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从庐山回来后,齐兑一大早趁着上班之前吃饭的时间对她说:“您把压箱底儿的翡翠首饰找出来选一套,过两天我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您送给她一套首饰当见面礼。”

一听外孙子这话,老太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忙问:“谁家的姑娘,什么样儿的姑娘?是要定了么?我的翡翠可不轻易送人,得定了才行。”

“定了定了,包您满意。”齐兑有意卖了个关子,没告诉姥姥他女朋友是端木涟漪。

喜悦来得太快,姥姥还有些迷迷瞪瞪,不大相信似的问齐兑:“是上回来过咱家那个杨柳姑娘吗?”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姥姥,您选好一点的翡翠啊,手镯耳坠儿戒指一样不能少。”

齐兑知道老太太喜欢翡翠,手里很多好东西,光是祖上传下来的成套的翡翠首饰就有好几套,更别提后来老爷子给她买的零零碎碎,有心让她送一套给端木涟漪。

“现在的小姑娘还有喜欢翡翠的吗,万一喜欢钻石和别的宝石呢,我那些翡翠都是老样子了,年轻人戴着不时新了。”

“喜欢啊,您那些都是老坑翠,傻子才不喜欢呢。您放心,你给的东西她都会喜欢,而且我还敢跟您打包票,您那些好东西,没人比她戴得更好看。”齐兑笑呵呵地说。

“那好啊,我找找。”姥姥听说未来的孙媳妇喜欢翡翠,心里更高兴了。

下午,姥姥吃过午饭就开始翻箱倒柜找首饰。她家祖上曾是福建沿海富甲一方的大盐商,家族兴旺百余年,至今仍以经商为主,姥姥从父辈那里分到不少首饰,本想全都留给女儿,哪知道女儿年少早逝,东西就一直存在她手里,准备将来留给外孙子。

小心翼翼打开几个首饰盒,姥姥一样样挑选、摩挲,拿起这个觉得颜色不够好,拿起那个又觉得水头不够足,未来的孙媳妇头一次登门,怎么也得体体面面的。

选了半天,她终于从几盒首饰里选了一套最好的配成对儿,一对老坑玻璃种翡翠镯、一对镶钻的翡翠耳坠,还有一只水头顶顶好的帝王绿戒指,一向是她的心爱之物,这么多年只戴过两三次,就是怕戴多了扎眼。老伴儿如今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只眼睛盯着,因此她也特别谨慎,出席公开场合极少佩戴贵重首饰,哪怕是家里祖传的,也得避嫌。

保姆上来敲门,姥姥把首饰装进盒子里收好,开门问保姆什么事。保姆告诉她,路夫人来拜访她。姥姥让保姆先下楼接待客人,自己收拾还要一下才能下去。虽说当年都是一个大院里的邻居,逢年过节路家人也会登门拜访,这样不年不节的过来,似乎还是头一回。

路夫人坐在客厅里,看到老太太从楼上下来,忙站起来,笑脸相迎,“这程子没来,您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哪儿呀,上岁数了,经常腰酸背痛,您坐呀。”姥姥猜到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路夫人倒也不急着说明来意,而是和老太太拉起了家常,先把自己丈夫夸了一通,说起女儿路悠悠,更是夸得不行。

说到林亚平的婚礼,路夫人话锋一转,提起齐兑的女朋友,“我还看到您家齐兑的女朋友啦,您老猜是谁,就是以前方晋棠二婚娶的那个苏州女人带来的女儿,叫端木的那个小姑娘。真没想到,她竟然和齐兑在一起了。”

端木?姥姥许多年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乍听着有些陌生,努力回想,倒也想了起来,印象里那是个极漂亮极文静的小姑娘,后来方晋棠死了以后,听说她跟着她妈妈回南方了,怎么现在会和齐兑在一起?

