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哭上一章:别哭曲小蛐
- 别哭下一章:
“是,”唐翊承认得毫无负罪感,眼底甚至沾染上那么点笑意,只是却看得人不寒而栗,“准确地说,是林家和褚家。”
“褚家?”顾念白在思绪里翻找出这个姓氏,“它不是六年前在你和顾家翻脸时,就被你殃及池鱼了吗?”
唐翊闻言,挑起了眼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顾念白呼吸一窒,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六年前,林家是你那一边的,褚家…是顾家这边的……你们不是翻脸你们是合谋!”
筹谋对立,暗通款曲,铲除异己……被算计的褚家和林家之间又被两方主首谋划着来了多少场不见硝烟的伐戮?
顾念白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暗生寒意:“难得你们只对付了这两家。”
唐翊笑了:“若是多了,难免会有有心人看出端倪,而褚家是唐家最大的竞争对手,得此足矣;至于林家……”唐翊这一刻的笑容令人寒栗,“你看,顾老头儿这不是就急着让你去接手了吗?”
顾念白默然……确实,林家无子,这块肥肉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已经出嫁的那些女儿的夫家没有顾家这般的势力;林家再自以为曾与唐家共事,若是林顾两家联姻,看起来确实稳妥。
实际上……
“这个局布置了那么多年,只等着那两家跳进来,”唐翊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转变,“只有你这里,是个意外。”
“呵,是么?”带着点凉意的目光瞥了过来。
唐翊却是兀自低笑起来。
“教了二十年的学生惦记上了自己的小乖孙……我去找顾老头儿坦白那天,他气得枪都拔了出来。”
即使知道没什么大事发生,顾念白还是不自禁地呼吸一滞。
唐翊依旧垂着眼,笑容却渐渐凉了下来:“他自然下不去手,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他会用林家来压我。”
“……林家?”
“林家……是我最厌恶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地方,是我再恨也不能亲手铲除的地方。”说话时,男人抬起脸来,清明了没有多长时间的眼眸已然又是隐隐发红,“我只能借助顾家,也只有顾家下手能让我安心。”
顾念白觉得自己可以猜到接下去的发展了。
唐翊将视线停驻在顾念白身上,忽然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小孩儿掳进怀里:“……顾老头儿不但拿林家的事来压我,还用我欠他二十年的师生恩来威胁我我们都需要一个借口,大动干戈的借口……我我给了他那个借口”
话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唐翊埋进小孩儿的颈窝里,身侧双拳紧握,压抑而切齿的声音像是在泣血:“我后悔了这么多年!”
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三个问题,”忍住想要伸手安抚一下的冲动,顾念白沉着眸色开口,“第一个,为什么不去找我?”
男人没有抬头,半晌才开口,声音闷闷的。
“……他当了我的老师二十年,唯一要求我做的一件事,就是不能主动找你。”
“…第二个问题,那个女人,是谁?”
☆、错就是错
“…第二个问题,那个女人,是谁?”
这话出口,引得唐翊抬了头来看他,顾念白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我的母亲。”唐翊却是一语惊人,勾起的唇角宛如撒旦将临,“林家家主的私生女,被货物一般交易给唐家,一生无名无分,饱受欺凌……你见她那次,我是将代表唐家家主夫人的戒指交给她……那是唐群欠她的!”
听着男人震怒的声音,顾念白终是将手安抚般地覆在男人的肩上:“……最后一个问题,我回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即使动怒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的身体遽然一震,他低下眼眸,大型犬即视感再次蒙了上来。
“点点,我把自己弄脏了。”
“嗯,所以?”
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顾念白的平淡反应。
“我很想借口说是我为了麻痹林家,对他们送来的…来者不拒,让他们以为我是他们的依仗……”
“嗯。”
更加平淡的回应。
“但错就是错。”
“……”
这次连应答都没了。
……其实顾念白看他那么憋屈的模样本来想原谅他来着,不过似乎被说服了错就是错,凭什么轻易放过?
