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心脏狠狠地一缩,不由得探手将她搂到怀里。
因为他这个动作,让后头几丈远跟着的丫鬟们只得止步,然后识趣地低下头。
“怎么了?”阿菀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奇怪。
然后就听到他用闷闷的声音道:“你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厨子给你做。”
阿菀被他逗得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尔后很惊奇地发现,这少年竟然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因为这一年身高蹿得太猛,长肉的速度比不上抽条儿的速度,以至于让他看起来很瘦,让她更清楚地感觉到,他真的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行啦,我就只是说说罢了。”阿菀还是知好歹的,知道自己的脾胃太弱,很多东西不能吃,偶尔也只是嘴上抱怨那么几句,没有任性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逛了会儿随风院,见阿菀面露疲惫,卫烜便带她回去歇息了。
不过因为距离卧室还有一段距离,卫烜蹲下.身来要背她。
这举动真是十分浪漫,可惜放在这地方还是稍显有些不正经,阿菀看了眼远处低眉信目的丫鬟,最后架不住他的坚持,还是趴到了他背上,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
趴在他背上,阿菀用手敲了下他的肩膀的骨头,说道:“怨不得我今天早上手会那么疼,你身上的肉太少了,一堆骨头。”
“那我努力多吃点。”卫烜从善如流,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拟了一个计划,不仅要多多地长肉,也要有一具魁梧的体魄,这样阿菀就会更喜欢他了。
嗯,对了,还得将那些长得高大威猛的侍卫给弄远点,别让他们随便出现在阿菀面前。路平倒是可以,反正路平也正在抽条儿,身子骨瘦伶伶的,没长几两肉,而且他还要让路平帮忙做事,以后出现的机会很多…
阿菀不知道背着自己的少年正在计划着如何将她以后所能见到的雄性生物都驱离,绝对不能让她见着,此时趴在他背上和他一路说笑,双手偶尔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是扯了扯他的头发,气氛亲昵轻松,直到回到了卧室。
回到寝室,丫鬟们端了水过来给他们净脸后,便被卫烜赶到外头了,分明不喜欢太多人出现在他们之间。
卫烜亲自去箱笼那儿找了一套寝衣过来给阿菀换上,自己也将外袍给脱了,就搂着她滚到床上,就着姿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然后轻轻地啃咬起来。
昨晚洞房花烛夜,虽然不能做到最后,但是卫烜却将自己以前幻想过的所有行为都对阿菀做了一遍,就像这种亲吻的事情,未成亲之前,担心吓着阿菀,那时绝对不能做的,克制得十分辛苦。于是现在,怎么顺心怎么来。
“够、够了吧…”阿菀的鼻息有些重,“不是说让我歇息么?”恨得挠了他一爪子。
“再等等…”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唇舌沿着她的脖子轻轻地啃咬着,几乎将她当成一道美味的食物,又舔又咬又啃的,让阿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惊悚的感觉从昨晚就有了,每当这种时候,不仅是破了廉耻度,更是毁三观啊。
明明下了床时看着还挺正常的啊,为毛一在床上,气息就变了?
