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卷卷的眼睫在那薄如蝉翼的眼皮前轻轻地颤栗,小孩儿漂亮精致的面庞上还留着高/潮后的红晕,秀挺的鼻与樱色的唇,还有圆润的耳珠与手里微尖的下颚,在这个旖/旎过而此刻已经冷下来的浴室里,唐翊再一次地确定了,自己在这个漂亮的小人儿身上栽得彻底。
既然不想相欠……唐翊的嘴角染上自嘲的情绪,食指松开,从那令自己恋恋不舍的温度上离去,然后抬眸对上小孩儿的眼睛:“做到一半想停下来,我会强了你……不管多疼,说到做到。”
小孩儿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俯身
在即将相触的前一秒,去势骤止。唐翊按在小孩儿肩上的手有些用力,须臾后,浴室内响起男人低哑的笑声
“算了吧,顾小公子……”男人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我太脏,受不起。”
浴室门就此关上,缩在浴池里的顾念白像是刚刚察觉到周身冰冷的空气,狠狠地寒栗了下;直到外面在来回作响的脚步声、说话声、开门声和关门声之后彻底安静下来,顾念白才回了神,站起身来站到了花洒下,在喷薄的水雾里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顾念白关上了花洒,赤着身体走出了浴室,身体顿住。
浴室门外正中,横放着一张红木几,一边搁置着叠起来的整洁浴巾与衬衫长裤,另一边放着一碗刚好温热的姜汤。
指尖贴覆上去的时候还有些颤抖,顾念白将碗擎到了嘴边,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最后呛着咳着跪伏在地,眼泪顺着脸颊奔涌而出,却是无声。
半晌,安静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呢喃。
“……三颗糖,刚刚好……”
楼下。
杰森表情玩味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至交好友,在忙忙碌碌上上下下找衬衫熬姜汤数着方糖融进去再送上去之后,下楼来就对着手里的方糖罐发起了呆。
等到唐翊回过神来,便正对上杰森一脸古怪的神色。
“我在你这个房子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都不知道这里还兼职服装店咖啡屋啊?”
唐翊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方糖罐:“他有些嗜甜……至于衬衫裤子,我在他读书那边请了私人侦探,型号从三年前就没怎么变,你在我名下的每个房子都能找到。”
“我服了。”杰森表情严肃,做了个作揖的姿势,“当代情圣。”只是才正经了不到三秒就满脸促狭的笑,“姜汤都送上去了,做的很激烈嘛,惦记了七八年才吃到嘴的感觉如何啊?怎么觉得你还是有点欲求不满呢?”
“……我没碰他。”唐翊眼睛都没抬。
“( ⊙ o ⊙)!”杰森震惊地看看眼前这位,又看看楼上紧闭的卧室门,“你不会把他按进冷水里了吧?会玩坏的喂!”
唐翊抬眸看了杰森一眼:“咬出来的。”
“……(⊙_⊙)”
半晌后,客厅里回荡起外国友人的一声哀嚎:“下次不要告诉我细节我真真是个笔直笔直的男人啊!!”
“你掳来的,你送回去。”
被奴役的杰森一脸无辜地看着后视镜里不断散发冷气场的顾念白,一边开车一边叨叨:“我跟你讲我真的是无辜的哦,这都是我老板,啊,也就是唐先生的吩咐,我只是个打工的嘛,不过老板他也是爱在心口难开所以只能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其实之前我也有劝过他的,但是作为一个打工的我实在是”
“Garfield Jason Wesley,”一直看着窗外的顾念白不疾不徐地打断男子的畅言,缓缓地将视线转向后视镜里僵滞的男子,“Wesley家族次子,21岁毕业于新泽州的Princeton University,并取得MBA学位,22岁出任家族企业Executive Vice President,任职期间表现出彩,业界封冕,27岁时拒绝与Solomon家族的Catherine Larry Solomon结婚而于婚礼现场逃婚,后至今三年未有音讯。”
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个字吐出,顾念白依旧面无表情:“我说的对么,Wesley先生?”