唐翊却像是没有察觉到顾念白的情绪变化,微凉的吻轻轻地落在小孩儿的嘴角。他看着小孩儿的眼睛微微笑着,话锋一转,披着的犬皮也褪下来,露出狼的利爪和獠牙:“JSJ那边唐家的‘产业’与当地一些势力发生了冲突,我会亲自动身过去,你要在唐家乖乖等着。”
顾念白眸光一寒:“你要去招惹JSJ那边的势力唐翊,你疯了吗?”
唐翊笑着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毛:“知道还有你担心我,这一去我至少不会后悔了。”
“唐翊!”顾念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却是怒意上涌,“你若是敢”
“乖乖听着,小孩儿。”嘴角笑意收敛几分,唐翊线条冷厉的面庞上掠过肃容,然后便重新换做笑颜,“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只能待在唐宅,顾家的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等到我回来那一天,我说过我要顾家从上到下都承认,我要明媒正娶。那时,你想不原谅也不行。”
这男人依旧是那副霸道流氓的架势,但顾念白还是觉得凉意从心底渗上来:“不,唐翊,我原谅”
“别把它轻易说出口。”唐翊抬手抵住小孩儿接下来的话音,“若是……”
对上小孩儿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恐慌和情不自禁的挣扎,唐翊将剩下的话音吞了回去。
“……点点,等我回来。”拿捏好力度的手刀落在小孩儿的脖颈上。
顾念白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恐慌,却还是阖眼昏了过去,薄薄的眼皮垂下去的那一刹那,唐翊的右手指尖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若是杰森在场,大概还是会被眼前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惊吓到。
那些年陪伴在他身边的所有人,只在这位唐家之主的身上见过最残酷血腥的狠戾,见过最谋心算计的狡诈,见过最虚与委蛇的有礼,见过最穿心刺骨的怒意,却从来没见过这一刻的唐翊。
唐翊闭了闭眼睛,嘴角略微扬起……若是,接下来的那九死一生的旅途我没回来,那便是我不配得到你和你的原谅。
若我没回来,那我这一生,在黑暗与肮脏的泥沼里摸爬滚打,分了些敬意给顾襄平,容了些关怀给母亲,剩下的,我的世界里所有有关光明的,所有勉强称之为善意的,一点不剩,全给了你。
想起不知情的母亲在疗养院的病房里总是拉着自己陪观的电视剧,唐翊似乎有些懂了。
You are my sunshine.
You are the god for me.
You are all meanings to my living.
(你是我的阳光。)
(你是我的神祇qí。)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站住了。
“他订婚前一天,我若还没回来,”唐翊垂着眼睛望着伏在他腿上的小孩儿,眼底漾着一层暖意和不舍,“便送他回顾家去。”
“唐爷……”站着的人惯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亦满是复杂与沉重。
“记着你发过的誓,唐风。”唐翊抬起眼睛看向那男人,“若是我没回来,唐家的一切,半点都不准沾染念白;即使是唐家湮灭,他也不能受到牵连。”
“……是。”
唐翊垂眸看着小孩儿,耳边回旋着六年前暴怒的老人的呵斥。
……“唐翊他跟你不一样他本来可以结婚生子幸福平淡坐享天伦的!你让他跟你在一起?!你是在害他!”……
……“我要定他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唐翊!你这一辈子不得安乐你若要下地狱难道你忍心拖着他一起?!”……
……“是,我会拉他一起,这就是我的爱,他必须接受。”……
唐翊低笑着俯在小孩儿的身上,额头贴着小孩儿的脸蛋,亲吻着他的碎发。
“点点,我不曾想过我会爱你爱到这里。”
若能拿我在十八重地狱受尽磨难,换你余世静好平安欢喜,虽妒旁人伴你左右,竟也甘之如饴。
☆、You are my sunshine.
