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夜晚灯火辉煌,九点钟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两人在海边散步,秦十一告诉端木涟漪,自己公司的写字楼在南山区的高新技术科技园里,那里号称中国硅谷,驻扎着国内很多知名IT公司。

“小时候你就是全校知名的学霸大神,大家都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端木涟漪想起那时候他帮自己补习物理,遥远得仿佛上个世纪。

秦十一淡淡一笑,望着远方月色下微光荡漾的海面,“安身立命而已,做点事情,让生活不至于空虚。”

端木涟漪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却也没有追问他语气消沉的原因,十年过去,人人都会改变,自己也曾是促成他改变的原因之一,如今见了面还能平静相对,一起散步,已经是难得的情分。

“听说你和齐兑在一起了。”

冷不丁的,秦十一忽然问起这个话题。端木涟漪一怔,随即点点头。

秦十一又是苦涩一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赢家是他,也许早有苗头,只是谁都没往那个方面想……说起来从你回国到现在也不过半年时间。”

“我也没想到,但爱情本来就是不可预料的,齐兑身上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能带给我希望和勇气,让我不惧怕面对明天,被生活折腾太久的人,需要这样的生存动力。”端木涟漪毫不避讳在别人面前谈起她和齐兑的感情。

她的经历,秦十一后来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一点,只是他和所有人一样,从来没想过端木涟漪最终选择的人会是齐兑,而不是当年和她纠缠更深的程念远。

如今听她亲口提起,他心中的疑惑顿时就清晰了,在她心里,自己和程念远都代表着过去,代表着已经无法再回头的年少岁月,甚至程念远带给她的痛苦让她永远都不想再去触碰,所以她会选择齐兑不奇怪,齐兑对她来说代表着新生。

“这样也好,各得其所。”秦十一在海滩边坐下。

端木涟漪也跟着他坐下,坐在他身侧,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给他,“给你的生日礼物,没你手上的贵,一点心意。”

秦十一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块男士手表,款式很好,牌子也不错,但是价格比他手上戴的百达翡丽腕表便宜许多。

“用生日来起名字就是好,多久不见都还记得。”秦十一把手表拿出来放在手腕上比量,解下之前的表放进盒子里,戴上新的,“戴着刚刚好。”

端木涟漪笑容温婉,对他说:“我在Galeries Lafayette挑了好几个专柜,才选了这一款,回国那天晚上,齐兑在海关执勤,在我行李里看到这块表,以为是送给他的,兴奋了好几天,结果我一直没送,他特别好奇,想知道我把表送给了谁,却又不好意思问我。”

听到她说起齐兑时那种难以掩饰的甜蜜和喜悦,秦十一说不清楚心里是替她高兴,还是惆怅更多,“那就永远别告诉他,就当是我和你之间最后一个秘密。”

第35章 第四章

端木涟漪点了点头, “林亚平国庆节结婚,你回不回北京参加婚礼?”“不去了,我要飞美国签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平平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等我忙完了从美国回来, 回北京请他们夫妇吃饭。”

“那真遗憾, 本来我还想,要是你回北京,我多叫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来日方长, 以后总还有机会。”

两人说着说着, 又沉默下来, 端木涟漪踌躇半天, 还是鼓不起勇气说心里想说的话,听说他一直没结婚,也没有固定女朋友,不知道他是因为事业成功太忙碌, 还是因为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当年她不告而别, 对他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

“我……我那时候走得太匆忙,都没有和你们告别,不是因为我不想告别,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太乱了, 很怕见到你们。”端木涟漪找了个相对容易解释的切入口。

“你只是没有跟我告别,你和他……和小远是告别过的, 我说得对吧?”秦十一早就把当年去找程念远时和他的对话反复想了无数次,以程念远的性格, 如果不是端木涟漪已经和他决裂,他不会是那种消极的态度。

端木涟漪轻轻嗯了一声,“我让他不要找我,我和他之间结束了,他摆脱不了父母强势的影响,继续和我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有缘无分大概就是说的我和他,他什么都好,就是他的心太深了,他的家庭氛围也让我压抑。”

“齐兑和我们都不一样,齐兑是个特立独行、敢想敢做的人,十几岁就敢豁出去为你打架动刀子,这些年他在圈子里名声不小,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不像我们,做事情总要考虑很多,瞻前顾后以至于束手束脚。”秦十一说起这个儿时的小兄弟,不无羡慕。

“环境不一样,性格也不同,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有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将来也会有美满的家庭,不管经历过什么,人都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少。”端木涟漪安慰他。

秦十一正待说话,端木涟漪手机忽然响了,点开一看,是齐兑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回酒店了吗?”