杰森默默地将脸扭开……果然,那个变态怎么会喜欢上正常人……
车经过绵长的院内,开到首墅前停下时,老管家已经收到门卫的通知而站在玄关外候着了。
顾念白一下车,老管家便迎了上来,脸上微有焦虑之色:“小少爷怎么才回来,天都擦黑了;林家早就来过电话,说是小少爷去洗手间之后再没回去,老爷差点就把二少爷找回来了这不,刚才听门卫说来了辆外来车将您送回来的,老爷这才放了心,这会儿估计正在书房里生气呢。”
“知道了,李爷爷。”顾念白点了点头,冷了一路的脸上露出点笑容来,直看得一旁的杰森暗自称奇。
“这位是?”
老管家像是才看到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外国友人,脸上笑容拘和有礼地询问道。
杰森立刻一脸热情地笑开了:“哦,我是”
“一个打工的。”顾念白毫不留情地将话音截断,想了想又狠狠地补了一刀,“给唐爷打工的。”
老管家的笑容一顿,刹那收敛,将外国友人视若空气,面不改色地将他家小少爷迎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杰森挠了挠头:“真是不怎么友好……唐翊啊唐翊,看来你在你媳妇婆家还有的磨,嗯……Z国是用‘婆家’来表达的么……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正自言自语的杰森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一敛,眼睛似是随意地向二楼瞥去,却正撞上窗内站着的顾思予的视线。
下一秒,热情友好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外国友人的脸上,仿佛刚才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切警惕凌厉都是假象。
楼上的顾思予微微颔首,目送着外国友人驾车驶离,视线一直跟随到远处。
“……原来,传闻唐翊早就将触角伸到了M国,竟然是真的。唐家这个唐翊,倒真是……了不得了。”
☆、记忆牢笼
“……原来,传闻唐翊早就将触角伸到了M国,竟然是真的。唐家这个唐翊,倒真是……了不得了。”
垂手打开桌上的座机:“李老,将念白叫到书房来。”
说完,关上即时对讲,顾思予的视线移向书桌上的几张红色请柬样板,随即慢慢摇了摇头:“若不是老爷子咬得太死,唐家,真是最好不过的助力。”
呢喃的话音还未散尽,房门便被叩响。
“爸爸。”顾念白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
顾念白推门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桌上红得刺眼的请柬样板,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兀然抬眸:“爸爸?”
“你也不小了,”对着不过二十一岁的小儿子说出这话的顾思予也似略有尴尬,只是很快便掩饰过去,“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及早把婚事定下来。林家的小小姐无论人品貌相都是不错的,家里希望你能够先与媛儿订婚,等到过几年你们年龄合适了,你二哥也成家之后,你们便把婚事完备了。你觉得如何?”
“爸爸,”顾念白觉得心头一乱,甚至忍不住向前了几步,“家里有大哥二哥不是就够了吗?我不想”
顾思予抬手打断小儿子的话:“家里可以不管你的事业追求,只要你做的不出格;但是你的婚事,家里是一定要管的。”说到这儿,顾思予话音一停,看向情绪有些激动而面色微红的小儿子,“我们是父子,今天有些话我也就说开了订婚的事情是你爷爷一口咬定的,因为谁你也清楚,六年前那件事之后,你爷爷再没有见你一面,你该知道他对你是有多么失望。你爷爷只让我与你说一句,如果今天,你能够站在这儿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们,你已经不爱唐翊了,他已经不能影响你的心绪感情;那你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门,顾家不会再管你的婚事,你愿意什么时候与谁订婚都是你的自由,顾家不再插手。你能吗?”
顾念白本是微红的脸色转瞬煞白,半晌后,他慢慢地躬身:“……我明白了,爸爸。我会……完成婚礼的。”
顾念白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绿野仙踪里,周身似乎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唯有前方有着一点亮光,得以让他前行。
他向着亮光走去,待到近处,却像是站在了两个世界的交汇点处,视线所及,是一片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十四五岁的男孩抱着双膝窝在被子里,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一点焦距,数日数夜的不眠不休和绝食已经让男孩憔悴不堪。
而房门就在这时响动,男孩儿木然地抬眸望去,却在看见来人时神情微动,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哥哥,爷爷……爷爷他允许我出去了吗?”
