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了什么?”太子妃索性坐起身。
慧珠从旁边的圈椅上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太子妃身后,这才说道:“只说谢过太子妃!”
太子妃眉头微拧,心中苦笑:“谢我?该是恨我才是!”
“慧珠,善祥那里,你还要去安抚一下。就说昨夜让她受委屈了,皇太孙性子直,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让她多担待些。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她大度一些,贤良一些,皇太孙会明白的!”太子妃语气和缓,看着慧珠细细叮嘱,说完又重新靠在榻上,仿佛乏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是,太子妃请放心,妹妹不是气量狭小之人,这道理她自是明白的。”慧珠为她拉好披风,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辰时三刻,若微带着紫烟与湘汀,手里拿着包袱,跟在一个管事太监的身后,走在高高红墙下长长的甬道上,一步一步,连绵不绝,只叫人心中更加哀凄,就这样,默默不语,深深垂首,一直走到皇宫的南角门。
宫门外是一辆马车,早已候在此处。
管事太监给守门的侍卫递了腰牌,又与赶车的荣公公交代了几句,这才说道:“若微姑娘,咱家就送到此处,荣公公会送你们到栖霞山,到了那儿,自有管事的嬷嬷照应着,咱家就先回去了!”
“谢谢公公!”若微冲着他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迎我入宫之人今何在?而送我出宫之人,我将永远铭记于心。
“哎,姑娘保重吧!”管事太监转过身,又重新走回宫中。
谁说宫内没有平白无故的善心,只要没有利害冲突,也会有发自内心的怜惜与同情。
若微心中思绪万千,只是此时唯有故作镇定,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华美的宫城,对湘汀嫣然一笑:“湘汀姐姐,你原本就是宫里的,自可以留下。若是跟着我,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湘汀摇了摇头:“湘汀只知道跟在姑娘身边这七年是湘汀最舒心的七年。以后跟在姑娘身边,也许日子清苦,但绝不会受气,也不用费脑子算计这个防范那个,所以湘汀愿意跟在姑娘身边!”
第6节:凝恨春漏短(5)
若微紧紧抿着唇,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入宫七年,一切梦想均成虚幻,如今只换来一个义仆。正在欷■之时,迎着骄阳见有两人匆匆赶了过来。
那一刻,若微分明有些恍惚了,阳光中那个跑在最前面的会是瞻基吗?
她瞪大了眼睛,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然而,气喘吁吁奔过来的却是胖胖身子、圆圆笑脸的二皇孙朱瞻墉,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瞻基的近侍太监小善子。
瞻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锦盒,见到若微立即塞到她的手里:“这是皇兄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若微拿在手中,目光久久凝视着那个盒子,却不忙着打开。
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瞻墉在旁催促着:“你快打开看看呀!”
若微迟疑着,手指微微轻颤,这才打开。
目之所及,盒中放着一枚红灿灿的枣子,还有一只小小的乌龟。
眼泪如决堤之水,瞬间便倾泻下来。
“姑娘!”
“若微!”
湘汀、紫烟与瞻墉、小善子都看呆了。
若微止了泪,走到马车边上,解开其中一个包袱,从里面翻来捡去,找出一块帕子,又拿了支红蜡烛,拔下其中的烛芯,用帕子包着那只没了烛芯的红烛,递到瞻墉手中:“这个,帮我转呈殿下!”
说完她就转头跑开,跳上马车躲到车厢里不再出来。
瞻墉挠了挠头,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湘汀与紫烟冲着瞻墉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礼,也随后上了马车。
小善子悄悄给赶车的太监塞了一包银子,低声说道:“荣公公,这若微姑娘可就麻烦您多照应了!”
荣公公满面笑容:“回去转告皇太孙,咱家明白轻重。况且临行前马总管也都交代了,万岁爷有话,若微姑娘虽然是出了宫,在栖霞山上清修,可是吃穿用度并不缩减,前些日子还专门派了嬷嬷前去照应,殿下尽可放心!”
