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手里还捧着一大客冰激凌的桑笑侒心满意足地坐在车上,看蒙尉访技术娴熟地穿梭在车阵中,奔向下一个地点。她的眼睛里满是满足的异彩,脸颊红润,如同一个普通的陷在热恋中的女孩一样,脸上不自觉地挂着幸福的微笑,然后不停地指着窗外的事物叽叽喳喳地打扰正专注开车的男人。

蒙尉访在红灯的时拉起手刹车,桑笑侒正拉着他指着前面过马路的人群中一个瘦高男人说:“尉访尉访,你看他!至少190公分吧?他手里的是什么?粉红色的化妆包吗?天哪,他他他走路内八字哎!这、这叫什么受来着?”

蒙尉访透过桑笑侒,看见右侧的车道上并排停着一辆轿卡,开车的男人大约三十五岁上下,坐在副驾驶的妻子有些微胖,抱着一个两三岁孩子,孩子在挣扎的哭闹着,妻子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说些什么,丈夫手忙脚乱地从后座拿过纸抽盒,往孩子脸上擦去。

他心里突然有种冲动强烈地升起,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堵住了桑笑侒径自喋喋不休的小嘴,辗转且深切地吮吻着。

桑笑侒被这突袭的一吻惊的有些愣怔,但很快就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爱意缠绵的吻中。

那一瞬的温存,后来支撑着桑笑侒走过了很多难眠的夜晚。

她觉得这个吻中有很多蒙尉访没有说出口的话,而她,似乎听懂了。

他们几乎横穿了整个A市,然后又沿着城市另一端的滨海大道开了一段,上高架桥,下隧道,左转,右转,左转,最后沿着一条郁郁葱葱的岔路驶入,视野愈发开阔,五月的柔风里,路边盛开着红色的郁金香和黄色的矢车菊。

然后她看见三栋风格迥异的别墅呈月牙形的分布在海岸上赭红色的礁石之上,在傍晚时分,伴着潮汐翻起的白色浪花,美得不可思议。

蒙尉访下了车,将桑笑侒抱到车顶迎风站立,他问:“最喜欢哪个?”

离他们最近的别墅竟是骚包的宝蓝色墙壁,蔷薇红的木制窗框,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圆拱房顶还有金绘反射着阳光闪闪,华美且张扬。

桑笑侒忍不住撇撇嘴:“这一定是布夏尔的。”

蒙尉访搂住她哈哈笑,胸膛的震动让她觉得很舒服:“的确是三少的,你知道,他应酬比较多,所以他强烈要求最方便出入的位置。”

其实每栋别墅之间不算各自的花园也相隔都至少几百米,所以除了最近的宝蓝色骚包别墅外,其他两个桑笑侒只能看个大概。

月牙另一个端的别墅,地势最高,也最险,看上去几乎就在礁崖边上。哥特式十字建筑,灰玫红的石材筑造,狭长的玻璃窗,周遭似乎围绕着一片翠绿的松杉林。整个给人的感觉威严、大气、又隐含激情。

桑笑侒回身搂住蒙尉访的脖子:“我喜欢中间那个棉花糖!”

蒙尉访搂住她的腰,手一撑二人落地:“红色那栋不气派吗?”

桑笑侒咕哝:“我会觉得在那里睡觉翻个身就掉进海里了……这么险象环生的房子还是留给高手享用吧!”

蒙尉访大笑着打开车门。

路过布夏尔别墅的支路,华贵的大理石路面一闪而过,蒙尉访将车拐上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珊瑚色的铁门应声滑开,桑笑侒首先看到一个美不胜收的花园,接着是花园后米白色的三层别墅。

米白色的小块石头建造的外墙,被夕阳染上淡淡的绯红,愈发显得甜美温馨。白色边框的大落地窗,大门上面是突出的弧形露台,两把躺椅放在那里,桑笑侒看着笑得喜滋滋的。

蒙尉访牵着她的手走过花园,他低头问她:“喜欢吗?”