想着,又挠了他一爪子!这丫的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阿菀你好软好香…”他含糊的声音说着,心里却涌起一种深沉的渴望,感觉如何也不够。
他觉得自己似乎很不正常,特别是对待阿菀时,恨不得用各种手段将她禁锢,只容许她待在他筑给她的牢笼里,只能感觉到他一个人存在。他觉得这种欲念太疯狂了,不敢让她知晓自己有这等扭曲的念头,一直小心地隐藏着,直到现在,能光明正大地拥有她时,忍不住就想要索取更多。
听说一个人的欲.望是有限的,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后,时间久了,便会产生一种厌倦感。而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在他怀里了,可是为何却觉得,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届时就算是山崩地裂,怕也无法阻止…
等阿菀终于累得睡着后,少年方衣衫不整地直起上半身,任由衣襟大开,露出暗白色的结实的胸膛,带着薄蚕的手指摸向身边少女的眼角,摸到了湿润的水渍。他低头在那有些泛红的眼尾处亲了亲,心里一片晦涩。
他果然有病,明明想要呵护她,又忍不住想要欺负她到哭泣。
这样想着,眼睛却一片黑沉,精神亢奋,全身都在叫嚣着什么。他看了很久床上躺着的少女,纤细的身子于他而言瘦弱得不堪一击,可是却鲜活得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若有似无的气息更是勾动着他的心思。
最后还是忍不住,慢慢地伸手扯开了她腰间的结绳…
睡了一觉,阿菀觉得好像更累了。
她揉着额头睁开眼睛,刚起身就看到睡在旁边的少年,整个身体都贴着自己,脸庞侧压着,头发散乱在枕头上,一脸的孩子气。
发了会儿呆后,想起刚才睡着前的事情,阿菀忍不住捂额。
她这样算不算是猥亵未成年人?心里有种淡淡的罪恶感肿么破?
就在她纠结时,卫烜也适时睁开了眼睛,爬起身来,乖巧地看着她,问道:“你醒啦?饿不饿?”
随着他的话响起,阿菀的肚子也发出了一阵腹鸣声,当下让她板起了脸,很正经地道:“饿了。”
卫烜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她炸毛之前,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然后拉着她起床。
等两人用了膳后,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天边的晚霞有些绚丽,天气正好。
阿菀刚才吃得比较饱,两人便手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陪他们散步的还有被当作嫁妆一起打包过来的大白和二白这两只傻鹅,被卫烜嫌弃时,它们很淡定地一撅屁股的毛,雄壮威武地走了。
“明天咱们要进宫去给皇祖母请安,你说给她老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好?”阿菀问道,太后如此疼卫烜,阿菀嫁过来,自然也是想要讨好太后,免得她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找罪受。
例如,赏几个宫女伺候卫烜什么的,这绝对不行!
两辈子接触,卫烜对太后的喜好不说掌握得十分,那也是有七八分的,当即便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阿菀对他还算放心,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外祖母?”
卫烜愣了一下,才明白阿菀说的这个外祖母是威远侯老夫人,心中的滋味有些难言,沉吟了会儿,方道:“再过几日罢。”
阿菀看了他一眼,见他眸色暗沉,想到出阁前公主娘同她透露的皇家秘辛中,便有太后和威远侯老夫人当年的姑嫂恩怨,可怜卫烜因此而不太敢认威远侯老夫人这个亲外祖母,就是为了顾及太后的心情,想必威远侯老夫人心里也极是难过的吧?
果然,谁的拳头大,谁就有任性主宰他人的权利。
想到这里,她伸手拥抱他,拍了拍他的背。
卫烜眨了下眼睛,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拥抱自己,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直接搂住上下其手不解释。
等阿菀发现这拥抱变质了时,差点想要咬他。
果然躁动青春期的青少年伤不起啊!
第113章
翌日,天未亮,阿菀和卫烜便起床了。
阿菀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天还黑着,眼睛都困得睁不开来,脑仁也感觉到一种睡眠不足的胀疼。自小开始,因她身体不好,一天的睡眠时间大多是比旁人要多上一两个时辰的,加上康仪长公主疼她,为此而延了早上请安的时间,大多数让她睡足了才好。
如此,倒是养成了她固定的生物钟,偶尔一改变,还真是不习惯。
只是,再不习惯,她也不能任性,还是爬起来了。
“头疼?很难受么?”