进来的青年默然摇了摇头。
男孩的双眼暗下去,只是刹那后他又满是希冀地抬头:“翊他……有没有给手机打来电话?”
青年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最后他只是摇头,然后轻叹了一口气:“幺儿,他不值得的……”
男孩的眼神变得迷茫:“怎么会呢……翊他怎么会没来电话……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忙……我不怪他。”
“幺儿,你还小,你不懂,”青年走到床前,疼惜地抚摸着男孩的发,“旁人对你好,未必便是真的好,就算是真的,他也可以同时对很多人好,你……并不一定是唯一的一个,你懂吗?”
男孩却是摇头:“哥哥你不必再说了……翊是对我最好的人,他也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我喜欢他。我不是小孩儿,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
“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门口忽然响起老人震怒的声音,惊得床上的男孩慌张地望去:“爷…爷爷……”
“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叫喜欢?!”老人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男孩儿,“你说你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你喜欢唐翊那个东西?他那种人是你能喜欢的吗?!你这不懂事能把你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你知道吗?!”说着话,老人将垂在一旁的手抬起来,手里的东西啪地一下甩在了男孩面前,“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就为了你你以为他只有你一个?他那些情人床伴多了去了!他这二十多年经历的肮脏事儿你听都未必听过!就连他本人都是从那最肮脏的泥沼里爬出来的!你喜欢他?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映进眼底的第一张照片便让男孩的瞳孔猛然一缩,男孩咬着嘴唇将面前的一摊照片拿起来,一张一张地翻过去,最后停住了动作,头也慢慢低下去。
就在连床边站着的青年神色也微微松动的时候,男孩微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相信他,这些都是过去式……他已经变好了……”
这话说出来差点将老人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过去,半晌老人才抖着手指向床边的青年:“念恩,带他去那个男人现在在的地方……只准他远远看着,看见之后死了心立刻给我带回来!”
说完,老人走了出去……
画面到这儿,却像是镜头一样切换,而旁观着这一切的顾念白只觉得惶恐他不要再看见那一幕,那埋在心底已经很多年的疤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绝望
只是画面还是不可避免地转向那个他只见了一面就再也无法忘记的庭院,那庭院里一个女人坐在长椅上,男人坐在她的旁边,女人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男人勾着嘴角说着什么,女人安静地听。
男人说话时的神情温柔到极致,像是对待视若生命的珍宝,温柔到看着这一幕的男孩不敢再看,男孩儿咬着嘴唇在心底跟自己说:你要相信他,相信他会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男孩便看见,长椅上的男人像是宣誓一样地对女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将一枚戒指戴在女人的手上,然后在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哗啦……
旁观着一切的顾念白在那一瞬间好像再一次听到心碎的声音,原来心碎是真的有声音的,像是最残忍的手将你的世界里的每一种色彩都剥离,你甚至可以听见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嘶嚎,往日的欢乐幸福通通成了让你痛不欲生的枷锁,眼前的一切终将变得灰白,最后化作铺天盖地的黑暗。
如同永囚之狱。
……
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顾念白安静到可怕,只有脸上蜿蜒的泪痕似乎在诉说着他这一夜的心路。
从小到大,他便是个不会有太多情绪的人,是那个男人教会了他喜怒哀乐,记事之后,他也只为那一个男人哭过。
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会有人再比唐翊对他更好,可是他不敢要了。
因为这个男人,曾给了他他所能拥有的一切幸福美好,然后又在他最脆弱的年纪与最不设防的时刻,亲手将一切剥夺。
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幸福,可是知道的时候,曾经的幸福只剩下乘以万倍的痛苦,足够我拿余生来填补。
☆、请柬上门
顾家小公子与林家千金订婚的消息很快便传开,顾家也是表现出极度的重视,每一份订婚请柬都是由顾念恩带着顾念白亲自登门,一一确定了时间地点,再去往下一家。
暮色笼天时,红锦绣金的请柬只剩了一份,被顾念白攥在手里,绸子边角都微微露出些折痕。
“念白,”温雅的男子目光仍放在窗外,声音清和而亲暖,“唐家你便不必去了吧。”
坐在另一侧的顾念白怔了怔,然后嘴角慢慢泛□□笑意,眼底却没什么情绪:“我未理亏,为何不去?”