桑笑侒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看院子里簇拥着各色的美丽花朵,她笑说:“以为爱上一个亡命徒,结果却像是灰姑娘步入豪门。”

蒙尉访有些愧疚地说:“笑侒,我很想给你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但很抱歉,我却是个孤儿——古瓦家的那些亲戚我相信你也不会喜欢。”

她嗔怪地瞪他:“别犯傻行不行?跟你在一起比什么都强,这不都跟朋友们住一块儿了么……”说到这,她才恍然为什么这些人出去都是专机专车保镖环绕排场大的吓人,回到家却偏偏喜欢扎堆凑在一起挤小房子。却忽略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她左右看看:“夏弥……住哪里?左边还是右边?”

蒙尉访轻拍她的头:“左边或是右边,总之除了她自己没人同意给她单建,所以以后这里就是她吵架后离家出走的娘家了。”

她笑开,俯身触碰门边优雅洁白的马蹄莲:“这里的花比A宅的花圃还好呢。”

蒙尉访笑着打开门:“当然,A宅的花匠是我挑剩下的!”

里面、外面,一切都是桑笑侒最喜欢的模样,她参观完一楼,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沿着木质楼梯爬到二楼。

开阔的大厅,落地窗外的露台,垂落地面的浅色窗帘,沙发、茶几、电视、落地灯,一切都像一个家一样,就是太新了,急需被用旧。

桑笑侒坐进柔软的沙发中,随手拿起一个小熊抱枕发表感想。

蒙尉访说:“你来帮我用旧好不好?”

桑笑侒转头看着他。同居?求婚?她心跳加速。

他却拿出一沓厚厚的材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中。

“这是这房子的房证,你的名字。这几份是我的基金,这些是股票,这是期货,这份是我在DK公司的股权证明,而这是BAF银行的经营权文件,这个则是……”

不小的茶几很快被铺满,桑笑侒傻在那里,动弹不得。

“笑侒,最后这份,是我的保险,受益人也是你。”

终于都说完,他停下来看着她,桑笑侒沉默着,最后在他目光的压力下勉力开了口:“哦……原来你挺有钱的,以后跟着你不怕饿死了。”

“笑侒,我已经交代了操盘手和助理,万一我有什么事,我个人所有的股份和在金融市场的证券全部套现,然后转到你名下。”

太阳再次下落,刚才绯色的天际已经是一片嫣红,金色的光芒落进屋里,跳跃在那叠白色的纸张上,很刺眼。

她突兀地站起来,想逃开,然而蒙尉访横在一旁,她只得向相反方向走去。露台上除去躺椅还有一个小圆桌,上面一支细口水晶瓶,一朵枝干嶙峋的白色花朵怒放着。

“好奇怪的花,不过很漂亮。”她急于逃避话题。

“这是白桑。”蒙尉访走过来。

“啊,连神秘的藏族花卉你都弄到……”

“笑侒,”蒙尉访打断她,他一手支上她身旁的围栏,低头望住她躲闪的眼睛,有些忧心,“我依旧会尽力,尽全力的回到你身边。你要相信我,我想要与你共度余生的心,比你想象的还要热烈。但,事有万一,我只是,让你有个准备。还有,一切反对都无效。”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夏弥警告她的话,就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笑,尽量自然地表示坚强,故作轻松地说:“电视里,所谓的杀手死的都很利落……我是说,我没想过,原来后面也会有这么多事情……我的意思是……其实那么多钱我用不到的,还是放在你那里更好……”

蒙尉访叹口气抱住她,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睫毛不能控制地一直轻颤着。

许久,蒙尉访声音有些哑地开口:“笑侒,你要相信我。对我来说,这世上真的没哪里是比呆在你身边更好的去处。”他摩挲着她的头发,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对并排的躺椅上,轻声呢喃,“那天我去挑完躺椅,买回来安置上,看着它们傻笑了很久。笑侒,我只怕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啊,真的不知道我多爱你呢……所以,如果就这么离开你,我还真有点儿不甘心。”

