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妘见她时,朝她笑了下,示意她坐,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
孟妡挨着阿菀而坐,等丫鬟们上了茶点退到水阁外头候着时,孟妡便忍不住和阿菀说:“你有没有闻到二姐姐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呢,我最近特别喜欢和二姐姐睡,就想多闻闻。告诉你,这是宫里的嬷嬷特地为二姐姐调养身子时弄的,弄得二姐姐浑身香喷喷的,以后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阿菀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便明白了孟妘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定然是宫里的嬷嬷们调养的功劳,不禁暗暗吞咽了口口水,这也太诱人了,太子真是好性福。等听到孟妡说,以后嬷嬷们也会将她弄得香喷喷的时,差点被呛住。
贵族女子出阁前,作父母的会寻些宫里有经验的嬷嬷过府来为女儿调养身子,以便嫁过去能栓住丈夫的心。这其中的意思,难道这小姑娘不知道么?
孟妘仿佛已经习惯了小妹妹的注意力总是往一个古怪的方向歪去,所以很淡定地继续绣着手中的东西,偶尔被人问到了,才会冷淡地应上几声。
阿菀今日过来除了探望将要出阁的孟妘外,便是来给孟妡当垃圾筒的,顺便也从她絮絮叨叨的话中分析出一些京中的八卦,从中能得到不少趣味的东西,孟妡这丫头简直就像是个八卦新闻周刊一般,无聊了就可以来她这儿听听京中娱乐。
等孟妡中途去喝水时,阿菀凑到孟妘身边,孟妘见她凑过来,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下,脸上露出笑容。
阿菀也跟着笑了一下,“二表姐很快就出阁了,以后在宫里不像在公主府那样了,到时候我们想寻二表姐说话也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心里多少有些想叹息,总怕这样清冷而怪异的美少女会在那样吃人的皇宫中凋零。
“没事,我想你们了,就召你们进宫便成,无碍的。”孟妘说得很随意。
孟妡喝水回来了,听到这话,笑得直点头,惹得她二姐姐也伸手摸了一把,然后小姑娘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嗅闻她身上的香味。
看着玩在一起的姐妹俩,阿菀也端起水喝了口。
只盼着孟妘以后有自己的福缘,能过得幸福,太子会珍惜这般奇特的姑娘。
在孟家姐妹这儿耗了差不多一天,阿菀才回公主府。
回来后,阿菀也有些忙碌,如今她身子比幼年时好多了,不再拘在府里足不出户地养病,相应的交际也多了不少,除了回怀恩伯府给祖父母请安,和姐妹们叙叙姐妹感情外,也要随着公主娘一起在外面走动,这是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
回来后不久,康仪长公主便带着阿菀去了靖南郡王府探望生病的靖南郡王妃。
“妍姨怎么会病了呢?”坐在马车里,阿菀奇怪地问道。
康仪长公主摸摸她的脸蛋,目光有些沉,声音不急不徐,“她这不是身体的疾病,而是心病。靖南郡王府的后院女人多,是非也多,你妍姨平时是个大气的主母,可奈何有些事情自己却看不开。”
阿菀眨了下眼睛,很快便明白了。她也不是白听孟妡话唠的,从她那里知道了靖南郡王府后院姨娘小妾不少,这是王公贵族府里的现象,屡见不鲜,人们大多是习以为常,像瑞王那样后院只有几个过气的姨娘,人们才觉得不正常,更不用说像她驸马爹那般连个通房也没有的,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说他吃软饭,没出息。
阿菀觉得自己驸马爹这样很好,而她家驸马爹还有一个更好的美德,便是对外界之言从未放在心上,该如何就如何,不会因什么男人面子问题,就去偷吃,以示自己不是吃软饭的之类。
靖南郡王府的小妾姨娘不少,庶出的子女也挺多的,不过靖南郡王妃自己生养了两子一女,地位也颇为稳固,只是有时候男人想要宠个妾,脑子一糊涂,便会给正妻脸色看。靖南郡王平时虽然不糊涂,可是有时候小妾撩拔多了,不免会犯点儿错。
“所以,妍姨是被气着了?”阿菀问道。
康仪长公主低头在她仰起的脸上亲了亲,温声道:“不仅如此,怕更多的是心累罢,她自己看不开。阿菀,你要记住,女人活着不容易,所以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去爱其他人。若是男人心不在你身上,那也不要将自己的心放在他身上,省得徒惹伤心。”
阿菀点头,这道理在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社会,很多人都懂,可是在这在里,很少会有女人这般说,公主娘果然棒棒哒,看得清楚。如果不是驸马爹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将心系在她身上,以公主娘的彪悍,绝对能搞死他。