“还没,在外面呢。”

“你一个人吗?还是和谁在一起?十点了,一个人不安全,快点回酒店。”

“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

端木涟漪打完电话,扭头看到秦十一已经站起来,正看着自己笑,有点不好意思,讪笑:“他不放心,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宵夜,深圳美食遍地,保证让你吃过以后流连忘返。”秦十一振作起精神。

“好啊,我早就想尝尝深圳的美食了。”端木涟漪也站起来,跟着他走。

齐兑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有种预感,端木涟漪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否则不会他问起了都不说,这让他心里有些放不下。

点开朋友圈,看到端木涟漪发了几张夜景照片,看样子是在海边某个有露台的高档餐厅,栏杆上长满了鲜花,桌上的美食令人垂涎,她的夜晚倒是过得很惬意。

发语音给她,他说:“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你跟谁在一起吃饭?”“跟十一啊,很久不见,一起坐坐。”端木涟漪也没有瞒他。

果不其然,齐兑一下子坐起来,眉眼耷拉睡意全无,没好气,“那也不用坐到这么晚吧,都快十二点了,大半夜的你还吃那么多,不怕吃多了回去睡不着?”

“偶尔出来一次有什么要紧,老朋友见面有很多话题想聊聊。”

似乎是铁了心让齐兑睡不好,端木涟漪始终不松口。齐兑生气又无奈,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就显得他度量狭小,连她和朋友见个面都要吃醋,可不说他又憋不住。

“又不是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得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天这么晚,早点休息才能养足精神,你不是说明天回北京?”齐兑嘟噜着嘴。

“知道了,吃完就回去,你早点睡,别老盯着朋友圈了。”端木涟漪暗自偷笑。她能想象他吃醋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每天调戏小男朋友,是她近期最开心的事。

原来她是故意发出来给自己看到的,齐兑缓缓吐了口气,关掉手机放心去睡。

林亚平结婚那天,端木涟漪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化妆,看着镜子中美艳绝伦的脸,她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打开衣柜取出衣架上挂着的旗袍,解开盘扣穿在身上。

这件纯白色旗袍是她找苏州老家手艺最好的老师傅做的,传统的缂丝工艺,金丝线细密织就牡丹祥云,远看一片洁白,走近了才能发现布料上闪动的暗纹,盘扣选的是凤凰扣,取凤穿牡丹之意,为了不显得过于素简,她特意借用了母亲的一套红珊瑚首饰,殷殷牛血红搭配白色清贵大气。

齐兑要当伴郎,不得空过来接她,端木涟漪自己开车出门,到林家庄园停好了车才打电话给他。

“你走不走得开,走得开的话出来接我一下。”端木涟漪想好了,这是她第一回和齐兑在朋友们面前亮相,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开始。

“有空,这边有六个伴郎,不差我一个,我这就接你去。”齐兑和其他人说了一声,穿过布置着鲜花拱门和宾客帐篷的草坪走向停车场。

远远看到她苗条的身影,齐兑惊艳地下巴都快掉了,知道她很美,却没想到她真想打扮的时候能这么美,像一支亭亭玉立的白牡丹,光是站在那里,那种婀娜的身段和妩媚的气质就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端木涟漪也看到了齐兑,他穿着笔挺的黑色伴郎西服,雪白的衬衣打着灰色领结,头发也吹得一丝不苟,比往日的潇洒不羁多了几分端严,向他笑了笑。

