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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切,都在宣夜扬遇见红衣女子身边的白衣女子后,改变了。

  她明明只是个小丫鬟,虽然容貌清丽动人,称得上一句“绝色”,可她出身实在低微,按理来说,她连宣大少爷的衣角都摸不到。

  可偏偏在那日,微风细雨,花前月下,他回头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惊鸿一瞥,蓦然回首。

  四目相对,即是万劫不复。

  从那一刻,宣夜扬就知道,自己落入了交织细密的情网之中,而这情网的松紧,完全由他人掌控。

  他,坠入深渊,而深渊的名字,叫做.爱!

  宣夜扬痛苦地闭上眼。

  理智上,宣夜扬知道自己该远离,但是情感上,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一闭眼就能想起她的容貌,一抬眸就能幻化出她的声音,一回首就能忆起她的笑声……

  ……等一下。

  她的笑声?

  宣夜扬痛苦的表情忽然有片刻的凝固。

  就在这一刻,他的脑子突然冒出一段场景——

  凉夜微风,月沉如水。

  在一大片盛开的虞美人前,一位穿着白衣的少女静静伫立。

  清风吹拂,衣袂纷飞,她如墨的发丝也随风而扬,半点月色温柔地披拂在了她的身上,愈发将她衬得如梦似幻。

  飘飘乎独立,恍若即将羽化而登仙。

  他站在她身后,满含深情地喊了一声:“雪儿。”

  月色柔和这声呼唤,更添三分深情。

  绝世佳人回首,那张美到不似人间客的侧脸泛着月华星辉。

  绝世佳人弯起眉眼。

  绝世佳人嫣然一笑。

  绝世佳人绣口微张。

  绝世佳人说——

  “啊哈哈哈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宣夜扬顿时眼前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创到了一样,胸口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剧痛!

  何为痛彻心扉?!

  这才是痛彻心扉!

  ……

  将时间调回到一切刚开始时。

  水月镜前热闹无比。

  “哎,那个女弟子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不要进去啊!那个屋子里有杀手!——哎,苦矣悲兮!”

  “呜呼哀哉!这个弟子最怕的是老鼠,可他刚一进入浮生梦,就看见了满屋老鼠……哎,怕是不中用了。”

  “最怕被父母兄长放弃啊……是个可怜的孩子。”

  “咦?这人最怕的是自己无法写出文字?倒是个实心眼的小道友——”

  “九幽真君在上!怎么还有担心自家钱花不完的?!”

  最后那声惊呼显然引起在场大部分弟子的兴趣,大家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的那块水月镜望去。

  只见那水月镜上显出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公子。

  他面容俊秀,称得上一句少年风流,就是……

  围观弟子忍不住嘀咕:“这打扮也太富贵了吧?”

  只见这小公子头上带着的一顶巨型金冠约有二尺长,金冠雕成莲花形,然而组成这花的却并非花瓣,而是九条形态各异的金龙,每条金龙的口中各自衔着一枚约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龙身更是闪闪发光,镶嵌有各色宝石琳琅无数。

  这还仅仅是头上。

  “衣服是纯金丝线配顶级暖玉……”

  “嘶!你看他手指上!扳指都叠戴到指甲了!”

  “连鞋楦都是宝石雕成的!”

  底下弟子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他们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完全被水月镜中的画面调动起来。

  羲和君饶有兴趣地看了好几眼:“这便是先前易耀真人提起的那位裴家小公子么?”

  易耀真人点点头。

  他倒不在乎裴天溟此刻的狼狈,而是坦然道:“此子心性单纯,下笔稳重,于修炼一途上极有天赋。”

  一听这话,渊如道君立刻眉梢挑起,阴阳怪气道:“倒是难得听易耀真人如此夸人。只是若谈及心性,此届恐怕没有人能比那位小虞道友更稳吧?怎么不见真人夸赞呢。”

  易耀真人抬手的动作一顿,心下复杂,竟没能立即开口反驳。

  说实话,他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虞珈雪。

  易耀真人出身凡间世家,虽在羲和宗过了这许多年,可某些事上,依旧带着些顽固的己见。

  在他眼中,女子当以恭顺纤柔为主,虞珈雪的行为若是放在男儿郎身上,自当是潇洒风流,甚至能被称一声“机敏”,可她终归是女子身,如此行事,未免过于跳脱不羁。

  这是易耀真人最初的想法。

  而现在,他发生了一丝丝的改变。

  “……那女弟子虽行事荒诞不羁,可心肠似乎确实不算坏。”易耀真人冷哼一声,抬起下巴,高傲道,“倘若最后无人想要她,本掌峰也不是不能把她收入破殇峰。”

