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自己的脸,证实并不是在做梦。可是,那个外形像飞机的黑漆漆的物体,就这样静静地藏在水下,陪着我们一路向北。
“鬼叔,在看什么呢?”
我正在投入地想着问题,被唐双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机舱里呕吐物的气味稍稍淡了,被强烈的薄荷还是什么的精油,掩盖住了。
唐双笑盈盈地看着我:“鬼叔,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禁有点儿恍惚,刚才在空客A333上面,她也是同样的笑容,跟我说着同样的话。而且,跟A333上面睡的那一觉一样,我自己感觉看着那水底的影子,不会超过3分钟,怎么又马上就到岛上了呢?
难道说是昨晚写东西写得太晚,再加上舟车劳顿,让我的大脑对时间的感知出现了差错?或许,刚才我盯了那么久的影子,也不过是太累产生的幻觉。
我再往舷窗外望去,那个黑漆漆的影子还在。我皱起了眉头,要不然就是我自己推断错了吧,这其实就是我们水上飞机的影子而已,因为某种光线折射的原因,它出现在跟光源——月亮的同侧。
这个想法让我产生了一些安慰感,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这个水下的影子,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郁郁葱葱的岛屿,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出现在了前方的海面上。这就是我们七个多小时旅程的目的地——鹤璞岛。跟在宣传图里看到的一样,这座岛屿的形状,确实像是一把竖琴。岛的本体是狭长的、接近弓形的琴身,中间环抱着潟湖。
从天上俯视鹤璞岛,应该是很美的视觉享受吧,可惜现在光线太暗,只能看出个轮廓。
我们乘坐的水上飞机开始调整角度,方便降落在水面上。水上飞机在空中转弯,舷窗外的景色角度也随之改变。可是,那个水底下黑漆漆的影子,并没有随着飞机调整方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顺着原来的轨迹,笔直地朝着北边飞去,几秒钟之内就飞出了我的视线。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几分钟后,飞机平稳地降落了。
虽然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黑影,但不管它是个什么鬼东西,起码目前已经飞走,不,应该是游走了,没有跟着我们一起上岛。这么想着,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下来。
第8章 踏上鹤璞岛
在Peter的带领下,我们四个人终于下了飞机,再走过栈桥,就踏上了鹤璞岛的白色沙滩。
在动画电影《麦兜故事》里,那只粉红色的小猪是这么描述马尔代夫的:“那是坐落于印度洋的世外桃源,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除了夜里没有蓝天白云,其他形容词放在鹤璞岛上,真是恰如其分。
如同马尔代夫的其他岛屿,鹤璞岛的建筑也是充满着浓郁的热带风情,而且由于整个岛是个大型的珊瑚礁,所以房子也不可能往高建,最多的只有两层。岛上最高的地标,是一个类似灯塔形状的建筑,坐落在岛上最东边的树林边缘,跟最西边的酒店大堂,刚好处于“琴身”的两端。
我们还没走到大堂的门廊,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早已恭候多时,给我们送上浸了橙子精油的毛巾,用来擦手擦脸,还有一杯能喝出有薄荷跟柠檬草的欢迎的饮料。
Peter向我们介绍:站在我们前面的这位笑容可掬、满口大白牙的欧洲女人,是鹤璞酒店的经理,名字叫作Lora。
左边这个男侍者,在当地人里算皮肤白皙的,是水哥跟甜爷在岛上的管家,又高又瘦,名字很怪,叫作Heron。
我一边重复着这个发音,一边小声问唐双:“Heron,是苍鹭的意思吗?