想到这般厉害的公主娘,阿菀不免有些奇怪,靖南郡王妃怎么不向好闺蜜学一学?既然老公的心不放在自己身上,养大了儿子后,就偷偷搞死他算了,根本不必折腾自己嘛。
康仪长公主不知道女儿娇软病弱下的凶残,又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妍姨自己看不开,有时候劝了也没用。若是能看开,便是没人劝,也会明白。”
阿菀听罢点点头,觉得公主娘说得对,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能看开的,所以也不会有那句“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了”。公主娘估计应该也劝过了,只是人的想法是一时一时的,劝说时能明白,等面对那些糟心事时,怕是脑子又是一热,将原本理清的事情丢到一旁去了。
马车很快便到了靖南郡王府。
进了郡王府后,靖南郡王妃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迎接,歉意地道:“郡王妃现下身子不利爽,无法起身迎接,还望公主和郡主原谅则个。”
康仪长公主笑道:“嬷嬷莫说这种话,我与阿妍间的情份,无须如此客气。她现在如何了?她身体不好,怎地不叫人告诉我一声?”
那嬷嬷哀叹一声,说道:“郡王妃只是因为天气热了上火,却不是什么大病,说不碍事的,只让太医抓了几副下火药吃,说不必大惊小怪。”想到郡王妃自己熬着,嬷嬷就为她心疼。
到了正院,康仪长公主携着阿菀进靖南郡王妃的卧室,便看到穿着一袭月白色寝衣,容色有些憔悴的女人坐在床上,虽然容貌依旧娇美,但是看起来比几年前苍老一些,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倦之色。
见康仪长公主过来,她嗔怪道:“都说没什么事了,你怎么还来?你自个来就行了,何苦折腾阿菀也跟着来?”
康仪长公主坐在床边,笑道:“不碍事的,她身子比以前好多了,而且你是她妍姨,她来看看你是应该的。”
靖南郡王妃也注意到阿菀看起来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想来再过几年,应该能养得和平常的姑娘无异,到时候好姐妹也能安心了。
阿菀挨坐在母亲身边,安静地听着两人的聊天,内容不过是一些泛泛的问侯关心,公主娘劝靖南郡王妃放宽心,别多想,而靖南郡王妃面带苦笑,但也算是振作了一些,说自己已经开看了之类的。
大概是顾忌到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所以有些话没有说得太明白。阿菀很想对她们说,其实她都懂的,说明白点也没事啦。最后实在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碍事,便体贴地到外面坐着喝茶吃点心,由她们姐妹间说说体已话。
等阿菀慢吞吞地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盏茶时,便见卫珺进来了。
第68章
卫珺刚从外面回来,正欲去探望生病的母亲,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久不见的阿菀。
他愣了下,很快俊秀的脸蛋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表妹来啦!”
阿菀起身和他见礼,回道:“听说妍姨病了,我和母亲过来看她,母亲现下在屋子里和妍姨说话。”
卫珺听罢,便止住了欲进去的步伐,和阿菀坐到外间等候。卫珺知道母亲和康仪长公主间的情份,这两年因为康仪长公主搬到乡下庄子里长住,让母亲少了个说话的人,有些不太开心。特别是近日母亲生病了,心情不好,吃了几副药也不见好,知可能是心病。现下难得康仪长公主过来,能与母亲说说话,让她开怀,他自不会去打扰。
屋子里守着的丫鬟见他坐下,忙去给他沏茶端果子,顺便又让厨房做了点心过来。
阿菀先前吃了几块点心,不敢吃太多,见卫珺眉宇间有些忧愁,便道:“表哥放心,妍姨定会没事的。”
卫珺听罢朝她一笑,说道:“嗯,承表妹吉言了。”
阿菀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是为生病的母亲担忧,想起公主娘对卫珺的评价,是个品行兼优的孝顺孩子,将来定会长成一个如玉般高华的有德君子。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母亲生病的缘由知道多少,还是像这个时代的所有为人子女一样,便是知晓母亲因何而病,却因其中涉及到父亲,所以只能默默地当作不知,以为自己足够孝顺就行了。
“表妹这次和姨母回来,是为了太子大婚之事么?”
