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田气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敢害秦大夫,就是跟这十里八乡的人过不去,哪天说不定祖坟都要被人刨了。

赵婆子又惊又怕,恨恨地想,给几十两银子不就没事了,非逼着她去告,如今两边都难受。

秦枫这事,本来也不用太担心,毕竟牵挂他的人多了去了。那方家的老爷子就很生气,让方靖宇打发人持帖子去找县令,说云真人的弟子,岂是乡下愚民能污蔑的?趁早放人出来,也算造福乡里。

那赵婆子也被逼得要去撤了状子,因为老赵家的祖坟真的被人挖了,她家地里的作物也被糟蹋了,最要命的是,赵老二见媳妇死了,老娘跟哥哥居然借着这事找秦枫要钱,他最是清楚这其中的缘故,深觉无颜见人,这老实人无法可想,一头撞在墙上,去了半条命。

可是她想不告了,那事儿却闹大了,被州府的人将案子接了过去。

细究原因,又是这县令觊觎云影美色,故意刁难,等知道他们不好惹,事情已经被上峰知晓。秦枫也无甚大碍,不过是干耗着,这些事也不必一一细说。

且说菊花家,收了接近两万斤辣椒后,那来的人就渐渐少了,好些人家的辣椒已经下市,只剩下会打理、精心伺候的人家,还能摘些下来卖,那也不多了。

如今家里人全盯着杨氏和刘云岚的肚子,刘云岚还要好些,杨氏可是老来生产,秦枫和云影都不在,菊花就很担心。

“担心啥?往常没秦大夫在的时候,咱们还不是自己挣命一样生娃?哪里就这样娇气起来。你放心,娘生你跟你哥哥的时候,都没受多大罪,这一胎想必也不会难产。你外婆也是好生养的。”杨氏对菊花道。

她们正在张家院子里翻晒花生,一边说些闲话。

刘云岚也笑道:“菊花,娘瞧着就是好生养、有福气的。也就四五月份那会儿,反应大了些,后来吃睡都好的很。”

菊花道:“不管咋说,到时候还是去集上比较好。秦大夫的徒弟,那个方虎,医术也是不错的;还有那个小徒弟张继明的娘,是个稳婆,云影带了她好长时候了,如今比一般的接受婆子可是要厉害的多。”

何氏也劝杨氏道:“你就去集上好了,又不是没地方住,也省得娃们担心。平平安安地生了,回来可不就热闹了?”

说着热闹,就听一声尖叫,跟着就是一片清脆的笑声。

原来,满院子晒的都是花生,已经淘洗干净了,板栗、小葱和葫芦在空地方转圈,有时踩到花生上,就会走不稳跌倒,把花生踩得“啪啪”响。

何氏就叫道:“板栗,把花生踩扁了。没法卖钱哩。是不是想吃花生了,故意踩它?”

板栗嘻嘻笑着,跌倒又爬起,顺手摸起一颗花生。又要用嘴去咬,抬眼看见菊花正盯着他,忙又丢下,转身又跟着葫芦去抓竹扁里的瓜子粒儿。

爽滑滑的瓜子粒儿被他抄得“哗哗”响,又是一阵笑声洒出。

菊花看着这几个娃儿,直摇头。

不过这情景很让人开心就是了: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鸡被赶了出去。地面上铺满了黄色的花生壳子,分成一块一块的,中间留一条通道让人走路,几个娃儿就顺着通道跑来跑去;

廊檐底下、院子边沿无法晒花生的地方,则摆满了大大小小好多个竹匾,里面晒的是瓜子儿;

廊檐下、厢房厨房的墙壁边挂的是黄灿灿的玉米;

房顶上摊开芦席,也晒着花生。为了防止花生滚下来,在倾斜的屋面上垫了好多稻草。让芦席铺的平整些。

还有些小筛子里晒着虾米和小干鱼儿。

秋高气爽,天空是一片深远的蓝,衬着丝丝缕缕的白云轻柔如烟。农家院子里丰收的景象配着娃儿们的欢笑,实在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正如丰收是要先付出一样,小娃儿给家庭带来欢乐的同时,也会惹来无数的麻烦。

这不,葫芦在前跑,板栗在后撵,板栗的后边还跟着大黄狗。他跑着跑着,忽然小腿一软,合身扑倒在一张竹匾上。颠得那竹匾里的瓜子撒了一地,黑色的瓜子,中间一条白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大黄狗凑上去闻了闻,觉得味道一点也不香,就不屑用狗舌头去添。只是歪着脑袋看着板栗,这小娃儿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将竹匾里的瓜子震得哗啦响。

葫芦回头看见了,便跑过来拽他。

板栗费劲地撑住胳膊,撅起屁股躬身起来,嘟囔了一句啥,也没人能听懂,想是累了,他转身往狗身上一趴,压得黄狗身子一歪,往旁一闪——它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小主人折腾。

板栗又跌了个大马趴,气得小娃儿唬着脸清叱道:“狗!”