路夫人当了多年官太太,最善于察言观色,见姥姥对端木涟漪似乎印象不深,添油加醋把她以前和秦十一、程念远的事告诉姥姥,同时还说要不是戴琳出面阻止,端木涟漪那时候很可能就和程念远在一起了。

“那小姑娘人小心眼儿可不少,两个男孩子都为她神魂颠倒,再加上您家齐兑,都能凑一桌麻将了。我听悠悠说,她在法国念书的时候,作风也有问题,和学校里一个已婚男老师搞婚外恋,被人家老婆打上门学校差点开除她,我就和悠悠说呀,你怎么不把这些告诉齐兑,齐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像你弟弟一样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我要不是心肠太直,又担心齐兑上当,我也不来叨扰您。”

路夫人说得声情并茂,煞有介事,拉着姥姥的手不放。姥姥差点被她说懵了,好在姥姥也是给人做过多年思想工作的女干部,知道判断事情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于是说:“这么说,您家悠悠也看中程家那小子很多年了。”

路夫人一怔,随即笑道:“是啊,悠悠可喜欢小远啦,一直和我说,非小远不嫁。端木走了以后,两人订婚到现在一直好好的,谁知道端木那丫头回国后就把自己妹妹安排进小远的公司,想让她妹妹勾引小远。您说这叫什么事啊,这样的人品,齐兑跟她在一起要吃亏的。”

姥姥仔细回想这大半年来齐兑的言行表现,似乎从某方面印证了路夫人的话,他对端木涟漪早就一往情深,等了她许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国,两人在一起。

“谢谢您这么热心过来告诉我这些,等齐兑回来我会问清楚,人品不好的女孩子,长得再漂亮也不能进我们齐家门。”

姥姥心里那一腔要见未来孙媳妇的喜悦和热情被路夫人的一番话浇灭了一大半,路夫人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说,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回到楼上,姥姥把找出来的首饰又重新放回了保险柜。她也没有对齐兑说起这件事,而是暗中找人调查端木涟漪。

第38章 第七章

在齐兑的安排下, 端木涟漪头一回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到齐家拜访。然而,让齐兑想不到的是,一直等到中午, 他姥爷都没有回家来,明明他早就和姥姥说好, 让她通知姥爷, 他要带女朋友回来。

家里要添新人口这么重要的事,姥爷要是知道了,哪怕是再忙,也会千方百计让秘书安排时间回家来, 除非他不知道。

“姥姥, 我姥爷怎么还没回来?您告诉他没有?”齐兑满腹狐疑。

“你姥爷中午不回来, 就咱们三个人吃饭。”姥姥淡定地吩咐保姆摆饭。

“为什么呀?就忙成这样?我带媳妇儿回来他都不来看看,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他。”齐兑怀疑姥姥根本没和姥爷说。

“急什么,总会有时间见的,你姥爷这两天忙着纪委开会的事, 走不开。你快别闹了, 坐下吃饭。”

端木涟漪见老太太神色, 猜到些什么,对齐兑说:“坐下吧,齐爷爷忙,你就别打扰了。”齐兑看了她一眼, 嘴角一动,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得坐下吃饭。

吃饭的时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不说话, 气氛有些凝重,齐兑想打破这个局面,主动说:“姥姥,涟漪厨艺特别好,西餐中餐什么都会做,还会做苏州的大肉面,我姥爷不是喜欢吃面吗,哪天姥爷不忙的时候回家吃饭,让涟漪来做大肉面给他吃。”

“医生说你姥爷胆固醇高、血脂也高,猪肉要少吃,让他多吃鱼。”姥姥给齐兑夹了点菜,始终没有看端木涟漪一眼。

“鱼也行啊,涟漪也会烧鱼,水煮鱼、松鼠鳜鱼她什么都会——”

齐兑说到一半,感觉到端木涟漪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衣角,便不再说下去。姥姥情绪有些不对,他也感觉到了。之前她听说自己要带女朋友回来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不阴不阳的,那时候她不知道多高兴。

直到端木涟漪要走,姥姥也没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给她,齐兑有些急了,暗示一番不管用,正好明示:“姥姥,人家都要走了,您也不表示表示?”