唐翊走那一日,距离订婚也已不足月数。
前半个月,顾念白还能拿本书坐在花苑的亭子下看一时,或是拎着花壶给园子里的花草随意撒些水,瞧眼顾家又派来抢人的保镖们与唐宅的护卫比划几招;到了后面,却是只会整日整日地对着南边的天空发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死刑犯,数着时间倒计时自己的灾难。
等到最后一天,有个似乎熟悉的人用似乎熟悉的声音告诉自己该回顾家了时,顾念白听见了枪决那一声猝然。
东南亚JSJ,血一样的黄昏,男人的身后满是罂粟花在妖冶摇摆。
再也挡不开的那颗子弹,像是劈开了记忆的世界,一路挟光影而来。
男人的眼前,倏然转了时间地点那一日阳光尚浅,从思予大哥手里接过来时,那婴孩睡得轻而香甜,他的指尖情不自禁的抵上粉嫩的脸蛋,小孩儿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眸,冲他笑得灿烂。
许多年后,那双眼眸的主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淡漠矜贵,形如神祗,湛黑的瞳仁里,有个只装了自己一人的世界……
子弹穿过了胸膛,男人慢慢倒了下去,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血色的天空倒映进他的眼底,留下最后的温度和亮泽,那张刻进心底的面庞仿佛近在眼前。
“……顾念白……”
男人的眼帘垂了下去。
You are my sunshine.
很久很久以后,顾念白告诉小点点,爸爸的一辈子里最灰暗的,就是订婚前那天,坐着车从唐宅到顾家的路上,天好暗,像是要塌下来。
那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体会不到当年以为被背叛的时候的痛和绝望,他只是觉得恍惚自己的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飘飘摇摇无定所,好像是死了,但又好像能听见心脏在胸口木钝地跳动,能听到血管里血液的挣扎,能听见那个人的呼唤。
他想,不疼,不怒,不哀,不伤,真好。
他想,佛说世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
他想,若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呢?苦么?
他想,大概是不苦的。
他想,若是无感了,生死何苦呢?
他想,对于一人来说,再大的苦难前面都能加一个更字,除了……死之外。
他想,唐翊……再也不知何为苦了。
他就这般混沌着思维,看着车窗外的天慢慢塌了下来,眼前黑幕连成了一片。
顾念白被人从车上抬到顾家楼上的卧室里,顾家的四位主人都已经快认不出那憔悴得脱了形的人影。
唐家跟来的人全都是一水的黑衣黑裤黑墨镜,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已经掩饰不住的悲色,让本来想要过来质问的顾念成生生压了回去。
顾家的私人医生接了命令还在手忙脚乱地往顾家奔命,床上的顾念白却已经开始高烧不退,迷乱胡言。
等到老中医上了诊,唉声叹气数着:营养不良,思虑过度,气火积郁,心神惘陷,五脏皆伤,六腑不安,三魂难定,七魄颠乱……
听到后面顾襄平一把年纪也动了怒,三魂七魄怪力乱神也就罢了,听着老中医的口气,却是只需等着给人准备后事了。
顾家上下急得炸了锅,十小时之内能赶过来的医师全部带到了顾家,城里的中医诊所几乎被抽成了真空带。
中药煎了无数服,却是连喉口都不过便给还了出来。
直到不知哪几位老中医聚在一起合计了一番,将几人的师父从郊区山野地的草房里的梦中拉了出来。
白胡子垂到了胸前的老人家拗不过曾经的门生一一渴求,紧赶慢赶地到了顾家,只伸手搭了搭脉,也不多言:“心高气短,大悲将哀。若是看开了便过了;若是看不开……”
老人家缓缓起身,往外走:“若是看不开,两三日也无不同于七八十年,你们就让他随着去罢。”
其他人都还窒息般地站在那里,将顾念白从小看大的老管家却是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床边上,老泪纵横。
几个心素来软的下人阿姨亦是低低啜泣出声。
顾襄平用拐杖狠狠地敲了地板:“哭什么?!念白还没出事呢,都闭嘴!”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顾思予丢了神似的望着床上的小儿子,顾念恩压抑着情绪转向了窗外,顾念成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轰然砸在了墙面上。
屋里最安静的却成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只是在“糖糖”“唐翊”里反复呢喃。
在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做好红事变白事的心理准备时,躺在床上的顾念白睁开了双眼。
彼时顾老爷子“订婚取消”四个字还没吩咐完,便被床上气息奄奄的顾念白拉住了衣角。
“……不,不要……”
说完三个字之后,身体便无以为继,顾念白执念着望着老人。
