厉害了。”
阿菀笑呵呵地听着她唠叨,很有胃口地将那碗热汤喝了,接过丫鬟递来的热巾子擦擦嘴,便起身移到铺着熊皮子的炕上,和公主娘挤到一起。
康仪长公主背靠着一个大迎枕,怀里被个纤细的小身子给挨着,并不嫌重,伸手给她捋了捋头发,挥退室内的丫鬟,开始询问起女儿出嫁后的生活,所问的不过是在婆家的日常生活,婆婆小姑小舅子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下人不长眼睛欺她是新妇等等。
若是平时,以康仪长公主的智商,自然知道以瑞王妃的为人,不是个会刁难媳妇的——特别是她也不是嫡亲的婆婆,不好管到继子媳妇的院子,甚至只会将媳妇供起来,大家各过各的,按着规矩行事。而卫嫤那性子,估计只有旁人欺负她的份儿;而卫焯年纪大了,每天除了去昭阳宫上课外,也已经挪出了后院,因男女有别,和阿菀这大嫂几乎没怎么见着面,想来也没人能让她难受。
可是这当母亲的,只要涉及到儿女事情,难免要糊涂一些,纵使心里有猜测,也要多问几次才安心。
阿菀一一答了,保证自己会很好,住得也舒服,没人给自己难受,就和在家里差不多,唯一不好的便是不能时常见父母。
说到这里,阿菀又往公主娘身上腻去,脑袋枕在公主娘的傲人的胸口上,觉得无比的幸福。小时候,公主娘喜欢抱她睡,身上又香又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让她在病痛中慢慢地睡着,十分贪恋这种被母亲宠爱的感觉。
上辈子的家人也很好,可惜父母都是工作狂,母亲更是个女强人,他们宠爱她的方式便是赚多多的钱,将她送进一流的医院,请世界最权威的医生,要治好她的心脏病,一年也难见他们一次,每次见面都是在网上视屏通话,但是时间也不久,陪伴她的除了佣人便是医护人员。
而这辈子,虽然也有丫鬟伺候,可是公主娘却不假手他人照顾她,衣食住行都是亲自安排,小时候生怕她在睡梦中出事,都是自己亲自抱着睡的,睡到三更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会发现公主娘在摸摸她的脑袋,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手,然后会听到她叹气的声音。
真的,十分温暖的回忆。
“烜儿快要回来了吧?这都去了快要一个月了,天气冷,不好走路,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康仪长公主有些担心女婿,毕竟那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又是女婿,怎么着也得让他好好的。
说到这里,阿菀心里也有些担心,说道:“应该吧。”说着,她瞅了眼公主娘,发现她早已过年三十,可是肌肤紧致,容色姣好,看起来就像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妇人,也不知道是天生丽质还是心态好,保养得宜。
康仪长公主摸摸她的脸,温声道:“不必担心,烜儿是个有本事的,他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到这里,心里有点儿发愁,以后这种事情多得是,难道女儿次次都要为他担心?可是若是卫烜退下不干…
康仪长公主心里摇头,卫烜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可能退下的,除非他愿意被皇帝放弃,然后成为那些寻常的宗室一般,由着旁人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只要太子未登基,卫烜都不可能退下来。
想罢,康仪长公主望向皇宫的方向,心知如今朝堂的局面,怕是那位皇帝一手操控的,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完全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当这个棋子,顺着皇帝的心意走,否则,只会提前出局。
说到底,还是得保证太子能登基。可是,现在文德帝无病无灾,身体健康,看着就是个长寿的,太子想要登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就怕中途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这边全军覆没。
康仪长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摸着女儿的脸,轻声道:“改日有空,咱们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疼烜儿,你这作儿孙媳妇的,也得给她老人家请安,陪她多说话。”
阿菀乖巧地点头,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公主娘的意思,只是想到太后的病情,多少有些担心,便同公主娘说了。
康仪长公主吃了一惊,忙拉住女儿,脸色凝重地道:“可确认了?”
