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被子,勾勒出了唐双完美的腰臀比,大概是0.7左右……心里一闪而过想要从背后抱上去的念头,我平躺着,闭上了眼睛。就像唐双说的那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海浪的声音涌了过来,就像海水本身,再次包围了我。

第12章 优越感是比出来的

  “鬼叔,你醒啦。”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我揉揉眼角,看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时间,我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两三年前跟女朋友同居的时候,但是看着挑高五六米、异国风情的木质天花板,我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处的是何方——印度洋上,马尔代夫北边,一个叫鹤璞的神秘小岛。
“我把窗帘打开哦。”这个昨晚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毫发无损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T”——很贴心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含混地应了一句:“嗯。”
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遥控器,对着玻璃门和两边墙壁分别按了一下,厚重的白色布帘就纷纷卷了起来。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玻璃门外一片浅蓝、蔚蓝交接的大海。
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好吧,严格来讲现在是秋天,而且我说的花,指的是床边站着的这个女人。
唐双的美貌毋庸赘述,总之,看着她现在的打扮,还有脸上浅浅的淡妆(除了她头上那个干净利落的发型),谁要是把她联想成一个英俊帅气的“T”,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我心底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要是能把她掰直,做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两秒钟后,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像那些自信心爆棚,以为能把“拉拉”轻易掰直的直男癌患者,叔很有自知之明,更了解性取向这东西,很多时候是基因决定的。虽然长得那么好看的女人去做“拉拉”,在叔看来确实暴殄天物,但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让你遗憾的事情,以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唐双好奇地看着我:“鬼叔,你在想什么?”
我咧嘴笑了一下:“没有,无聊的事情。”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把那顶假发往头上戴,一边说:“鬼叔,你要是睡醒了的话,就陪我去吃早餐吧,九点多了,甜爷跟水哥都过去了。”
我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昨晚再次睡下之后,应该是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现在精神很不错。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到浴室里洗漱,又换上在热带海岛上度假的标配——花裤衩和白色短袖。沙滩裤的花色跟唐双的裙子还挺像的,一眼看去,简直就是套情侣装。
等我从浴室里出来,唐双也已经捯饬好了,戴上黑长直的假发,她就变身成了百分之百的温柔妩媚的年轻女孩。就是那种你在出去玩时如果遇见,只需一眼就会产生“我一定要泡上她”,或者“我肯定泡不上她”想法的女人,不过这种人不可能以单身形象出现,她身边的男伴一定会让你觉得“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嘿嘿,这一次,“好白菜”身边的那头“猪”就是我。被人妒忌的感觉,说实在的,很爽。尤其在出门之后,唐双自觉地挽住了我的右臂。
我们走到木步道上后,由于我一直没有忘记大红色泳衣那件事,所以一直盯着木步道对面,也就是昨晚的现场看。
白天看东西毕竟更清楚,我推算了一下:昨晚大红泳衣首先出现的地方,是在另一边的12号水屋下面。然后它就顺着这个方向,游到我的脚下,又瞬间从我们这排的7、8号水屋之间,游入深海。
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右臂:“鬼叔,你在看什么?”
