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唐双毫不犹豫地说:“我让助理订明天下午的机票,晚上10点多能上岛。我们从香港飞,我会派两地牌的车去接你们。鬼叔,你看这样可以吗?”
都安排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耸了耸肩:“我没问题,就这样吧。等一下我跟水哥说说……”
唐双却笑道:“不用了鬼叔,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给他,水哥也同意这个安排。”
看来,这个唐家大少爷习惯控制一切,安排一切。叔虽然不喜欢这样性格的人,不过目前来讲她的安排都跟我的想法相符,所以就先这样吧,把她当成一个全能的管家好了。
挂了电话,我继续写关于雪山的故事。明天收拾行李的时候,可要记得把这个Surface带上,这样上了岛才能继续写,继续发更新。叔以前看美剧总是嫌更新太慢,被吊胃口很难受;如今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吊别人的胃口。然而,这种被催更新的感觉,其实也并不好受。
第5章 大跌眼镜
第二天下午,就像约定的那样,一辆两地牌的七座商务车,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一边打哈欠,一边上了商务车。昨晚写小说的状态很好,又写到情节上的一个小高潮,所以我一直码字到凌晨四点,精神有点儿疲倦。
因为潜水装备唐双都帮我准备好了,所以我的全部行李就装在一个20寸的RIMOWA拉杆箱里。不过这已经算隆重了,以前上班出差的时候,三天内的行程,一个双肩包就搞定。没办法,直男就是那么糙。那些出趟门带着大包小包,里面还有洗面奶、护肤品的花美男,妹子得多留个心眼了。
水哥已经坐在商务车上,他的装束比我更牛×——黑色人字拖,绿色的沙滩裤,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就这么一身,猴急地都穿上了。这都快元旦了,虽然深圳的白天还能有十来摄氏度,但这么穿还是太逆天了。
我把行李箱扔到后备厢,坐下来就说:“哥,你不冷吗?”
水哥嘿嘿一笑:“不冷,从雪山回来后就特别抗冻,要不然尿那么多雪水都没事。”
听他这么说,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下头来,假装端详他的一双毛腿。
水哥可能察觉到了,突然就开始发飙:“去你丫的,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群王八蛋。”
我咧了咧嘴,他说得没错。我们两个多月前去云南德钦的雪山,在卡瓦格博的顶峰上遭遇了一场雪崩。本以为必死无疑,岂料水哥召唤出了藏在他身体内的上古神虫,不,神兽——貔貅。
当时我晕过去了,所以并没有看见现场,但听别人转述,一道红光过后,水哥右手里的貔貅把汹涌而来的雪全部吸了进去。
当然,这样英勇的行为,给水哥带来的除了我们的感恩戴德,还有一点儿小小的后遗症——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水哥经常会无缘无故地一泡尿拉上一个多小时,有几次把马桶都拉满了。而且,据他所说,拉出来的尿冰冷刺骨,不,是刺“鸡”,他甚至能听到瓷马桶被冻得开裂的声音。
水哥原话是这样:“刺啦刺啦的,就跟汝瓷夜里开片似的。”
总而言之,貔貅吃了满肚子雪,就好像我们吃了几根冰淇淋,应该是觉得冷才对,但事实却与之相反,水哥从此以后,反而变得不怕冷了。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在北京见面的时候,他也是逆天地穿着大裤衩跟短袖衫。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症状类似更年期妇女,潮汗,怕热,失眠,多梦——好吧,后两个症状是我自己加的——客观地说,是为了救我们。
想到这里,我看着水哥的眼睛,诚恳地说:“水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照顾你的。”
水哥瞪了我一眼:“去你丫的,谁要你照顾。”
随后他又色迷迷地笑了起来:“到了岛上,我跟那甜爷住一间,她会照顾我,那小娘子,瞧身上那温柔的劲儿……不,不对,是我来照顾她的下半身,哈哈哈哈……”
水哥笑得跟淫贼田伯光似的,也不知道司机能不能听懂普通话,要是跟唐家少爷一汇报,这脸可就丢大了。
坐两地牌的车子过关,好处就是可以不用下车,好整以暇地坐在空调车上,把证件递给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就行。
到了香港机场,司机却不带我们去候机楼,而是神神秘秘地到了停车场,把车泊在一个角落里。我们下了车,看见甜爷正在一边候着,守着四五个RIMOWA拉杆箱。她今天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上身是潮牌短袖,整个搭配精神利落。
水哥立马站到她身边去,黏黏糊糊的,我装作没看见,问甜爷:“唐少呢?”