“……”顾念恩将视线转进来,目光在身形面庞尚有些青涩的男孩身上停顿了片刻,才不轻不重地应许了一声。
离唐宅尚有一段路,前面的保镖车便被拦停了下来。
坐在车中等了片刻,便有前车的人快步过来,顾念恩示意司机开了车窗,便听那人道:“大少爷,今日唐宅里似乎来了不少的客,又隔了一公里便设暗哨,看来是唐家议事的日子,哨卡不让过。”
顾念恩闻言蹙了蹙眉,还未说什么,便被一旁顾念白截了话音:“大哥,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经开了车门站到了外面,向那负责的人走过去。
而那边眉眼间带着股戾气的黑衣男子正靠着顾家的保镖车站着,与身旁同样一身黑衣衔着香烟的同伴似在闲聊,目光却不善地打量着顾念恩所在的轿车,在见到车上下来的那人时,聊天的两人全愣了。
“小嫂子”
衔着香烟的男子没顾得上掉在地上的烟,一脸震惊地张口便喊,却在尾音处被旁边站直了身体的同伴给了一脚打断。
安静下来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寂静,顾念白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只觉得左胸口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抽痛了一下,竭力使自己脸上露不出什么情绪,然后才淡淡地开口:“风,火,好久不见。”
虽然被踹了一脚但表情还是极为激动的唐火向前了几步:“小嫂子,你怎么”
剩下的话又被唐风一脚踹了回去,面容冷峻的男人将一脸委屈的唐火拉到了身后:“既然是顾小公子来访,家主自然是要见的,还请顾小公子回车上,这唐宅风凉,若是顾小公子不小心伤了风寒,顾家不还是要怪罪在家主身上,到时再大动干戈,家主可未必还会像当年那般退让。”
一番话说得暗含锋芒,也算颇大的信息量让顾念白片刻后才回了神。
唐风向来是毒舌且护短的性子,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顾念白微微颔首一笑,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麻烦您了。”
说完便转身回车上去,只听得身后唐火又恼又急的声音:“哎哎哎唐疯子你怎么这么跟小嫂子说话”
“短慧谨言。”
“啊啊你又装X你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说!”
“弱智闭嘴。”
“……”
唐风进到会议室之前,唐翊仍微阖着双眸,靠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听着每月例行的汇报。
而在唐风的话音在他的耳边落下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只因首座上的男人倏然睁开的双眸,如同一只在午后阳光里慵懒恣肆的猫咪转瞬间化身睥睨凶戾的豹子,依旧是那副闲适姿态,却从骨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男人却是在这种诡异而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沉默了许久,直到众人觉得即将被这莫名的气压压迫致死,才听见男人放缓的声音:“JSJ的事先搁置在一边;二十分钟,用最精炼的语言和最真实的数据让我最完善地掌握这个月的情况,……如果事后我发现了疏漏,而不得不耽误一些我最不想被打扰到的时间”
男人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我想我们都不会太愉快的。”
在场诸位脖子上立时寒毛耸立。
唐翊打开门走进去时,会客厅的水晶几上,茶香尚氤氲,坐在同侧沙发上的两人,一位不疾不徐地抬眼望过来,笑容亲和得体,另一位精致漂亮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视线也只是停留在托在手心里把玩的茶盏上。
“唐爷。”
顾念恩的称呼和神情没有半分违和感,不是刻意的放低姿态,却似是谦和地将那迎面走来的男人视为长者纵然那男人还不及他的年龄。
而男人没有给任何回应,确切地说,从进来之后看见水晶几上那张艳红的请柬时,唐翊脑海中紧绷了很长时间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已经猝然断裂。
然后这个男人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是挟带着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杀伐冷冽,骤红的双眸让见惯了起伏的顾念恩也暗中皱眉
似乎他和顾家,都小觑了念白对这个男人的影响力。
至少在他决定亲赴唐宅之前,是把唐翊的理智考虑在内的。
顾念白的蹙眉相比来说就是不加掩饰的了,他跟在这个男人身旁将近一年,又恰巧是唐家明面上最为动荡的一年,相熟之后唐翊更是丝毫不避讳于他,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男人在某些特定场合而不加掩饰的腥戮阴鹜;但在今日,在这唐宅的会客厅,在他的大哥顾念恩也是顾家三代最具实权的人面前,唐翊竟然……
而担心着大哥安危的顾念白,将他才是那双眼眸的聚焦点这个事实忽视得彻底。