姥姥见外孙跟自己挤眉弄眼,只当没看到,笑着对端木涟漪说:“今天他姥爷太忙,抽不出时间回来,改天有机会再叫你们过来,齐兑这孩子从小任性,脾气也怪,你比他大,多担待担待他,他还是小孩儿心性,对什么东西都是好一阵歹一阵的。”

一句话说得端木涟漪和齐兑脸色都变了,齐兑急得脸都白了,“姥姥,您说这干嘛,我什么时候好一阵歹一阵的了,又不是神经病精神错乱。”

端木涟漪苦笑,忍住眼底的泪意,对姥姥说:“齐奶奶,我知道的,我会听您的话。”

“去吧,以后有空再来。”姥姥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惋惜,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柔识大体,要不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齐兑这么喜欢她,娶回来当孙媳妇也不错,只可惜……

不想让齐兑看出自己的情绪,端木涟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愉悦。齐兑边开车边观察着她,试探地说:“那个……我姥姥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老糊涂了,听说我有了女朋友,怕你抢走她唯一的外孙子,嫉妒你。”

端木涟漪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她是最疼你的。”

“其实她给你准备了见面礼的,一整套翡翠,我姥姥娘家可有钱了,祖上是大盐商,民国的时候就富可敌国,手里好东西无数,今天……可能我姥爷没回来,她就没拿出来,想等我姥爷回来,再正式当做见面礼给你。”齐兑竭力想替姥姥找理由。

“没关系,见面礼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端木涟漪轻轻把手按在齐兑腿上。他找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她,但是她不愿意他为此烦恼。

齐兑见她这么善解人意,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稍微松了松,笑道:“我的心你都知道,但我的心意也不能少,订婚戒指我都买好了,等我回家和姥姥商量,选个日子咱俩就订婚。”

“再等等吧,我最近要去外地演出,等我演出回来再商量这事也不迟。”

齐兑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却见她已经把视线转向窗外,只得按下心头的疑虑专心开车。车开到端木涟漪家楼下,端木涟漪一反常态没有叫齐兑去她家,反而自己直接下车去了。齐兑有些失望,却也只能先开车离去。

走进电梯,端木涟漪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汹涌而下。没有按楼层,电梯上上下几个来回,她始终靠在角落里抽泣着,心里那份委屈让她感到虚弱无力。

忽然间,电梯门再次打开之后,一个男人冲进来把她拉出电梯。泪眼迷蒙中,端木涟漪见齐兑站在自己面前,刚想说什么,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谁都不能欺负你,我姥姥也不行,我回去就跟她说,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反正我要和你结婚。”齐兑把端木涟漪紧紧抱住,低头亲吻她眼睛,吻去眼角的泪。

她的眼睛像寒夜里闪亮的星星,一直指引着他的方向,他不能看到这双眼睛被忧郁占据,更不能失去这双眼睛。

端木涟漪颤抖着把纤细的身体紧紧靠在齐兑怀里,脸埋在他心口哭了很久,在法国那几年无论她受了怎样的委屈,都是独自承受、饮咽泪水,这样温暖的怀抱对于漂泊在异国他乡的人来说,是一种奢望,如今有这么一个人,让一切都不再是奢望,她能尽情依靠、尽情地哭,对于她来说,这个温暖的拥抱胜过一切。

“真能哭。”齐兑轻声开口,宠溺地轻抚端木涟漪的头发,“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把水分都哭干了,花儿还怎么开?”

“谁知道呢。”她喃喃自语,猫儿一样撒娇地枕在他肩头良久。人一旦有了依赖就会上瘾,可以放心地表达情绪,不用有所顾忌。

“我不会再让你哭的。”齐兑捧起端木涟漪的脸,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吻。

“想不想去体验一把速度与激情?”齐兑忽然问端木涟漪。端木涟漪好奇地看着他,“速度与激情?”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以前我常去玩。”

齐兑开车带端木涟漪离开中心城区,去了五环外的某个荒僻的地段,告诉她,这里是很多摩托车爱好者聚集的地方,几乎每晚都有人在这里飙车。

“啊,太危险了吧。”端木涟漪不过和齐兑在路边站了一小会儿,就有好几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夜行潜伏的鹰隼,一晃神就消失在夜幕里。

“特刺激。我有辆车存在车场里,我去开出来,你敢不敢坐?”齐兑笑着问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摇了摇头,“没坐过,我不敢。”

“试试吧,我骑慢一点,我的车后座很多女孩儿想坐都没有机会。”齐兑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把车骑过来,想想又觉得不放心,带上端木涟漪一起往车场去。这里晚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不能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独自丢在路旁。

车场里,齐兑把自己的摩托车开出来,下车拿了一个头盔给端木涟漪。端木涟漪看着他这辆造型炫酷的黑色摩托车,说:“这车看起来好酷,不便宜吧。”