甜爷笑得有点儿暧昧:“换衣服去了。”
我不由得有点儿奇怪,难道唐双也跟水哥一样,不怕冷,所以先把短打扮都换上了?
这时候,在水哥背后的过道里,走过一个妹子:穿着色彩艳丽的长裙,纯白紧身短袖,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一头黑长直的秀发更是加分不少。我脑子里瞬间开启了YY模式,这妹子不知道是哪一个航班,万一要是跟我们一起去马尔代夫的就好了,她该不会是刚好单身吧……
妹子向前走了十几米,到了过道的路口时却突然转了个弯,径直朝我们走来。
她伸出手来,在甜爷肩膀上拍了一下:“嘿。”
我不禁喜形于色:“甜爷,这是你朋友?”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傻×了。
刚才甜爷说唐双去换衣服,现在来了个换了衣服的妹子,走过来跟甜爷打招呼。按照逻辑推理,眼前这个好看得要死的妹子,当然就是唐双了。
可是,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昨晚没有休息好,一路上都有点儿犯困,但眼前的妹子就像是酷暑里的一罐冰镇可乐,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都醒了过来。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唐双这个“T”——我印象中帅得咄咄逼人的形象,跟眼前长裙拖地、温柔漂亮的妹子画上等号。这不可能啊……
前天见唐双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深色的小西服,看上去根本没胸,可是如今却至少有C罩杯。裙子就不说了,可是上次见她的时候,明明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现在这一头卖洗发水广告似的秀发,又是怎么一回事?
甜爷回过头去,跟唐双自然地吻了一下,然后又对我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没认出来吧,这就是我们唐家大少爷呀。”
我指着唐双的头发:“这个头发是……”
甜爷抚摸着一束头发,摇头道:“假发啦,你们直男真没常识。”
我挠了挠头发,好了,现在一切谜底都解开了,我终于能接受眼前这个好看的妹子,就是前天见到的男人婆。
然后,我抬起头来看着她。
还是完全接受不了啊!
唐双看着我的脸,突然扑哧一笑,然后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鬼叔,到时间登机了。”
那一边,甜爷也使唤水哥:“走吧,手推车好沉呀……”
水哥二话不说,雄赳赳地接过了手推车,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就跟遇见了女施主的二师兄似的。
第6章 向鹤璞岛进发
我们乘坐的是国泰航空的航班,傍晚五点飞,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多就能到马累。马累的时间要比香港晚三个小时,所以看起来只飞了三个半小时,实际上飞行时间是六个半小时。
正如水哥所料的那样,唐家大少爷不差钱,四张票订的都是公务舱。六七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又是临时订的票,叔虽然不熟悉机票价格,但怎么也得两万一张票。四个人,单程八万,来回就是十六万;即使唐双的会员卡等级很高,能打的折扣也有限,更何况,她应该完全不在乎这点儿钱。
当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真爽。
这么想着的时候,鼻子却闻到了若有若无却又沁人心脾的香水味。
我们一行四人过了安检,正走在去登机口的路上。
前面甜爷一直挽着水哥,这一对露水情侣,戏演得非常自然。我跟唐双走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女人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她倒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城府太深。
唐双只是一开始挽了我一下,进了候机楼以后,就只跟我并肩走着。她净身高接近一米七,幸好穿的是没有跟的布鞋,所以跟我走在一起,也还算般配。
我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去,看着她的脸。这是唐双的脸,没错,上次见的时候搭配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这张脸就显得英气逼人;现在被柔软妩媚的长发包围着,这张脸又显出另一种风格——剑眉星目,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女侠,帅气跟美貌并存,而且非常和谐。
我皱起了眉头,终于无法控制住内心的疑问:“那个……你真的是唐双?”