小善子频频点头。
朱瞻墉此时才缓过神来,忙又冲着车里喊着:“若微,到了那儿,若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差人来找我,一定给你置办全了,还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也要告诉我!”
“瞧二皇孙说的,哪能呢!”湘汀探出头来,冲着瞻墉与小善子挥了挥手。
“驾!”荣公公一挥鞭,马儿扬蹄,车轮滚动,终是离去。
第7节:闲庭花影移(1)
第二章闲庭花影移
朱棣躺在乾清宫东暖阁的炕上,眯着眼睛,听着总管太监马云的汇报。
“一粒红枣,一只小龟?”朱棣凝神静气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轻哼道:“早归,早归?这脚还没迈出宫门口,就开始盼着她早归了?瞻基这孩子也太痴了!”
马云微微发怔,站在一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偷偷抬眼打量着天子,心想,明明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鸳鸯,您老人家突发奇想,横空弄出这么一个神来之笔,谁受得了?
“你刚才说,那丫头回赠了些什么?”朱棣兴致大起,突然问道。
“是用帕子包了一支红蜡,还有,那蜡烛是拔去烛芯的!”马云细细搜寻着记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帕子?红蜡,还拔去烛芯,这是何意?”朱棣莫名其妙。
而马云就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然。
正在他们费尽心思,慢慢揣测的时候。
皇太孙朱瞻基手里拿着那块帕子,看着那支去了芯的红烛,心如刀绞,面色凄然。一方素帕寄心知,丝谐“思”,横也相思,竖也相思,一缕情思,几番惆怅,只有灵巧如若微才会用这种方式诉说自己的情意。
而红烛,一则寓为蜡炬成灰泪始干,就是说自从离别,夜夜悲泣,思念之痛绵延不绝。
二则,她竟拔去了烛芯,没有了烛芯的蜡,就是说她的生命里从此不再有光和亮,也不再有温暖和热情。
因为,她的心丢了。
丢在哪里?
若微,你的心丢在哪里?
这样生死相随的她,这样生死相守的情,问世上能有哪一个男子可以不为之动容!这是她的才情,更是她的痴情!
若微,那烛芯,我定帮你寻回来。
俊秀无比的剑眉轻轻挑起,一双深邃的星眸像水晶一样明亮澄澈,然而却缺少了往日的熠熠光泽,眼中仿佛如迷雾笼罩一般,转瞬间,便泛起柔柔的涟漪,高挺的鼻梁,带着好看的弧度,而此时却为他添了一抹孤寂。
第8节:闲庭花影移(2)
清冷如南岭之孤松独立,冷俏似天山之寒冰崩泻。
“殿下,有件事……紫烟让奴才偷偷告诉殿下!”小善子侧立一旁,缩头缩脑,欲言又止。
“说!”瞻基眼眸微闪,连忙追问。
小善子悄悄上前几步,附在朱瞻基耳边低语片刻。
“什么?”朱瞻基剑眉高挑,一脸冷酷,霎时发出一阵邪魅的笑声,声声哀恸,“红花,母妃居然让若微喝红花!”
朱瞻基心中激愤难平,立即冲了出去。
“殿下……殿下!”小善子在后面苦苦地追着,“殿下可是去找太子妃理论,如果那样,小善子可就没命了!”
朱瞻基顿时停下脚步,神情转瞬即变,低喝道:“备马!去演武场。”
策马狂奔,飞身射箭,大汗淋漓,痛快至极。
瞻基仰天一阵大笑,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狂张扬,只是这笑,在正午的阳光下,分明有些邪魅,这丝丝笑意,是强大自信、睥睨天下,是狂妄不羁、藐视一切。
朱瞻基心里十分明白,这一次自己婚事的变故,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这一仗,他输了。
输给谁?
他不知道。
他能赢吗?