笑侒眨掉眼中的泪意,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走到一个躺椅旁坐下。她的面前是姹紫嫣红的花园、杳无人烟的海滩、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笑看着蒙尉访,一个一个的解开衬衫的纽扣,拉开发饰,踢掉鞋子,掀高裙子,她的左腿屈起,脚腕轻轻摩擦右腿。她挑着眼睛看着攥着拳头肌肉紧绷的蒙尉访:“尉访,我想也许我知道你多么爱我,却是你不懂得我多爱你呢。”

她的声音愈发低哑绵软:“这世上的好去处还不够,我要这世外的天堂也无法从我身边带走你。尉访,给我多一点,也让我给你多一点。”

“我爱你,蒙尉访。我想给你一份完整的,没有遗憾的爱。”

她的衬衫落在脚下,而她的肌肤还来不及感受夕阳下的微风,就被炙热健壮的肉体密密实实地覆盖了。

一切都很顺利,桑笑侒心里燥热的火苗大肆燎原起来,灵魂深处有什么在焦渴的呐喊着,最后一丝克制让蒙尉访试图抱起她离开露台走向主卧室的大床,然而刚撩开窗帘进入方厅二人就半途而辍,双双滚进宽大的沙发中。

都是在释放禁锢许久的渴求,桑笑侒因此有些生疏的紧窒和涩痛,蒙尉访反而是分外的激狂与壮猛。

他沉身进入的那一瞬,桑笑侒不禁用力抱紧了他,一声吟叹不受控制地溢出唇边:“啊尉访,我……好……想你……”

最后两个字却湮没在蒙尉访同时忍不住爆出口的呻吟声中。

桑笑侒的神智在一波一波的热浪中飘荡起来,她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一切都听不真切,看不真切,唯有耳边灼热的喘息和让全身神经为之战栗的快感是鲜明的。

而她,更是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似乎,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真实。

第三十三章 水晶鸢尾

米索低着头捂着眼睛面对着墙壁僵立着,夏弥站在蒙尉访的身旁。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吓人,莫季娅的眼泪疾速地下坠着,一步一步地,退出房间。

涛声阵阵,松林声声,一腔浓情付诸暗夜,如何足够。

第二日清晨他们返回A宅。

分别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淡淡的晨雾模糊了彼此眼中的牵挂,蒙尉访说:笑侒,要快乐的生活。

她仰头微笑: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

明明笑容明媚,眼底的泪意却掩饰不住。

他们走后,布夏尔也消失了,形同软禁般被层层保护起来的两个女人,反而很少交流了。

她们唯一谈论的就是新闻。

最近的世界很不太平。

美国纽约州的黑帮头子心脏病发猝死,第二大帮派的首领成功越狱,几天后又被发现暴尸福罗里达州郊区。纽约时报继在上世纪开辟了专版来报道黑帮家族内的仇杀后再次连篇累牍各方黑帮势力间的恩怨纠葛。

几乎同时,欧洲这边也不太平,已掌控西西里二十余年的梅西埃家族教父中风入院,而他唯一的嫡子被俄罗斯警察扣押,本来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没想到那警察却开了记者会,昭告天下,以致意外的变得棘手起来。

已经沉寂多年的黑手党家族古瓦,在新一代教父的带领下开始愈发活跃。趁着几个月前梅西埃家的内斗,在梅西埃的长老德洛内逝世时,趁机接手了西非的军火生意。而后进一步南下,势力愈发壮大。

A市的那些聪明的会找噱头的媒体工作者们,牢牢跟紧世界趋势,报道完最新进展后,又趁机开始追溯黑手党历史,做成花花绿绿的版面,报纸杂志到处可见一片片激情澎湃言之凿凿的所谓黑手党内幕。