我收回目光,想着告诉她也是徒增恐慌,于是开玩笑道:“哦,没有,我在接收外太空的信号。”
唐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我嘿嘿一笑,心里有些得意。虽然心里时刻绷着根弦,告诫自己唐双是“T”,别想太多,但是被这样一个美人称赞,是个男人就没办法不高兴,不然就违背了生物的天性。
我右臂稍一用力,夹住唐双的手:“走,我们吃早餐去。”
昨晚薄荷介绍过,吃早餐的餐厅是跟酒店大堂连在一起的,并不远,所以我们也没有叫电瓶车,而是准备走过去。
本来嘛,天气这么好,又有美人陪着,在海岛上散步才是正经事。
我们携手走过长长的木步道,又走过一边是棕榈,一边是海水的小路。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岛上的工作人员,一半是当地人,一半是白人跟黄种人。不愧是逼格高的鹤璞岛,看见客人过来,他们都会停下来,点头笑着打招呼:“Morning。”
昨晚没仔细看他们的制服,现在留神一看,都是对襟的白色亚麻上衣,搭配同样面料的长裤,显得干净又清爽。
一路上,除了三四个工作人员,我们没有遇见一个游客。不过这也正常,18间水屋,加上10间沙滩屋,满打满算也就50多个客人;再加上工作人员,估计整个岛上的人口不到100人。
鹤璞岛本来就不大,六七分钟后,我们就走到了吃早餐的餐厅,餐厅叫“MORNING”,明显是只提供早餐的。
餐厅门口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穿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一个是当地人,另一个也是亚裔妹子。我想起我们的巨乳管家薄荷,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话说反正跟唐双不能发生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跟薄荷来一发倒也不错……
亚裔妹子带着我们走进餐厅。里面是开放式的,一整面墙都是门,正对着外面的大海。我们一眼就看见甜爷跟水哥正坐在靠外面的一张圆桌旁。
我跟唐双走过去坐下,才发现水哥穿着一件短得出奇的短袖,上面还印着鹤璞岛的LOGO。难道这是岛上卖的纪念服,水哥那么心急就买了件穿上?可是,看上去不像新的啊。
水哥看着我探询的眼神,不悦地解释说:“这鬼地方,我穿背心不让进,一定要我套上短袖。”
甜爷补充道:“这餐厅里,男的不能穿背心,女的更不能穿短裤、露脐的衣服什么的。”
我周围打量了一下,果然肤色各异的游客们都穿得比较保守,几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女人也是如此。
不过也不奇怪,马尔代夫本来就是一个伊斯兰国家,到了别人的地方,就要尊重当地人的信仰,这样才能少惹麻烦。更何况,鹤璞岛奇葩到拒绝同性恋游客登岛,在餐厅里规定穿得保守不算什么,没有让人包着头吃饭已经算很好了。
还别说,在不远处就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大概来自中东的富豪,同桌的三个老婆,还有身后站着的女仆人,都是严严实实地包着头的,根本看不清样子。要不是她们坐在我身后,我真想好好观察一下,她们到底是怎么吃饭的。
岛上的早餐都是自助的,甜爷拉着唐双去拿东西吃,我也快速地转了一圈,拿了各种热带水果、全麦面包、酸奶,再泡了碗麦片牛奶,就回到桌旁。其他东西看着花样还挺多的,但全都不合我口味。马尔代夫本来就是小国,什么都不出产,更别说在这样的小岛上了,享受美景就好,别指望有什么美食。
唐双和甜爷还没回来,水哥发脾气似的把桌上的餐盘往前一推,抱怨道:“什么岛啊,早餐连根正经的火腿肠都没有。”
我瞄了一眼他的盘子,果然上面放了几块咖喱羊肉、鱼肉,还有一根白色的鸡肉肠,却看不见自助早餐常见的猪肉火腿肠、火腿片什么的。前几年来马尔代夫的时候,我记得早餐是可以吃到猪肉火腿的;看起来,鹤璞岛的管理者,相比其他岛要更加遵守教规。
见我没有回答,水哥又摸着自己后腰,继续抱怨:“妈的,我这老腰,酸死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腰酸?床还挺舒服啊。”
水哥盯着我看:“床?你睡床?”
我大概猜到了点儿什么,赶紧改口道:“啊,没有没有,我睡的沙发,我以为甜爷那么温柔,会对你好一点儿……”
水哥哼了一下:“温柔?你也被这女人的外表骗了,她倔得很,油盐不进的,一定要我睡沙发。”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愤愤地说:“真看不出来。不过水哥,你不像那么绅士啊,她让睡沙发你就睡沙发?”