以前,他没有想过,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想赢,他要赢,此战还没有结束,他已经想到了反败为胜的办法。
栖霞山下,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荣公公一掀车帘说道:“若微姑娘,前面的路不好走,可要坐稳了!”
若微探出头向外望去,满山葱翠,想到心中的烦闷正无从排解,于是说道:“我们下车,步行上山即可!”
“也好,午时之前,就在山顶的三元观汇合!”荣公公放下脚凳,湘汀与紫烟下了马车,又伸手将若微扶了下来。
于是,领着湘汀与紫烟,若微三人拾阶而上缓缓而行。不禁回想当年,也是在这栖霞山上,自己和瞻基、瞻墉兄弟以及咸宁公主踏青出游同爬此山,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同样是阳春时节,却物是人非,想想更是心中难过不已。
第9节:闲庭花影移(3)
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一腔力气,铆足了劲向上爬去。不多时便来到栖霞寺外,大殿里钟声阵阵,若微不由止步。
“姑娘,要穿过栖霞寺,过了千佛岩,上至山顶,才到三云观!”湘汀在旁边代为解释。
若微淡然一笑。
紫烟上前几步,轻轻拉过她的手:“姑娘,那年你在这儿许下的愿,如今看来是不灵的。”
若微扭头看着紫烟:“你错了,这愿很灵。”
“姑娘!”紫烟心中不免惊讶。
若微心中涌起淡淡的苦涩,是啊,众人皆以为当日在这儿她求的是自己和瞻基的姻缘,可是当初她却以为姻缘天定,她与瞻基心心相印,婚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定不会风波迭起突生变故的。所以当日她求的是父母康泰,家宅平安。如今,怎能说菩萨不灵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求。
于是,对着巍峨庄严的山门,若微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地伏身下跪,这一次,是为父母还是为自己,又有谁知呢?
穿过寺院就是千佛岩,千佛岩之名源于在一块两三丈高的大石头上,雕刻出一千个大大小小的佛窟。有些佛窟恢弘精美,法相安详肃穆,只消驻足看上一会儿,便会心神宁静,烦恼尽消。
这栖霞山果真是个好地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来之,则安之,若微搜寻着脑中所有诸如此类的句子和典故安慰着自己。
经过千佛岩,在一片葱绿中闪出一条小径。
“姑娘你看,顺着这小径上去,就是三元观!”紫烟眼尖,一眼望见,口里便喊了出来。
若微抬眼望着,远远地看见那古朴清幽、掩映在青山叠翠中的道观,又回眸向山下一瞥,心中豁然开朗。在山脚下时仰看这栖霞山,景色虽美却山路蜿蜒,有些险峻。如果因为畏惧陡峭而放弃攀登,又怎么能看到这山上的美景。过了山腰之后这路更加难走,很多人便中途折返,于是他们也只看到山腰处的景致。不往上攀,又怎会看到这掩藏在幽深之处的小径其实是如此平坦而寂静,仿佛是一条通往山顶的捷径引着你登上主峰去看那里最美的景致。
第10节:闲庭花影移(4)
这一切在山脚下、在半山腰,都是令人无从体会的。若微忽然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放弃,不要退缩,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出路和希望也许就在脚下。
于是,她心情大好,脸上立即笑逐颜开,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上了山顶。
“姑娘,姑娘等等我们!”紫烟与湘汀对视一眼,均有些莫名其妙。紫烟心中暗想,姑娘这是怎么了?前一刻还是凄风苦雨的,而转瞬间就云开雾散,明朗如初。湘汀则面露喜色,暗暗祈祷,感谢这灵秀的栖霞山安抚了她的委屈也化解了她的悲苦。
于是她们两人的心情也明朗起来,紧紧跟在若微的身后快步向山顶攀去。
三元观三面青山环抱,前通小径后靠溪冈。数十株槐柳绿如烟,一两塘池水清照影。实在是一处难得的清幽之处,也真乃道家清修之佳境。
置身其中,还真能感觉到几分仙气。
若微三人走至观门口,早有一名中年妇人,带着两名清秀的道童,连同荣公公在门口相迎。
“若微姑娘,这是宫里的老人桂嬷嬷,以后衣食起居就由她打点照应,这三元观乃是皇家道观,规矩甚多,姑娘安心住下,桂嬷嬷会慢慢教你的!”荣公公态度和蔼,说完,便领着两个小道童去车上搬箱笼与包袱。
桂嬷嬷五旬左右,肤色微暗,此时还是一身宫内服饰的打扮,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若微,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说道:“姑娘先随老奴进去吧!”
