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下来,康仪长公主算是看出来了,卫烜完全是一心要吊死在她家女儿身上了,根本看不上旁的姑娘,以前还担心他年纪小不懂事,只是心血来潮才要缠着阿菀给他当世子妃,以后长大了,懂得男女间的美妙之处,指不定会左拥右抱,或者移情别恋。可是现在,康仪长公主看出卫烜的执着,心里也渐渐地安定。
虽然当初是卫烜自己撞过来的,可是这个结果也不错。
阿菀给父母请安后,便询问今天乞巧节的事宜,等母亲和她说了一遍后,又问道:“听说姑祖母家的人也来了,还有几个姑娘,需要请她们一起过来吃巧果么?”
“不用了,你一个表姐今儿病了,不宜出来见风,到时候送些巧果过去便好,等明日再过来一起见见面便成。”
阿菀听罢,便也不再问了。
说了会儿话后,众人便起身去用膳。待晚膳后,便开始摆祭品拜魁星等事宜,拜完后,阿菀跟着公主娘去意思意思地动了几针,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巧果说话聊天了,直到稍晚一些,方起身与父母告别离开。
卫烜也跟着起身送她回去。
今晚的天气确实很好,不仅繁星璀璨,还有一弯缺月,朦胧的月光下洒满人间,听着虫鸣声,那意境极为美妙。
“天气真好,要不要去钓鱼?”卫烜舍不得和她分开,所以开始诱惑她。
“现在?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吧?”阿菀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仍觉得这大晚上的,月光也不明亮,不如回去睡觉。
“有什么关系,反正时辰还早。”卫烜见她心动了,马上就拉着她拐到庄子里的那一片园子里。
那里有个荷塘,水是从山上引来的活泉水,这是罗晔平时最喜欢呆的地方,可以钓鱼或者是对一池荷塘吟诗作乐。
主子一声吩咐下去,下人们以最快的时间便准备好了各种工具,并且还在荷塘边的柳树上挂起了数盏灯笼,将周围照得一片亮堂,又在树下摆好桌椅凳子之类的,上面放着茶果点心,让阿菀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观赏月色。
由于下了场雨,晚上并不躁热,不过也不算冷,温度正适中,吹着晚风,捧着一杯清茶,让阿菀觉得整个人都都惬意了。
阿菀坐在那里欣赏月色,卫烜坐在她旁边钓鱼,身后是一群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还有跟着卫烜一起的路平,他跑到荷塘另一边去钓鱼了,不想呆在那里看主子对着寿安郡主发病。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哪里没注意到主子看寿安郡主的眼神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甚至很多时候炙热到让人头皮发麻。
路平知道,自家这主子有时候行事极出人意料,甚至大多时候凶残得根本不像个小孩子,虽然外人总说他如何顽劣不堪,甚至不干正事。可是路平却知道私底下却并非那般,他做的某些事情,让他每每回味过来时,不由得头皮发麻。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不满文德帝,想要私下搞死皇帝好让自己上呢。
而这样凶残的主子能如此毫无芥蒂地对寿安郡主卖萌撒娇,寿安郡主一巴掌拍过去便老实了,这让路平觉得其实寿安郡主比他主子更高大上,能驯服这般凶残的主子的寿安郡主,其实更凶残吧?
路平默默地想着,以后对着寿安郡主,绝对要恭敬再恭敬。
身边坐在最喜欢的人,可以一边说话一边欣赏荷塘月色,卫烜觉得人生享受莫过如此,正满心欢喜着时,却见不远处有灯笼往这儿移动过来,瞬间便拉下了脸。
第66章
这园子四周虽然都挂了照明的灯笼,但到底灯光不算明亮,其他地方只有朦胧的月光,所以远处的几盏灯笼往这儿移动时,格外的显眼,瞬间便让人发现了。
卫烜脸色了阴沉,略一想便知道来的是何人了,眸色一沉就要发脾气时,被阿菀眼疾手快地拉住,省得他发脾气,亲自冲过去将人给踹了。这人脾气大,虽然不打女人,但是若是犯到他,火爆脾气发作也会直接踹。
他有自己的歪理,踹不叫打!