对上幺孙焦点不清却执着的眼眸,顾襄平连声答应着,不出几秒,安静了没一会儿的顾家又陷入一片混乱。
至于第二日的订婚,顾念白的记忆里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被人扶着抬着背着,快要散了焦点的眼眸始终望着南方如果那时他还有准确的“南”的概念强撑着一口气的感觉很难过,像是被执行了放血死刑的囚犯,听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慢慢流干。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一口气在他在等,自己就要订婚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他的男人,怎么还看得下去,怎么还不冲出来,将他掳走离开?
……唐翊……唐翊……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喊着那个名字,那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好多人将他扶上了台,细柔而忧心的女声在耳边作响,手指被人抬了起来,冰凉的金属就要套上来。
终于……不能再自欺了啊……
“唐翊,你这个骗子……”
压抑了一个月的泪水没有任何预兆地喷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流。
台下本就不安的宾客们震惊地望着台上,漂亮精致的男孩,一身白色的西装,安静却骤然的泪水,踉跄着向南的步子。
台下的顾念恩顾念成就要冲上去,却在这时,宴厅另一边的升降机金属门打开,捂着胸口处渗血的绷带的男子一路冲撞了过来。
而台上的男孩儿垂眸于地,视线早就没了焦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捂住了嘴。
“咳”
刺目的血色染红了白色的西装,男孩无意识地合上了双眼,纤瘦的身形向台下栽了下来。
“顾念白!”
一道黑色一道白色,一个向前一个向下,接住,倒地。
皆是伤疾在身沉疴难起的两位,不负众望地一起晕了过去,窒息般地安静了一秒的宴厅,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里。
跟着黑衣男人一起出了升降机的国外友人捂脸:说好的世家礼仪大家风范呢?说好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呢?这一个两个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河东狮吼的是要闹哪样?
求放过向往着东方丽人十数年的外国糙汉的拳拳玻璃心QAQ
☆、番外:关于二哈和叶美人的相遇
叶晨安正拿着查房的记录本往高级病房区走,不时有迎面过来的小护士略羞涩地打声招呼。
“叶医生。”“叶医生好。”“叶医生去查房呀?”……
笑着点头一一应答过,用黑色的发绳束起来的长发便跟着动作一起一落,那被称作叶医生的男人身形修长,面容昳丽,微微上挑的眼角,笔挺的鼻线,弧度柔软的唇,再加上过了肩的同样柔软顺滑的长发,无一不显妖孽,但配在这人身上,却只让人觉得气质温润,举止可心。
而这一幕正落进长廊另一头刚出了电梯的某位外国友人眼里,杰森眼前一亮,蓝汪汪的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便闪身躲到了一边的楼梯间。
而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叶晨安在抱着查房本往前走的路上,砰的一下,便被人撞开了身体。
身体失衡的瞬间,映入眼底的只有那人灰褐色的头发和蓝汪汪的眼睛,逆着阳光灼灼在他的眼底。
那一刹那,叶晨安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那只蓝眼睛的西伯利亚哈士奇犬。
在他以为会狼狈的摔一下时,蓝眼睛二哈倏然伸臂将他揽进怀里。
然后蓝眼睛的外国友人用极为熟练的中文开始跟在他旁边不停地道歉,直到最后他松口给了外国友人一个“请吃午饭赔礼”的机会,外国友人才乐颠颠地要了他的电话号码离开了。
还真是……有点像他的那只二哈啊。
叶医生抬抬头,就见某个类二哈的外国友人进了前面门口站了两排护卫的病房,叶医生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查房本上那个数字,难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提步走了过去。
D院的高级病房都是一人一床一室,唯独这屋是个例外,两张病床拼在一起,床上的两人抵足相依。
杰森推门而入,迎面便见唐家的几张王牌之一的唐全站在那里;杰森笑眯眯地冲那人点了头,便转向病床去。
床上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低头吻着怀里清秀一些的男孩的额头,柔情满目。
杰森:亮瞎狗眼……
蓝眼睛二哈想了想,便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嘿,兄弟,你那老泰山大人还没同意呢吧,你就这么吃人豆腐好吗?”