若微与紫烟、湘汀跟随她步入观内。进入观门才发现这三元道观别有洞天。过了门楼,是两座讲经说法的殿堂,后边才是居住的殿阁,两侧各有厢房。几处院子,住房共有数十间。而不远处,依山势而建,在这山间、水上还有凉亭数座,小桥几处。
若微等人跟在桂嬷嬷后面,一直走到最后一所院子,穿过西厢房后面的月亮门,进入一处小跨院,里面是三间正房,三面围墙,院内有一株老槐树,还有一小片翠竹,显得格外幽僻。
“姑娘,这就是清心院,姑娘以后就住在此处,老奴就在前面殿里的西边耳房,有事再唤我!”桂嬷嬷推开房门,微微一颔首就径自出了小院,向前边走去。
第11节:闲庭花影移(5)
进入房中,才发现这房子仿佛好久都没有住人了,室内有些潮湿,窗棂上还有隐隐的霉斑。
桌案、茶几、书架与床榻,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房角处挂着密密的蛛网,若是换作上山之前,见到这样的情景,若微肯定难过得又要落泪,而此时她不动声色,挽起袖子捡起一把扫帚,踩着凳子就开始扫房。
湘汀怔了一下,立即说道:“紫烟,去给姑娘扶着,我到外面打水,咱们好好收拾一下!”
“这房子,还能收拾得出来吗?”紫烟嘟囔着,“就是咱们孙府的下人房也比这儿要好多了!”
若微听了,不由笑道:“如今,咱们就是下人!”嘴上说着,手里却并不停下,从墙角到墙面,细细地扫着,对着那用扫帚勾下来的蜘蛛网,若微口里还念念有词,“对不起了,蛛兄,因为本姑娘要住进来,所以得请您挪挪窝了!”
她说得有趣,惹得紫烟与湘汀面露笑颜,解去不少烦忧。
扫墙、擦拭门窗、家具,又拆下床上的帐子,清洗干净后晾在小院之中,足足忙到日落西山,三间小屋才焕然一新。
若微双手叉腰,站在屋内审视着一切,仿佛十分满意,看了看同样是满面尘垢的湘汀与紫烟,她突然开口说道:“紫烟、湘汀,我有个主意,这房子正中是厅,两边各是两间卧房,不如咱们把两边屋里的床摆在一室,三人同住可好?”
紫烟掩唇而笑,指着若微说道:“姑娘是害怕了?这山上到了晚上风声鹤唳、树影婆娑,又不像宫里有守夜的侍卫与公公往来巡视,所以才让我们陪的?”
若微瞪了她一眼:“死丫头,真不识好人心,因为山上夜晚阴冷,咱们三人同处一室,既可解闷,又积了热气,我是为了你们好!”
“好好好!”湘汀立即打着圆场,“姑娘怎么说,就怎么好!”