卫烜伸手在她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揉着,想让她缓解一些疼痛。他看了下外头的天色,确实挺早的,至少比阿菀平时晨起的时间要早——这厮对阿菀的作息时间记得一清二楚,好方便他偷窥。只是今儿要进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事,缓一缓就好。”阿菀闭着眼睛,等青雅端来药茶后,喝了大半杯,终于有些精神了。
卫烜默默地看着她,想说什么,最后只道:“以后若是无事,便不用进宫。”握着她微凉的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阿菀这会儿清醒一些了,陪他一起坐到餐桌前用早膳,安嬷嬷见状,忙指挥着下人们摆膳。
待桌子摆满了一桌的早点时,阿菀笑道:“这可不行,以后有时间得时常进宫给皇祖母请安方是。”以前她没嫁卫烜就算了,那时候只是个与太后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罢了,现下嫁了卫烜,太后便是嫡亲的祖母了,礼数得做足。
卫烜现在年纪大了,不如以往般能时常自由进出后宫,太后也不好时常召他到仁寿宫去。这种时候,便是作媳妇的代替丈夫过去给老人家请安了,也算是一种露脸,省得见得少了,感情就要淡。若是平常人家,感情淡了就淡了,可是太后不同,人人都愿意减短几年寿命,削着脑袋去奉承,就为了能在太后面前露个脸,她自不能做得太清高。
几个念头在心里转了转,阿菀很快便有了主意。
卫烜神色有些阴沉,拉着她的手不放,还是阿菀拍拍他,亲自给他夹了一块咸香酥脆的葱油饼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用过膳后,两人一起出了随风院,同瑞王夫妻及卫嫤、卫焯姐弟俩一起进宫。
到了宫里,瑞王和卫烜去上朝,阿菀和瑞王妃、卫焯姐弟一起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卫焯年纪还小,且又是太后的亲孙子,瑞王妃也会时常带他进宫给太后请安,虽然比不得卫烜的受宠,不过也是亲孙子,太后也是喜欢的。
卫烜离开前,看了阿菀一眼,可惜阿菀正牵着卫嫤和她低声说话,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郁闷。
大抵是因为卫烜的神态,瑞王也借机瞄了一眼,看到阿菀温柔地低首和长女说话,瑞王心里又不禁有些感慨,觉得实在是对不起她,自家熊儿子竟然是个不举的,让她嫁过来守活寡——瑞王也知道了昨日那张作假的元帕的事情,怕这事情被人知道,他还对那嬷嬷下了封口令。
所以,还是赶紧治好熊儿子的隐疾吧。
到了仁寿宫,却见仁寿宫的正殿里坐了好些人,不仅有皇后、郑贵妃、明妃等人,还有太子妃抱着皇长孙、莫茹、三公主、四公主等人,皆围着太后一起说话。
今儿是阿菀这瑞王世子妃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众人知道了,自然是要给面子过来的。而三公主和四公主现下就住在仁寿宫中,太后想到卫烜好歹也是她们的兄长,便也将她们叫了过来。
当看到瑞王妃带着阿菀进来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如有实质一般落到了阿菀身上。虽然以前就知道她和卫烜自小定亲了,可是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桩亲事挺悬的,特别是卫烜那性子不好说,太后又那般疼他,必不会乐意让卫烜娶个身子孱弱不好生养的姑娘。
可没想到,最后仍是稳稳当当地完婚了。倒是有些心思恶毒的,想着这一个蛮横霸道,一个孱弱短命,还真是相配。
阿菀很镇定,抬首略略看去,很快便将殿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然后对上三公主冷漠厌恶的目光,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倒是让三公主自己气得胸口疼。
“哎哟,是瑞王世子妃给母后请安来了。”明妃笑着说,声音轻快,眼波微转,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了郑贵妃和三公主身上,然后仿佛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拿帕子掩了下嘴。