“你一笑,比春风还要美。”齐兑过去搂住端木涟漪的腰,见她粉面桃花、睫毛纤长,再热的天,她都冰肌玉骨清凉无汗,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淡极始知花更艳、唯有牡丹真国色。”

端木涟漪听惯了他甜言蜜语夸自己,笑着说:“你喜欢就行。”

“我喜欢啊,简直太喜欢了,就怕新娘子不高兴,你比她还漂亮。”齐兑开玩笑地说。“怎么会呢,婚礼上最美的永远是新娘。”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齐兑搂着端木涟漪,从她手里拿过洋伞,替她挡着正午毒辣的太阳。虽然已经是九月初,天气仍有些炎热,端木涟漪看齐兑热得额头一层汗,体贴地掏出纸巾给他擦擦汗。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去看电影,你带我去上厕所,结果出来的时候迷路了,是我把你带回去。”齐兑笑着问端木涟漪。

“记得啊,那时候你才上小学,还没有我高。”端木涟漪打量着他,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别扭小孩儿,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的青年。

“其实我能找到路,故意最后才告诉你怎么走。我那个时候就想,我要牵着你的手走一辈子。”

齐兑握住端木涟漪的手,带她去宾客席,安顿她坐下后,才去忙自己的事。端木涟漪打着伞遮阳,视线寸步不离他。

“涟漪,你来了也不找我。”路悠悠远远看到齐兑和端木涟漪,等齐兑走开以后,才过来找端木涟漪。

“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远呢?”

他俩在人前总是出双入对,因此端木涟漪看到她一个人落单觉得很意外。路悠悠脸色一黯,淡淡地视线一扫,“我没跟他一起来。”

“他很忙吗?不会不来参加婚礼吧?”端木涟漪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程念远。

“他比我到得早,他父母也来了,他在里面陪他们说话。”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有事不来了。”

“涟漪——”路悠悠欲言又止。端木涟漪秀眉微皱,“怎么?你俩出了什么事了?”

路悠悠沉默半晌,才幽幽道:“他最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不说又实在憋不住。涟漪,你好不好和你妹妹说说,让她别再缠着小远了。”

“什么?我妹妹?”端木涟漪不能更惊愕,“你是说我妹妹长安她缠着小远?”

“她应聘在小远的公司上班已经好几个月了,你不知道?”路悠悠有点怀疑地看着端木涟漪。听说她们姐妹俩关系很好,怎么可能姐姐对妹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知道,长安没和我说过,她只说要去一个网站当实习编辑,没告诉我是小远的公司。”端木涟漪心想,早就觉得那丫头最近古里古怪,问她什么又不肯说,原来是去了程念远的公司,怕自己说她,才不敢告诉自己。

“我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你妹妹。”

路悠悠看起来似乎有一腔委屈,端木涟漪没法不表态,只得说:“好吧,我回去问问她,如果是真的,我会劝她辞职。”

她清楚得很,路悠悠过来找自己的目的就是等自己这句话,她身为未来老板娘,在程念远的公司肯定是少不了眼线的,有些事情就算是她一时不知道,也会有人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赌一个橙子,唐人街3里放韩宝仪的歌会是你潇洒我漂亮。

第36章 第五章

两人寒暄几句, 听到司仪宣布婚礼仪式即将开始,也就不再多说。婚礼进行曲中,新娘段雁容由她父亲挽着带进场内, 送到新郎林亚平手上,一对新人和双方长辈皆是喜气洋洋, 场内的亲友嘉宾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新娘的白色婚纱很漂亮, 头纱足有好几米长,伴娘伴郎也都很出色,引得众人纷纷议论着,端木涟漪看到齐兑暗中和自己打招呼, 也悄悄跟他摆手示意。

有个伴娘似乎对齐兑很有好感, 一直跟在他身边黏着不放, 看到齐兑和自己打招呼, 那伴娘还看过来一眼,端木涟漪并不认识她。

酒席就设在林家庄园里,全套的婚礼定制,处处都显示出主人家的用心, 深红浅红的玫瑰花把宴会现场妆点地格外浪漫, 仪式结束后, 宾客们进别墅用餐。齐兑找到端木涟漪,说他的朋友们都想见见她。