水哥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当然不是,我倒也想睡床啊,可是这丫头……”
他伸手摸了摸后背,叹了口气:“不说了。”
我心里更乐了,看来唐双说的甜爷警校毕业,会过肩摔,并不是虚张声势。
看来唐双放心让甜爷跟水哥一间房,是对她的伴侣有信心,不光体现在对甜爷不会变心的信任上,更体现在对甜爷保护自己的能力上。
错在我,昨天忘了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水哥,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同呢?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过肩摔一下,也不可能学乖的。
想想在接下来的三个晚上,水哥都要继续睡沙发,我心里不禁涌起了深深的同情。哈哈哈哈,有什么可同情的,谁让水哥抢着要跟甜爷睡,完全是自作自受。
优越感都是比较出来的,知道了水哥的悲惨遭遇,我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连餐盘里粗糙无味的全麦面包也变得好吃起来。

第13章 计划泡汤了

  在MORNING里用完早饭,甜爷提议,四人结伴在岛上走一走,熟悉一下环境。
唐双不用说了,我本来到岛上的目的,也是要寻找高维智慧生物留给我的线索,找到两个空间的连接点,所以也欣然同意了。
唯一不乐意的是水哥,他说自己腰疼,要回屋躺着。
水哥看着甜爷,愤愤地说:“你不在,我总可以睡床上了吧?”
甜爷却站起身来,从后面揽着水哥的肩膀,撒娇道:“哎呀,不要嘛,陪人家去走走啦。”
从她发嗲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昨晚是怎么用暴力制服水哥的。看来“人不可貌相”,是古人流传下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女人心,海底针”,更是男性老祖宗们吃亏之后留下的保命之道。
但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受不了甜爷的“甜蜜”冲击,更别说水哥这个正面受敌的了。所以他的拒绝没有维持三秒钟,马上就和绷紧的那张脸一起垮掉了,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我陪你去,陪你去。”
于是,我们四人就这样愉快地走出了餐厅。
我跟水哥原以为,起码在外面,可以和那两个女人牵着手走,没想到,我们还是太天真了。没走几步,甜爷就上去挽着唐双的手,两人明目张胆地走在前面。想想也是,有我跟水哥做掩护,她们再亲密的状态都显得很自然。我们清楚底细,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好闺密而已,并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我跟水哥并肩走在后面,看着他满脸不爽的表情,我打趣道:“怎样,要不然我们也牵着手?”
水哥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边凉快去。”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走到路旁的树荫下。
就这样,我跟水哥像是两个保镖,或者两个巨型灯泡,跟在一对小情侣后面,先是经过通往水屋的木步道,然后继续朝着岛的另一边走去。
鹤璞岛的本体是狭长的弓形,向北方拱起。酒店跟大堂所在的地方是岛的西端,三面都是海水;我们走到岛的中部,北边沙滩屋后面的是海,而南边的这一片水域,其实并不是海,而是被珊瑚礁环抱的潟湖。
跟浅蓝色的海水相比,鹤璞岛的潟湖是非常浓的蓝色,看得出潟湖水很深。海水里有各种颜色、大小不等的鱼,但在深蓝色的潟湖里,却看不到有任何生命迹象。它就是那么波澜不惊,那么沉静,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虽然这个潟湖看上去很神秘,但我对它却不感兴趣。我在意的,是左边的海滩。因为促使我来到鹤璞岛的,是一次特殊的时空转换体验。一个多月前,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我却看到了热带海岛的景象。在那个海岛的白色沙滩上,竖着四个巨大的英文字母雕塑,正是鹤璞岛的英文名HARP。
一般来说,这样一个标志性的LOGO,都是立在码头附近,客人一上岛就能看见。昨晚光线昏暗没看清,刚才我还特意看了一下,码头、酒店大堂、MORNING餐厅附近,都没有这个巨型LOGO的身影。所以,它是立在岛上的哪个地方呢?
过了水屋之后,又经过了几个餐厅、俱乐部等等,我们就到了岛的右半部,也就是东边的半部。越往东走,建筑就变得越来越稀少,树林也越来越浓密、原始。走着走着,脚下原本就不宽的小路,似乎也在变窄。只有矗立在岛最东边的那个灯塔型的建筑,还清晰而固执地站在我们视野里。
再往前走几步,水哥嚷道:“不行了,我得回去。”
前面的一对停了下来,唐双转过身来问:“水哥,怎么啦?”
水哥双手扶着膝盖:“太累了,又热,再走下去非中暑不可。”
我跟水哥一起爬过雪山,他是个灵巧的胖子,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上比我跑得还快,不可能在这样的平路走十几分钟就累。看他那样子,多半是装的,就是不愿意看到前面那一对秀恩爱。
甜爷抬头看看天:“不热呀。”
她说得没错,其实我们走到这里,阳光都被树叶遮住了,地上只留下一块块斑驳的影子,还有一阵阵吹来的凉爽海风,实在说不上热。
水哥辩驳道:“那是你们,我胖,不一样。”
他又直起身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汗津津的光头:“昨晚睡沙发,腰疼,头也疼。”
甜爷嘟嘴巴说:“哎呀,别这样嘛,最多今晚……”
水哥听甜爷这么说,马上精神百倍,两眼放光:“今晚一起睡?”