唐双点了点头:“鬼叔英语不错哟。”
最后是站在我们右边的一个亚裔妹子,身量不高,但是上围的尺寸非常惊人。以叔多年的经验,起码是个E罩杯。这个妹子不光胸大,说话的音量也很大,她没等Peter开口,就用中文欢快地自我介绍:“唐小姐,蔡先生,欢迎来到鹤璞岛,我是两位的管家Mint,你们叫我薄荷也可以。”
唐双主动跟薄荷握手:“接下来的几天,就辛苦你啦。”
水哥在旁边盯着薄荷一直看,脸上都是羡慕,不知道是羡慕我们的管家胸大,还是羡慕她会讲中文,方便沟通。
Lora这时候宣布:“各位贵宾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回房间休息吧,行李稍后会由服务员送到各位房间。再次感谢各位光临鹤璞岛,希望你们有个完美的假期。晚安,明天见。”
说完这番话,她就安排Heron跟薄荷,带我们去各自的房间。我们四人坐了七个多小时的飞机,而且时差也没倒过来,这会儿确实挺累的,也想着赶紧回房,洗洗睡了。
我们的行程是经典的六天四晚,因为鹤璞岛的水屋才是精华,所以我们也没有选择普通的所谓的两沙两水——两晚沙滩屋,两晚水屋——而是非常奢侈地四晚都住水屋。算下来,每晚的房费都要人民币两万多,如果换成在国内,这价钱都够住总统套房了。
鹤璞岛的本体是一个狭长的弓形,两头略大,中间更窄,所以整个岛上只有一条路,连接着东西两头。穿过酒店大堂,沙滩屋在路的北侧,而十八间水屋,则是在弓形的四分之一处,靠近酒店大堂的这一端,从岛体上延伸出去,直接建在水面上。最后这一句是废话,要不然怎么叫作水屋呢?
电瓶车载着我们经过一排沙滩屋,又上了去水屋的木步道,也就是架在水面上的木板铺成的过道。一路上,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唐双展现出强大的社交能力。她先是夸我们的管家薄荷人漂亮,然后又说鹤璞岛美得不像话,能在这里工作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薄荷笑得花枝乱颤,一对胸器在橙黄的路灯下,抖得比刚才来的水上飞机还要厉害。
我侧目看着唐双,如果她是个男人,天下的妞都会被她泡光。好吧,从性取向上来说,她确实就是个男人,说不定现在逗薄荷开心,确实就是在泡她呢。
这么想的不光我一个,走在前面的甜爷故意停在路边,等唐双经过的时候,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动作虽小,却被我看在眼里。
看起来,她们的恋爱方式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花心、劈腿、争风吃醋,什么都不缺呢。
木步道不宽,也就能容一辆电瓶车慢慢驶过。我跟唐双坐在同一排,她右肩的右边和我左肩的左边,都是在月光下睡着了的海水,正发出温柔的鼾声。电瓶车顺着木步道开了几十米,就到了一个同样由木板铺就,大概有半个篮球场大的小型广场。
到了这里,就要下车了。
在广场的边上,放置着一个竖琴的雕像,在竖琴的左右两旁,分出两条木步道,通往两侧的水屋。我在官网上看见过,其实整个水屋区就像是一个音叉,而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柄”跟两条“叉”的中间。
薄荷走上右边的这条“叉”,把我们带到了7号房的门口;水哥跟甜爷,住的是隔壁的8号房。
单从号码上来说,我更喜欢7这个房号,因为7是个质数,简单,朴素。
薄荷给我们开了房门,我以为她要走了,谁知道却跟着我们进了房,然后又关上了房门。
现在,是两女一男共处一室了。虽然一路舟车劳顿,但是在这样一个奢华的无敌海景房里,又对着身材各有千秋的两个妹子,说我没有多想,那是骗人的。
该不会是……
然而,确实只是我想多了而已。薄荷作为我们的管家,进屋是来给我们介绍房间里的设备,电视、冰箱、iPod音箱、淋浴、自动窗帘……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听,一边打哈欠,期盼她赶紧走了我好去洗澡,但估计这是她的职责所在,让她不要介绍也不行。
讲解完全屋的家私电器后,薄荷指着吧台上冰桶里冻好的香槟,还有一碟精致的小食,对我们暧昧一笑:“免费的,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
唐双给了薄荷一张美金作为小费,我没看清面额是10块还是100块,反正是让我们的管家喜出望外,差点儿就要跳起来给唐双一个么么哒。
第9章 艳遇
薄荷刚打开房门,刚好我们的行李也送到了,我赶紧翻出自己的衣物,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冲进浴室准备洗澡。
不愧是两万多一晚的房间,浴室足足有四十平方米,比国内的一个标间都要大。巨大的窗户外就是海,月光从外面进来,照着窗下一个足够大的浴缸。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在浴室的角落里,一个玻璃隔开的淋浴室。
我刚开始洗头,闭上眼睛避开从头发上流下来的泡沫,就听见唐双在浴室的门外说:“鬼叔,我能进来吗?”