“嗯!”
“看表妹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真是太好了。”
“谢谢。”
卫珺是个三观端正的好孩子,以后还会长成一个三观端正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极会体谅人。虽然阿菀很安静,每每回答都很短促,但却没有将气氛弄得太僵,他总会很体谅地将话接上,不像孟妡那种话唠,而是一种恰好好处的体贴。
阿菀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发现他对于自己的身体好转是真心实意高兴的,真是个好孩子。
想罢,阿菀忍不住道:“妍姨病了多久了?”
卫珺一顿,忍不住看她,发现安静平淡的小姑娘静静地看过来,虽然因为病弱之故,并不算得绝美,却自有一种宁谧美好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卫珺素来守规矩,又因为父母对他的期望极高,极少有机会能和个姑娘坐一起说话,若不是担心着母亲的身体,指不定要局促起来了。
“有半个月了。”卫珺温和地说,“近来天气太热,所以母亲有些上火,虽然喝了药,不过却一直不见转好,太医说只能慢慢地养着。”
阿菀点头,又道:“妍姨病了,你弟弟妹妹现在可有人照顾?下人虽然照顾得好,可是他们年纪还小,得仔细一些。”
卫珺是个好哥哥,忙说道:“这是自然,我每日都会去看他们,不会让他们被欺负的。”
阿菀又问了几句,发现卫珺都答得很好,简直是个忠孝信悌的有德君子,但是也太有德了,连庶弟庶妹们都一视同仁,让阿菀忍不住想抚额。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是那些庶弟庶妹们不仅是让他母亲难受,以后还会分薄他所继承的家产的存在,就无须对他们太好吧?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为了点家产,多少兄弟阋墙,父子反目为仇,怎地他却守着礼仪规矩,没有丁点私心?
“我听说,妍姨是受了气才病的。表哥可清楚?”阿菀不得不说明白一点。
这时,卫珺沉默了。
阿菀见他沉默,心里满意了一些,原来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碍于父亲,便是不赞同,却只能忍着。这也太孝顺了,阿菀顿时有些无语,孝顺虽好,但若成了愚孝,那才是蠢的。
因不欲进去打扰康仪长公主和靖南郡王妃叙话,所以两人都很安静地坐在外间客厅里喝茶说话,卫珺见阿菀乖巧的模样,怕她坐得无聊,问她要不要到外面走走,阿菀想起郡王府后院的一堆女人,便摇了摇头。
卫珺好脾气地陪她,两人随便地聊着,还问了阿菀在乡下的生活,阿菀挑了一些答了。
说了一会儿后,一个丫鬟过来,给他们行了礼后道:“大公子、郡主,郡王妃让你们进去。”
听罢,阿菀和卫珺皆站了起来,跟着丫鬟进去。
许是有康仪长公主宽慰,靖南郡王妃的精神看着好多了,见长子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卫珺恭敬地给康仪长公主行礼及母亲请安,然后坐到丫鬟搬来的绣墩上,关切地问道:“母亲今儿身子可好一些了?”
靖南郡王妃笑着点头,“已经好多了,劳你费心,怎地这时候回来了?”