三公主脸色铁青,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郑贵妃仿佛没看到一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动如山,心里却嗤笑着这人蠢笨如斯,被人拿来当替身也不知道,心里颇为不屑,这种人蹦跶不久的。
在旁人都没开口时,明妃便冒然出声,而大后竟然也不作声,皇后面上虽然不悦,竟然没有开口斥责,可见明妃现在在太后这儿比郑贵妃还能说得上话。
瑞王妃仿佛没有察觉到什么,带着儿媳妇和儿女们上前给太后请安。
“寿安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开口道。
阿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上前一步,被太后拉着打量了下,然后就见她笑道:“看着比以前有精神多了,甚好甚好!以后和烜儿好好过日子,他性子犟又霸道,是个不爱听人劝的,你便辛苦一些,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规劝一下他…”
太后就像个正常的关心孙儿的祖母一般,唠唠叨叨个不停。
这模样儿落在旁人眼里,不得不感慨太后实在是个疼人的,看瑞王世子,简直就是她的眼珠子一般,无人能越过他。
唯有阿菀被太后拉着,看得清楚,细心地发现太后说着说着,眼神开始有了些微妙变化,背脊微微有些发寒,总感觉太后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幸好,这时候明妃又不甘寂寞地来找存在感了,她娇嗔道:“瞧母后说的这话,世子妃方进门,您现在就说这种话,不是让她和世子生隙么?届时世子可要恼您了。”
太子醒神过来,目光又有了些变化,发现自己唠叨了一些,对明妃的话也不以为意,反而说道:“哀家这是盼着他们好呐,烜儿的性子拧,确实是要有个媳妇来规劝他一下。”
皇后听罢,暗暗地撇了下嘴。当初瑞王世子和寿安郡主的婚期定下时,太后老大不高兴,还将瑞王给召进宫来臭骂了一顿,不过瑞王是太后的小儿子,太后素来便疼他,又是个会哄人的,很快便太后给哄住了。然后瑞王又说卫烜性子拧,需要个媳妇规劝,早点成亲也好,性子才定得下来,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没有再生气。
太后原本心里可是老大不快活,现下却能说出这些话来,让皇后心里颇不平衡,平平都是作孙子的,太后简直是将卫烜疼得没边了,其他皇子都只能给他让道。幸好,自己儿子是太子,太后顾忌着,比起其他的那些透明的皇子好多了。
不过虽是如此,皇后心里仍是有些抑郁,乃是三皇子近来办差频频得皇帝赞扬,太子反而被三皇子打压,若非是太子妃劝着,皇后急得几乎又要出昏招了。
就在太后拉着阿菀继续要长篇大论时,卫焯出场了。
卫焯是个傻白甜的,叫了一声“皇祖母”后,就马上腻过去缠着太后说话了,正是六七岁大的男孩儿,养得白白净净,又有点儿小肉,那萌萌的小模样儿很容易便能萌化中老年妇女的心,太后也不免被他逗得笑起来。
卫焯缠着太后说话,偶尔抽空看了阿菀一眼,心说昨儿大哥特地交待过他了,在宫里时,只要情况不对,就要好生保护大嫂,别让她累着。皇祖母坐着,拉着大嫂说话,站久了也会累的。
也幸好有卫焯打岔,不然太后估计说着说着,会开始挑剔阿菀。毕竟在她心里,阿菀实在不是个健康的姑娘,性情也不算得出众,配不上卫烜,若非当初卫烜死活要阿菀作他的世子妃,且连神佛都拿来说事了,太后也不会应允。
自己心疼的孩子,自然是想要给他全世界最好的,而阿菀就输在了身子孱弱上,作长辈的,都不会乐意儿孙娶这种身子孱弱的姑娘进门。
有卫焯打岔,话题很快便歪到了天边去了,阿菀也趁机坐到太子妃身边,好奇打量着安静地坐在太子妃怀里的皇长孙。
小家伙手里拽着一个布老虎玩具,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肤白唇红,圆糯糯的小脸蛋,简直就是个自带闪光的萌物。就如阿菀当初猜想,父母的基因都不错,皇长孙以后长得也是不错的,几个月过去了,他生得越发的讨喜了,同时也能看出他长得比较像太子,不过安静的性子像孟妘。
想到康平长公主私下同母亲抱怨,担心皇长孙的性子以后像女儿那般孤拐,让她愁白了头发,让阿菀忍不住抿嘴微笑。
“二表姐,皇长孙会叫爹娘了么?”阿菀握着小家伙的肥爪子摇了摇,他淡定地瞅了她一眼,然后将布老虎糊到她脸上。
阿菀:“…”真心凶残!