甜爷摇了摇头:“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水哥眼里的光马上黯淡下去,又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哎哟,不行,我必须回去躺着。”
我实在看不下去:“水胖子,别装了,再走走就回去。”
水哥瞪了我一眼:“谁爱走谁走,反正我是不行了。”
这时候,唐双赶忙出来圆场:“我看水哥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这样吧,鬼叔你帮忙扶水哥回去,我跟甜爷再走一段……”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往前走,应该没什么人。”
虽然换了一身女装,但唐双还是没有改掉她喜欢安排一切的霸道总裁的习惯。
水哥拒绝得比我还快:“不用扶,我自个儿走回去。”
我也皱着眉头说:“要不就一起回去吧,你们也只是想多腻歪一会儿,对吧?反正是白天,你们去一间房,我跟水哥去另外一间就行。你们关起门来搞……不,我是说关起门来好,总不至于被发现的。”说完,我耸了耸肩膀,“反正,不会有人监视我们的。”
我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哈喽!你们要去哪呀?”
我吓了一跳,赶紧朝后看去,却是我的大胸管家薄荷,还有水哥的管家,又高又瘦,名字叫苍鹭的那位,这时候正弯着腰,向我们点头微笑。
甜爷先反应了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薄荷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尴尬:“我们也刚好走到这边,刚刚好……”
我皱眉问道:“有那么刚刚?你们不会是在跟踪我们吧?”
薄荷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跟踪?怎么可能,蔡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苍鹭,这哥们儿比薄荷高了一个半头,两个人站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了《鹿鼎记》里的两个角色:胖头陀和瘦头陀。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就越看越像,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唐双从后面走过来,挽起我的右臂,然后很自然地跟薄荷说:“我们随便逛逛,准备回去了。”
薄荷点头笑道:“嗯,我们往回走吧。昨晚你们到得晚,我忘了说,岛的那边是一个废弃的水上运动俱乐部,前面有路障封住了,过不去。真是对不起。”
甜爷在唐双的示意下,也过去牵起水哥的手:“走吧,我们回去了。”
我们四人于是掉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薄荷看了苍鹭一眼,两人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向我们挥手:“各位慢走,中午我会到餐厅找你们。记得午餐不是在MORNING,是SALT,就在你们回去的路上。”
我们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前走,水哥小声嘟囔着:“怎么跟鬼一样的,脚步声都没有,突然就出现了。”
我也好奇地问唐双:“你们刚才是向着路的这边的,没看见他们走过来?”
唐双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真的是突然出现的。”
甜爷的声音有点儿担心:“他们不会是真的在监视我们吧?”
我本来想宽慰一下这一对苦命鸳鸯,说不好这薄荷跟苍鹭也是一对,刚好在树林里偷情,看见我们来了就跑出来而已。
不过,想起昨晚唐双跟甜爷的声浪扰民,我心里起了促狭的念头,吓唬道:“我猜是的,要不然哪有这么巧?”
唐双挽着我的手紧了一下,回头跟甜爷说:“不管怎么讲,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在岛上好好待几天,不要起什么冲突才好。”
甜爷点点头:“我听你的。”

第14章 虚惊一场

  被两个管家这么一搅和,对于我跟水哥来说,反而是好事。唐双跟甜爷不敢再黏在一起,走到水屋门口就分开了,各自回房。
按照马尔代夫的当地时间,现在还不到上午十一点,而午餐要在下午一点才开始供应。唐双带了一行李箱的各种潜水镜、脚蹼、呼吸管什么的,准备下海去浮潜。我对昨晚的红色泳衣还心有余悸,另外又想到论坛上的帖子还没更新,所以准备先打开电脑,把等更的粉丝先喂饱了,然后再抓紧时间写个一两千字。
我把Surface放到书桌上,接了电源,开机后又接上房间的Wi-Fi。这鬼地方网速接近拨号,不过毕竟不是国内,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唐双换好了浮潜的装备,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我抬起头来看到,她换了一件黑色的连体长袖潜水衣,上半身还穿了酒店配置的橙红色救生衣,把姣好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刚才还以为有比基尼看,想想也是太天真了。
她朝我笑了一下,左手拿着潜水镜,右手提着一对脚蹼,走到玻璃门前:“鬼叔,我下海啦。”
我赶紧站起身来,帮她把门打开。
唐双说了声“谢了”,便走出阳台。她快走到小平台的时候,我想起昨晚的红色泳衣,赶紧喊了一句:“那个……”
唐双回过头来:“嗯?”