卫珺虽是郡王之子,但是靖南郡王基于某种考虑——宫里有个混世魔王在,并没有让儿子进宫读书,而是将他放到城中的易山书院读书。易山书院所收的学子,都是京中的世家及朝臣的子弟,少有寒门学子,虽然比不得昭阳宫里的那些学子的身份,但也是不错的潜在人脉,值得搞好关系的那种。
卫珺回道:“夫子今儿有事,所以就让我们回家自学。”
知儿子没有逃课,靖南郡王妃十分满意。
康仪长公主笑道:“转眼间珺儿也长这般大了,再过几年,怕是要成家了,到时候他可以为你们分担一些。”
听罢,卫珺脸有些红,才十一岁的男孩子,正是对异性抱着朦胧好奇心思的时候,被大人们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能坦然而对。
靖南郡王妃听得出康仪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眼长子,心下一叹,不禁有些苦涩。她没有康仪长公主的魄力,有些事情虽然是明白,可是却放不开手,更不想让儿子小小年纪就太多负担。
说了会儿话后,康仪长公主终于起身告辞了。
靖南郡王妃不好下床,便让卫珺去送行。
三人方出了正院,便见到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走来,身上穿着暗红色底撒绿花的锦缎长衣,打扮得颇为富贵,一看便知在府里颇有地位。等听到卫珺淡淡地叫了声“赵姨娘”时,便知她是靖南郡王现下最宠爱的小妾了。
那赵姨娘见到卫珺便笑着行礼,说道:“原来大公子也在,妾听说王妃今儿气色好了许多,正欲过来给王妃请安。不知这两位是…”
卫珺眉头蹙起来,显然是不喜她多话,温声说道:“她们是康仪长公主和寿安郡主。”
赵姨娘瞳孔微缩,赶紧福身行礼。
康仪长公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赵姨娘因极得靖南郡王的喜爱,在府里风头无两,几乎要横着走了,也因为自信心太膨胀,所以看到康仪长公主时,便直接过来,而不是避开。不过她也不是没脑子,知道对方是康仪长公主后,被她扫了眼过来,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往前凑。
等康仪长公主一行人离开后,赵姨娘忍不住撇了下嘴,虽然听说过郡王妃和康仪长公主交好,只是康仪长公主在宗室中的名声不显,不若康平长公主那般风头无两,于郡王妃的助益并不那么大,至少郡王并不是那么看重。
离开靖南郡王府后,阿菀发现自己娘亲心情似乎不太好,神情也淡淡的,估计是被刚才那赵姨娘给恶心到了。
阿菀想了想,便道:“娘,刚才那个赵姨娘听说是靖南郡王今年新纳的,很是宠爱她,妍姨就是被她气着了么?”
康仪长公主听后垂眸看她,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阿菀抿嘴一笑,很是无辜地说:“听阿妡说的。”
康仪长公主也知道孟妡的话唠,忍不住失笑,对她道:“你妍姨确实被她气着了,不过让她难过的还是靖南郡王…”
接下来,康仪长公主又少不得开始教育女儿以后怎么对待这种事情,虽然说得委婉,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男人若是变成渣渣惹你伤心,搞死他算了!当然,若是能抢救的话,便好好调.教,不声不吭地将他调.教成自己满意的类型,若是没办法调.教的,搞死了吧,省得留在世上看了烦心,闹得一辈子都不快活。
人生太短了,自然要活得自在舒心一些,别为了些不值得的事情让自己委屈。
阿菀:“…”
康仪长公主可能是怕说得太多让女儿留下心理阴影,接着又道:“烜儿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不必想太多。”
阿菀:“…”如果他不是个好孩子,待你女儿不好,你就要搞死他么?
可能是看出女儿沉默下的疑问,康仪长公主朝她笑得意味深长。
阿菀再次默了。
回到公主府后,便听说卫烜过来了,正在思安院等阿菀。康仪长公主听罢,便让阿菀去寻卫烜玩了,并没有因为两人年纪大了一些,就阻止他们往来,只是不能如六七岁时那般亲密罢了。
公主娘真是开明。
到了思安院,阿菀一眼便看到迎着她走来的卫烜,笑得可开心了,想到先前路上公主娘透露的意思,若是这男孩将来对她不好,就要搞死他,阿菀再次默默地扭头,心说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是小混蛋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不然凶残的公主娘真的会搞死你的。
卫烜对阿菀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拉着她慢慢走在思安院中,为了配合她,走得极慢。
“刚才我过来,听人说你们出门了,你们去哪里了?”
“妍姨病了,我们去看她。”
等卫烜醒味过来这“妍姨”是靖南郡王妃时,顿时目露凶光,后槽牙磨了起来,怕阿菀发现异样,他忍住心里的狂暴,抽着脸皮笑着道:“她现在如何了?你们在靖南郡王府可见着了什么人?”