本来气氛良好的二人世界被破坏个彻底,唐翊抬眸瞪了杰森一眼,正欲开口,便察觉怀里的人蹭了蹭,显然是已经睡醒了。
“点点?”唐翊再顾不上杰森,关切地看着睡眼朦胧的顾念白。
“糖糖……我想喝水……”
顾念白显然还没有清醒,含混不清又带点睡意而略显软糯的声音便从唇间逸出。
听了那个称呼的杰森立时捧腹大笑……这可不怪他,“糖糖”这么柔和的名字安在这唐家唐翊身上,便是传到他老家也能笑喷了那几位当然,只指那些敢笑的人。
一边笑,杰森还在一边戏谑:“喂喂,你俩,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笔直笔直的直男面前秀恩爱啊?”
叶晨安就是在这时敲门进来,也打断了将要开口的唐翊,唐全刚要上前搜身,便被杰森拦住了开玩笑,这可是刚刚在走廊上遇见的东方美人,怎么能让这五大三粗的男人碰?
“我来我来,你别吓着叶医生。”杰森毫不客气地挡开了唐全。
“例行公事,叶医生你不要见怪哈。”杰森说着就把手抚上了叶晨安的腰,顺着两侧摸了下去。
腰细腿长身子软……二哈在心里默默地流口水。
叶晨安微微蹙起眉尖,最后还是舒展开……是他多心了,这个像极了他家二哈的男人,无论是给他的感觉,还是刚才进门前听见的玩笑,都说明了不是同类。
二哈站直了身,双手跟着撩上去,脸上还是一副正直好青年的模样:“叶医生,手臂也要抬一下哦!”
被抢了差事的唐全在一旁黑了脸……耍流/氓到这份上,虽然知道这货不是唐家的,但还是觉得很丢脸……
叶晨安自然知道病房里这两位的身份,也不觉有异,还伸手解开了白大褂,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毛衣来。
本来是坐等福利的二哈却对着那明显过于平坦的身体傻了眼:“你你你你是男的?!”
始终搂着他家点点看戏的唐翊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哪只眼看叶医生像是女人?”
叶晨安先是怔了怔,继而也就明白了这位外国友人这一系列诡异行为背后的目的,不由挑了眼角笑望着这男人……论这二的程度,跟他家二哈还真有的一拼。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杰森连连夸张地摆手作揖,蓝汪汪的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
……之前在外面只注意到这美人腰细腿长墨发飘飘,说话的时候也只有几个语气词,谁知道会搞这么大的乌龙?
叶晨安对上那双蓝得出彩的眼睛,失了下神,眼底也晕出些暖融融的笑意,长而微翘的眼睫慢慢地张合了下,嘴角的弧度也上挑了几分:“没关系,我是gay,不会为了这种事跟‘笔直笔直的直男’计较。”
二哈就那么傻在那儿了
#这是美人跟他讲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好幸福……#
↓
#话说美人眼角挑起来好勾人……#
↓
#美人听见他说的话了哎……#
↓
#等等美人你是个gay?!#
……于是二哈也搞不懂自己现在这种有点遗憾又有点窃喜的诡异心情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唐爷托着下巴想:他是不是该给Wesley家族发封贺电了?