大大方方把端木涟漪介绍给朋友们,齐兑毫不避嫌地搂着她的腰,告诉众人, 这是他女朋友。众人里好些以前就见过端木涟漪,或者没见过也听说过她, 此时一见,惊为天人, 夸赞齐兑有福气。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端木,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难怪齐兑一直不落停,原来是在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怪不得最近都不出来玩了。”一个朋友悄悄在齐兑耳边说,“看你最近小脸发青,悠着点儿,就算是仙女儿,也别纵欲过度。”齐兑捶了他一拳。

“挺会调理的呀,比之前见到更水灵了。”新郎林亚平也跟齐兑说悄悄话。齐兑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笑着威胁他,“你他妈的少瞎说,信不信我……”

面对这些人或取笑或调侃,端木涟漪始终温婉笑着,哪怕是之前那个一直黏着齐兑的伴娘对自己投来不太友好的目光,她也很有分度地保持着笑容,直到看见程念远和路悠悠过来,脸上的笑才渐渐收敛。

路悠悠拉着程念远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两个男人自然是心照不宣,都没有说什么,端木涟漪见程念远一双深邃的黑眸凝望着自己,淡淡地把视线转到一旁。齐兑自然能感觉到尴尬的气氛,很快带她去了别处。

看到程念远父亲程思翰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端木涟漪问齐兑:“程念远父母是不是离婚了?”“早离了,程伯伯后来又再婚了,戴阿姨一直是一个人。”齐兑怕端木涟漪穿着高跟鞋站久了会累,让她坐下休息休息。

“她不需要丈夫,她只需要权力。”端木涟漪远远看到程念远的妈妈戴琳和林亚平妈妈等等几个贵妇站在一起说笑,收回视线。

“你渴不渴?我去拿饮料给你。”齐兑问端木涟漪。端木涟漪点了点头。

林亚平妈妈是个特别健谈的女人,又是儿子大喜的日子,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她大笑的声音,听到她用上海普通话说,“阿拉平平哦,轧朋友勿情愿早早结婚,还是我再三劝他,他才同意结婚,我说我要抱孙子的呀,你和雁容早早结婚把小囡生了,你们只管去玩,小囡生下来又不要你们带的……”

“您有福气,他们结婚早,孩子生得早,身体恢复得也快些,过几年再生个二胎,就全齐了。”

“谁说不是呢,我有个老姐妹说她儿媳妇怕身材走样,非要找人代孕,我跟她说,那怎么行,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亲,我当年生平平啊,可费了不少劲。”

老阿姨们越说越来劲,笑得也越发大声。

齐兑拿着果汁和香槟来找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无意中发现戴琳有意无意看着自己的方向,并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当即站起来对齐兑说:“我们去别处走走,这里太闷了。”“好,我们去后面看看花园。”齐兑握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戴琳收回视线,悄悄问身旁的路悠悠妈妈,“刚刚那个丫头是谁,和齐兑在一起的?”路夫人顺着她看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只瞥见齐兑和一个女孩儿的背影,告诉戴琳:“好像是以前老方家那个姓端木的女孩,我听悠悠说起过她,回国后好些男孩子追,最后跟齐兑在一起了。”

“齐兑怎么会跟她在一起?齐兑还那么小。”

“也不小了吧,我记得齐兑只比我家悠悠小三四岁,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五了。”

“那也比她小。”

“现在不都流行姐弟恋嘛。”路夫人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

戴琳眉头微微一皱,直觉告诉她实情没那么简单,目光下意识去找自己儿子,发现他坐在父亲程思翰对面的沙发上,父子俩不像是在交谈,儿子似乎正低头看手机看得出神。

“那个叫端木的女孩子有没有再找过小远?”戴琳问路夫人。路夫人茫然地摇摇头,“不清楚,悠悠没说,应该不会了吧,她不是和齐兑在一起了吗?”