阿菀自然也知道来的必定是昨晚在庄子里借宿的客人,兼之今日又是乞巧节,姑娘家耐不住想出来逛逛园子也是常事。听说这次镇南侯府北上回京的人中,除了带队的庆安长公主的三子莫南山外,还有庆安大长公主的两个孙子和三个孙女跟随,队伍可谓十分旁大。
庆安大长公主下降至镇南侯府,据闻与已逝的老镇南侯夫妻恩爱,共育有三子二女,其中三个儿子娶妻后,又生养了不少孙子孙女,算下来共有二十来个,可谓是一个大家庭了。而这次因为太子大婚被允许随行回京的孙子孙女并不算多,但都是被庆安大长公主宠爱的几个嫡出的孩子。
阿菀不知道这些名义上的表亲们如何,因为对方有病患,估计是生怕过了病气给她,所以她娘亲没让他们第一时间过来请安,阿菀也没逞强着要去见他们。
卫烜看了眼阿菀,到底还是决定在她面前当个乖孩子,于是对身后守着的一个嬷嬷道:“赶走!”
那嬷嬷得了令,不慌不忙地过去,很快便将往这儿过来的一行人给拦下了。这一行人中,两个穿着绸纱衣裙、头戴珠环的姑娘,通身贵气,应该是镇南侯的姑娘了,其余跟着的是丫鬟婆子,其中还有公主府特地派过去伺候的两个丫鬟。
“给两位表小姐请安。”嬷嬷笑着行礼,然后看了眼公主府的两丫鬟。
两个丫鬟自是知道过来的嬷嬷是在郡主身边伺候的,忙上前行礼,叫了一声邬嬷嬷。
其中一个年芳十五左右、鹅蛋脸的姑娘客气地笑道:“嬷嬷有礼了,今日是乞巧节,在房里呆着有些烦闷,我们姐妹俩便出来走走,顺便给妹妹带几枝花回去,不想这院子里却有人在此,不知前方是何人在那儿?”
她说着,旁边那个年纪稍小些的姑娘也好奇地望过去。
邬嬷嬷不紧不慢地道:“是瑞王府的世子殿下在荷塘边钓鱼。”绝口不提其中还有他们的小郡主在。
听到邬嬷嬷的话,两个姑娘显然是吃了一惊。虽然身在江南,但是对京城的人事并不陌生,也知道当今瑞王是文德帝的胞弟,太后最小的儿子,甚得帝心,连带着瑞王世子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一般,甚至听说可以与皇子们排序齐平的存在,更是太后的眼珠子,谁都不能动一下的宝贝。
也因为有宫里的两大头宠着,养成了他顽劣嚣张的性子,被京中诸人暗中称为混世魔王,让人退避三舍,不愿正面搭理的存在。他的名声之盛,便是在江南也略听得几分,褒贬不一,不过所有人知道他的,都下意识地作出一个决定,不惹他。
他们此行回京,除了是为太子大婚外,他们祖母也有意让几个适龄的姑娘回京去挑选合意的夫婿,将来好留在京里。虽然她们不知道祖母有什么安排,但是也知道祖母行事素来是她们所想不到的。不过祖母在临行之前,特意交待过,若是遇见瑞王世子,最好与之交好,万万不能交恶的。
没想到来此借宿避雨,却遇到了本应该在京里的瑞王世子,怎不教她们吃惊,吃惊过后,又有些好奇,能得到太后和皇帝这般宠爱的男孩,也不知道是生得怎生模样。
这时,又听到邬嬷嬷道:“世子现下在那儿钓鱼,不过他素来不喜人去打扰。”
两个姑娘都不是蠢笨的,自然听出了邬嬷嬷的话中之意,理解后心里不免有些气怒,她们虽是客人,却也是守礼的,只是今日是乞巧节,在屋子里呆得有些闷,才会在这院子里逛逛,并没有随便乱走。却不想院子里被人霸占了,本是想基于礼貌过去打声招呼,让人明着客气,却不给她们过去。
只是,虽然生气,可是想到霸占了荷塘的那个人是瑞王世子…想起临行前,家中长辈的叮嘱中便有遇到瑞王世子要如何,只能按捺下来,年长的那个鹅蛋脸的姑娘温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姐妹就不去打扰了,有劳嬷嬷了。”
邬嬷嬷忙说不敢。
与邬嬷嬷闲话几句,两个姑娘便识趣地往旁边走去,没有再接近荷塘。不过离开前,她们又仔细往荷塘方向看了一眼,那儿一排的柳树上都挂着灯笼,池塘旁边也支着众多羊角宫灯,甚是明亮,只可惜旁边除了一些伺候的下人外,还生长着一行行柳树,遮档住了荷塘边的人,也瞧不出里面的人的身影,唯有空气中隐隐的薰香传来,正是驱除蚊蝇的味道。
月下荷塘边钓鱼确实风雅,可是若是那风雅是瑞王世子,倒是让人觉得可笑。
两人逛了逛,最后略觉无趣,在丫鬟的带领下去折了一朵在夜色中开得正灿烂的茶花,便回到了她们歇息的客院。