“限量款,特贵,背着我姥爷买的,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玩这个,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了不可,瘫在床上也好过一命呜呼。”齐兑笑呵呵地把准备好的皮衣拿给端木涟漪穿上。

“我不穿这个,热。”

“不热,车开起来的话,风大很冷。”

“那你骑慢点啊,我可受不了这个。”端木涟漪把头盔戴上。齐兑替她把头盔扣紧了,对她说:“你不用想太多,只要相信我的车技很好。”端木涟漪戴着头盔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点了点头。

车开出去之后,速度很快飙了起来,即便戴着头盔,也能听到风声呼啸,端木涟漪抱紧了齐兑的腰,头贴在他背上,看着身后飞驰而过的一切,夜色深浓,高速上只能看到远处农家的点点灯火,速度太快,以至于她很快就冻得瑟瑟发抖。

再回到车场时,齐兑停好车,猜到端木涟漪已经快到极限了,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听到她牙齿打颤,身上也发抖,笑问:“还好吧?是不是很刺激。”

端木涟漪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牙齿不打颤,磕磕巴巴说:“好,就是冷。”齐兑张开双臂把她抱紧了,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这样呢,还冷吗?”

端木涟漪回抱住齐兑,对他说:“刺激归刺激,太危险了,你以后别骑这车了。”齐兑嗯了一声,年少轻狂的时候无牵无挂,兴趣也是撒野的方式,如今他有了牵挂,不会再让她担心。

把端木涟漪安稳送回家,齐兑回家调查姥姥的态度突然变卦的事。路上他把整件事想了一遍,确信他姥姥肯定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才会对端木涟漪那么冷淡,他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就地正法。

回到家,齐兑没有惊动姥姥,先去找了保姆,让她回忆一下,最近家里都来了什么人。保姆想了半天,列出一些人,齐兑仔细听着,逐一排除,除了家里常走动的亲戚和姥姥那群老阿姨朋友,只有两个人比较可疑。一个是林亚平妈妈、一个是路悠悠妈妈。

林亚平妈妈是个开朗的大嗓门,她到齐家来是邀请姥姥姥爷出席她儿子的婚宴,姥姥因为姥爷不方便过去,就给推辞了,份子钱是托自己带过去的,齐兑想,可以排除她,因为她来齐家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带端木涟漪在婚礼上亮相,以她的性格,忙儿子的婚礼忙得一团高兴的时候,根本不会想起来在姥姥面前说端木涟漪坏话。

毫无疑问,在姥姥面前搬弄是非的一定是路悠悠妈妈,齐兑能想到,除了过年时来拜个年,几乎和自己家没来往的路夫人此时登门肯定不会只是来问候这么简单,没有路悠悠在背后授意是不可能的,就像当年,她回家哭诉端木涟漪抢走了她心爱的男孩,她妈妈不就出手了么,和程念远妈妈联手赶走了闻芳母女,帮自己女儿夺回所爱,如今她再次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姥姥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是个没有阅历的傻老太太,齐兑很清楚,姥姥爱孙心切,肯定是调查过什么,才会对端木涟漪那个态度,自己想要挽回她的看法澄清真相,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像小时候那样不满意就对她大喊大叫是没用的,人长大了,做事也要有策略。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看我们齐小爷会采取什么办法反击?能不能摆平他姥姥?

第39章 第八章

齐兑回到自己房间里, 打电话给端木长安,问她和程念远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路悠悠在我姐面前告了我一大状, 我姐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还用断绝姐妹关系要挟我, 让我离开程念远的公司, 不许跟他再来往。我现在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腹背受敌、饱受夹击。”端木长安自嘲地说,她已经郁闷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齐兑倾诉。

“别管别人说什么, 你只管照自己的想法来, 你姐那边交给我, 你不用担心, 她不可能和你断绝关系,你只需要问问自己,自己想要什么,程念远是不是你喜欢的男人, 想明白了, 你就放马过去。”齐兑恶狠狠地说。

端木长安听出他语气里的狠劲, 笑着调侃:“你这么撺掇我去当小三抢男人,自己也有私心吧,你怕程念远继续缠着我姐,毁了你刚修好的长城, 毕竟情人都是老的好,曾经沧海桑田分不了。”