“还不会,不过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了,不知道他说什么。”孟妘拍拍儿子的胖手,将布老虎放到一旁,见他的眼睛一直转过去,就是不给他,这是惩罚他刚才用布老虎糊人。
阿菀见他好玩,便拿了布老虎来逗他,小家伙不经逗,开始伸爪子探过去,阿菀往这边放,爪子就探过来,往那边放,爪子又探过去。
一大一小正玩得开心时,那边太后已经放开了缠人的卫焯,并且脸上露出了疲色。
众人识趣地起身,给太后行礼告辞。
阿菀上前给太后行礼,体贴地道:“皇祖母好生歇息,改日孙媳妇和夫君一起进宫给您请安。”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太后老了。
阿菀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心里那股异样感由何而来。
人一旦老了,精神跟不上,又生活在这种地方,任是再开怀,也免不了心里上的压抑,甚至精神会出现问题。而且太后能爬到这位置,将儿子拱上皇位,显然当初也做了不少事情,若是多想一些,对精神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阿菀贴心地和太后说了几句话,句句都戳中了太后的心坎,等她和瑞王妃一起离开时,太后心里对她还算是满意的。
“哼,又是一个马屁精!”
三公主立站在仁寿宫通往宫门口的一条宫廊下,目光阴郁地看着皇后一行人离去,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了皇后、太子妃、瑞王妃、明妃等人,最后定在阿菀身上。
自从听说了孟沣定亲的消息后,她现在最恨的人不是阿菀,改成了和孟沣定亲的柳家姑娘。可是她现在在宫里,被拘在仁寿宫中,并不能做什么,只能将恨意压在心里。不过,她心里仍是最讨厌阿菀,不只是因为孟沣对她好,还因为她是卫烜的世子妃。
“三姐姐,您该回去了。”四公主缩着脑袋,小声地道,当作没听到她的话。
三公主没理她,目光望着皇后等人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不见了,才将视线转回来,轻蔑地看了四公主一眼,便搭着宫女的手回了仁寿宫的偏殿。
四公主见她离开,难堪地咬了下唇,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眼中的怨恨之色,方抬步跟上去。
陈贵人依附着郑贵妃,自小便将女儿四公主与三公主一块儿玩,久而久之,四公主也成了三公主的跟班。这回三公主被太后拘在仁寿宫抄经书,她不乐意自己一个人,吵着要个人陪着,陈贵人十分知趣地将四公主送了过来。
四公主和三公主是同龄姐妹,她们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已到说亲的年龄,按规矩,这种时候皇后也要为她们留意驸马人选。可谁知因为三公主痴缠着孟沣不放,任性地跑到皇帝面前说,若不是她看中的,她绝对不嫁。便因为她闹的这一出,连她们父皇也恼上了,便提也未提她们的婚事。
可怜四公主被三公主连累,不仅到了适婚年龄没能定亲,还要因为三公主而搬到仁寿宫来,天天吃斋抄经书,心里如何不怨?