阿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小声道:“阿烜让人确认了,确实有些轻微的症状,如今还好,过个几年,怕是要不行了。”
康仪长公主心中一凛,然后对她道:“这事你不用管,交给我便好。还有,以后进宫时小心点儿,带上烜儿给你安排的人,若是事情不对,马上往东宫求救。”
“放心,我都省得的。”阿菀很慎重地点头。
说完这事后,康仪长公主不儿多思多虑,便又转移了话题。
稍晚一些,罗晔回来时,见到母女俩倚坐在暖炕上有说有笑,心里也高兴,将脱下的大氅交给丫鬟后,高兴地对阿菀道:“如今烜儿不在,阿菀难得过来,不必赶回去,便在娘家住个几天罢。”
卫烜不在,罗晔巴不得将女儿接回来住,住个几天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阿菀心里估模着,卫烜可能不会回来那么快,高兴地应下了,忙打发了人回瑞王府去同瑞王妃说了一声。
很快去瑞王府传话的人回来了,带回了瑞王妃的意思,让她在娘家好好陪伴父母,多住个几天也没事。
罗晔听罢,感慨道:“这位皇嫂倒是个善解人意的。”
阿菀和康仪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皆忍不住抿嘴一笑。
难得女儿回娘家,罗晔心里也高兴,和妻子一样问东问西,知道女儿在婆家一切都好,婆家人也是宽厚的,心里放心了。不过唯一不放心的是——“烜儿到底是去何处了?才成亲不过一个月就往外跑,纵是去办事,这也太急相了,不会是借着办事去游玩吧?”
阿菀看了眼天真的傻爹,又瞅了公主娘一眼,明智地保持沉默。
康仪长公主笑道:“少年人贪玩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这次也不全是游玩,还有事情要做呢。”
卫烜未成亲时时常出京游玩,那时候没人会怀疑,可是现下刚成亲就离京,少不得要再找个好的理由,于是这理由便落到了瑞王身上,说是瑞王交了事情给他办。外人都以为是如此,因为这事,觉得卫烜纵使是个恶棍,还是有些听老子的话的,名声倒是好了一些些。
罗晔也是对此深信不疑的人,以为真是瑞王有心煅练儿子,方会支使他干事,心里还高兴着。纵使外头怎么说卫烜不好,在他看来,卫烜还是好的,等以后历事多了,会成为一个可靠的男人。
阿菀在娘家住了几天,这几天时间,康平长公主也常带孟妡过来玩。
康平长公主是来寻妹妹说体已话,顺便商量一下给小女儿定亲之事。孟妡既然已经及笄了,那便可以说亲了,先将亲事定下来,等她十七岁便完婚,省得京里适龄的公子被别人抢了。
总的来说,其实京中的权贵圈子就是那么点大,能婚配的对象实在是太少了,要门当户对,能选的范围更小,所以为了给儿女们挑个好对象,那是得早早地下手。而那些想要攀上公主府的,或者是别有用心的,康平长公主自然看不上,也生怕委屈了最疼的小女儿,决定要仔细地选。
为此,康平长公主只得来同妹妹商量,反正这妹妹素来是个有眼见的,找她准没错v
而孟妡纯粹是来找阿菀说话的,将京城的八卦都八了一遍,也让阿菀知道了很多勋贵府里的事情。
“哎,我和你说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柳姑娘其实不得她爹喜欢,她爹喜欢的是继妻生的女儿,所以这些年将她留在老家渭州城由柳老夫人管教,未曾想过要接回京城来。要不是后来柳老夫人说柳姑娘年纪大了,要定亲了,才接回来的。”
阿菀吃了一惊,没想到柳清彤还是这样,怨不得她对渭州城如此喜欢,原来是自幼在那儿长大。这么说来,柳侍郎不就是个渣爹了?而柳侍郎的继妻人品又如何?不会像靖南郡王府里的那位继妻一样是个心思深沉,笼络得丈夫连儿女都忽视的吧?