她也转过头来,好笑地看着我:“要不然呢?”
我沉吟了一下:“要不然……你是唐双的双胞胎妹妹什么的,那种编不下去的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唐双笑着摇了摇头:“鬼叔,你想多了,我真的就是唐双。哦,不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的护照。”
我咧了咧嘴:“护照就算了,‘然并卵’,就算你是唐双的妹妹,长得那么像我也根本分不出来。”
其实我打心底希望,眼前的并不是作为T的唐双,而是她性向正常的妹妹,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就先相信你是唐双。可是,你上次的样子,跟现在也差太远了。”
唐双对于我的无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耐烦:“鬼叔,现在的化妆技术很厉害的,别说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给甜爷半小时,她也能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我摆了摆手:“谢谢,心领了。”
唐双笑而不语,回头朝前走。我们前面的两人黏得越来越紧,水哥的手揽着甜爷的腰,几乎就要摸到她被紧身牛仔裤包裹得浑圆挺翘的屁股上了。
我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唐少,让水哥跟甜爷一间房,真的不要紧吗?”
唐双语气里充满了自信:“鬼叔,谢谢你关心,不过甜爷嘛……弯得很彻底,要掰直不容易。你的话我会有点儿担心,水哥我表示没有压力。”
虽然明知道是在恭维我,被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妹子恭维,我忍不住咧嘴笑道:“哪里哪里,我也不行。”
我平复了一下心里的得意,正色道:“可这不光是掰直的问题,还有一个霸王硬上弓的问题。”
唐双笑得更灿烂了:“鬼叔,甜爷看上去很软,很嗲,对吧?可她是警校毕业的。”
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甜爷?警校?”
唐双点了点头:“没错,她在警校的时候,能把一米八五的师兄过肩摔。”
唐双忍不住笑了:“像水哥这样……如果他真的想强行掰直甜爷,要小心……被强行掰折。”
再看看前面走着的甜爷,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像能把一米八五的大汉过肩摔的样子。不知道唐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不过提醒一下水哥总是对的。强行掰折……想起来就觉得丹田一紧,幸好打甜爷主意的是水哥,不是我。这花花世界那么美,叔还没体验够呢,可不想轻易就“狗带”了。
走到登机口之后,没几分钟就开始登机了。从公务舱通道优先登机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隔壁长长的队列里,射来了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我跟水哥肯定是富二代、土豪什么的,才能带着那么好看的妹子坐公务舱。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们这一刻已经被开膛剖腹,肠子流了一地了。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两个好看的妹子才是真正的一对,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跟水哥只是她们“形旅”的小道具,如此而已。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之间,唐双走上来抱住了我的右手。
我不由得挺直腰板,眼睛也努力瞪大,毕竟美人在侧,我要装得更像土豪一点儿。
让嫉妒的眼神来得更猛烈些吧。
国泰航空从香港飞马累的飞机,机型用的是空客A333。大飞机就是好,公务舱跟经济舱是分开登机通道的,不用像飞国内航线的小飞机一样,先登机后傻乎乎地坐在座位上,接受鱼贯而入的经济舱乘客们的注目礼。
我们选的座位唐双跟我在前排,甜爷跟水哥在后排。入座的时候,有个问题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唐双和甜爷的目的,只是顺利上岛,那她们大可以到了马尔代夫之后,才开始分别跟我和水哥装情侣就行了。而且,刚才两地牌商务车没有直接送我们到候机楼,而是到了停车场,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我们四个人以两对正常情侣的样子闪亮登场。