可是再怨恨,自己的母妃只是个贵人,而且还是依附着郑贵妃、被郑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四公主也只能当三公主的跟班,认命地接受这一切。
她只希望自己的忍辱负重,能给母妃和弟弟九皇子带来更多的好处。
第114章
出了仁寿宫,皇后和郑贵妃等人面带笑容地道别,面上亲热得就像亲姐妹一般。
郑贵妃面上的笑容十分得体,便是有明妃在旁时不时地刺两下,也未曾能让她改变颜色,曾经的宠妃的定力完全不是现在的新任宠妃能比得上的。明妃见状,心里也只能恨恨地骂几声老妖婆罢了,却奈她没辙。
此时,郑贵妃瑞王妃寒暄了几句,然后又拉着阿菀,温和慈祥地道:“说来寿安也要叫本宫一声姨母的,本宫看着烜儿长大,如今他终于成家娶妻,想来若是他母妃地下有知,也心慰不已,本宫也替他开心。以后寿安可要多进宫来,咱们也可以说说话…”
皇后的脸立即黑了,这贱人是当着她的面拉拢瑞王世子妃呢。
不过,比起皇后来,卫烜与郑贵妃的关系确实近一些,可奈何卫烜是个浑的,根本不给郑贵妃面子,这几年也渐渐地与郑贵妃疏远,形同陌路,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背地里却是各有怨气。
郑贵妃即便心里气得要死,可是瑞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不轻,为着自己的几个儿女,郑贵妃也得好生地与瑞王府打好关系。卫烜不给面子不打紧,还可以和阿菀这位世子妃打好关系,若是能笼络住她,让她同卫烜吹吹枕边风,那更好了。
郑贵妃面上笑得慈爱,心里的算盘也打得噼哩叭啦响。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指望着卫烜能同她们一条心,但至少别和皇后、太子一条心。卫烜虽然给人的感觉挺浑的,但郑贵妃可没被他骗住,知道那是个有主意的主儿,现下看着也不知道他向着谁,可以再观察,但断断是不能让他向着皇后、太子的。而卫烜所娶的世子妃寿安郡主,郑贵妃也听说她和太子妃情同姐妹,她现在也不指望着能一朝一夕便能拉拢了,只是面子工程要做好,也努力看看能不能行,当然,现在能膈应一下皇后和太子妃又何乐不为呢?
所以,郑贵妃现下当着皇后的面和阿菀亲热不已,心中的肠子其实已经不知道绕了多少圈。而此刻,她也能趁机观察一下寿安郡主是如何脾性,以后方好利用。
因着阿菀小时候常生病,一年到头进宫没几回,宫里的人说起她时,除了知道她是卫烜护着的未来世子妃外,竟然对她毫无印象,这在宗室中也算是另类了。
阿菀被郑贵妃亲热的举动弄得极不习惯,不过面上却笑得颇为腼腆,客客气气地应了郑贵妃的邀请,至于到时候去不去,还不是一句话?
与郑贵妃等人分别后,瑞王妃便带着儿媳妇和女儿往皇后的凤仪宫行去,儿子则让内侍送去昭阳宫上课,太子妃也抱着儿子一起去了凤仪宫,想来还是要说说体已话的。
到了凤仪宫后,皇后让人上茶果点心,便抱着孙子逗他,顺便与瑞王妃说话。
“如今寿安嫁过来了,有她帮衬着,你也能轻松许多了,以后进宫来莫再嫌麻烦,有空便过来同本宫说说话。”皇后待瑞王妃极是亲热。
瑞王妃虽然是继妃,而且人也有些木讷,平时不吭不响的闷着,加上太后时而打压,让人有些同情,但宫里的女人依然对她颇为客气,与她说话也有几分拉拢之意。不过这也不奇怪,只要她稳稳地当着这瑞王妃,那便要客气几分,加上也不知道为何卫烜这个难缠的煞星竟然对这继母从未过刁难她,倒是让她当这继母也当得挺舒心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笑话她这继母当得没滋味,纵使她是继母,但在大义上仍是占了“母亲”的角色,卫烜再张狂,也应该敬重几分,而不是被继子欺得龟缩着,从不敢插手继子的事情,连带的她所出的两个儿女都让卫烜给压着。
瑞王妃倒是端得住,这些年来任人如何说,她皆没放在心上,安安稳稳地当自己的瑞王妃,直至现在,其实也算是厉害了。