进了客院后,两个姑娘却见到从她们七妹妹那儿走出来的三叔——莫南山,忙上前行礼。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莫南山见到两个侄女从外头回来,便问了一句。
两个姑娘在姐妹间排行三和五,莫三姑娘上前回道:“今日是乞巧节,我们见七妹妹身子好些了,便想出去逛逛,给七妹妹折枝茶花让她开开怀,先前在院子里逛了下,不想遇到了瑞王世子。”
莫南山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说道:“听说瑞王世子与寿安郡主自幼定亲,太后也认同这桩婚事,他极是喜爱寿安郡主,甚至为她和宫里的公主打架,会来此不奇怪。”想了想,又小声叮嘱道:“他性子乖张,你们莫要往他身边凑,见着他离远些。”
两个姑娘听得心中一凛,莫五姑娘道:“三叔,我记得几年前,瑞王世子随瑞王到江南给祖母祝寿,好像…挺好的吧。”
莫南山看向侄女,见她怯怯地看着自己,失笑道:“当时他与你们不玩到一块儿,且年纪又小,你们自是不晓得他的厉害。反正,无论如何,你们离他远些便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孩子,万一她们在府中娇纵惯了,不小心惹到卫烜,那混世魔王可不会顾忌你是谁。
还是让家中的姑娘们离他远一点吧。
与莫南山道别后,两个姑娘便进了客房,去看生病的莫七姑娘。莫七姑娘是长房最小的嫡女,同时也是庆安大长公主最喜爱的孙女儿之一,这次若不是她吵着要先跟三叔进京,庆安大长公主根本不会让她和送给太子大婚的贺礼一起先行,而是让她和自己乘坐船在后头慢慢进京。
进了屋子里,便见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倚坐在床头,五官精致小巧,肤色在灯下宛若透明一般,看起来宛若一个脆弱的水晶人儿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丫鬟正端着煎好的药服侍她服下,等她喝了药后,莫三姑娘忙去拿了一颗蜜饯喂她。
“七妹妹如何了?”莫五姑娘询问道。
莫七姑娘掀起纤长浓密的眼睫看向两个堂姐,她们是二房的姑娘,皆是温柔敦厚的性子,她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了许多,明日许是可以下床了,这次多谢两位姐姐照顾了。”
三姑娘和五姑娘都笑起来,直说只要她好了就行。原是想和她说说瑞王世子的事情,后见她有些累了,便也不再开口,反正明日许是可以再见,便住了嘴。
因为昨晚上被卫烜拉着去钓鱼,虽然风雅了一回,可是到底睡得晚了一些,翌日起床时,阿菀精神有些不好,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了一些,这是睡眠不足的颓废表现。
阿菀的身体不好,睡眠时间比常人要多出一两个时辰,若是睡不够,阿菀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像上辈子那些天天泡着电脑的宅男宅女一样,一看就是个宅得快要猥琐的——咳,当然她遗传了公主娘和驸马爹的优点,人美成这样,并不猥琐啦。
青烟见状,便劝道:“姑娘若是没睡足,不如再去睡一会,奴婢使人去和公主说一声便是了。”
阿菀仰脸让谢嬷嬷给她洁面,说道:“不了,等去给爹娘请安后再回来歇息也行,免得娘亲担心。”
洗漱穿戴妥当,她便去正院给父母请安,顺便去那里陪他们用早膳。
阿菀到的时候,卫烜早早地就蹲守在那里了,看到她过来,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地跑了过去拉她。
康仪长公主夫妻坐在屋子里,从窗口处看到男孩兴奋地跑过来拉着走过来的女孩,笑脸如朝霞般灿烂,那模样一看就让人知道是特别地稀罕着被他拉着的女孩的,充满了单纯的喜悦。这一幕,是纯粹的男孩女孩之间的那种纯然感情,让人看着忍不住微笑。
很快两人便手牵着手进来了。
康仪长公主将女儿搂进怀里,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想起昨晚听下人来报他们夜中钓鱼之事,便知道她还未休息好,忍不住有些好笑道:“稍会用完早膳便去歇息。”