“那可不一定,你最好问问悠悠。”戴琳和儿子并不住在一起,儿子平常也很少回家,母子俩见面交谈的机会不多,因此她很想把儿子叫来问问这件事,见他和他父亲坐在一起,也就作罢。

花园里,端木涟漪问齐兑:“一会儿散了以后你回不回去?还是要留下来玩?”“我暂时走不了,亚平他们七点多飞欧洲度蜜月,还有好几个小时,等结束了我去你家。”齐兑说。

“那一会我先回去,今天有点热,我就不留了。”端木涟漪此时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妹妹瞒着自己去程念远的公司上班,让她如芒在背。

“怎么了?好像不大开心?”齐兑紧紧攥着端木涟漪的手。

“没什么,过后再跟你说。”端木涟漪不想在这个时候令他分心,林亚平的好日子,他身为伴郎应该时刻跟在新人身边才对,这样陪着自己已经算是失职了。

齐兑瞧她眉心微蹙,似有隐忧,以为她是看到程念远和路悠悠在一起心里不自在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问:“见到他,还不能坦然吗?”

“你想哪去了,是别的事。”

“那就高兴一点,别让人觉得你愁眉不展。”齐兑伸手抚平端木涟漪眉心,“我允许你在心里挖一座坟把他埋了。”

端木涟漪抿起嘴角,微微笑着对他说:“越说越不靠谱,就算有再多的烦心事,看到你也不烦了。”

“可惜我姥姥今天没来,不然我带你见见我姥姥。”

“对了,齐奶奶怎么没来?”

“跟我姥爷去庐山度假了,下星期才能回来,我姥爷现在的身份,一般这种场合他和我姥姥都不大露面了。”

婚宴结束以后,端木涟漪一回到家就给妹妹打电话,询问她工作的事。

“姐,你是听谁说的?纯属谣言,谁缠着程念远了,我跟他面都没见过几次。”端木长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在她姐面前乱说话。

“这么说,你是真的在他公司上班了?你明知道我和他以前的关系,你还去他公司上班,是不是存心要气我?”端木涟漪生气地问。

“他们公司的网站到我们学校招聘实习编辑,我觉得合适才去的,我去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为了程念远。”

“你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一肚子鬼心眼儿,网站那么多,你哪里不好去,非要去他的公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惹出多大风波,路悠悠不会放过你。”端木涟漪越想越闹心,路悠悠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变相等于是警告。

“我又没怎么着程念远,她能把我怎样?有本事她就看住自己男人呀,对付女人算什么本事,我才不怕她。”端木长安猜到是路悠悠在姐姐面前告状。

“话不是这么说,你现在如果插在他俩中间,那就是第三者插足,她就算对付你,你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到时候毁掉的不仅是你的名声,还有你的前途,我太知道她们这样的人会怎么去毁掉一个人的名声。”端木涟漪劝说妹妹冷静。

端木长安知道,当年在巴黎抱团排挤她姐姐的那群留学生就是路悠悠在幕后指使的,而且还在姐姐最伤心的时候出现并且告诉她,她和程念远在一起的事,姐姐提起此事心有余悸,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怕她对付我,我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人越软弱越会被别人欺负。姐,那个姓路的女人让你受的委屈,我都会帮你讨回来。”端木长安信誓旦旦地说。

端木涟漪听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更焦虑了,继续劝说:“你别幼稚了,这根本是两码事,你尽快辞职吧,路悠悠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采取行动是迟早的事。你在北京只是个外地人,官二代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而且,就算你真的遭遇了什么,程念远也不会护着你的。”

“那要是他护着呢?”端木长安鼓足勇气,试探地说:“姐,其实我跟他单独吃过一次饭还出去钓过鱼,我刚才不说是不想你多心。”

“这能代表什么呢?逢场作戏而已。”端木涟漪恨自己妹妹单纯,她在别的事情上虽然聪明,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单纯如一张白纸,面对程念远那种老道世故、久经沙场的男人,她不节节败退才怪。

“我觉得他并没有你说得那么薄情。”端木长安有她自己的想法,“姐,你不想让我留在他的公司,究竟是担心路悠悠对付我,还是怕我和他发生点什么?”