桑笑侒翻过画满人物关系网的色彩斑斓的版面,看到一篇解密梅西埃家族称雄欧洲的文章。从上世纪在意大利对抗法西斯政权后兴起,梅西埃家在西西里岛的地位一度达到教父一出街,万人朝拜的地步。后来在冷战时巧妙利用意美关系,消灭掉最具威胁力的对手……

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桑笑侒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在下一页竟然看到美国黑手党还有全国代表大会,桑笑侒直呼过瘾,忍不住问夏弥:“真的?真的吗?”

只要桑笑侒不问莫季娅的事,夏弥也不是不愿意搭理她,夏弥点点头:“嗯,蒙尉访在美国时陪某家参加过,其实挺没意思,照样乱糟糟吵成一团。”

第二天报纸送到小客厅时,桑笑侒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扑进去抢过来。今天讲的是意大利黑手党历史,上面的结构图森严且有秩序,老板、顾问、参谋、二老板、指挥官、军团、士兵……她不禁咋舌:“这体系……也太完善了吧……”

夏弥耸肩:“几个世纪的发展,肯定很有规模了。”

“那……咱们就是军团咯?是吧?啊!!!夏弥!!有IZ的名字!天哪!!这上面有IZ的名字!!”

夏弥对此表示漠然:“当然,IZ是欧洲最著名的军团。”

“……据悉,威名赫赫的IZ军团是欧洲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人员全部训练有素,堪比顶级特工,执行任务从不失手,有如最精准的利刃每次都直插敌人心脏……”

“切,没水平,是心脏的动脉血管。”

桑笑侒哽住,又继续:“……传说中IZ军团的杀手个个貌美绝伦,他们信奉蛇神,而蛇的确酷似IZ军团,一样的诡谲狡诈、冷血无情,一样的倏忽无踪、身怀剧毒,一样的妖艳多变、心……”

“停!住口!!”夏弥早上吃的都要吐出来了,“报纸给我!!我看看谁写的!!我要扒他的皮!!”

桑笑侒咯咯笑着藏起报纸,这帮撰稿人在笔端生花大肆意淫之时哪能想到会被当事人看到,更未曾想那传说中的IZ还近在咫尺!她看着夏弥冒烟的脸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信奉蛇神?”

“去他妈的蛇神!都是关寅一次任务露馅导致的!”夏弥开始磨牙,大吼,“我一定要把他那条球蟒给炖了!!!啊——”她发泄地大喊一声。

桑笑侒大笑起来:“花花很乖的,你别迁怒啊我说,美-女-蛇~”

她言毕利落闪开夏弥掷过来的橙子,笑不可抑,眼角却看见夏弥忽然目光莫测地看着她。

“怎么了?”

“谁告诉你那只欠炖的球蟒叫花花的?”

桑笑侒也沉默下来,两人默默对视许久,她刚一开口:“夏弥其实……”

夏弥飞快打断:“下面还编排什么了?念来听听!”

桑笑侒叹口气,无法,再次抖开报纸:“进入IZ军团是黑手党工兵的无上荣耀。黑手党的杀手拥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普通杀手只着一件带有黑手党标记的衣服,高级的杀手胸前会佩戴星星,星星可由金、银、铜、铁四种金属制成,等级依次降低,金星代表最高级,铁星代表最低级。

“而据说,在黑手党的最高层还有一种神秘的杀手,他们是组织里面最具有实力的,他们的星星是由天然水晶制作。而IZ内的杀手都是银星以上等级的杀手……”桑笑侒咋舌慨叹,“好傻啊,这也太土了!夏弥,别跟我说你胸前有个银星星!”

话音未落,一件亮晶晶的物事就砸在桑笑侒手中的报纸上,她手忙脚乱接住,拿起那枚五厘米见方造型诡异的小玩意:“哇噻……失敬失敬!这、这、这不就是那传说中神秘的天然水晶的……咦??这是星星吗?我是说,这的确有几个角,这、这是什么?三角星?”