阿菀很乖地点头。
只是用完早膳后,下人却来报,镇南侯府的三老爷带着家中晚辈过来给主人见礼,阿菀只得留下。
卫烜微微眯了下眼睛,气定闲神地坐到阿菀身边。
很快便见到莫南山带着随行的侄子侄女及女儿等过来,镇南侯府的两个少爷和三个姑娘纷纷上前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请安,口中称表姑、表姑父之类的。
康仪长公主早就准备好礼物,等小辈们给他们夫妻行礼时,便一一给他们见面礼。
卫烜很矜持地坐在那里,被提及了才敷衍地站起来给莫南山见礼,自然也收到了长辈赠的礼物。
“这是烜儿么?几年不见,都长这般大了!”莫南山笑着伸手要摸他脑袋。
卫烜退开一步,不悦地说道:“三表叔,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让人随便摸脑袋。”
莫南山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当下也没生气,笑道:“确实是长大了,我还记得四年前你去镇南侯府给你姑祖母贺寿时,整天在院子里捉鸡撵狗的,有一次还被狗咬得裤子都破了一个洞。”
卫烜:“…”这绝逼是年幼无知时的黑历史!
重活一回,卫烜早就将上辈子小时候的各种黑历史忘光光了,现下给人提醒,十分不爽,顿时有些危险地盯着莫南山。
其他人听到莫南山的话,忍不住低头,不忍见男孩发黑的脸。
接着,又是小辈们见礼。
众人先是看了看阿菀,然后又看向卫烜,知道卫烜的脾气,倒是没太在意他的敷衍。对于阿菀,众人只觉得是个体弱的姑娘,和传闻中差不多,没什么可看的。而卫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五官漂亮得出奇,听闻他长得像已逝的瑞王嫡妃,瑞王嫡妃当年在京城也是个极为光华耀眼的女子,方使得瑞王死心踏地地要娶她为妃。
阿菀和他们见礼时,发现和自己同年龄的一个小姑娘频频地看卫烜,眼神有些奇怪。再看她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压抑咳嗽的模样,便知道先前淋雨不慎生病的七姑娘便是她了。
各自厮见后,便坐下来喝茶说话。
莫南山先是感谢了一通康仪长公主的妥当安排及照顾,“起初没想到会错过宿头,原是想赶到下一个城镇里安置,却没想到还未到就下起了大雨,害得七丫头不慎淋了雨生病。多亏了康仪表妹和表妹夫,南山在此多谢了。”
罗晔连连推辞,只道亲戚之间莫要如此多礼。
两人客气一翻后,方问他们什么时候进京,从小青山出发进京,不过是一天的路程,随时都可以出发。
“七丫头的病好了,我们打算明日进京。”莫南山笑道,“也不知道你们何时回京,若是时间凑巧,也可以一起同行。”
康仪长公主微笑道:“我们可能还要多留几天,若是你们不急的话,到时候便一起罢。”
莫南山想了想,遗憾地道:“不了,我们这次进京,京中宅子许久未住人,还要去打理,诸多事宜需要办,还得先安置妥当,以便母亲进京有个舒服的地方住。”
又略略聊了会儿家常之事,康仪长公主含笑地询问了几个晚辈,见他们口齿伶俐,进退得体,姿仪不俗,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一坐,便坐了一个时辰左右,聊得差不多了,莫南山方起身带着一群侄子侄女离开。
阿菀跟着父母一起站起来去送他们。
因为有长辈在场,她并没有和几位表哥表姐们过份接触,只是泛泛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目送他们离开时,看到那个七表姐扭头看向卫烜的模样,让她也忍不住看了卫烜一眼。
卫烜根本没注意到,只是满脸不耐烦,见他们离开了,便对康仪长公主说:“我送表姐回房去歇息。”
康仪长公主点头,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得了准许,卫烜顿时高兴了,拉着阿菀走了。
阿菀被他拉着,走得慢吞吞的,仔细打量了下他,说道:“刚才听莫三表舅说,你六岁那年去镇南侯府给庆安大长公主祝寿,当年在人家家里捉鸡撵狗的,听起来好像挺招人嫌的。有没有去欺负人家主人?”