再结合刚才登机时唐双突然的亲密举动,我更有理由相信,有人在机场监视我们,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监视唐双跟甜爷。同时,她们也知道自己正在被监视,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
至于会监视唐双的人……她之前透露过,她爸爸在香港有一家物流公司,再看她的穿衣用度,挥金如土的范儿,总逃不了豪门呀,继承权啊这样的狗血剧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头疼。叔还是“图样图森破”呀,不够小心谨慎,这才卷入了一场豪门恩怨里。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回到前面的话题,大飞机就是好,无论是飞行的哪个阶段,都显得特别平稳。尤其是国泰这样的优质航空公司,吃好喝好,服务好,空姐更好,实在是一趟非常愉快的旅程。虽然要在空中停留六个多小时,想起来也不会觉得烦躁。
国泰的空姐出了名的优质,颜值高,笑容可掬;不过,跟和我并排而坐,隔着一条过道的唐双比起来,这些空姐就有点儿被比下去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外面是逐渐变黑的天空,比夜空还黑的,是她一头黑长直的……假发。有钱人用的东西就是高端,我完全无法相信这货不是真发,好几次差点没忍住要去扯一把。
好吧,就先把这头黑发当成真的。眼前的画面很美,在万米高空的云层里,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白色短袖的美人,正优雅地坐在公务舱红色的座位上。黑发挡住了她半边脸,让我不禁想起了罗大佑那首暴露年龄的老歌——《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美人低垂着头,缓缓翻动着膝盖上的厚厚的……一沓合同。
合同什么鬼,这也太破坏画面了吧!我定睛一看,上面还全是英文。
唐双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内心怒吼,抬起头来,对着我笑了一下:“对不起,鬼叔,手上事情太多了。”
我挠了挠头:“唐少,没什么对不起的,毕竟是霸道总裁嘛,忙一点儿很正常,不像我跟水哥这两个闲人。”
唐双揉了揉右边肩膀:“霸道总裁,我才不想当呢,要是有人能帮我当就好了。对了,鬼叔你就别喊唐少啦,叫我唐双,好不好?”
我不禁有些发愣,没想到这个喜欢控制一切的“T”,也会有软弱的一面,而且软弱的这一面,非常有反差萌。
我吞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说:“好……”
她看着我呆呆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了,鬼叔,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去鹤璞岛?”
我决定不告诉她自己是去寻找两个平行空间的连接点的,不然被当作神经病就不好了。于是我想了一下说:“去鹤璞岛啊……当然是因为那里很漂亮啦。”
唐双那么聪明的人,显然不相信我这个敷衍的答案:“可是马尔代夫有很多漂亮的岛呀,白马庄园、芙花芬都不错,为什么你们非要去鹤璞岛?”
这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了,随便编一个又怕被鄙视,我挠了一下头,反守为攻:“唐双,你跟甜爷,又为什么非得去那么奇葩的岛?”
唐双看了我一眼,正想开口,突然之间,在她身后的窗户外,出现了一个人头!
我吓了一跳,见鬼了!
一秒后我发现,我是看花眼了,自己吓自己而已。
那人头并不是在窗外,而是从背后的座位伸过来的。这张正在笑着的脸,除了甜爷,还能有谁?
唐双看见我表情的变化,也回过头去,甜爷却趁她没有防备,出其不意地亲到了她嘴上。
真是秀得一手好恩爱。
唐双却似乎并不受用,急忙身体向后仰,同时用手捧着甜爷的脸,语气里竟有点儿不悦:“别这样。”
甜爷委屈地撇了一下嘴:“你那么小心干吗,他们又没上飞机……”
虽然我看不到唐双的表情,但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严肃:“这可说不准,你赶紧坐好,乖,上岛再说……”
甜爷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挤出了笑容:“那好吧,我听你的。”
说完之后,她果然乖乖地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被甜爷这么一打岔,刚才跟唐双说的为什么上岛的话题也就被打断了。
唐双低头继续翻动着几十页的合同,我抬腕看了下手表,这才飞了一个多小时,还要再飞五个小时,才能到达那印度洋上天堂般的岛屿国家——马尔代夫。我于是打开娱乐系统,开始补最近没看的电影,如果规划得好的话,五个小时刚好能看三部。
挑了一部电影开始播,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一段回忆却不知为何突然跳了出来。