“柳夫人其实挺好的。”孟妡眨巴着眼睛,“听说当初是柳老夫人生怕继母对柳姑娘不好,才将她留在身边教养的,柳夫人曾经想过将继女接过去教养,被柳老夫人拒绝了。可能是柳姑娘不在身边长大,所以柳姑娘不太得柳侍郎的欢心,当初这桩婚事差点不成,还是柳夫人帮忙才促成的。”
然后孟妡又凑近阿菀,颇感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大哥是个好的,听说柳姑娘的妹妹得知柳姑娘和我哥定亲后,还去闹了呢,被柳夫人气得关了禁闭。我娘让人去打探过了,柳夫人确实是个明理的继母,生的儿子也不错,就是女儿被柳侍郎宠坏了,略有些不好。”
听了个大八卦,而且还是熟人的大八卦,阿菀心里也挺诧异的,最后想了想,说道:“柳姑娘也不容易,不过柳老夫人将她教得很好,是个知礼的。”
孟妡点头,手一挥,笑嘻嘻地说道:“以后她嫁进来了,我会对她好的,不会像那些坏小姑一样欺负嫂子。”
阿菀被她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想疼她。
说了柳姑娘的,卫妡又说起了宫里的事情,压抵了声音道:“听说四公主病得好厉害,宫里暗暗传闻,是三公主害病的。皇后怕四公主留在仁寿宫将病气过给太后,便将她移了出来。虽然生了场病,不过能离开仁寿宫,于四公主也是好的。”
“而且,更有趣的是,四公主回到陈贵人身边后,明妃又去寻皇上,说几个公主年纪大了,该说亲了,竟然让咱们那位皇上舅舅答应了明年要给四公主挑驸马,三公主那儿却是没什么话。”
听到这里,阿菀已经可以想象,郑贵妃恐怕要气炸了。
第122章
郑贵妃确实要气炸了。
这姐姐还没说亲,妹妹就迫不及待地想嫁算什么事情啊?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作出来的结果,可是陈贵人竟然如此默不作声地接受了,简直是该死!还有明妃这贱人,更该死!
郑贵妃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手指发颤,说不出话来。
闻得三公主又作夭而进宫来的莫茹担心她被气出个好歹,赶紧给她拍抚胸口,又伺候她喝了半盏茶,终于让她缓过气来。
“母妃,您没事吧?”莫茹关切地问道。
郑贵妃脸色晦暗,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陈贵人,好一个明妃!”手指上套着的指甲套前端掐进了手掌心里,她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冷笑道:“本宫没事,先保住你三妹妹罢!焧儿他现下在何处?”
莫茹道:“方才儿媳和夫君一起去探望了四妹妹后,夫君便去给父皇请安了。”
听罢,郑贵妃松了口气,觉得有个智商在线的儿子真是太好了,让被蠢女儿的蠢给气得脑仁疼的郑贵妃终于有了些安慰感,她抓着莫茹的手道:“我没事,你替本宫去仁寿宫给太后请个安罢。”
莫茹听罢,心里知道郑贵妃不放心三公主,让自己寻机去看看三公主的情况呢。心里明白,便应了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由着宫人伺候着披上狐狸斗蓬,往仁寿宫行去。
待莫茹离开后,郑贵妃阴沉着脸,随手将案几上的名盏名器扫落地上。
朝阳宫的正殿里响起一阵瓷器碎地的声音,守在门口的宫人们只能缩缩脖子,不敢进去劝说,生怕自己被迁怒。直到里面的声音平静下来,郑贵妃的心腹嬷嬷方带着宫女们进去收拾。
此时,郑贵妃已经恢复了平日从容淡然的姿态,虽然比不得那些新进宫的宫妃们年轻鲜活,但是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气韵,淡雅如菊,优雅自然。这也是文德帝依然时不时地喜欢往她这儿坐坐的原因,若非这两年来有三公主和五皇子拖累,郑贵妃依然是宫里最得意的人,明妃也只能靠边站。
等宫人们收拾好退下,郑贵妃问心腹嬷嬷,“五皇子那里如何了?”
