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开始要睡的时候,隔壁房里忽然响起种很奇怪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分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但是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持续得很久,两间房又只隔着一层薄墙。
如果他们还是小孩子,也许还是分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可惜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方忽然觉得全身发热。
他从未想到一个那么规矩,那么害羞的女人,在跟她的丈夫做这件事的时候,居然会发出这么样的声音来。
这也许只不过因为他们平日的生活太单调,忽然换了个新的环境,到了个陌生的地方,总是难免会放肆一点。
每个人都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可是有些人就算在这种时候也一定要控制自己。
小方闭着眼睛,全身上下连动都不敢动。
他希望“阳光”认为他已睡着。
“阳光”也没有动,她是不是也希望小方认为她已睡着?
清晨,阳光满地。
天还没有亮小方就起来了,用一桶已经结了冰碴子的冷水冲了个冷水浴,沿着小客栈外的山坡上,跑了十七八个圈子。
他回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收拾好行李,他看着阳光笑笑,阳光也看着他笑笑,谁也不知道对方昨天晚上睡着了没有。
这一夜不管怎么难挨,他们总算已经挨过去了。
那一对夫妻又恢复了那种又规矩又老实的样子,害羞的妻子还是低着头不敢见人。
小方和“阳光”也不敢去看她,生怕一看到她就会联想到昨天晚上的声音,就会忍不住要笑出来。
要命的是,他们四个人偏偏被分派到一辆驴车上,车子又小又窄,四个人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想不看都不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对夫妻居然还把他们做的菜分了一点给小方和“阳光”,除了辣椒炒肉干之外,居然还有一点藏人最喜欢吃的“葱泥”。
这种用圣母峰山麓上特产的野葱、阔叶韭和红蒜做成的“葱泥”,对藏边一带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珍馐,是绝不肯轻易拿出来待客的。
这对夫妻好像特地为了要补偿小方和“阳光”昨天晚上损失的睡眠,特地来向他们致歉意。
小方却只希望今天晚上投宿的时候,他们能安安静静的睡一夜。
小方又失望了。
这一夜他和“阳光”又被分配到他们隔壁,又被整得很惨。
这对夫妻的精力远比他们外表看起来旺盛得多。
如果小方和“阳光”也是对夫妻,这问题很容易就可以解决。
可惜他们不是。
他们从未想到这件事竟成为他们这一路上最大的烦恼。更想不到这么一个老实害羞的女人,一到晚上就变成了个要命的尤物。
到了第三天晚上,小方忽然拿出三粒骰子,对“阳光”说:“我们来掷骰子。”
“掷骰子?”阳光问:“你要跟我赌什么?”
“谁输了今天晚上就睡到外面的车子上去。”
输的当然是小方,他在骰子上做了手脚,他情愿睡在车上。
他睡着了。
“阳光”却还是睡不着。
隔壁的声音虽然已暂时静下来,她却想起了很多事,很多本来不该想的事。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有人在推门。
她的心跳立刻加快。
——是不是小方回来了?
不是。
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可是只要看见那双罗圈腿,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阳光”跳起。
“你来干什么?”
”来陪你。”花不拉盯着她,眼中露出狰狞的笑意:“我知道你的老公不中用,特地来陪你。”
“阳光”抓紧被角。
“我不要你陪。”她真的很紧张:“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了!”
“你叫?叫谁?叫你的老公?”花不拉狞笑:“你就算把他叫来又有什么用?”
他伸出一双铁斧般的手,抓起个茶杯,轻轻一捏,就捏得粉碎。
“你老公有没有我这样的功夫?”花不拉带着狞笑问。
“阳光”只有摇头。
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当然没有这样的功夫。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花不拉已经一步步走过来,已经快走到她的床头了。
“你敢叫,我就塞住你的嘴,你的老公来了,我就把他活活捏死。”
看来他已经决心不肯放过她了。
现在她已经不是蓝色的阳光,现在她只不过是个又黑又丑的女人,花不拉怎么会偏偏看上了她?
“阳光”又急又气又奇怪,花不拉已经往她身上横了过来,一双大手已经伸出来准备撕她的衣服。
他没有抓住她,却抓住了个包袱。
“阳光”往床里边一让,顺手抓起包袱,用力掷过去。
她的衣服没有被撕破,包袱却被抓破了,一样东西从包袱里落下来,掉在地上。
花不拉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的表情,忽然转身飞奔出去,就好像忽然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立刻就逃得踪影不见。
第四十五回 又是金手
“阳光”的心还在跳,手脚还是冰冷的。
——花不拉为什么会忽然逃走?他看见了什么?
她想不通。
刚才从包袱里掉下来的那样东西还在地上,那个包袱是她今天早上亲手包起来的,里面绝没有任何一件可以让人一看见就怕得要逃走的东西。
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总算不是别人,是小方。
他睡得并不熟,无论谁都没法子能在那种又冷又硬又透风的车子上睡得熟的。
他的耳朵一向很灵。
看见小方,“阳光”才松了口气。
“你看看床下面是不是有样东西?”她问小方。
小方只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阳光”更着急、更奇怪:“你看见了什么?”
小方慢慢的俯下身,从床下捡起样东西。
他捡起来的赫然竟是一只手。
金手!
“这包袱真的是你今天早上亲手包好的?”小方问阳光。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