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
“我听说张松陪我表妹前两天来看诊的,或许你们还见过呢……”
张松!
苏柳的眼前立马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张松别扭地搓着手,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对着苏柳,羞涩道:“好、好巧啊,你说、这这、是不是缘分、分呢?”说罢温柔地低下了头,有一种不胜凉风的娇羞。
苏柳脑袋轰一下大了,她忙辞别张春花:“张婶,我今天还赶着去看别的病人,就先告辞了。”
张春花以为苏柳少女羞涩,便见好就收:“那我也就不留你了。六月初六我幺儿喜事,你记得叫你爷爷一块来啊!”

辞别了张春花,苏柳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两天过得有些奇怪,先是爷爷要给她说人家,然后骆小妹见着生人便开始思春,今个遇着张大婶,也是红红的喜事。周边的人似乎都开始和“情”字沾边。医书上说,春天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因而猫叫狗奔,动物开始为下一代做准备;而现在眼瞅着已经初夏,莫非夏季便是人的专属发情期?
苏柳为自己突然蹦出来的想法下了一跳,要是爷爷知道,肯定又会略带责备地说,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想这些?从小到大,爷爷虽不像别的人户,只叫女子守着闺阁,深深庭院中绣绣缝缝,但在教养、习惯方面,却一点都不含糊。苏之退的原话就是:女孩子就应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他的意思是,在事情方面,可以没有男女之别;但是在对待事情方面,女孩子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苏柳一定要清楚。苏柳小时跟一帮子孩子玩耍,一群男孩比试着从高处的假山往下跳,小苏柳便也傻呵呵地跟着比,跳下来没站稳,蹭破了皮,哭着小花脸回家。苏之退见着又好气又好笑,他说:“柳儿,我平时都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呢?”
小苏柳揉着红红的眼睛,忍着伤口的疼痛,问:“那什么是女孩子的样子呢?”
苏之退反问道:“你们一起玩的时候,你看看别的女孩子是怎么做的?”
小苏柳歪着头想了想,道:“她们胆子小,都在一旁站着,没去跳。”
苏之退乐了,敲敲烟杆。
小苏柳明白似的,道:“爷爷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跟小虎子他们一起跳了。”
“不对。”苏之退笑眯眯地摇摇头,“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小苏柳疑惑地看着苏之退。
“男孩跳得,女孩也跳得。但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优雅、得体、大方。”
小苏柳更加疑惑了,从一人多高的假山上往下跳,怎么才能优雅、得体、大方呢?
苏之退摸摸苏柳的头发,笑道:“爷爷明天教你轻功。”
后来的事情便像苏柳预期的那样,当她卧薪藏胆一段时间后,某天在墙头下巴微抬、双手一展,轻轻一纵身,微风扶起她的衣袂,继而脚尖点地,漂亮转个身,周围的小孩都看傻了眼。
“苏柳苏柳,”胖墩墩的小虎子第一个回神过来,兴奋地抹了一下鼻涕,崇拜地问道:“你好厉害!这叫什么?能教教我么?”
小苏柳略点下头,表示收下这个奉承,然后老成道:“这叫女孩子有的样子。”
小虎子愕然。
苏柳叹气地摸摸小虎子的脑袋:“可惜小虎子,你是个男孩子。”
苏柳回家把这段出风头的事情讲给苏之退,苏之退听后,欣慰地点点头,脸上绽放着笑意,眼神却飘向窗外,夜色如墨,晚风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什么时候才将我的文放出来啊。。。。

 

☆、桃花(1)

  “小苏姐姐!小苏姐姐!”一群孩子的欢快叫声打断了苏柳的思绪。她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已走到镇上的桂元堂,也是她第二个目的之所。桂元堂是双堂镇的孤儿院,苏柳有空都会来看看,每次都是义诊。前段时间有个叫晴霜的孩子患了水痘,院里很多孩子也被传染上,苏之退在白龙镇看诊走不开,苏柳便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是熬药又是敷药,忙得够呛,呆了小半月才回家。
堂里的李婶迎了出来,接着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也热闹地围上来,叽叽喳喳地汇报着最近的情况。苏柳从药箱里掏出一把糖来,分给孩子们,又跟李婶聊了聊孩子们的身体情况,叮嘱夏天别太贪凉,一场忙碌下来,日已中天,便告辞李婶,往客栈走去。
路上,苏柳七七八八地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儿。
说是前两天镇上来了名外地男子,一身白衣,玉山挺立,风度翩翩,气度非凡,走大街上过,下到十三岁懵懂少女,上到五十岁抱孙子的大娘,都目不转睛、口水滴答,恨不得将眼睛盯在此人身上。
一时有自尊心受伤的冲动丈夫,假装不经意地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向白衣男子,可人似乎身后长了双眼睛,轻轻一侧身,冲动的丈夫没来得及刹车,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白衣男子惊诧万分,好心伸手去援助,可计划不如变化快,一个娇滴滴的“哎哟”声及时响起,地上平白如故多了个摔倒的黄衣少女,下一秒,白衣男子本应握住的男人的手,被一个娇小的手掌执着而用力的替换掉了。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微风兀自吹起酒铺的招牌,张叔的茶叶蛋被煮得“咕咕”地翻腾起来。
白衣人却一脸平静,略顿了一下,便温柔笑道:“姑娘抓紧了,我拉你起来。”
这一笑天地失色,电闪雷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黄衣少女努力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娇滴滴地扭着身子,借力起来。
“哇……”张叔手中八个月大的女婴终于忍受不住,一声哭啼,划破了空气的凝固。
黄衣少女装模作样地拍打了一□上的泥土,低头做了个福,娇娇道:“多谢公子。小女子姓刘,单名一个朗。爹爹是双堂镇镖局的总镖头,刘常欢。”
白衣人不动声色地从刘朗手中抽出手来,作了个揖,微笑着正要开口,突然一个灰衣人从一旁闪现出来,在白衣人耳边如此这番一般。
众人一愣,感情大地可真是我们的母亲,今天亲眼见着地上生出了第二个活人。
白衣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灰衣人一步上前,朝刘朗道:“牛郎姑娘,我们有急事,先走一步。”
众人一阵窃笑。
黄衣少女顿时白了脸,大庭广众之下生生被人叫错了性别,却眼睛瞅着白衣人,急急更正道:“小女刘朗,不是牛郎!“
灰衣人回首:“抱歉,在下非本地人,发音不准,还望牛郎姑娘海涵。就此别过。”
说罢,与白衣人,匆匆离去。
众人看完这一出好戏,也纷纷散开。该回家的回家,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张叔的孙女,在他怀中“咯咯”笑起来。
黄衣少女恨恨地跺了两下脚,旁边几个车夫抬着轿子狗腿地跑过来:“小姐,咱坐轿子回去吧?”
“查!回去给我查清他们的祖宗八代!”

苏柳沿路从八卦的婆婆婶婶口中,听到的版本十分更生动鲜活。有好故事相伴,即使顶着太阳走回客栈,也没觉得路途遥远。骆逢川用大嗓门隔空传音,告诉苏柳骆小妹今天上午的刺绣功课还没有完成,暂时还不能下楼。苏柳朝他点点头,眼神瞟到慕瑄正坐在窗边的桌椅上,喝着功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