“应该没什么事吧,我们去的时候,珺表哥回来了,还见了一个赵姨娘。”阿菀说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听说妍姨这病是赵姨娘给气的。”
卫烜没吭声,努力按捺下要将卫珺弄死的冲动,继续道:“那女人惹你不开心了?你放心,我明日让人去教训她。”他说得极为嚣张,根本不觉得自己一个王府世子跨界去教训一个郡王府的姨娘有什么不对,凡是让阿菀不开心的人,连公主他都敢打,何况是个郡王府的小妾。
阿菀怕他真的去干这种熊事,赶紧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妍姨病得真不值。”
卫烜点点头,“确实,有什么好气的?不喜欢就弄死得了,一个玩意儿,留在身边做什么?让她陪着过年么?”
阿菀:“…”果然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说了会儿,卫烜见阿菀的神色淡淡的,想了想,以为找到了结症所在,心中喜滋滋的,马上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亲,又伸爪子拉着她,很严肃地道:“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像靖南郡王那样弄一堆女人进府里让你伤心,我一个都不会要,只要你一个人。”说着,他脸有些红,手扯着阿菀的袖子蹭来蹭去。
阿菀无言以对,心说你小子说这种话时,先瞧瞧自己的年龄行么?才十岁的小屁孩子,装情圣很怪异啊!
心里活动虽然丰富了些,但是阿菀也很满意他的识相,说道:“记得你说的话!”免得以后他做不到,被她公主娘给搞死。
卫烜心花怒放,阿菀这话,是表示以后会嫁给他,要和他过日子了么?真开心。
两个思想频道南辕北辙的伪小孩莫名地达成了协议,都很开心。
过了几日,阿菀听说靖南郡王妃身体好了,起初并不在意,后来孟妡过来和她唠叨京城八卦时,方知道靖南郡王妃竟然搞死了丈夫的一个小妾,不过因为靖南郡王并没有太在意那个不再宠爱的小妾,所以没放在心上,也没有责怪妻子。
这时代,小妾这种存在果然是个玩意儿,只要能安个名义,搞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不过阿菀有些在意的是,靖南郡王妃这突然暴发的战斗力,难道是因为上回她公主娘去劝说成功了?
只是,虽然搞死了个小妾,却没有搞到那个正得宠的赵姨娘,靖南郡王妃还是憋屈着的。
以上的事情是阿菀自己根据孟妡的话分析的,对外的解释是有个小妾手脚不干净,被打了二十大板,当晚没能挺住去了。外人听说后,只觉得这种事情正常,至于是不是妾妻争宠弄出来的,需要在意么?
至于真相,自然不像表面上美化的那样了,可惜公主娘怕污了她的耳,委婉地说了几句,同样没说得太明白,却和她分析的差不多。
阿菀再次涨知识了,同时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更清楚明白,沉默了几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孟妘出阁的日子。
第69章
太子大婚当日,整个京城极其热闹,鞭炮和乐声不绝于耳,在花轿围着皇城而绕时,京城中的百姓纷纷涌出家门,将两边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观看这一场盛大婚礼。
皇家的正统婚礼极为复杂,百姓们为了庆贺太子大婚而热闹了整个京城,但是婚礼举办过程却是庄严而神圣。
作为今日的新娘子,孟妘一整天被人摆弄着,浑浑噩噩,饶是她身体素来健康,也让她几乎有些承受不住,直到终于被抬进东宫寝殿,安置到那张喜床上后,整个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只是身子虽然松懈,但是精神却仍是紧绷着。
她坐在那张大红撒金色的床上,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这室内守着的宫女嬷嬷数量不少,她们悄无声息地站在那边,便是去做事情,也将所有的动作放得极轻,整个殿内安静得可怕,显得远处传来的丝竹乐声飘渺不真实。
不久,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殿内宫人们请安行礼的声音:“太子金安!”