端木涟漪怔住了,被她这句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和他早就结束了,他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无关,唯有你不行,除非你不把我当成你姐姐,不然我不许你再和他来往。”

“我和他并没有怎么样,为什么你们都如临大敌?就算将来我和他有所发展,那也是后话,怎么现在就开始威胁我?”端木长安委屈不已。

端木涟漪知道自己妹妹脾气倔强,吃软不吃硬,倒也不便把话说得太绝,轻叹一声,“我是担心你上当,就像你之前说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对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这个态度,你还太年轻,没有权衡过利弊就轻易投入,很容易受到伤害。”

“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我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已经谈过好几个,男人什么样我知道,不会在关键时候犯糊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自己走,哪怕走错了,也好过后悔自己没有去尝试。”端木长安听不进姐姐的劝。

从小到大,她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感情上,都是一帆风顺,几任男朋友都对她特别痴心,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都以分手告终,但每一段感情她都没吃过亏,所以她也不相信自己会吃亏。

听她这么说,端木涟漪就知道自己已经管不了她,便也不再劝她,默默挂断了电话。人长大了,父母都管不住,何况是姐姐,而且,端木涟漪隐隐觉得,妹妹之所以去接近程念远也有不服气的意思,姐姐都驾驭不了的男人,她能驾驭,无疑会让她信心倍增。

第37章 第六章

齐兑回家已经是傍晚, 端木涟漪在厨房里炖焖肉,齐兑一进门就闻到香味,跟着她进厨房, 笑问:“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焖肉,你上回不是说去苏州最喜欢吃苏州的面, 我特意去市场买了五花肉和鳝鱼, 给你做我们那里最有名的枫镇大肉面。”端木涟漪洗了些水果切开,让齐兑端去客厅吃。

“你的厨艺这么好,改天去我家,也做给我姥姥姥爷吃吧, 我姥爷特别爱吃面条, 两天不吃面就想得慌。”齐兑随手拿起一块西瓜吃。

“好。”端木涟漪等肉炖得差不多, 把肉从锅里捞出来冷却、晾干后切片, 预备作为面上的浇头。齐兑看着有趣,站在边上一直看着她。

“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现在能说了吗?”

“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你下午走那么早, 是不是路悠悠和你说了什么?我看到她和你坐在一起。”

端木涟漪没想到齐兑这样关注自己, 也不好再隐瞒, 于是把路悠悠告诉她的话告诉给齐兑。哪知道齐兑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长安那丫头会瞒着我,但不一定会瞒着你。”端木涟漪狐疑地看着齐兑。

“你那个妹妹,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儿, 就算我知道她心思,以她的脾气, 也不会听我的,她自己有主意得很。”

“但是你可以告诉我, 这样我就能及时阻止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看着她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

“那又怎么样,既然她有改朝换代、谋权篡位的野心,就随她去呗,吃亏也是一种经验的提升,亏吃多了下回才不会再犯,打怪升级最终成BOSS的,谁不是一路跌跌撞撞成长起来的。”齐兑笑着说。

端木涟漪瞥他一眼,不禁苦笑:“不疼在自己身上,你倒是会说风凉话,只怕那丫头之所以这么大胆,就是有你在背后替她撑腰。万一她栽了跟头,你能保她?”

“保就保,就当她是去给你报仇,等她招架不住,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齐兑给端木涟漪吃定心丸。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他会替她挡风遮雨,端木长安是她妹妹,他就算爱屋及乌也不会置之不理。

端木涟漪没说话,抬手在齐兑的鼻子上刮一下,“和我妹一样,好战分子,你俩应该在一起,彼此沆瀣一气、臭味相投。”齐兑抱住她,宠溺地在她脸上亲亲,“欺负过你的人,让你不开心的人,我都会替你讨回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真诚的眸子清亮纯净,泛着笑颜的时候尤其诱人,端木涟漪往他唇上吻去,两人缠绵在一起,久久分不开。