齐兑哼哼两声, “对付龌龊的人,我向来不惮以龌龊的手段, 既然有人不择手段想搞破坏,我也不能不反击,谁让我不高兴,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得,哥,咱俩应该拜把子,怎么就这么志同道合呢?难怪我姐说咱俩沆瀣一气,我也是那种从来不会任人欺负的人,谁欺负我,我掐死她全家。”端木长安笑呵呵地说。

齐兑也笑了,给她支了几招,端木长安听得啧啧称奇,到底男人了解男人,他给自己出的鬼点子简直可以写成一本斩男宝典了,哪天她失业了,一定和齐兑合伙写书赚钱。

“最后再给你个忠告,不要轻易和路悠悠或者程念远他妈打照面,你一旦见了她俩,事情就被定了性,你就不好翻盘了,你要使坏尽管躲在程念远身后使坏,让他去替你挨枪子儿档雷,万一不成了,拍拍屁股走人也方便。”齐兑给端木长安出主意。

“哥,你憋这一肚子坏水憋了好久了吧,对程念远你真是恨之入骨。”端木长安嗤嗤发笑。

“我对他谈不上恨,只是我不喜欢他的一些做法。”

保姆在楼下叫齐兑吃饭,齐兑挂了电话,匆匆跑下楼去,看到他姥姥,讨好地跑过去抱住姥姥撒娇,“姥姥,您今儿可太不够意思了,翡翠舍不得拿出来给我媳妇儿,等将来她进了门儿,您可不能再这么小气。”

齐兑对自己这么亲热,姥姥心里欢喜,脸上却不想表现出来,咕嘟着嘴说:“什么媳妇儿,我和你姥爷还没同意呢,你年纪也不是很大,婚事可以再等等。”

“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想抱重孙子,我喜欢涟漪很多年,我一定要娶她当媳妇儿。”齐兑再次在姥姥面前表明心迹。

姥姥审视地看了齐兑一眼,表情掠过一丝复杂的意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了解她吗,找媳妇可不能光看外表漂亮,人品也得好才行。”

齐兑立刻替端木涟漪辩解,“她人品很好,我比您了解她。她就是长得太漂亮了,喜欢她的男人太多,难免遭人嫉妒,有些人对她不安好心,想方设法编造各种谣言中伤她,实际上她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你真了解才行,不能被假象蒙蔽了。”姥姥语重心长地说。

“真相假象我自己会分辨,我都这么大了,您该不会还当我还是没有判断力的小孩子,涟漪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门儿清,就因为我了解她,所以我要爱她、保护她一辈子,我不会让她像我妈那样受委屈。”齐兑坚定地说。

姥姥听齐兑忽然提起他妈妈,瞬间被戳了心窝子,眼底润湿,女儿是她一辈子不能释怀的心结,当年早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她的婚事,她才会想不开得了产后抑郁,要是家里顺着她的心意,她肯定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孩子,你可不能学你妈,我和你姥爷可受不住了。”姥姥差点就要哭了。齐兑赶紧安慰老太太,抱住她撒娇,“姥姥、姥姥,我喜欢的人,您也一定要对她好,她是那么好一个姑娘,您和她接触多了,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你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给你姥姥灌迷汤,得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姥姥拍了拍齐兑的背。齐兑坐下吃饭,跟姥姥说,国庆节他有几天假,想带端木涟漪去南京看他爸爸,同时也要带她去慕家拜见他爷爷。

“随你。”姥姥想开了,儿大不由娘,孙子大了就更不由她了。

为了哄姥姥高兴,齐兑又想出一个高招儿,林亚平家那只叫大妞子的金渐层生下的小猫差不多满月了,正好派上用场。

起了个大早,齐兑去林家接小猫回家。

“我家大妞子嘴刁,只吃亚美尼亚鱼子酱和苏格兰鲑鱼做的进口猫粮,猫生不幸,遇到渣男,生下的虽是一窝串串儿,到底是我胖闺女的后代,我也没亏待它们,你按我说的牌子买,喂别的它吃不惯。”林亚平抱着大妞子跟在齐兑身后叮嘱。

“行了行了,车轱辘话来回说,记下了,苏格兰鲑鱼做的猫粮,一顿就得一百多块。”

“小母猫七八个月就能绝育了,不然闹得慌,万一也溜出去被渣猫欺负,可就串得没边儿了。”