于是顾念白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向前一步,似是拦在了唐翊的身前:“唐爷,请柬已经送到,我和大哥还要去下一家,就不打扰您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顾念白却是站在了唐翊的身前,分毫不肯让这个危险的男人再接近顾念恩一步。
唐翊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伸手将眼前那纤弱的颈折断,然后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人儿一口一口吃下去的冲动,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也只有这个人会逼得他用这么粗浅的方式遮掩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睁开。
☆、冰山一角
唐翊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伸手将眼前那纤弱的颈折断,然后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人儿一口一口吃下去的冲动,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也只有这个人会逼得他用这么粗浅的方式遮掩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睁开。
唐翊旁迈步伐,直接略过白衣黑裤的小孩儿,走到顾念恩的对面,坐下来,视线落在红色请柬旁边的黑色文件夹上:“百分之十也不够挽回了?”
顾念恩挂在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便不曾变过,此时他也只是含笑微微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唐爷如今明面上已经不再管唐家的事,但唐家,就不是唐爷做主了么?”
这一句反问却是含蓄又明显。
“……顾老爷子身体可好?”唐翊说话时的神态带着些微的复杂,又似乎漫不经心。
“唐爷这话什么意思?”顾念恩的神情自坐在这会客厅里之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唐翊,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等程度上吧?
唐翊却是面色一沉:“仍旧有闲心管这事,看来是极好的将他留下,改天唐翊亲自上门请罪,大少爷请回吧!”
话音一落,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人已经将顾念白压制起来。
“唐爷,您真要如此?!”
顾念恩站直了身体,眸光一厉,显然也是动了怒。
却无人注意,即便动怒,顾念恩对唐翊依然是用了敬称。
唐翊冷冷地回视:“你便回去告诉顾老头凡事在我唐翊这儿便是可一不可再,六年前我不阻止不辩解不作为,是剜了心还欠他的债,如今,那件事已经完成了,我无所牵挂,顾家也从中获益……谁要是再想把他从我这儿拿走……”声音到了最后,已然是阴森而狠戾,“……欺师灭祖断家门百年香火的事情,我唐翊敢做,顾家敢吗?!”
最后两个字咬得切齿寒厉,震住了挣扎的顾念白和面色复杂的顾念恩。
顾念恩抬手揉了揉眉心,深深地望了一眼顾念白,抬步走了出去。
等到室内安静了下来,顾念白耳朵里似乎仍回响着唐翊方才的话,在国外的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习惯了不去揭自己的伤疤。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六年前,他到底被隐瞒了什么?
而这时,唐翊也已经转过身来,眼眸深处依旧是一片血丝,他大步走到了小孩儿面前,弯腰俯身:“我说过是你自己回来的,我没有逼你,所以你这辈子都注定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顾念白垂眸,避开男人有些魔障了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就要触及一个秘密,一个自己甚至这个圈子里的众人都被隐瞒的秘密……六年前,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隐情?
那双漂亮的湛黑眸子忽然抬了起来,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扬着,淡樱色的粉唇抿起一条弧线,顾念白望着男人一字一顿:“你爱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我?”
唐翊却是怔住,这一刹那他似乎又看见了当日寿宴上那个宛如神之子一般傲然无物的男孩儿,与那一天不同,他的眼底、嘴角、神色慢慢抹上贪狼似的饕餮垂涎,他的笑容这一刻才真正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唐家之主:“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想把你压在身/下侵/犯,把你做到哭着求我停下,把你白皙的身体染上最肮脏的欲/望,把你囚禁在我的床上日日夜夜地亲吻索取直到你死在我的怀里,或是我死在你的身体里!”