我挠了挠头:“下水小心,万一有事,要大声喊。”
她笑道:“知道啦,不过鬼叔你放心,我游泳拿过学校比赛冠军的。”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对呀,担心什么呢,现在又是大白天,魑魅魍魉是不会出来的。
这么想着,我就回到书桌旁坐下,开始码字。
写小说跟看小说一样,投入之后,就容易把自己从现实世界抽离出来,再放到那个虚构的世界里。虽然《雪山》这个故事是根据我跟水哥的真实经历改编的,但一些具体情节总需要做一下文学加工,优化一下。
于是,我沉浸在自己的构思里,安排着角色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朝着既定的最终目标奔去,直到我听见一声尖叫。
“救我!”
我一开始沉浸在小说里,没有反应过来。
在我写的《雪山》故事里,也正写到惊险的情节,女主角在千钧一发之际,对男主角大喊:“救我!”
我坐直了身子,让眼睛远离Surface的屏幕。我皱着眉头仔细聆听,没有再听到窗外传来什么声响。一时之间,我难以分辨刚才那一声呼救,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因为我太投入到创作里,导致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了昨晚的那件红色泳衣。
算了,就算有可能是自己幻听了,还是出去看看吧,不然不会安心的。即使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出去走走换换脑子,还能瞄一眼唐双的大长腿——虽然包在黑色的潜水衣里,不过那衣服还挺紧的,就当成黑丝来看吧——不亦乐乎。
嗯,就这么做。
我站起身来,推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
站在阳台的花园桌椅旁,就可以看到水屋下面的一小片海水。原以为唐双应该就在附近,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人。
我挠了挠头,走下阳台,来到泳池与亭子中间的小平台上的靠近下海的梯子前。这会儿的太阳有点儿猛烈,我出来时忘了戴墨镜,一下子有点儿睁不开眼。这里仍然没有唐双的踪影。于是,我走下两级梯子,手搭凉棚,往海面上四处张望。
我先是望向两边,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左右两边水屋的阳台,但无论是左边甜爷跟水哥的8号水屋,还是右边的6号水屋,阳台的下面、四周都静悄悄的,不要说唐双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然后,我看向正前方。
在我的脚下,海水是近乎透明的浅蓝色,但是延伸到四五十米外之后,颜色就突然开始变深,浅蓝色的海水与深蓝色的海水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这是因为,如同马尔代夫的大多数岛屿,鹤璞岛也是由珊瑚礁构成,可以把它理解成搭建在海床上的一个“梯形”。
鹤璞岛露出水面的部分,正是这个梯形上方的这条边,像是一个平台。而我们水上别墅所处的位置,就在这个平台的边缘上。从边缘再往外几十米,就到了梯形的斜边,这里坡度很大,海水的深度迅速增加,所以就呈现出了很深的蓝色。
这种变化非常剧烈,在马尔代夫有过浮潜经验的人都知道,一开始在梯形的平台上,海水很浅,阳光穿透水面直接照在水下的白沙上,一路珊瑚、水草、小鱼,风光明媚;而游到边界时,下面的白沙什么的会迅速消失,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暗。从水面上看,海水自然就是深蓝色了。
我的视线由近及远,由远及近;从深蓝到浅蓝,从浅蓝到深蓝,来回扫视了好几遍,还是没有看见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唐双!唐双!”