“忘记了!”卫烜回答得很光棍,理直气壮地说,“那时候我还小嘛!”
阿菀:“…”
虽然想问问是不是当时他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导致那姑娘现在见到他,都忍不住关注他,但见他这副熊样,阿菀不免哂然一笑,没再纠缠这事情。
卫烜自然在阿菀那儿消磨半天时间,等下午阿菀醒来时,再次带她溜出庄子去玩了。
因为阿菀被卫烜带出去玩,所以下午莫家姑娘带了礼物过来想寻她说说话,既然都是表姐妹们,又在庄子中作客,自该亲香亲香。只是阿菀不在,丫鬟们自然不好说她被世子带出去玩,便推说她身子不适,正在歇息,暂时不能见客。这让镇南侯府的人更是认定了外面的传闻果然不错,她天生体弱,指不定活不到成年。
如此,莫家姑娘只能遗憾地离开。
阿菀回来后,听下人说了这事情,想到自家暂时和镇南侯府并且并不算太热切,便没有过去寻她们。
翌日一早,镇南侯府的人过来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说一声,便在清晨时分出发了。
等阿菀睡饱了起床时,听说他们离开,只是哦了一声。
卫烜早就在她院子里等她起床,等阿菀穿戴洗漱好出来,他特地看了看,伸手在她嫩嫩的脸蛋上摸了一下,发现她的气色很不错,又忍耐不住犯病了,在她脸蛋上啃了一口。
阿菀木然地瞥了他一眼,便和他一起去正院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请安。
卫烜在庄子里连着住了几天,到了七月中旬,方才和康仪长公主一家回京。
此时京里很多人都在翘首盼着他们回来了。
第67章
回京的路上,阿菀和卫烜同坐一辆马车。
卫烜来时是骑千里马来,可是回去时便矫情上了,说骑马风沙大,会污了他的脸,于是厚着脸皮硬是和阿菀挤一辆马车。康仪长公主看了看,因没有外人,便随他去了。
马车外表虽然看起来与其他贵人用的没什么不同,但是里面却另有乾坤。马车里铺着柔软的垫子,同时下面被营造司特地改良过了——这是卫烜当初特地跑去营造司,将营造司上下折腾了一回,为了赶紧送走这位祖宗,营造司的负责人几乎是痛哭流涕地压制着工匠们按他的要求改良马车,然后再恭恭敬敬地将他送走。
马车改良过后,卫烜马上送过来给阿菀享受了。
改良过后的马车,与以前的马车相比,震感小了很多,这让阿菀觉得自己好像坐长途卧铺一样,累了还可以躺下来睡过去,而且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卧铺车。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和卫烜打了会儿牌,其他时间她都在睡觉。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丫鬟被赶到后面的车子里和那些嬷嬷们一起坐了,所以在阿菀睡着时,卫烜也理所当然地躺到她身旁,用手划拉了下,将人往怀里摁去。
他盯着怀里女孩的睡颜,吞咽了口口水,很想再像上回那般舔一舔那颜色浅白的粉唇,可是又知道阿菀的习惯,在马车里便是睡着也不会睡得太深,恐怕会感觉到他干了什么事情。平时亲脸是阿菀容忍的范围了,亲嘴什么的,暂时还不能做。
心里无限可惜,最后只能抱着人跟着闭眼假寐。
由于天气炎热,马车的角落里放了冰,因顾忌着阿菀的身体,没敢放太多,不过仍是比在外面曝晒舒服多了。所以阿菀醒来时,虽然发现又被人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了,倒是没有热得让人受不了。
“起来了!”阿菀拍着男孩的脸。
卫烜睡眼惺忪地跟着爬起身,看了看她,忍不住伸手将她划拉进怀里,很自然地将脸埋在她脖颈间拱来拱去。
阿菀沉默了下,往他脑袋拍去。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猪,她是猪栏,由着他拱来拱去么?
中途在路边茶竂休息时,阿菀并没有下车,手里捧着一杯温度适中的药茶慢慢地喝着。
“张嘴!”