我当时就硬了,指的是整个身体,而不是身体的某一部分。
唐双在门外又补充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啦。”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好解嘲道:“你进来吧,反正都是男人。”
话虽这么讲,我还是赶紧转身面对着墙角,避免关键部位被看到。不过心里却也知道,这么做是“然并卵”,因为淋浴室的两边都是玻璃。
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唐双的脚步声:“咦,这浴室不错嘛。”
然后她注意到了窗台下的浴缸:“哇,这浴缸也挺不错呢,鬼叔,你不介意我泡个澡吧?”
我打开水龙头把头上的泡沫洗掉,转过头去看唐双:“你等我几分钟,洗完了再……”后面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在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我看见了这辈子最震撼的画面。
唐双手里捧着衣服,站在浴缸旁边,她摘掉了头上的假发,恢复了干净利落的短发造型。而重点在于她的身上——已经脱光了。
前凸后翘,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词汇。陶瓷浴缸是洁白的,但是,唐双皮肤上反射的月光清辉,似乎比陶瓷还要闪耀。
这一下,我是真的硬了。字面意义上。
我的大脑告诉身体,她是一个“T”,是一个对男人不感兴趣的“T”。问题在于,我的身体根本不听。
“你没反对,那我当你默认了。”
唐双这么说着,把衣服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然后弯下腰来,盖上浴缸塞,放水,调试水温。
无法避免地,一个浑圆挺翘的物体,就在浴缸旁边上下摆动着。
我听到了很多液体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包括喉咙里的口水、心脏的血液,还有……别的。
唐双回头看我,扑哧一下笑了:“鬼叔,还很年轻嘛。”
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又扯过架子上的浴巾,围在自己身上:“不过你别想多啦,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水在这里放着,我先出去了。”
这么说着,她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留下了一个我,一个处于“石化”状态的我。
我花了好几分钟,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然后草草洗完了澡,穿上衣服,逃跑似的冲出了浴室。
唐双却不在房间里。
阳台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不是讲电话,而是两个人在当面聊天。想都不用想,是唐双跟隔壁房的她真正感兴趣的人——甜爷,正在传递爱意。
此刻我的心情很复杂,刚才唐双对我的身体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退。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走到吧台前,花了一番力气,打开那瓶冻得刚刚好的香槟——喝一点儿,多少可以帮助入睡。
端起酒杯的时候,我却听到了阳台外面两个女人的谈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一个词语传入了我的耳朵里。那个词是——飞机。
因为飞机上的梦、泳池幻觉,还有刚才水底的奇怪影子,现在的我,对于“飞机”两个字,特别敏感。
我朝阳台走了几步,竖起耳朵,偷听着外面的对话。
飞机这个词又出现了,更让人生疑的是,在这个词前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词——海底。连起来,那就是——海底飞机。而我刚才说的造成影响的三件事,都是关于一架海水底下的飞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说,她们俩这次来鹤璞岛的目的,果然不是那么单纯,而是跟我梦见的水底飞机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两者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飞机,还有水……
哗啦一声,阳台的门被打开了,围着浴衣的唐双走了进来。
“你洗好啦,水好了吗?”
“水,什么水?”我心里一惊,端着的酒杯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唐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浴缸里的水呀。”
我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香槟来掩饰,然后说:“应该好了吧,你看看……”
唐双笑了一下:“那我去泡澡啦,鬼叔,你累的话就先睡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确实,岛上现在是十点半,似乎还很早,但换成深圳时间的话,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作为叔这样的乖宝宝,当然应该去睡觉了。
可问题是,怎么睡?