  这话说得实在太傲慢,不止是渊如道君,就连一旁的掌门羲和君都皱起了眉。

  玉影怜更是听得心头火气,他早就把虞珈雪当成了自家师妹看待,当即就要拍案而起——

  “真人此言差矣。”

  有一个声音比他更快,令所有人诧异的是,开口的居然是安静了许久不曾多言的沈雪烛。

  只见他敛去笑容,放下手中茶杯,面色淡淡道:“这位小虞道友心性极佳,本性纯善,更是善于灵活变通,顾同门之谊。这样的弟子无论放在何处,都一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又何来‘无人想要’一说?”

  “真人所言实在有失偏颇。”

  沈雪烛定定地望着易耀真人,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只留下唇角原本就上扬的弧度。

  “甚至,未免过于可笑。”

  全场霎时寂静,哪怕刚才那样喧闹围观的弟子,也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青衣玉簪,乌发雪肤。

  这本该是极其美貌极其清冷的装扮,可一旦沈雪烛不笑时,那张绝美的面容瞬间冷淡下来,眉宇间尽是清冷,偏偏眸子里又宛如寒潭波澜,黑黝黝的,凝视一人时,泛着可怖的寒意。

  让人有种被非人生物盯上的未知恐惧。

  易耀真人被他这么一看,刹那间浑身血液仿若凝滞。

  毛骨悚然之感,偏偏又不敢逃离。

  这一瞬的感觉来得太快,易耀真人尚且来不及捕捉,就已烟消云散。

  是错觉吧?

  易耀真人缓过来后,下意识看了沈雪烛一眼。

  毕竟羲和宗上下皆知,沈雪烛早年虽有手段,可这些年位于金丹初期久久不得更进一步,几乎已成心魔,更兼之身体病弱已久,连他师父青云子都为了替他寻药,云游已久,行踪未明确。

  那些不懂事的小弟子对他大肆吹嘘也就罢了,可他易耀堂堂元婴期修士,没道理被一个多病体弱的弟子吓成这样。

  易耀真人回过神来,当即要以势压人:“不过小辈——”

  “我倒觉得望舒峰代掌峰此话言之有理。”

  凝桂真君抬起手,纤纤细指漫不经心地在虚空勾勒出了一朵桂花,看着它飘落下来落入掌中,柔声轻叹:“那孩子身姿性情无一不好,我瞧着也是极喜欢的,易耀你既如此说,到时候可别和我抢。”

  易耀真人被她一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青云子远行云游后,望舒峰一切事务都是由沈雪烛代管。

  掌峰不在,代掌峰可行使一切掌峰之权。

  换而言之,易耀真人还真无法以势压住沈雪烛。

  想到这儿,易耀真人的脸顿时更加黑了。

  “人都没出来,已经又引起两位掌峰为她争议了,看来这位小道友还真是炙手可热啊。”

  掌门羲和君抚须,乐呵呵地开口:“凝桂所言极是。不过先说好了,虽然易耀不和你抢,但我怕是届时要和你争一争啦。”

  这话意思极其明显,于羲和君这样惯于使用“雅言”来婉转表达己见的人而言,已经算得上是难得。

  场面又是一寂。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万仞真人先开口。

  “还是先看看接下来的试炼吧。”

  不等易耀真人感动于有人的解围,又听对方若有所思道:“说不定在最后一关中,她的魂印会与剑有关呢。”

  易耀真人:……

  都是塑料情!

  易耀真人为人向来自命不凡,怎能受得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然而正当他要反驳之时,水幕那边却突然传来了骚动。

  “嚯!是那位鸿蒙卷的第一!”

  “什么第一第二的?说话没点分寸,人家可是宣家大公子,名为宣夜扬。”

  “真别说,这宣家公子的开局倒是有趣。”

  “是啊,我听着对话被绑架的两个女子都与他有一段情缘?看来宣家公子的主题是有关‘抉择’么?”

  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声。

  “我还真是好奇了,不知对面是谁啊?怎么这忽远忽近,模模糊糊的,就是不出现?”