静静等了十秒,没有任何人回答。
我耸了耸肩膀,可能唐双是顺着水屋两边,游得比较远了,或许是偷偷跑到隔壁8号水屋,跟甜爷恩爱去了。总之,天下太平,我还是回房写小说去吧。
我转身正要往铁梯上走,突然发现,在最右边的1号水屋斜对角的深浅水域的交界处,慢慢浮起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那是什么?
我重新走下梯子,尽力向那个红色的小点儿看去。
因为相隔了一百多米,海面又反射着强烈的阳光,所以无法辨认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能看见是红色的物体。而在红色包裹之下,似乎是黑漆漆的躯体。
刚才唐双穿走的救生衣是红色的,下面的潜水衣是黑的;昨晚我看见的红色连体泳衣包裹着的,也是黑漆漆的什么物体。
在我的视线里,那个红色的东西,就这样漂浮在浅蓝色跟深蓝色海水的交界处,没有向里移动,也没有向外移动。
我走下梯子,一脚踏进海水。现在大概是退潮时间,水很浅,脚踩在水底的细沙上,水才刚浸到大腿根部。我朝着那红色物体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是“然并卵”,它在我的视野里并没有变大多少,所以无从分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用感官搜寻到的信息不够,这时候,我只能依靠大脑分析。
第一种可能性,那不过是个浮标,或者别的什么无生命物体,所以才会这样一动不动。如果能确定是这种情况,那么虚惊一场,我回房写小说好了。
第二种可能性,这红色的邪门玩意儿,就是昨天半夜我看见的红色连体泳衣。那问题就严重了。那玩意儿既然不是人类,不是正常生物,就很有可能主动袭击人类。
小时候大人都说河里有水鬼,会假扮溺水的人呼救,如果有人上当游过去,就会被拖进水底淹死。说不定,红色泳衣就是鹤璞岛的水鬼,用这种方式引诱人游到外面去,然后拖到深深的海底喂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赶紧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要犹豫。
第三种可能性,才是需要我真正采取行动的。也就是说,百米开外漂浮着的红色物体,真的就是唐双;而刚才我听到的那声“救我”,正是她发出的。如今,她遭遇到某种不可知的危险,比如被水草缠住,或者遇上毒水母导致肢体麻痹,所以才会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等待救援。如果真是这样,我再犹豫下去,唐双就要没命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下来,然后再次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到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影。如果去喊人,或者回房打电话,都会拖延唐双获救的时间,那……
突然之间,我想到刚才小说里描写的场景。在那个故事的结尾,男主角眼睁睁地看着女主角被吸入另外一个空间,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在故事的开头,我也说了,这是由作者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在卡瓦格博的顶峰上,她凝望我的那双眼睛。
小希,我想要好好保护的女人,却没有保护好。
我睁开眼,马尔代夫的阳光,跟卡瓦格博顶峰的雪一样刺眼。
同样的剧情,绝不能再次发生!
我把上衣脱掉,往小平台上一扔,勒紧沙滩裤的松紧带,然后往水里猛地一扎。第一个感受是:这水真咸。不光是没戴泳镜的眼睛被海水蛰得很难受,连嘴唇跟鼻子的黏膜,都感受到了高盐度海水浸泡造成的脱水效果……总之,就是齁得很。不过也有个好处,因为海水密度大,所以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人就可以轻松浮在水面上。
我划了一下水,头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的同时,看准那个红色物体的方向,然后双脚用力一蹬,朝那边游了过去。
一开始,水很浅,脚下都是白色的沙子,还有一些珊瑚骨骼,一些颜色艳丽、手指长短的小鱼在海草间游来游去。等我游了几十米,海水就渐渐深了起来,不过如果站起来的话,估计也就到我的胸口而已。
平时在游泳池里,水就大概是这个深度。这么游着很有安全感,什么时候累了,或者呛到水了,直接站起来就好。
在天然水体里游泳,与在人工泳池里的差别还是挺大的,第一是会有浪,第二是深度不均,就像现在,随着我越往外游,身体离海底就越来越远。
游了几分钟,大概游了接近一百米,感觉应该能靠近那个红色物体了,可是它看着却仍然那么远,似乎跟刚才没有差别。我避开水底的珊瑚,站起来看看情况。这里的海水已经很深了,即使稍微踮着脚,水也已经淹到了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