阿菀想起自家公主娘对瑞王妃的评价,是个心放得很宽的聪明人。
瑞王妃笑道:“瞧您说这话,臣妾哪次拒绝过您?不过是王府事情多,真的走不开罢了。”
这话有点打太极的味道,瑞王妃能端,且人也不是个蠢的,这些年才能和卫烜那个煞星相安无事地同处一府。对于皇后和郑贵妃,甚至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她皆一视同仁,并未与谁过份亲近或者疏离,偶尔被人骂一声木愣子,回府后照样过自己的日子,这种态度奇特地竟然没有给瑞王惹上什么麻烦。
如此,瑞王也对她有些满意。继妻虽没有嫡妻通透练达,可是能端得住就行。
两人说着话时,被皇后抱着的皇长孙不乐意了,一脚丫子踹向亲祖母的手,伸手朝孟妘啊啊地叫着讨抱,皇后见状,忙将孙子递给儿媳妇,就怕他不乐意哭了。现在孙子是皇后的命根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如何不舍得他受点委屈。
皇后曾经还想着要抱养孙子,不过这个想法直接被儿子联合儿媳妇给压制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生起这念头了。
等孟妘将皇长孙抱过去后,皇后看了阿菀和卫嫤一眼,又道:“行了,太子妃带你两位妹妹到偏殿去说话罢,你们姐妹间也应该亲香亲香一些。”
孟妘眼皮也没撩一下,对皇后的意有所指的话很平静地接了,然后抱起儿子,带着阿菀和卫嫤到偏殿去说话了。
下朝后不久,卫烜慢悠悠地来到太极殿前。
那些在太极殿外等待皇帝召见的大臣们见到一袭赭衣的少年走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倒是有两位阁老淡然地抬头,目光悠远地望着向太极殿外的广场。
在场诸人皆忍不住对两位阁老侧目,心生佩服,这定力就是不同。
两位阁老面上淡然,其实心里已经在骂爹了——不,应该骂的是瑞王这个教子无方的爹,让他养出个祸害来,若不是为了维持面子,两位阁老也很想缩着脖子闪到一旁,省得给那煞星看到。
这皆是先前赈灾时卫烜传出的凶名所致,至今不过才过了几天时间,人人心里对他仍是有些发悚的。
不过今日的卫烜并没有理会这些大臣,而是挺规矩地站在那儿等通传,等太极殿的总管杨庆出来迎接时,施施然地进去了,根本没给那些大臣一个眼角光。
这十分反常!
不过很快便有大臣想起,这位世子爷前天刚成亲,现在还是新婚呢,估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现在看着也没有那般面目可憎了,估模着他此时心里高兴,连带着也不想再作恶,方才会这般平静。
前天瑞王府办喜事,碍着瑞王的面子,京城里有点脸面的勋贵大臣都挺捧场的去了,便是品级不够参加的,也早早地备了厚礼过来祝贺,据说单是收礼,瑞王府的管家下人都收到手软。只是那时候不管是勋贵或者是朝臣都恨他恨得要死,去得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甚至因其凶名在外,他出来敬酒时,大伙也是僵着脸,根本不敢灌他酒。
当日所有去吃喜宴的人都觉得,这是他们一生中吃得最痛苦的一次喜宴了。
不过现在看卫烜那般平静的模样儿,在场的人都觉得,还是让这位煞星凶神高兴点,少来寻他们的晦气吧。
进了太极殿后,卫烜便规矩地给文德帝请安。
此时太极殿里,除了皇帝外,还有太子及三皇子,卫烜也少不得同他们见礼。不过比起对文德帝的规矩,对这两人的礼便有些马虎了,太子和三皇子面上的神色都十分平静,也看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如何。
文德帝见他进来,便笑道:“方才你父王过来同朕说,你又要胡闹了,可有这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