  “八成是浮生梦中幻化而出的形态罢了。”

  慕颐和收回目光,优雅地端坐在渊如道君后方:“此局确实有趣,师兄怎么看?”

  杜双潇略一思索,答道:“可能是犹豫。”

  “是傲慢。”

  一道清冽的嗓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却是从另一峰的座位传来。

  杜双潇下意识转过头,只见他们右前方的沈雪烛正侧过脸,笑吟吟地为两人解惑:“凡事不能只听看表象,而要剥茧抽丝,再从中择出关键。譬如那黑衣人说得话,显然是和此局中的宣家有仇,话里话外都在隐隐指责宣夜扬看不起‘卑微庶民’,可见此关中,宣小道友要过关的,除去那些细微的‘犹豫’,最重要的,还是他心底的傲慢。”

  沈雪烛这一番解释极其详细,态度极好,半点没有传闻中的冷漠戾气,反倒柔似春风,可化落雨。

  杜双潇和慕颐和顿时受宠若惊:“多谢大师兄指教。”

  沈雪烛摇摇头:“谈不上指教,不过虚长你们些年岁,看得多些罢了。”

  “若是之后需要,大可来望舒峰寻我探讨。”

  这一番话说得杜双潇和慕颐和更是心中慰贴,就连杜双潇这种常年板着脸的人,此刻都收起了锋芒,显然内心很是钦佩沈雪烛这个大师兄。

  一旁旁听的玉影怜:“。”

  得了吧,别装了,当谁不知道你是在气人呢。

  看看那边儿,易耀那老伙子都快被他气蒙了。

  “哇!那宣家少爷对面竟是鸿蒙卷第二,是那个姓虞的女弟子!”

  “什么姓虞的女弟子?人家小姑娘有名字,叫虞珈雪!”

  居然已经有人开始为虞珈雪不平。

  或许他们自己都未意识到,和方才提及宣夜扬时,用上的那一堆累赘名头不同,提及她时,仅仅用三个字就够了。

  “是‘你祖宗’!”

  外门弟子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激动:“居然是她被绑架了——是她扮演被绑架的人!”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是不妨碍理解。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了最后浮现出的那块面板。

  ……

  虞珈雪并不在乎。

  世界纷纷扰扰,唯有她——才怪!

  像素小人实在过于离谱,带来的冲击还未消退,虞珈雪就发现了第二波离谱的事情。

  她现在压根儿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所有的文字都通过头顶的对话框浮现,比如现在,她就能看到对面那个红黑小人的头上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爱雪儿,但是祝小姐向来体弱……”

  “……她受不得这样的打击,更何况她身后还有祝家,若是她出事,必定不会放过……”

  “……若是舍弃一人,那只能是雪儿了。”

  虞珈雪眼睛一眯。

  好哇,这是打算让自己去死啊!

  面对红黑小人愧疚的目光——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愧疚”的,但是这不妨碍虞珈雪怒气值暴涨!

  “雪儿。”宣夜扬看着在悬崖摇摇欲坠的人,霎时间红了眼,声音压抑着痛苦,可他还是硬撑着不愿意表露分毫。

  他是宣家唯一的男丁,宣家还要靠他继承。

  宣家离不了他。

  雪儿那样爱他,雪儿一定会明白的。

  “雪儿,你要记住,我是爱你的,你会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但是祝小姐是我的责任,我只能……”

  虞珈雪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冰冷的RPG游戏里,看见这么让人燥.热的台词。

  硬了。

  拳头又硬了。

  虞珈雪情不自禁地开口:“你能再表演一遍吗?”

  “选择她——嘎?”正在抒发深情的宣夜扬一愣,“你说什么?”

  “就是刚才那个。”虞珈雪眼神看向宣夜扬的头顶,催促道,“刚才那个台词,快,再来一遍啊!”

  “哦对了,”虞珈雪皱眉补充道,“不要鸭子叫,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扮演此关被劫持者的祝星垂:“……”

  黑衣人:“……”

  宣夜扬身后的侍从:“……”

  虽然我们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能不能尊重一下绑匪的职业需求!!!

  水月镜前的众人再次听见这段眼熟的对话,早已按捺不住笑声。

  “这丫头真是有趣。”凝桂真君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玄元子打了个哈气,讲个眼睛睁开一条缝,敷衍道:“是啊。”

  暗地里他却在疯狂给大徒弟柳如修传信。

  ——徒儿,想办法把人搞到我们赤轮峰来!