太子卫烨走进来,首先便看到安静地坐在床上的人,绣着鸳鸯的大红盖头遮掩住了她的容颜,甚至是那双极为清冷宁静的眸子。
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宫女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缠着金红色绸缎的秤杆。
太子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白晳,宛若玉般,手指拿起秤杆,然后用秤杆挑起了盖头。
一张清丽精致的容颜从盖头中出现,一双如秋日寒潭般清浚浚的眸子格外的明亮璀璨,宛若点晴之笔,将她的容颜点缀得如那天上的孤月般,美丽却又遥不可及,配上那平静而清冷的神色,恰到好处,形成一股独有的韵味,使她与京城中那些端庄安份的贵女们截然不同。
一眼便让人难以忘记。
太子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白晳的面容浮现淡淡的薄晕,方撩起身上大红色的礼服,坐到床上。
唱礼的喜嬷嬷先是瞥了一眼,心弦有些发颤,只觉得这位世子妃容貌虽美,但是气韵更是上佳,让人第一眼先会注意到她独特的气质,反而忽略了她的容颜,在她平静地望过来时,那样平静到无波纹的目光,会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颤,不敢与之过久对视。
不过,她与太子坐在一起,一位温雅贵气,一位清冷淡然,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十分和谐。
喝过合卺酒,殿内的宫女们收拾一翻,便鱼贯而出,很快整个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夫妻二人。
孟妘抬眸,静静地看着今日成为她夫婿的男子。
他的长相俊美雅致,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十分秀气斯文的感觉,但是因贵为储君,身上又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清贵威严,使得他看起来温和却不软弱,唇边的笑容恰到其分,又让人不敢随便放肆。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身材单薄而高瘦,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养得壮实一些。
他的眼睛很黑,像墨玉一般,蕴着温润的光泽,眼里透着她看不懂的光泽,让她略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惠安表妹。”他开口唤她,声音低沉却温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今天辛苦了,可是累着了?”
孟妘又抬头看他,发现他很是体贴,默默地点了下头,等见他伸手要帮她摘下那顶沉重的凤冠时,忙道:“不用,我…臣妾唤人进来便可。”
太子没理会她的话,小心地帮她将凤冠摘下,这才拉了下床边的明黄色丝绦,一阵铃声响起,外面守着的宫女端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等两人洗漱完后,宫人再一次退下去,只剩下新婚的夫妻俩。
太子目光温和地看着乖巧地坐在身畔的少女,伸手握住她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柔软而温暖,声音变得更轻了,“阿妘,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罢。”
孟妘听到他改变了称呼,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温度有些低,却没有让她太过难受,对于自己的未来,她早有心理准备。从她被钦点为世子妃开始,她已经明白自己未来会和这个男子系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他好,她才能好,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方能更好!
给自己作足了心理建设,她终于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里又藏着那种她看不懂的眼神,这种眼神从她十岁时便能感觉到了,每次进宫时若是见到他,他俊美雅致的脸上总会挂着温和从容的笑容,用这种眼神默默地看着她,一直看了很多年。
等他伸手过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很快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宫中制香大师合成的冷香,与他温和的模样有些违和,慢慢地侵略着她的意识…
……
………
夜已深,世界安静下来,孟妘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
明黄色的床帐已经放下,遮挡住了外面的龙凤双烛的光线,整个偌大的床里头的空间的光线显然朦胧而暧昧。
一直都听说太子的身体不好,太医告戒过不宜近女色,所以东宫除了伺候的宫女,并没有长辈们赐下的宫人,很是干净,而太子这些年来也格外地洁身自好,恪守着太医的叮嘱,让她母亲打听到太子在东宫的行事方式后,也曾有些担心太子是不是不能人道之类的。
不过,先前的事情可以打消母亲的顾虑了,太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毛病,虽初时有些急躁,后来却极是缓和,与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温和而不重欲,极为清贵温和的一个人。
安静地躺了会儿,她终于侧起身,看向躺在里面安睡的男子,目光一寸一寸地滑过他俊美清贵的容貌,注意到他的睡姿极为端正,双手覆于腹部间,那双眼睛闭上后,也收敛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贵气,显得很是温和无害。
这般端正的睡姿,和家中喜欢搂抱着人睡的小妹妹孟妡截然相反,让她突然有些不习惯。
突然,那双眼睛睁开,对上她的视线时,她默默地躺回去,然后翻身背对着他。
太子忍不住失笑,他不知道其他姑娘遇到这种事情时会如何,但是绝对没有像她这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很淡然从容地躺回去,背对着他。
忍不住心里的喜爱,他伸手将背对着自己的姑娘揽到怀里,生平第一次与人同寝,第一次无视了嬷嬷们教导的正确睡姿,抱着个人入眠,虽然有些不习惯,心里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喜爱,感觉不坏。
“阿妘,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