顾念白按捺不住微热的面颊,只得转开,微啐了一声:“……变态。”
“这才是我,点点……”男人愈发贴近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耳尖,如愿见那里慢慢染上同面庞一般的粉色,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伸出舌尖舔过男孩儿的耳廓,“我就是这样爱着你的,点点。”
“……让他们都离开!”
顾念白恼羞之至,想要侧身避开却被身后唐家的护卫禁锢原地。
唐翊只抬手挥了挥,两人便前后离开。
顾念白平稳了心率,调整过呼吸,然后抬起脸来,干净的眼眸径直对着男人:“六年前,是我误会了么?”
唐翊之前因暴怒而泛红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游移的唇顺着小孩儿的耳尖,一路啜吻过脸颊,啃咬过下巴,最后在那粉唇上停留徘徊,声音也含混在两人的唇舌间:“…是…”
顾念白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男人的纠缠,迎上男人因为不满而有些委屈(?)的眸子:“告诉我你和顾家的、所有我不知道的纠葛,若真如你方才所说……”他顿了顿,往前了一步,脸上竟在此时微微泛了红,却仍是不退不让地望着男人,“我就是你的了。”
唐翊这一次怔愣的时间足足有半分钟,像是被烧坏了CPU死机的电脑,直到更换硬件重新开机之后才勉强恢复了思考能力。
“……你确定自己想要表达的是刚刚那句话?”
单是听男人低哑的声线就能够猜到重启之后,这人读盘了多少不健康信息;顾念白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脸,却被男人强硬地用手指捏着下巴转回来。
“……不说便罢。”
顾念白似是恼羞成怒,转身便走,看起来丝毫不加留恋。
没有想象中的强势遏制,顾念白却听见身后男人好听的低沉声音慢慢响起,如同荒古的钟声穿越沧桑的大地与时间的长河,不必震耳,但足以惊心。
“我七岁那年,做了顾襄平的学生,我尊他为老师二十年……直到遇见了你。”
☆、惊人密谋
“我七岁那年,做了顾襄平的学生,我尊他为老师二十年……直到遇见了你。”
那二十年,他与顾思予亦是平辈相称,对顾襄平也能没大没小地叫一声“老头儿”。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连话都不会说。”像是在脑海里重复播放了那一幕,唐翊的脸上竟现出能称得上温和的笑意,“那时你才这么点,”迎上顾念白转回身来的目光,唐翊伸手比了比,惯于冷厉的眸子里晕着能让人溺毙的暖意,“像只粉粉的、皱皱的小猴子。你是早产儿,就那么一点点的大小,很可爱,也……很脆弱。”
顾念白勉力消化着这些对于他来说有些太过震撼的消息,沉吟片刻后,抬眸问道:“所以……你叫我‘点点’?”
“嗯。”唐翊转了步伐,走到沙发那儿,坐下,然后抬起左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望着顾念白,“老头儿的寿宴那时我已经回唐家七八年了,你自然不记得我,我也是寿宴之后才想起你来的。”
顾念白定了定神,慢慢地提步走了过去,坐在男人的对面:“所以,顾家与你?”
“同盟,合作伙伴,得利者……”唐翊的眼眸里情绪渐渐深邃,他将小孩儿的手腕包进掌心,耐心地弯曲那纤细的指尖,再拉平,似是乐在其中。
“那纽带呢?”无视掉男人大型犬类的即视感,顾念白也不反抗,“他培养你一个外姓人,而一头放养的狼甘愿与之结盟,纽带在哪里?”
“不负是顾家生养的小人儿,你倒是敏感。”男人抬着一双黑色的眼眸望他,一直盯着,身子却是慢慢俯下去,直到含住了小孩儿的指尖,轻吻,离开,再轻吻,再离开……“林家,林家就是我们谋利的所在。”
顾念白神思一乱,连被那厚颜无耻的男人将手掌指尖亲咬个遍也未注意,只是垂眸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见小孩儿陷入深思,唐翊也不打扰,依旧是捧着小孩儿漂亮的雪雕似的手垂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