理论上来说,马尔代夫的所有房间,都是设计成情侣、夫妻来度假的,所以只有大床房,而不会存在双床房。我们今晚住的水屋,或者英文翻译叫水上别墅,当然也是如此。
房间里除了一张可以任你打滚、尽情发挥姿势水平、宽达两米的大床外,就只在对着电视机的地方,放了一张沙发。我目测了一下,如果在沙发上睡,连脚都伸不直。
虽然说叔上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度蜜月,但是千里迢迢来到马尔代夫,晚上却只能蜷曲在沙发里睡……想起来也是颇为忧伤。但是,以我这么矫情的个性,是没办法做到主动开口,求唐双跟她睡同一张床的。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朝着沙发走去。别人说的是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我现在呢,是自己挑的沙发,腰再酸也只能睡一晚了。
唐双站在浴室门口,她叫了我一声:“鬼叔。”
我头也不回地说:“知道啦,你对我没兴趣,我不会闯到浴室里去的。”
唐双要说的却不是这个,她似乎洞察了我的思绪,善解人意地说:“鬼叔,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一起跟我在床上睡吧。”
我一阵窃喜,转过身去,说出口的却是:“那怎么好意思?”
说完这句,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蔡必贵,你这是在客气个什么劲啊?要是人家顺坡下驴,就让你去睡沙发,这几天晚上你就一边腰酸背痛一边哭去吧?
幸好,唐双并没有这么做,她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也放心啦,我不会侵犯你的,你就把我当成……‘好基友’吧,比如说像水哥那样。”
确定自己今晚不用睡沙发之后,我心里也轻松了,开玩笑道:“我可不敢这么想,如果你真是水哥,我宁愿睡沙发。两个男人一起睡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突然想到这样歧视同性恋的说法,在一个“拉拉”面前说,其实不太礼貌,于是赶紧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比水哥美多了,他像猪八戒,你像嫦娥,没办法把你当成他。”
唐双估计见惯风浪,是个内心强大的“T”,一点儿也不介意我的说法,反而顺势自黑道:“嫦娥只是皮囊,其实我内心深处……也是猪八戒。”
我也挠了挠头:“好吧,我是俗人,着了相了。那个……你先去洗澡吧,别耽误了。”
唐双点点头,一只脚踏进浴室,吩咐道:“床那么大,我们一人睡一半,不准越界。”
我连忙说好,再低头看那床。因为是情侣包房,所以床上有一个浴巾叠成的海龟,海龟旁还撒了很多红色花瓣。我用目光从龟头中间剖开,到龟尾画一条直线,把海龟一分为二;再延长这条直线,整张床也就一分为二了。那么宽,足够我睡了。
看着这条虚拟的分界线,突然就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读小学的时候,跟同桌的女孩划一条“三八线”。那时候如果手臂不小心越界,就会被同桌用铅笔戳;如果晚上我不小心越界,跟唐双有什么身体接触……
浴室里传来唐双入水的声音,刚才她的胴体,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弯腰捏住那浴巾海龟的头,在空中一甩,整只海龟就松散消失了。唐双可比小学同桌要厉害多了,我决定还是乖乖睡觉,别想太多。
第10章 春光乍泄
应该真的是累坏了,后脑勺沾上枕头没两分钟,我就睡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房间很黑,只有对着印度洋的玻璃门,照进来一道银白色的——应该是月光。
我伸手摸向床头柜,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因为连接到了网络,所以已经自动调整成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多。
但是如果算成国内的东八区,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按照我正常的作息习惯,如果早上要去游泳的话,现在也是起床的时间了。
生物钟没有调整过来呀。不过,踏踏实实地睡了五六个小时,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如今并不是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于是我扭头向右看去,想看看唐双睡得怎么样,却发现,旁边并没有人。
唐双不在床上,只有海浪声陪着我。
我皱着眉头坐起身来,她跑哪儿去了呢?