一颗蜜梅递到唇边,阿菀看了眼男孩,张嘴含住,蜜梅甜蜜的味道在嘴里泛开,冲淡了药茶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心里头产生一种幸福惬意之感。果然即便是习惯了药的苦涩味道,还是本能会追求着甜蜜的滋味。
康仪长公主过来查看女儿,见到卫烜的举动,笑了笑,询问了几句,知道女儿没什么不适的,便又叮嘱卫烜好好照顾阿菀。
卫烜朝她笑嘻嘻地说:“姑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表姐的。”说着,将手里那罐蜜梅往阿菀那里推了推。
阿菀:“…”
康仪长公主笑了笑,便离开了,回到了和丈夫一起乘坐的马车。
见公主娘这般放心,阿菀顿时有些心塞。上辈子因为心脏病的原因须要克制情绪,忌大悲大喜,导致她不爱与人交往,宁愿龟缩在家里或者是医院的病房,人也沉闷迟钝了一些,但却不是笨蛋,时间一久,公主娘的意思也明白几分。
顿时心塞得不行。
可是虽然心塞,却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局面,更不忍伤害爱一心为她着想的亲人,最后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阿菀压下那股无力感,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寻问起自己的那两只大白鹅萌宠。
青烟忍不住看了眼卫烜,笑道:“它们很好,在后面的笼子里,刚吃完食物,都没有怎么叫。”
阿菀想叫人将两只白鹅抱到车里来作伴,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省得卫烜一看到那两只被当成宠物一样的白鹅,就想杀鹅拨毛煮汤。明明是他自己送给她玩的,怎地每次一见就惦记着要杀鹅拨毛煮汤。
“你不会想要将它们抱到车里来吧?”卫烜宛若有个狗鼻子,很快便猜出她要干什么。
“没有。”阿菀很淡定地道,“我只是想听它们叫两声。”
“是么?”
“自然。”
卫烜满意了。
傍晚时候,终于回到京城的公主府。
卫烜将阿菀送到思安院,叮嘱她好生休息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阿菀平静地看着他融入夕阳中的背影,在他回头张望时,忍不住伸手挠了挠门。
每次都来这么一回,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养一个弟弟啊!以后肿么办?
回到京城后,略作休息一天,翌日阿菀便去了隔壁的康平长公主府。
进门后不久,恰好遇到要出门的孟沣。
十三岁的少年身量正在拉长,不过面容却是正介于男孩与少年之间,面容俊朗,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仿佛桃花都要飞了一般,教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简直是个妖孽。除此之外,却有一身豪爽优雅的气质并重,使得他看起来风流倜傥中又有一种矛盾的魅力,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生成这般,恐怕以后不知道要教多少姑娘疯狂倾心了。
“表妹来啦,这几天阿妡正叨念着你呢,说你怎么还没有从小青山回来,都恨不得自己让人套了车就去寻你玩。”孟沣笑道,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今儿难得过来,就听她好好说话。”
阿菀:“…知道了。”所以说,她在孟家姐弟眼里,原来就是个话唠的垃圾筒么?
孟沣又和她说了两句,终于带着随从出门了。
阿菀先去给康平长公主夫妻请安。因为下个月便是孟妘出阁的日子,而且嫁的还是太子,康平长公主夫妻为此忙坏了,见阿菀到来,略略地和她说了几句,便让她去寻孟妡了。阿菀问明白了孟妡在她二姐姐那里,方往玲珑院行去。
到了玲珑院,守院的婆子见到她赶紧去通报,所以阿菀刚踏进院子不久,便见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拎着裙子朝自己飞奔而来,因为奔跑的动作,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清脆悦耳,更悦耳的是小姑娘轻快明媚的笑声。
“阿菀,你终于回来啦~~”
小姑娘扑过来,便抱着她又笑又跳的,看得跟过来的教养嬷嬷都大皱眉头,想说这不合姑娘家的规矩,太跳脱了,女子应该贞静,可是见小郡主这般高兴,又不忍心束缚她。连公主都说不要拘着她了,显然是喜欢小郡主这般活泼的样子,可是作为一个教养嬷嬷,你们既然将小郡主交给她们管,却又对她们的教养方式否定,这算毛啊?
孟妡不知道教养嬷嬷心里的苦逼,抱着阿菀又笑又跳,高兴极了,“我想死你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想跑去小青山寻你了。只是我二姐姐快要出阁了,我又走不开,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啊,现在天气热,快进来…”
一路唠唠叨叨的将阿菀拉着进了玲珑院的水阁,孟妘正坐在那里绣着什么。
有好几个月不见孟妘了,阿菀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更美丽了,那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一般,明明那般清冷淡然的少女,却又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女人味道,走近了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飘来,勾惹着人的心,让人几乎忍不住心猿意马。
“二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