不嘱咐清楚了,林亚平总是不放心,怕大妞子在自己怀里看到小猫被送走,抬手遮住它眼睛不让它看。齐兑看着他笑,这小子从小爱猫,离了猫就不能过,将来他养了真闺女真儿子,不知道得宠成什么样。

把猫笼放到副驾驶的位子上,齐兑打算路上去宠物商店给这小家伙配齐了装备,既然身负使命,就得重装上阵,猫窝、猫厕所、各种玩具一样都不能少。

带着猫回家,齐兑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轻手轻脚走到姥姥的书房门口敲门。姥姥虽然退休多年,但是一直有社会职务,上午她通常会在书房里听秘书汇报工作。

秘书来开门,看到是齐兑,笑着说:“还有十分钟就结束。”齐兑点了点头,没有进去,到客厅去等。

秘书走了以后,姥姥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齐兑坐在沙发上逗猫玩,好奇地问:“谁家的猫,看着怪疼人的。”

“姥姥,您喜欢它吗?喜欢就留下来,我和姥爷不在家的时候,它给您做伴儿。”齐兑主动把猫抱到姥姥眼前。姥姥看着小猫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很是喜欢,“这猫长得挺俊,刚满月的吧?你买的?”

“不是。”齐兑把猫放到姥姥怀里,有意卖关子,“您就说喜不喜欢它吧。”

“挺喜欢的,看着就面善,我不喜欢闹腾的。”姥姥抱着猫,觉得它小小的软软的身体肉乎乎十分可爱。

“它很乖的,不信您逗逗它。”

“你还没告诉我,这猫哪儿来的?”

齐兑什么脾性姥姥会不知道,忽然整这一出送猫计,必然有他的目的,非让他说出他的目的不可,姥姥没那么好糊弄。

“是涟漪给您买的,她知道您老一个人在家寂寞,早就想着要给您找个做伴儿的,上回到咱家来过之后,她就去宠物店买了这小家伙,千挑万选的纯种金渐层,听话又黏人,包您满意,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说是她买的,怕惹您不高兴。我跟她说,您那么宽厚仁爱,不会不高兴的。”

齐兑一张嘴像是抹了蜜,把姥姥哄得眉开眼笑,姥姥抬手刮他鼻子,“这张油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您收下它吧,看它多好玩儿多可怜,要是送回去,它又得巴巴地蹲在宠物店笼子里等人来买,您一定会喜欢它的。”齐兑像小时候那样拉着姥姥胳膊摇晃、撒娇。

姥姥虽然知道齐兑这是在哄自己高兴,但怀里的小猫也着实可爱得紧,人都不在的时候,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自己也不错,姥姥低头看猫,默认了收下这个别出心裁的礼物。

齐兑一看有门儿,赶紧把自己买的猫窝、猫粮什么的全都交代给姥姥。姥姥见他这么殷勤,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孩子为了那个丫头可真是煞费苦心,本以为他和他姥爷一样是个冷性子,哪知道之前只是没遇到让他装在心里的人。

跑回房间,齐兑打电话把事情汇报给端木涟漪,端木涟漪心里动容,半天没有说话。

“涟漪,你在听吗?”

“听着呢。”

“下回我姥姥要是问你,你就说是你买的,纯种的金渐层,千万别告诉她是平平家大妞子生的串串。我姥姥从来没养过猫,也不上网,她看不出来纯种和串串的区别。”

“好。”端木涟漪忍俊不禁,又问:“你刚刚说平平处置了那个公猫,他怎么处置的?我记得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猫的,整天抱着猫到处跑。”

齐兑于是告诉她,林亚平为了给大妞子报仇,在大妞子身上装了微型摄像头,故意把它放出去和公猫约会,他趁夜悄悄尾随,等半夜两只猫勾搭上之后,他冲出去把公猫暴打一顿。

“还把那猫给阉了。”

“这些流浪猫早就该做绝育的。”

“大妞子的爹妈都是平平从小养大的,纯种金渐层,他把大妞子当亲闺女一样,亲闺女被外面的野小子糟蹋了,你说他气不气,哈哈哈……他坚持认为渣男占了大妞子便宜,属于调戏良家母猫,性质恶劣,必须绝育处置。”