两个多月以前,我跟水哥和另外两个妹子,也是同样两男两女的团队,去了云南德钦的雨崩村,然后爬上了当地藏族同胞心目中的神山——卡瓦格博。一开始,我以为其中一个叫小希的妹子只是单纯为了好玩才加入我们的团队,一起去雨崩。没有料到,她却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她要去找失踪了好几年的大学时代的男朋友。
上次是去雪山,这次是去海岛,如果说在海拔相差那么远的两个地方,剧情再次重复,唐双或者甜爷,也是带着跟小希同样的目的,到岛上找某个人……
我摇了摇头,不,剧本不会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要去鹤璞岛,是因为高维智慧生物给我留下了个线索。如果顺着这个线索去找,遇到的还是雪山上类似的剧情,那这个高维智慧生物也太无趣了。
这么想着,我便开始聚精会神地看起了电影。
然后,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鬼叔,醒醒。”
我吃了一惊,从梦里醒来。
唐双在隔壁座位上笑盈盈地看着我:“你睡得真好,我们马上就到啦。”
我用手挡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不可能,我睡了那么久?现在是几点?”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卡地亚蓝气球——这是她戴的手表里面最低调的一块了:“十一点二十,不过这个是香港时间,马尔代夫比我们慢三个小时,嗯,所以是八点二十才对。”
唐双一边说着,一边去调手表上的时间,我挠了挠头,还是不相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但是,飞机确实已经开始下降了。
不过就是熬夜写了几千字的小说,身体竟然累成这个德行。看来码字也是个体力活,不比在工地上搬砖轻松呀。
第7章 水上飞机下的影子
半个小时后,我们乘坐的空客A333,降落在马尔代夫的机场岛。
马尔代夫是一个多岛屿国家,因为每个岛屿都太小,所以首都马累连一个机场都建不了,只能在旁边挑一个岛来建机场,名字就叫机场岛。整个机场岛的面积,还没有我们国内的一个学校大。
一落地,我们就感受到了赤道的潮湿闷热,海风吹在脸上,又咸又湿。整个马尔代夫机场的建设,像是国内县城的菜市场,三个字:脏、乱、差。从高大上的国泰航空公务舱上下来,毫无过渡地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就像是从欧洲到了非洲,落差让人难以接受。
我在几年前陪当时的女朋友来过一次,早有心理准备,轻车熟路;水哥是第一次来,所以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对甜爷嘟囔:“什么马尔代夫,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去三亚呢。”
入境的卡我们在飞机上就填好了,顺利地通过了海关,推着托运的行李,走出了机场。
在机场出口,一个个当地人举着牌子,都是各个岛派来接机的。我们一眼就看到鹤璞岛来接机的人,他在众多接机人中显得特别显眼,因为这是个高大的白人。
这个白人年纪不小,得有五十多岁,蓝色的眼珠子,灰白的头发梳成有条不紊的大背头,满脸的络腮胡子;欧洲人老得快,他脸上满是皱纹,却反而有一种沧桑的帅。再加上其他接机人都穿的是短打扮,他却是一身黑色的燕尾服,鹤立鸡群的,像是个英国管家,old money(指传统的贵族)的感觉马上就出来了。
这个白人应该是看过我们的护照照片,所以轻易就认出了我们,上来先接过我手里的推车,自我介绍说他叫Peter,用英语欢迎了我们的到来,然后又说,两位女士、两位先生,坐了那么久飞机辛苦了,再坐半小时的水上飞机,就可以到鹤璞岛啦。
水哥估计有点儿晕机,听说又要坐飞机,有点儿吃不消:“那个,我们能不能坐船啊?”
甜爷有点儿幸灾乐祸:“水胖子,去鹤璞岛只能坐飞机哟。”
看来这一段六个多小时的旅程,让他们俩已经熟悉起来了,到了可以叫外号、嘲讽的地步。
我给水哥补了一刀:“别理他,让他去搭船,我们仨坐飞机。”
水哥讪笑了两声,表情像是便秘了五天,揣着一肚子屎还被逼着去吃自助餐。但也没办法,他只能跟我们走。
走出机场是一条马路,马路的另一边就是海了。海边有个码头,各个岛的游艇都停在那里,准备接跟我们同一班机的游客上岛。
我们被白人管家Peter带着,走向停在远处的水上飞机,那些准备上游艇的人,又对我们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有一对来度蜜月的小夫妻,女的噘着嘴说:“老公,我也要坐水上飞机嘛!”
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水哥这下子开心了,对我挤眉弄眼的。
我于是吓唬他:“别高兴得太早,水上飞机颠得很,等下你吐的时候,注意别让甜爷看到。”
水哥吃了一惊:“真的吗?”
