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老惦记我/靠近你又怎样上一章:第 26 章
  • 别老惦记我/靠近你又怎样下一章:第 28 章

男人撞在他身上,碰掉了自己的资料夹。

见靳余生回头,他朝他笑笑,低声道了歉,才俯身去捡东西。

神情里不见局促,也不见不安。

……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戾气。

靳余生的心不自觉地一沉,目光悄然转深,眼神一直追着他上楼。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

“那个,子瑜。”沈爸爸一声低咳,把他的注意力拽回来,“你急着回学校吗?不急的话,能不能在医院先帮我照顾一下稚子?”

直觉他出了什么事,靳余生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爸爸主动解释:“我刚刚开车撞树上了。”

“……”

“就,跟你打电话的前一秒。”他还装得十分云淡风轻,“不严重,只是撞碎了一个大灯,你不用担心我。”

靳余生有些无力。

“……好。”

挂掉电话,他看看一坐下来就迷糊着犯困的沈稚子,又看看刚刚的楼梯口。

楼梯口没有人。

靳余生犹豫了一下,咬牙问:“你能站起来吗?”

他实在是不放心。

虽然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可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秒也不行。

“能。”沈稚子只是觉得困,嗓子里像是含着炭,可精神又不是完全混沌。毕竟他叫她的时候,她脑子还很清晰,“你多叫我两声稚子,我能跳起来跟你蹦迪。”

“……”靳余生张了张嘴,手臂从她肋下绕过,把她撑起来,“不蹦迪。”

她很失望:“不蹦迪你也可以叫的啊,你怎么这么死板。”

“……”

其实刚刚还想叫的。

可她又说他坏话。

那算了。

挂完号交了钱,靳余生一言不发地帮她拿了体温计,一边排队一边测体温。

急诊的队伍永远很长,可走得也快。

沈稚子靠在他身上,软绵绵地嘟囔:“也不知道烧到了多少度,严重的话,我会不会被……”

靳余生有些出神,没听清,低下头去问:“什么?”

“我会不会被隔离?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

“如果我被隔离了,”她很纠结,“你会带着零食来看我吗?”

问这问题的时候,她已经脑补了一出《铁窗泪》。

她被关在医院里,像实验室的小动物一样,床头挂着一张表,每个小时都要记录体温!没有人身自由,不被允许跟外界联系!

她每分每秒的呼吸里,都透露着绝望!

直到某日月黑风高,他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带着大兜零食,翻墙来找她!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就坐在她的床头,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跟她说——

稚子!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世界和平与全人类的幸福,你一定要活下去!

沈稚子都快被自己的脑洞感动哭了。

下一秒,靳余生沉声,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不要胡说。”

最近又没有爆发病毒流感,她去哪隔离。

沈稚子觉得空中飞来一把横刀,正中她的胸口:“……”

为什么要剥夺她幻想的权利。

她埋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见她不开心,靳余生心里的无措又涌上来。

欲言又止地舔舔唇,他看看表,低声提醒她:“时间到了。”

沈稚子把温度计掏出来。

柱体显示温度:39.6。

靳余生一愣,没想到她会烧的这么高。

等回过神,他看着前面的号数,心里又有点急。

他好想插队。

可是下一秒,就听见她兴奋的声音——

“好、好厉害。”沈稚子舔舔唇,不敢置信,“我从没见过数值这么长的温度计。”

靳余生:“……”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我都快烧到四十度了,还能神思敏捷地跟你对话。”她语气雀跃,“那我不发烧的时候还得了?你以后叫我天才少女!”

靳余生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到底是对“正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她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好吗。

好不容易排队排到她,他赶紧地把她拉进诊室。

医生简单地做了检查,看看体温计,飞快地将病历本扔回来:“去做个血常规。”

“为什么!”沈稚子原地爆炸,“为什么发烧还要验血!”

“我已经这么惨了,你们还要抽我的血!”她眼睛湿漉漉,看起来真的急坏了,拼命辩解,“我现在很好啊,我还有力气,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表演一段单口相声!”