嬷嬷答道:“娘娘放心,殿下那里一切安好,听说今儿殿下又将抄好的几卷经书供奉到佛堂里,以祈求佛祖保佑太后娘娘和皇上身子健康。殿下如此孝顺,皇上若是知道,定然会高兴的。”
郑贵妃淡淡地道:“那也得让皇上知道才行。”说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招来一个宫人,嘱咐了几句,便让其去了。
对于五皇子,郑贵妃并不怎么担心,虽然这次儿子被人揭发他好男风之事,惹怒了皇上。可是到底是皇上的儿子,就算一时气得狠了,时间一长,再加上儿子痛改前非,皇上迟早会息怒的,且以小儿子的城府,很快便会将自己摘出来。
比起小儿子,郑贵妃更恼怒小女儿,那简直是个没法□□的猪队友!可是心里再恼恨,那也是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货,不能不管。
叹了口气,郑贵妃说道:“先着人去瞧瞧四公主,送些药材过去,届时仔细看陈贵人的神色,回来再禀报与本宫。”虽然此时恨不得弄死陈贵人母女俩,可是郑贵妃仍是不得不咬紧牙关,先给蠢女儿收拾善后。
嬷嬷应了声,便去准备了。
等殿内的人退下,郑贵妃疲惫地靠着美人榻,心里琢磨着明妃的举动,还有已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皇后会如何。原本皇后那么蠢,她是不担心的,可是现在皇后身边多了个诡异的太子妃帮衬,郑贵妃不得不慎重。
诚如郑贵妃所想,皇后这回看了一场戏,笑得可开心了。
皇后一开心,就想犯蠢。幸好孟妘很明智地将其拦下了,并且带了儿子过来,将小包子往皇后怀里一塞,自己接过宫务来看,顺便询问四公主的病情。
四公主是死是活皇后才不关心呢,那个死妮子以前没少和三公主联合着来气她和女儿清宁,都是些贱人。
皇后边在心里气哼哼边抱着孙子,逗他说话,却被孙子不给面子地无视了。皇长孙殿下手里拽着一个彩色的小球,一上一下地抛弄着,小球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孟妘仔细询问了四公主的病情,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继而发起高烧,现下已经退烧了,就是伤了肺,咳嗽不停,还须得喝药,仔细将养着。据伺候的宫人说,这阵子三公主晚上觉得空气不流通,让宫人们开窗睡觉,并且命令四公主陪同她一起睡,让四公主不慎感染了风寒。
如此听来,确实可能是三公主故意让四公主感染了风寒的,毕竟两人同睡一房,三公主性子霸道,可以从中作手脚,让四公主感染个风寒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事情,更不会知道四公主这病来势汹汹,差点就没了,连皇帝都惊动了。
皇后听到这里,嘀咕道:“三公主就是个坏脾气,欺负姐妹的事情倒是做得出来。”等见孟妘扫了眼过来,皇后缩了缩脖子,抱着孙子蹭远了一点儿,有些不服气地说:“这事情一目了然。”
孟妘叹了口气,又仔细询问宫人一些细节,然后若有所思。
皇后见状,又不甘寂寞地来找存在感了,“妘儿啊,有什么不对么?”
“啊呀~~”皇长孙也朝母亲叫了一声,似乎在附和着祖母。
皇后乐了,不顾孙子皱起的小眉头对着那可爱的包子脸亲了下,对孟妘道:“你瞧,灏儿也问呢。”
被非礼的皇长孙殿下怒了,一脚丫子踹向皇后的心口,可惜两条软绵绵的莲藕腿没力气,皇后不仅不疼,反而以为孙子正和她玩呢,更高兴了~~v
苦逼的、还不会说话的皇长孙!
孟妘道:“三妹妹性子虽然霸道一些,却不会在这种天气不让四妹妹盖被子,而且还有守夜的宫人在,若是三妹妹真做这种事情,皇祖母定然不喜,三妹妹没这么蠢。且听说四妹妹这段时间休息不好,神色憔悴,眼下常有青色。”
皇后慢了半拍,方道:“是四丫头故意弄病自己的?”
孟妘点头,端起宫人呈上来的甜汤喝了口,见儿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明显想要伸爪子来抓,便将碗端远了一点,然后当着儿子的面,慢条斯理地喝汤,由着小家伙伸着胖手啊啊地叫要尝尝,却没有理他。
皇后:口!
被儿媳妇刺激了会儿,皇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四公主为了离开仁寿宫,脱离三公主的挟制,对自己可真是狠心。虽然受了一回罪,不过却成功地离开了仁寿宫,还黑了三公主一回,甚至现在连自己的婚事都搞定了。
一举三得!
皇后这才发现,果然宫里的这些公主皇子们竟然没一个安份的,真是讨厌极了。
“父皇已经传话了,母后可得好生给四妹妹择位驸马才好。”孟妘继续道,“这人选母后看着,最好叫陈贵人来商量一下,若是能让陈贵人自己挑,那更好了。”
皇后听罢,说道:“行,本宫知道了!”然后想到此时估计气得快要炸的郑贵妃,心里就忍不住乐,觉得郑贵妃这次丢脸丢到家了,这姐姐还没说亲呢,妹妹就要赶在前面了,而且还是皇上金口玉言,郑贵妃纵使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
乐了会儿,皇后突然想起了兴风作浪的明妃,不愉快地道:“那女人倒是好手段!”