我表情严肃地点头,心里偷偷地乐。
这时的我完全没意识到,其实这是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Peter带着我们走到一个栈桥,这里远离人群,一架鲜艳的黄色水上飞机,就静静地停在海面之上,月光之下。
飞机是传统的浮筒式,就是在机身下面有两个小艇似的部件,靠这两个东西浮在水面上。
几个接机人帮我们把行李搬上飞机,在Peter的搀扶下,我们也都从栈桥上了飞机。
今天上鹤璞岛的游客,就只有我们这两对,不过这也更凸显鹤璞逼格之高。而来接机的这些人,对这种情况都是见惯不怪了。
驾驶舱的机师来跟我们打招呼,自我介绍他来自印度的什么邦,今年三十八岁。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五官都挤在一起,印度口音的英语听着有一股浓浓的咖喱味。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飞机驶离栈桥,在海面上滑行加速,然后便开始离地飞行。
那么小的飞机,飞行速度不快,高度也很低,离海面只有两三百米的样子。从舷窗往下看去,一轮月牙倒映在海面上,随着我们一起移动,还挺诗情画意的。尤其想到二十多分钟后,就可以下榻鹤璞岛的酒店,而且还有唐双这样的美人跟我共处一室。虽然她实际上是个T,所以对我而言并没有实用价值,但跟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就算不做什么,心情也会变好。
所以,虽然飞机一直在颠簸,跟坐拖拉机的体验类似,但我的心情还是挺愉悦的,一直到前排传来奇怪的声响。
先是“哇”的一声,然后是稀里哗啦,液体流动、倾泻而下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怪味弥漫开来,杀伤力不亚于生化武器。
“水哥你……”
纵然是唐双这么有礼貌的人,也忍不住皱眉掩鼻。Peter赶紧拿出呕吐袋,还有去味的植物精油。“然并卵”,在这狭小的机舱内,我们只能闻着这股怪味,一直到下机了。
坐国泰航空时,我在睡觉没吃上飞机餐,不过从现在这股味道分析,应该是咖喱饭……而且,水哥应该吃了挺多的。
我胃里一阵难受,干呕了几下,幸好在飞机上没吃东西,不然说不准这下也一起吐了。
我扭头看着舷窗外面,只恨飞机的窗户不能打开,不然通通风该多好。
也怪我自己傻×,上飞机之前不跟水哥说那番话,没有心理暗示,或者他就不会吐出来了。真的是害人害己。
我死死地盯着海面上的月亮,希望能不去注意机舱内令人不快的味道。
这时候的海面,不光有一弯亮闪闪的月牙,还有水上飞机的影子,也在默默地跟随着我们。
影子……
我挠了挠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坐的是水上飞机右边的位置,自然也是从右边舷窗望出去。当地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月亮应该停留在天空的东方,所以我们是从南往北飞。我抬头往上看,月亮确实在右边,跟海面的影子是相呼应的。
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问题在于,如果月亮在右边,月光照射在水上飞机的机身上,影子投射到海面上,就应该在飞机的另一侧——左边。而现在,跟月亮同在右侧的,海面上那飞机形状的玩意儿,又是什么鬼?
难道是……
我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心里害怕,却忍不住把脸贴在舷窗上,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
没有看错,影子确实是飞机的形状,有机翼,有机舱,只不过跟我们这小小的水上飞机比起来,这个影子似乎有点儿……太大了。而且,认认真真去看,与其说这是个“影子”,感觉更像是潜在海面下的物体。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想起做过的那个梦,还有在酒店泳池游泳时一瞬间的错觉。都是关于海底飞行的民航客机。
但是,这怎么可能?
人类发明的各种交通工具虽然可以上天入地,但是也各有各的地盘——飞机在天上飞,汽车在地上走,轮船行驶在海面,海底的就只有潜水艇了。从来没听说过,有飞机可以潜入海底。
难道说,这是某种不为人知的黑科技,某种新型的水下潜艇?但这根本不符合力学原理,水下的阻力那么大,做一对机翼出来,一点儿用都没有,完全是闷声作大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