难道说……
正这么想着,玻璃门外传来了动静,像是有人在小声说话。
我下了床,没穿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玻璃门旁。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人,我没有打开门,只是从帘子的缝隙朝外望。
远离了城市的光污染,天上即使只是一弯月牙,也把玻璃门外的景象勾勒得一清二楚。
几个小时前,薄荷也带我到玻璃门外的阳台上看了一下,虽然那时累得要命,但作为一个很有空间感的男人,我还是记住了阳台的结构。
作为整个水屋的精华所在,整个阳台大概有四五十平方米,也是用木板铺就。在玻璃门外面,摆放着一套花园桌椅,旁边还有两个躺椅。在阳台的左边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是一张一米五的床垫,供房客白天在那里躺着听海、看书、嬉戏,或者白日宣淫,想怎么玩都可以,反正每间水上别墅的私密性都很好,不怕被隔壁的人看到。
在阳台右边,是另一扇通往浴室的门。而从中间的花园桌椅下一个台阶,就能走进大概5米长、5米宽的小型淡水泳池。
而真正代表了水上别墅优越性的,是凉亭跟泳池之间的一个小平台,以及平台往下的七八级的木梯子。从梯子走下去,就能一脚踏进印度洋。那里是透明得如同空气的海水,水里有各式各样的珊瑚,许多颜色艳丽的鱼穿梭其中。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有两个人影,正互相依偎着,坐在木梯子的最上一级,背对着我,面朝大海。
月光照亮了阳台,也勾勒出了两个人的轮廓。从体型来看,左边的那个是唐双,而右边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的,是她的女朋友甜爷。
刚才我睡得很沉,不知道甜爷到底是从门口进来的,还是浪漫到从隔壁水屋游过来。刚才我听见的响动,正是她们卿卿我我的声音。
我耸耸肩膀,正打算结束偷窥,回床上睡觉,状况却突然发生了。
只见唐双搂过甜爷的头,在月光下深情一吻,然后两人就顺势倒在了小平台上。我吞了一口口水,瞬间有股冲动,要打开玻璃门出去一看究竟。但是,最终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马尔代夫的海水虽然可爱,但是被人一个过肩摔扔进去,估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这么想着,我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静悄悄上床,准备找回刚才的睡眠。可是,眼睛可以闭上不看,耳朵却没办法关起来不听,我被阳台上两个人吵得睡不着觉,真是太折磨人了。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真是够了。
第11章 月光下的红泳衣
我决定出门避下风头。开了门,月光照耀着我们来时的那条木步道,还有对面的一排水屋,一切都那么明亮而寂静。
我挠挠头,走到木步道的边缘,坐了下去,两腿悬在水面上。
这一片水上别墅,是建在鹤璞岛的主体之外的一片延伸出来的珊瑚礁之上;现在估计是退潮,所以木步道下的海水也很浅,估计不到两米。在明亮的月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体型稍大的鱼,在步道的木桩之间游来游去。
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
能有那么大动静的,很可能是体型很大的鱼,或者是有人在游泳。
我皱着眉头,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声音出现在靠近另一边的水上别墅的木步道的下面。
虽然每间水屋下水的梯子,都是在后面的阳台上,但是理论上来讲,确实可以从阳台那边下水,然后从水屋下面,或者两间水屋的空隙里,游到木步道这边来。
但是,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游泳呢?所以,我的推断更倾向于——是一条很大的鱼。
马尔代夫鱼的种类非常丰富,大型的鱼类也很多,鲨鱼、柠檬鲨、魔鬼鱼、翻车鱼、巨型的石斑什么的,前几年我跟前女友来度假的时候,也见识过了。而且很多鱼是夜行性的,白天见不着,只有晚上才出来觅食。
水上别墅的底下,都有一些照明用的灯,可能就是这些灯,引来了趋光性的小鱼,所以大鱼也来到这里用餐。
“哗啦”的水声再次传来,动静很大,根据我的经验,这条鱼起码得有一米多长。
我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出门的时候应该把手机也带上,就能把这条大鱼拍下来了,明天炫耀给他们看。不过,既然拍不了照片,我就走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鱼,明天讲给他们听也是一样。
这么想着,我撑着木步道站起身来,走到边缘的地方,向另一边的木步道底下尽力看去。
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游动着,时快时慢,时而悬浮在水里,时而突然向前蹿一下。
这个时候,月光突然暗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小片云把月牙遮挡了。几秒钟之后,等云飘了过去,水面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朝原处看去,那东西却不见了。
我沿着木步道前后走了几米,看来看去,都找不到刚才那条大鱼。
我耸了耸肩膀,好吧,估计是吃饱了饭,游回深海去了吧。
大鱼也没得看,阳台上那一对拉拉又不知道搞完没,我这么晃荡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去隔壁房间,看看另外一条单身狗水哥在干吗……
“扑通!”一阵巨大的水声,从我踩着的木步道下面,响了起来!