医生不搭理她,喊号叫下一个病人。

靳余生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翻开病历本。

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高烧三十九度六,已神志不清。

第27章 我不信神

靳余生愣了愣, 哭笑不得。

他有些头疼, 把声音放缓:“血常规是为了查病因,你听话。”

沈稚子快哭了。

理智全然不在线的时候,她无法想象自己高烧还被人抽血的画面。

太惨了。

宛如卖血求生的许三观。

她油盐不进, 靳余生手足无措。想了半天, 他哄她:“你听话,我给你变个魔术。”

沈稚子红着眼眶,看着他。

她穿着他的黑色外套,校服里面原本是件明黄色的连帽衫,帽子下缀着两条长长的带子,摇摇欲坠地落在外面。

他抿抿唇。

下一秒, 将带子接过来。

十指翻飞,不疾不徐地, 打了个蝴蝶结。

他顿了顿, 轻声说:“你看, 小蝴蝶。”

***

做完血常规、交完所有费用, 沈稚子从医生那儿得到了一支点滴。

急诊室没有空座,她只能凄凄惨惨地,坐在大厅里挂瓶。

凌晨三点, 医院仍然热闹得像迪厅。

沈稚子抱着靳余生的手臂,刚想入睡, 就听见凌乱嘈杂的脚步声。

像是一群人涌入了大厅, 接着又是乒呤咣啷一阵乱响, 似乎有人摔倒, 接着传出惊呼,立马便有人跟着骂娘。

这么大动静……她默默地想,不是车祸送医,就是醉酒闹事打了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急诊室里又传出滔天的叫骂声。好像是这动静吵醒了其他人,邻床打点滴的婴儿也跟着加入大军,发出尖锐的哭声。

沈稚子想睡又睡不着,难受得要命。

她从帽子里探出头,目光忍不住向上,又落到靳余生脸上。

少年微微阖着眼,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唇崩成一条线。他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小小的阴影,看不出疲惫程度。

恢复了几分神智,沈稚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冷吗?”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他有没有睡着。

可靳余生还是睁开了眼。

眼底浮动着清醒的关切:“你冷?”

这是冬天又是半夜,急诊大厅四面透风。

他抬头看看还剩三分之二的输液袋,开始考虑……

要不要去给她找床被子。

沈稚子摇头:“我不冷,可你没有穿外套。”

他校服里面,好像只有一件针织衫。

看起来也不怎么厚。

靳余生下意识道:“不用管我。”

沈稚子缩缩手,低低地“哦”了一声。

看起来有点儿失落。

靳余生喉结微动,注意到她发干的嘴唇,轻声提议:“我去给你买瓶水?”

高烧的病人的确应该多喝水。

转来转去地忙了半宿,他竟然忘了这件事。

“不要水。”她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要吃草莓味的可爱多。”

“好。”他从善如流,站起身,“我给你带盒奶。”

“……”

沈稚子眼里刚刚燃起来的光,一瞬间又熄灭下去。

气得想抬脚踢他。

可是又舍不得。

靳余生居高临下,她像一只淹没在厚外套里、懊恼又别扭的小动物。

他心里好笑,隔着厚厚的帽子,摸摸她的脑袋:“草莓味的。”

声音里有安抚的意味。

沈稚子瞬间偃旗息鼓。

她眨着眼,安静地看着他走远。

过了犯困的时间,她睡意渐退,脑子反而慢慢清醒起来。

点滴的效果立竿见影,体温也在慢慢降低。

沈稚子舔舔唇,慢吞吞地回忆这一整晚发生的事。

……有点窃喜。

什么叫实质性飞跃?这就叫。

如果只要生病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抱着他,那她想病得更久一点……

想住在他怀里。

脑补到他的宽肩窄腰,沈稚子将脸埋进他的外套,眼睛弯成桥。

她低着头自娱自乐,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脚。

她一乐:“你怎么这么快就……”

话语突然停住。

那不是靳余生。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

***

医院便利店,与急诊大厅距离两百米。

夜色深沉,周围除了路灯,没有别的光源。所以在夜晚,两栋建筑都很显眼。

靳余生步行来回,可以控制在三分钟以内。

夜里去便利店的人也不多,他找东西付钱顶多需要两分钟,加起来,他有自信,能在五分钟内回到沈稚子身边。

而且,急诊大厅四面玻璃墙,即使隔着两百米的距离,他也可以看到她。

唯一的盲点,是付款处。

所以见店员扫来扫去扫不出条形码,靳余生连一秒钟的耐心都不想给:“不能直接付钱吗?”

店员是个新手,也是第一次上夜班。闻言,有些局促地涨红了脸:“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

靳余生短暂地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他往回走两步。

隔着两百米的距离,白色的灯光下,沈稚子还坐在原地。

她微微低着头,像是在认真地观察自己的鞋。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察觉到她的神态。

一定认真地睁着眼,睫毛闪啊闪,脑洞却脱缰野马似的开到天边。

像个想象力丰富的、耐心等家长去接的小朋友。

靳余生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不好意思啊,先生。”耳畔嘀嘀两声,店员终于扫出了商品码,有些抱歉地道,“牛奶需要帮您热一下吗?”

他想了想:“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