“可惜命不好!”孟妘接了一句。
这一句轻易地打消了皇后心里的酸气,顿时神清气爽,觉得儿媳妇真是个贴心的,一时间看她真是顺眼极了。
明妃确实是命不好啊,占着皇帝的宠爱,可是多年无消息,一个不能生的女人,纵使能斗,最后也只会为他人作嫁衣。
不过,孟妘却觉得明妃现在和郑贵妃斗得旗鼓相当是极好,正好让皇后一脉退居于后慢慢地稳定发展,让太子不那么扎眼,将两宫妃子都挟制在一个局面中,如此方好。只是…她又有些担心事情怕是不受自己预想的发展。
原因便是太极殿的那位。
孟妘目光悠远,看向太极殿的方向,只希望那位皇帝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情,不然…
皇后正抱着孙子乐呢,突然见到儿媳妇望着殿门的方向,表情太那啥了,顿时背脊一寒,直觉有人要倒霉。
上回她露出这种神情时,淑妃和惠妃便被太后斥责,连带皇上也不喜她们,很是冷落了一翻,将两人的气焰打没了,灰溜溜地躲到各自的宫里吃斋念佛,直到现在都不太敢说话呢,也不像以前总是跳出来膈应自己。
过了几日,阿菀又听宫里传来了消息,文德帝突然去禁闭五皇子卫炂的宫殿,出来时带了一沓上面写满了血红色字迹佛经的纸张。
接着,很快地,又传出了文德帝在朝堂上当众嘉奖三皇子,亲自给四公主挑选了驸马。
仁寿宫里仍然悄无声息。
阿菀静默半晌,叹了口气,果然能爬到那位置,兼又有两个智商不错的儿子衬着,郑贵妃还能继续蹦跶,倒是明妃年轻妖艳,可惜没个儿子,底气不足。
这皇宫里除了拼的是皇帝的宠爱外,还要拼儿子,郑贵妃和明妃打擂台,两人各有输赢,一时间胜负难分,不过总的看来,仍是郑贵妃的胜算比较大。
这些事情过了耳朵后,阿菀便放下了,现下与她无关,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好好过日子,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阿菀也不爱出门了,整天龟缩在屋子里,抱着汤婆子,几乎成了一只冬眠的熊。
卫嫤倒是精神,见阿菀龟缩着,她也过来陪她坐着,安静地坐在一旁刺绣或者是看书,总会有事情做,不会打扰到阿菀,仿佛只要能坐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阿菀时,她便心满意足了。
阿菀被这小姑娘萌得不行,特别是小姑娘有一手绝佳的绣活,飞针走线后,几下就做出了一件精巧的绣帕。手帕、荷包、抹额、扇套、衣服等等东西做得精巧极了,然后被她脸红红地捧着送给了阿菀。
“这是给嫂嫂做的~”脸红红的小姑娘再次发射小狗狗波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阿菀再次被萌杀,然后统统收下了,并且很快便用了小姑子给她做的物件,小到手帕,大到衣服。小姑娘看到了,更起劲儿了,精神抖擞地决定,要给阿菀继续做一件狐皮披风,她秋天时得了一件上好的火狐狸皮,正好拿来给阿菀做披风。
瑞王夫妻:__!闺女,你是不是忘记了爹娘了?
阿菀怕她整天做这种东西伤了眼睛,而且这府里也有针线人,并不需要她一个王府的大小姐亲自做东西,忙找些其他事情给她做,让她多活动活动。
于是,卫嫤出去转了一下,然后顶着风雪去折了一枝梅花回来给阿菀插瓶,并且问道:“大嫂,这梅花好看么?”
阿菀缩着腿窝在暖炕上,正在翻着账本,抬头看了一眼,便道:“好看。”
小姑娘喜滋滋地笑了,抱着放在一旁的针线筐,爬到炕上和阿菀一起坐,拿出了那件做了一半的披风,对阿菀道:“那我在这件披风下摆处绣这枝梅花吧。”
“行,不过别做太久,仔细伤眼睛。”
“不会,我做得很快的。”
小姑娘确实做得很快,只要手里一拿针,那飞针走线的速度,阿菀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连最厉害的绣娘都比不上她,简直堪称神技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练就这技能的。难道这是内向之人特有的技能,专注一件事情,久而久之便练成了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