  柳如修:“……”师父你能别说得像是土匪一样吗?

  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忽得背后一凉。

  柳如修抬头,只见是望舒峰代峰主身边的一个徒弟正盯着自己瞧,目光中含着赤.裸.裸的威胁。

  ——你、敢、抢、人、试、试。

  ——老、子、弄、死、你。

  柳如修:“。”

  师父,错怪您了。

  土匪不会消失,土匪只会转移。

  而现在,比您更土匪的出现了!

  ……

  浮生梦中,黑衣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冷笑道:“时至如今,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说瞎话,怕是半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虞珈雪耐心纠正:“‘闲情雅致’在这句话中用的有点多余。”

  黑衣人一顿,随后再次冷笑:“不过一个被放弃地人,怎么这么多废话?”

  虞珈雪盯着对话框微微皱眉。不悦道:“‘地’字用错了。”

  黑衣人又被她说得一卡顿,几秒后才延迟大怒:“废话倒是多!留着去给阎王说吧!”

  虞珈雪眉头皱得更甚:“为什么废话要留着给阎王说?你这前后文根本没逻辑,方案打回去重——重新换个台词吧。”

  虞珈雪越说越暴躁。

  她看黑衣人的对话框很费劲,必须侧脸歪眼,累得很。

  结果对方就给她整了个这玩意儿?!

  简直不可理喻!

  [宿主今日为何突然如此暴躁?]

  前一关还在苟命爬行的咸鱼,忽然垂死病中惊跳起,一跃成了哈士奇?

  “呵,为什么?”虞珈雪心中冷笑,“因为这是我当年参与投资的第一个游戏!”

  时至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修仙文的试炼,分明是剽窃了她的游戏创意!

  不过……或许因为这样,自己作为曾经的创始人之一,可能会有一些优待?

  虞珈雪视线转了转,忽而眼睛一亮。

  她没发现,自己这一眼侧脸、歪眼、挑起半边嘴角的笑容,整个表情简直嘲讽极了。

  浮生壶曾陪伴羲和君游历人世,故而浮生梦中大部分的影像皆是真实生动。

  换而言之,浮生梦中的人物,和现实中的人物性格几乎一致。

  比如现在,黑衣人被虞珈雪的神情惹得大怒,他本就自卑,不然不会因当初一些口角就对宣家怀恨在心。

  此时黑衣人被虞珈雪惹得心头火气,索性一手松开祝星垂,一手就要抓着虞珈雪往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宣夜扬深情的呼唤响起,虞珈雪已经飞起一脚,直接从后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狠狠踢向了黑衣人的屁股!

  何等刁钻的角度!何等超凡的速度!何等强大的力道!何等——

  何等可怕的女人啊!

  宣夜扬身后的侍卫们瞳孔巨震,竟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为虞珈雪的速度所摄,居然不敢立即上前。

  包括宣夜扬本人。

  他倒并非害怕。

  只是不知何故,他脑中和雪儿初遇的景象又产生了变化。

  花前月下,美人薄纱。

  如斯美景,清高古雅。

  微风轻拂,美人、美人——

  美人大笑开爬???

  ……

  不——!!!

  宣夜扬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自己的情之所至?!

  不可能……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绝不可能!

  宣夜扬的一行为引得水镜前羽戈峰弟子侧目。

  “我觉得,”一个身着墨纹的小弟子犹豫了一下,“方才宣道友的几句话,倒还挺适合写入话本中的。”

  多招人恨啊!

  他们羽戈峰以笔书万千世界,最擅迷阵群攻,对战之时一旦对方陷入了他们书写的卷宗里,便会全心全意地沉入其中,共情人物的情感。

  方才宣道友那个发言,不活脱脱是负心汉范本么!

  “还真别说,”她身边另外一位弟子压低了声音感叹道,“这位宣道友此刻抓头发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你我写不出课业,却必须在一个时辰后上交的样子啊!”

  杜双潇口中训斥的话语一顿。

  慕颐和即将出口的“不雅”停在嘴边。

  羽戈峰众弟子齐齐沉默,并忍不住伸手抹了下自己的头发。

  怎么说呢?就怪真实的。

  饶是渊如道君都多看了水月镜中的宣夜扬一眼,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