【小剧晨
二哈:为什么知道他是个男人我不开心,但是知道他是个gay我又开心了呢?
渣作者:乖儿子,那说明你弯了。
二哈:……我明明是个笔直笔直的男人!
渣作者:呵呵。
二哈(偷偷瞥了一眼叶美人,咽口水):难道我真的弯了QAQ?
渣作者:请允悲╮(╯▽╰)╭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结局了QAQ【尔康手
☆、大结局:三天三夜
唐翊出院那天,避开了组团慰问的各路人士,指挥着自家司机超速逆行压线闯灯,一路不要命似的直奔顾家。
原因无他在半个小时前为了让两人各自做出院检查而有了几个月里第一次的分开,半个小时后,负责的人就来回报说顾家的人雷霆出动,强行把他们唐爷的心头肉给剜走了。
车行至顾家,唐爷冷着脸迫着门卫放了行,车速这才有所减缓,等到了主楼,车还未停稳,唐翊便下了车。
却是在主楼外面被顾念成拦了下来。
顾念成冷眼睨着他,面无表情地嘲讽:“弟妹是吧?今天可不是你嫁进来的日子。”
唐爷的神情更冷几分,他的双眼盯着那雕花的门,像是要洞穿一样:“论身手,你立刻滚回去回炉重造也许还有点希望;论辈分,不管我跟谁在一起你都该喊我一声‘叔叔’;论身份……”
说到这儿,唐爷才第一次正眼看向顾念成,眸子里不掩狠戾:“论身份,你觉得你有资格听我说这些吗?”
“……”顾念成着实没有想到唐翊会这么强硬,脸色变了几变,他才收手退到了门旁,看着男人目不斜视地推门进去,顾念成垂了视线,“唐翊,你若再负念白,我定会竭尽所能杀了你。”
走进去的男人头也未回:“若真有那么一天,不劳驾你。”
“……念白在书房。”
“谢了。”
不假思索地转身上楼,唐翊向着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他对顾家的熟悉不次于任何人,这里,纵然他闭着眼睛,也是熟稔在心。
而书房外面,此时却站着一个人。
“顾伯父。”唐翊向着男人颔首。
顾思予刚要开口的话被这一句称呼噎了回去,他怒然瞪视着唐翊,却只收到对方坦然的回视。
僵持了几秒之后,顾思予眼神复杂:“你们住院这几个月,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顾家,怎么说念白的吗?”
唐翊眸光微冷。
那些难听的流言,他自然听说了,顾唐两家纵使只手遮天也挡不住悠悠众口,何况他们不能。
“对不起,伯父。”
“‘伯父’?我听你叫我大哥叫了二十多年啊唐翊!”顾思予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后才沉声道,“……唐翊,我拿你当弟弟二十多年,父亲那些年更是将你视如己出,你当真要这么不留余地?”
唐翊收敛了外露的凌厉,垂眼道:“……伯父,念白是我唯一的余地。”
“念白不在这几年,你的情人还少吗?你为什么不能就当做他没回来过呢?”