闻芳散步归来,到厨房看看女儿需不需要帮忙,结果看到她和齐兑抱在一起,笑着走了出去。

“阿姨——”齐兑叫了她一声,有些尴尬地松开手,去客厅陪她聊天。端木涟漪微笑不语,继续煮面。

香喷喷的枫镇大肉面新鲜出炉,端木涟漪招呼齐兑过来吃,齐兑见她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面里还有好几块肉,而她自己的碗里面很少,一块肉都没有,问她:“你晚上就吃这么点?连肉都没有。”

“我早晚都吃素,你忘了?”端木涟漪另外给自己妈妈也盛了一碗大肉面。

“好吧,你们女孩儿为了美也是牺牲挺多,改天咱俩一起去健身房游泳,不然我吃成了胖子,你还这么瘦,你会嫌弃我。”齐兑低头吃面,觉得汤和浇头味道都特别鲜美,一口气吃了大半碗。

“胖我也不会嫌弃你,我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端木涟漪看到齐兑吃得那么香,心里十分高兴。她喜欢下厨,觉得烧饭给自己喜欢的人吃一种特别幸福的事,只要他吃得高兴,她的辛苦就没有白费。

“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别人有个会做饭的妈妈,可我长这么大,只吃过保姆做的饭,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个会做饭的老婆,我要每天吃她做的饭。”齐兑笑着看端木涟漪。

“我也想吃现成的,你会给我烧饭吗?”端木涟漪故意说。

“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学了做给你吃。”齐兑承诺。

“算了吧,你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我不指望你,等你能烧出像样的饭菜,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我恐怕早就饿死了。”端木涟漪笑着瞥了齐兑一眼。

她的南方口音软软糯糯,就算是骂人,听着也像唱歌。齐兑听惯了她的口音,只觉得好听,而浑然不觉她在揶揄自己。

闻芳在一旁帮齐兑说话,“你不要看扁人家,齐兑聪明,说不定学了以后,烧饭比你烧的还好吃,酒店里那些出名的大厨不都是男人,男人学起厨来又快又容易精,当年你方爸爸也是从来没下过厨,为了在我生日的时候露一手,跟着家里的保姆学了半个月,就能烧一桌菜。”

提起方晋棠,几个人都陷入沉默,闻芳十年来始终对亡夫念念不忘,端木涟漪怕她又焦虑,想说些话安慰她,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在齐兑脑筋转得快,接着闻芳的话茬儿说:“我爸也是后来学的,别看他是个和尚,炒菜炒得很不错,我和我表妹喵子第一次去南京找他的时候,他亲自给我们做了饭菜,平常他都不下厨的。”

闻芳慈爱地看着未来女婿,心疼他幼年丧母失父,安慰他说:“你父亲一定是知道你是他儿子,才会亲自下厨烧菜,从来没见过面的儿子转眼就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好,他心里一定很高兴又很激动。”

“后来我在寺里住了一段时间,他还给我做了梅花糕和桂花糖芋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但我还是吃了很多,就是我吃东西的时候他老念经,我问他念的什么经,他也不告诉我。”齐兑说起父亲行远和尚,总是有很多话题。

“他身体还好吗?”

“还行,就是不能劳累也不能激动。”

“过得舒心才能养生。”

端木涟漪趴在桌边,静静听着他俩对话,晚上的时光因为这样平静温馨的氛围变得格外令人留恋,自从和齐兑在一起,她发现他渐渐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沉默别扭了,他开朗了许多,心性也柔和了许多,曾经那个叛逆倔强的少年正在逐渐成熟,变得越发迷人。

齐兑见她一双盈盈眉目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淡淡一笑,“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就是愿意看着你,觉得你特别可爱。”端木涟漪的嘴角泛起笑意。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对她来说却是难以描述的体验。时间变得很奇怪,见不到他的时候,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慢,一分钟像一小时,而和他相处的时光又是那么短暂,一小时像一分钟。原本平静的心变得有所期待、有所渴望,分开后所有想念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汇聚成喜悦,想把一切都和他分享。

她眼睛里有幸福的暖光,齐兑能看得分明,因为他和她一样,每一天都徜徉在幸福的深海里,悄悄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幸福的人都可爱。”两人的手紧紧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