夏弥翻个白眼:“这是鸢尾花。”

“哦……?”桑笑侒勉力压下喉间的质疑,这,更像是一朵被踩了一脚的鸢尾花。

夏弥却无所谓地耸耸肩:“布夏尔设计的,IZ里的人都带鸢尾。唔,他这个已经是我们所有草图中最像样的了,你知道,我们并不善于画图,但无论如何,总比星星好。”

“你们都画了???”

夏弥扬下巴:“我们想亲自参与下团内改革。”

桑笑侒再次无语抖开报纸:“……在传说中,神秘的IZ军团其俊美无铸的团长正是……西西里黑手党现任教父梅西埃的私生子,米索·梅西埃。”

桑笑侒后半句念的犹豫,她有些傻,IZ的人不都是极善伪装行踪成迷的吗?这么多报道没有一篇说中相关人员的,可是米索老大的名字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印在报纸上昭告天下?她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安。

夏弥一怔,却没有多少意外,反而开慰起桑笑侒来:“米索想自由,可事实上,我们想自由都很容易,世界这么大,藏几个善于遁逃的杀手没那么难,倒是他,被那么多人死死盯着,却是最不容易的。所以他坚决跟我撇清关系,也不带着我,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而他想着,最后就算他逃不开,起码能保住其他人。”夏弥说着,脸上渐渐浮上一些怅惘来。

桑笑侒想到分别那天,她与米索相对沉默的样子,特别心酸。

这天半夜,桑笑侒尖叫着醒来。

夏弥裹着床单冲进房间,看见桑笑侒坐在床上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噙着眼泪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夏弥问:“你怎么了?”

桑笑侒的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焦距,她颤抖着开口:“我梦见,梦见桑多了……”

她梦见桑多了,在电击起搏第三次终于恢复心跳的桑多,有那么片刻恢复了神智。她奔到床前,想要碰触他,却被他轻轻挣开。

她愣住,对上他海蓝一片的目光,那眼神忧伤且绝望。她反应过来,他还在那天分离时的情绪中,那个回答不出我爱你的女子,让他灰心。

医生围了上来,隔开他们,桑多被环绕着推进了手术室。

眼见他越行越远,莫季娅一阵心悸,她抵住手术门,终于哑声说:“桑,我爱你。”却淹没在病床的轮滑声中。她还想再上前,却被拦住,布夏尔冰冷的表情一闪而过,手术室的门轰然合上。

手术进行到一半,再次出现室颤,莫季娅趴在手术室的门上,看见他的血汩汩地从身体里面不停的流出来,布夏尔的消毒服前襟猩红一片,台子上,地上,都是。

血库里的血一袋一袋地挂上去,夏弥的汗流了满脸,关寅在大吼着什么,莫季娅觉得眩晕,牙齿不停地在打颤,在她几乎滑落在地时,一双手有力的扶住她。

她回头,不可置信地喃喃:“尉访?”

大半年没见,蒙尉访沧桑了些,他不由分说将莫季娅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立刻松开手退后两步:“二少昨天留信给我,要我尽快赶到A市。”

莫季娅心一惊,头嗡地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们扑到门前,看见布夏尔整张脸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地与关寅争吵着。夏弥一手扶着头退在一旁,然后交代了身旁的护士些什么,护士快步推门而出。

他们听见关寅高声说:“三少!你冷静点!我们已经尽力了!二少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我们没办法了!”

蒙尉访拉住那护士问:“干什么去?”

护士快速答:“九姐让立刻通知主人赶过来。”

蒙尉访退后两步,靠在门上。

门内的争吵愈发激烈,简直狂吼起来。

布夏尔激动地一拳砸向旁边的机器,大吼:“我们有办法!!我们可以先换肾再换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