于是三人齐动手将西边房里的床榻移到东里间,两张床相对而放,又打开箱笼取出锦被、枕头铺盖起来,此时才觉得小屋有些温馨之感。
第12节:闲庭花影移(6)
“所以有人说过,有了床才有家,这床上布置好了,屋里立即舒适了许多!”若微倚在门上,仿佛有些累了,刚刚忙的时候不觉怎样,而如今,稍一停歇,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姑娘,可是累了?”湘汀最是心细,眼眸一扫,看到若微神情不似刚才那般明朗,立即有些紧张。
“没有,是饿了!”若微呵呵一笑,三人这才想起这一整天因为心事重重,到现在还都未进食。
正在此时,院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回首一看,正是桂嬷嬷领着一个小童手提食盒走了过来。
“桂嬷嬷,饭堂在哪里,下次湘汀去取就是,何劳嬷嬷走这一趟?”湘汀立即满面堆笑,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放在屋正中的黑漆圆桌上。而紫烟也伶俐地上前,用手中帕子轻轻一掸凳子:“嬷嬷请坐!”说着,便扶着桂嬷嬷坐下。
桂嬷嬷四下里一打量,小屋内已焕然一新,而面前三人都是满面浮尘、鬓发蓬乱,不由口中轻叹:“几位姑娘受苦了,只是这观中自有观中的规矩,凡是起居饮食,均要自己动手,这儿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每日辰时起床,先去大殿听经,早课结束,方可入饭堂用餐。这一日三餐虽有厨子烹制,但也要轮流前去帮忙,今儿姑娘们第一天来,所以老奴才差人给你们送过来。”
若微连连点头。
桂嬷嬷又说:“这山上处处是林木,所以最是怕火,各殿各院均不许私自烧火,只在前边有一处伙房,烧水、做饭均在此处。只是一切也要自己动手,一会儿吃过饭,老奴会让人给你们提几桶热水来,好好清洗一下身子,明日一早再带你们去见观主玉华真人!”
“玉华真人?”若微心中默默叨念,心想这又是何许人也?
“你们先用饭吧!”桂嬷嬷站起身,抬眼往东里间一看,只见两张床榻摆在了一处,心中不免微微一颤,虽暗自叹息却又不能在面上流露出来,只带着小童走了出去。
“姑娘,快吃饭吧!”湘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紫烟望了一眼:“天哪,都是青菜豆腐!”
若微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箸青菜放在碗中,狼吞虎咽地吃着碗中的饭,湘汀与紫烟对视一眼,也都不再言语,默默低头吃饭。
吃完饭,紫烟收拾碗筷,湘汀拿出一个烛台,点燃一支白蜡,插在上面,若微站在窗前,眼神幽幽地望着院中的那棵古槐,眉头微皱,细细思索。
想那唐时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在感业寺时,是不是也像她今日的心境一般呢。如果与她一样,倒也好了,怕的是如玄宗时期的寿王妃杨玉环一样,最终太真娘子变身为大唐贵妃,如果是那样,这条路倒真的没有必要走下去了。
第13节:谁解女儿愁(1)
第三章谁解女儿愁
泡在散发着原木清香味道的浴桶中,又让湘汀从前边伙房里要了些生姜,切成片放在桶中,一边用手轻轻按着全身各处的经络穴位,一时间气血通畅、温暖舒适。
把头靠在桶边,几乎要昏昏睡去,然而脑子却清醒极了。
朱棣不是唐明皇,北部边境残元的蠢蠢欲动、朝堂上的暗流奔涌,如今的永乐朝更不能与物产富足的开元盛世相比,所以,今日他对自己的安排,一定是另有深意,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拆散自己和瞻基。
可是,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微想不透,她索性将身子一缩,屏住呼吸,慢慢把头沉入水中。
而提着一桶热水推开房门的紫烟,看到的是木桶上那四散漂起的黑色秀发,和若微那沉入水中如玉的胴体,立即吓得大叫一声:“小姐,小姐,你不能想不开呀,你不能丢下紫烟一个人去呀!”
听到呼喊的湘汀也从厅里匆匆推门而入。
两人奔至桶边,伸手合力将若微拖出水面,只见若微口吐一道水柱,笑嘻嘻地看着她俩:“干什么?我还要再泡一会呢!”
“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这样吓人!”紫烟气得直跺脚,站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这回湘汀也不帮若微了,两腮鼓鼓的,紧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抬起热水桶,又往浴桶内注了热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