听到这些,端木涟漪笑得不行。齐兑总有说不完新鲜段子,每次都令她捧腹。

“宝贝,晚上到我家来吃饭,给你做红酒牛排和焗蜗牛。”端木涟漪主动说。齐兑听她叫自己宝贝,快乐得心都要飞出来,半天才说:“甜品我带过去。”

“不用,甜品我也自己做,黑森林蛋糕,你最爱吃的。”

“那好,我晚上早点过去。”齐兑开心极了,忍不住说:“那个,你再叫我一声。”

“叫什么?”端木涟漪不解。

“就是刚才你怎么叫我的。”齐兑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喜欢听昵称,总觉得不够爷们儿,可他着实爱听。

“你不是听到了。”端木涟漪这才会意,故意逗他。

“没听够,你再叫一声。”齐兑讪笑,跟她撒娇。

“宝贝,记得晚上过来。”端木涟漪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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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九章

中秋过后天气多变, 上午还是晴天,下午阳光消失后开始刮西北风,天空变成阴冷的铅灰色, 到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端木长安要加班, 吃腻了泡面, 去公司楼下的小饭店点了一笼灌汤包,饭店里人很多,蒸汽氤氲中,窗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灌汤包端上来噗噗冒着热气, 端木长安拿筷子在包子上戳了个洞, 等汤汁流出来, 才拿起来吃, 饶是这样小心翼翼,舌头依然被烫了一下,她轻轻吸了口气,缓解唇舌间的灼痛感。

手机上那个人发来微信, 她点开看看, 没有回他, 吃饭的时候不想别的事,不然还会被烫到,拿定主意,这回她绝不主动。

北京的秋天和南方不一样, 南方秋天湿润,就算变冷也是软绵绵的冷, 北京却是硬邦邦的冷,物理攻击, 尤其是下过雨之后,一片清凉的肃杀之气,冷到牙齿打颤。几个包子下肚,端木长安跑回写字楼,进了电梯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

让她意外的是,刚回到工位就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一看,是法式草莓夏洛特蛋糕,新鲜草莓鲜红欲滴,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捻起一颗草莓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清爽。

有电话打进来,端木长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来听。电脑那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让她鼻头发酸。

“蛋糕吃了吗?”

“没……那个,一点点。”端木长安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里默念,罪过罪过,说不吃甜食,可每每看到甜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不然的话,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说,没吃,老娘一口都没吃。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微信也不回?”程念远幽幽地问。

“我在外面吃东西,不方便回你。”端木长安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和谁在一起吗?”他轻轻哼了一声,“不然为什么不方便?”

“手要拿筷子的呀,我左手又不会打字。”她很会替自己辩解。

“那接电话总可以吧。”程念远想听听她还能找出什么样蹩脚的理由,这丫头总是一套一套的,“不想接就说不想接。”

“确实不想接。”端木长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怕你一直打,铃声影响到其他人,我才勉强接的。”

他又是一阵轻笑,“你还在加班?”“那可不,我挣你这份工资不容易,课余时间全耗在这里了。”端木长安朝主管办公室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自从那次被扣工资,主管隔三差五就找她麻烦,想让她知难而退、趁早滚蛋,她偏偏不退,就是不滚蛋。

“你发到我邮箱的策划案我看了,写得不错,我已经拿给下面研究,准备用你的选题做一档节目,你有没有兴趣当节目策划?”

“节目策划?你是说,我们网站要做纪录片?”端木长安有些兴奋地问。

“差不多吧,聆听网平台很好,我准备做大,成为国内一流的视频网站,我们不播影视,专做新闻和纪录片。”程念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那挺好的呀,国内专做纪录片的视频网站不多,但是想做成一流不容易,想做成Discovery那样水准和普及度的更不容易。”

“来日方长,我们可以做一档试试看。”

“你一遍遍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端木长安忽然问。程念远听出她语气里的幽怨,淡淡一笑,用清肃的声音说:“不然呢?”

“没什么,你是老板你做主,我听你的安排。”端木长安眼珠转了转,很乖地说。

“那你现在能下来吗,我就在楼下,带你去一个地方。”

端木长安怔了几秒,从工位上站起来,跑到窗边看下去,没有看见他的车,却听到他在电话里笑。

“你看不见我的,我在马路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窗口看?”

“我还知道,你把草莓都吃了,没吃奶油,就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