唐翊沉默着望了一眼同样安静的书房,眼底斑驳着复杂的情绪,然后他转眸望向顾思予:“他离开了六年……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借口!”顾思予冷冷道。
“我没有在说借口,这些话我没想跟念白说的。”唐翊暗沉了眸色,“……他走那年我二十七,到他回来前一天我都不奢望他还会回来。七年,我有过床伴,但从没有想过结婚,偌大一个唐家,狼环虎伺,我没有留下一个孩子,多少人盼着我一夜猝死,盼着唐家四分五裂他们坐收渔利。但若是他这辈子不回国,我也这辈子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生子。……因为他走之后一个月,我做了绝育手术。”
话音落后是死一般的沉寂,顾思予在听见最后几个字时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唐翊;直到许久之后回了神,他才悻悻道:“若是长老团还在,你还如何做唐家的家主位置……你倒是先见。”
“……他离开的第二年,我退居唐家幕后,那年我二十八岁,到他回来之前,除了唐家名下企业的剪彩,我不曾出现在任何交际场合。”唐翊在这里停下,嘴角勾起来,笑意却是晦涩,“圈里这年起,不知从谁那里开始称一声‘唐爷’,我接得坦然。因为他离开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像是个垂暮老人了……褚家灭了,林家败落了,母亲的仇怨解了,…念白也离开了呵,我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翊把自己从那阴郁的情绪里拉出来,“……后来,我请了私家侦探,念白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成了图片文字放在我的柜子里,只有看着那些东西,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活着,但也就只是活着罢了。”
唐翊抬眸看着顾思予,声音不重,却像是扣在人心上,砰砰地响:“伯父您告诉我,如今,我怎么可能放手呢?”
几乎同时,一门之隔的书房内,传来一声闷响。
唐翊眸色一沉,一个箭步上去便猛然推开了门。
白衣黑裤的小孩儿垂着眼跪在书桌前,尖尖的小脸上印着红色的巴掌印,漂亮的粉唇却抿成直线:“爷爷,我死过一次了,但我不后悔。”
“点点!”想起刚才那一声闷响,再看见小孩儿脸上的印痕,唐翊就觉得心里锥疼,脸上的沉寂已然被恼怒取代,“顾老头儿!他是你亲孙子,有什么火你冲我来!”
本来被自己小幺孙一跪已经没什么火气的顾襄平勃然大怒:“好好好!好你个白眼狼!你能耐?!你能耐你在顾家楼前给我跪着去!你能跪上个三天三夜你就把我孙子带走!我顾襄平绝对再没有一句废话!”
唐翊也知道自己方才又顶了老头儿的倔性,还是当着子孙两辈的面,理亏地不发一言,只冷着脸压着心疼将顾念白扶起来,咬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迎着两位长辈的视线,在顾念白漂亮的小嘴上狠狠嘬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经过门外闻声而来目瞪口呆的顾念成,唐翊回头看了老头儿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大步迈了出去,一路庭门洞开,出了主楼,唐翊转身,对着顾家主楼砰地一身就跪了下来。
跟着唐翊来的保镖全傻了,差点没忍住跟着跪下去。
这是唐爷这辈子唯一跪的一次,一跪就跪了整整三天。
而这三天来顾家拜访的客人,全是门都没进就跑了,不出两天便是流言四起,具体内容可参照以下
顾家主楼前黑压压围了一片,还有个长得像极了唐家家主的男人在那儿跪着神啊,我们是不是都瞎了?!
顾老爷子听了流言微微一笑: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说顾家卖子求荣念白送上门的,看准了,这是唐翊他求去的!
七十二小时一过,踹了一脚拦了他三天的顾念成,顾念白红着眼就往门外跑。
门外唐翊按着地面放松早就没什么知觉的身体,略微有些苍白的神色在见到红着眼睛跑过来的小孩儿后,便盈了些笑意。
顾念白跑过来心疼地将男人扶起来,眼圈憋得通红,安静了半晌才将攥在手心里好长时间的东西套到了男人的无名指上,亮盈盈的半颗心形,大小刚好合适。
“我在国外买的……没人戴过……”
小孩儿的声音有些哽。
唐翊笑着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刚抬了步子,腿上便软了一下,反而将小孩儿压在了顾家楼前的地上。
想起男人刚好了没多长时间的伤,小孩儿又气又恼又心疼,憋了半天才磨着细细的糯米似的小白牙,吭哧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唐翊,我第一次见你没说错,你就是只大笨狼!”
耳朵紧贴着的地方,男人闷闷的笑声作响。
“点点,那你就是我要吃一辈子的小白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