我赶紧朝下看去,从木板的间隙里,我看见了大红色的连体泳衣!
我心下一惊,大半夜的,竟然真的有人在游泳?
红色泳衣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经过了木步道,向另一边游了过去。
我走到另一边的边沿,那红色泳衣虽然正在离我而去,但是在明亮的月光下,仍然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感觉是——太邪门了。
这是一套大红色的女性连体泳衣,款式比较保守,像是20世纪90年代,卡拉OK粤语流行曲里的那种。更邪门的地方在于,从我这个角度看去,这套泳衣的上半身有两个凸起,说明这个女人正在——仰泳。
仰泳,怎么可能那么快?而且,红色泳衣在游动时,完全没有正常的身体摆动,更看不到手臂伸出水面,击打出水花什么的。实际上,我完全没有看到属于人类的躯体,只能勉强看出,这件大红色的连体泳衣,是套在水下黑糊糊的什么物体上。
这种僵硬的、不自然的姿态,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人类,或者起码说,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而眼前,这个不是人类的某种物体,正以很快的速度,笔直地朝外冲去;我的感觉是,就像是一具尸体,被一艘马力强劲的轮船,用看不见的绳子高速拖曳向深海。
就在十秒内,红色泳衣从7号、8号水屋的缝隙之间,笔直地游了出去;突然之间,丝毫没有减速,却以一个不可能的九十度角,左转到了水屋后面。而那个视线被水屋挡住而看不见的地方,正是7号水屋的阳台。
阳台上的两个女人!
我心下大惊,那个穿着红色泳衣的不知名物体,是冲着阳台上的两个女人去的!
就算甜爷会过肩摔,唐双也掌握了什么格斗技巧,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也肯定派不上用场。我虽然战斗力不高,但起码是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胆子大,心理素质好。
起码比她们好。
这么想着,我拔腿就往屋里冲。幸好刚才出来的时候,房门也只是虚掩着而已,没有关上。
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玻璃门前,正要推开门往外冲。
突然间,床上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啦?”
我回头一看,唐双正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打开了床头灯。她穿着白色的宽松短袖上衣,头发蓬松,露出同白天贵公子截然不同的慵懒气质。
我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再看看床上的唐双,支吾道:“哦哦,那个,刚才……”
唐双知道了我的意思,她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害臊:“抱歉,刚才吵到你了。我也让甜爷别那么大声了。”在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满脸幸福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
我摸着头,含糊地说:“没关系,我不是被你们吵醒的,起床拉夜尿而已,然后顺便出去看看月亮……”
唐双笑了一下,又打了个哈欠:“我要睡啦。”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跟甜爷结束战斗之后,回来在床上已经躺了有一会儿了;而那个邪门的红色泳衣,是在一分钟前才游到阳台那边的。按照时间算,唐双应该没有看见红色泳衣。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一个女人,穿着红色泳衣在游泳?”
唐双躺回了床上,边打哈欠边说:“那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游泳……”
我皱着眉头说:“可是……”
唐双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关灯了……”
我挠了挠头:“哦哦,好吧……”
我往外面看了一眼,在月光的照拂下,阳台上、泳池里、小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如果那红色泳衣是什么水鬼、水怪,估计也不会跑到地面上来吧?要不出去确认一下……我吞了口口水,还是算了,说真的,其实我也有点儿怕。
眼不见为净,没看见就是没有,我又何必自讨苦吃。我犹疑着放下了窗帘,然后走到大床旁边,从另一边上了床。
唐双看起来是累得不行了,我刚一上床,她马上就关掉了床头灯。然后,背朝我,侧躺着,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