葫芦就对他道:“不能骑狗狗。”一边又来拽他。

板栗很不忿,爬起来刚要说话,菊花带着葡萄过来收拾瓜子,一边对他道:“你就不能跑慢些?瞧瓜子都被你打翻了。跟葡萄姑姑回去洗手,娘做了好吃的,听故事吃饼……”

正说着,何氏在厨房叫道:“菊花,快来,你娘怕是要生了哩。”

菊花吓了一跳,急忙对葫芦道:“带弟弟回屋里去,奶奶要生小叔叔了。葡萄,你看好他们几个,不要让他们乱跑。”

葡萄忙答应了。

杨氏果然发作了,这实在让菊花措手不及,不知是送去集上还是在家生好。说起来这算是早产了,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日子哩。

汪氏跟何氏却不管那些,趁着杨氏阵痛间歇的工夫,将她搀回了郑家——总不能让她在张家做月子,然后就招呼马婶开始忙碌起来,又嘱咐刘云岚和菊花陪杨氏说话。

菊花让人找回郑长河,跟他商量,要不要去集上请稳婆,还是送娘去集上。

郑长河虽然急得团团转,也是无法可想,歉疚地对菊花道:“你问外婆吧,爹也不晓得哩。不过送集上去,怕是来不急,这一路颠过去,你娘还不受罪死了?”

菊花自己也不得主意,只得让槐子套车准备着,以防万一;刘云岚道:“生娃儿哪有那么快的,就算我那会儿算快的了,也用了两个时辰哩。咱先等等看,娘生过两胎,这胎该很容易生才对。”

槐子要安排人去请榆树村的接生婆子,菊花听了连连摆手,说外婆都比那个老婆子强,还是甭找她了,赵大嘴小儿子的胳膊可是才治好哩。

可是,她终究是白担心一场,正在患得患失,想要槐子去下塘集请张继明的娘的时候,那边说杨氏已经在生了,让他们不要着急;等了一个时辰,菊花忍无可忍,想要送娘去集上时,道是娃儿已经生下来了,惊得她目瞪口呆。

从此,板栗多了个小舅舅,葫芦多了个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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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青山和黄瓜

“娘!舅……”小葱拽着菊花的手,趴在床边看那粉红一团皱的奶娃。

菊花犹如梦中,还未清醒过来,一个劲地傻笑,问何氏:“咋这么快哩?比嫂子生得还快哩。”

何氏白了她一眼道:“早跟你说不要急了。你娘生过两胎的,跟你们头一胎不能比。”

菊花道:“那刘婶……”慌忙又掩住嘴,觉得这话不吉利。

汪氏笑容满面地说道:“刘家媳妇难产,是那娃儿太大了。她可是折腾了一天一夜哩。你娘刚发作你就着急,那有这样的?我心里有数,想着她要是过了下晌还生不出来,就送她去集上。谁晓得这么快。”

菊花看着有些疲倦的娘,乐滋滋地笑道:“娘就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就等嫂子再生个娃,咱家可就热闹喽!娘,你先睡一会,我让马婶炖了只鸡,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汪氏急忙上前帮杨氏理理薄被,轻声细语地嘱咐她几句贴心话,又笑眯眯地瞅了眼小外孙,这才跟菊花等人一起带上房门出来。

郑长河在外边哈哈大笑,对马叔等人道:“就叫郑青山。马嫂子,晌午多做几个菜,我跟马大哥喝一杯。”

菊花听了笑道:“爹,我还想帮弟弟想个好名儿哩,你这么快就帮他起了?”

郑长河得意地笑道:“那是。爹早就在琢磨这事儿,想着要是生个男娃哩,就叫青山,瞧咱小青山满山都是橡子果树,多喜人;要是女娃哩,就叫桃花,每年的三四月,这屋前屋后桃花可是开得好看的很。正好你是菊花秋天开,桃花春天开。”

菊花哭笑不得,心道幸好没生妹妹。不然的话,自己一菊花就够土的了,再来一个桃花,更俗!也怪。这两种花都是不错的,用作人名偏偏听着就是不得劲儿。

葫芦冲到爷爷跟前,仰头问道:“小叔叫青山呀?”

板栗牵着狗耳朵大叫:“金山,青山。”

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气得郑长河笑骂道:“你咋对着狗叫哩?要叫舅舅。”

看着这两小娃儿,菊花和槐子笑着对视一眼,十分为小弟的未来担忧。

隔了几天。九月二十五日,刘云岚也生了个儿子。

这时青木从清辉回来了,刘婶和小井儿还留在那没回来。

众人问咋耽搁这么久,青木细细地跟他们说了。

原来,这案子被上面知晓后,鉴于秦枫乃云真人弟子,行得又是剖腹的荒诞奇异之术,审问、对证。又让稳婆查验刘婶的肚腹,大夫帮她诊脉,折腾一圈。早就应该结案的,可那县令在节骨眼上却离奇死亡了。

这案子就耽搁下来。后来方家的人大力周旋,刚有点头绪,却又惊动了太医院,两位太医正亲自赶来清辉,于是秦枫就干耗在那里,这案子也一时结不了,连刘婶和小井儿也不得回来。

李长雨安排云影等人住在他家,高氏宛儿也回县城了。

云影知道青木家里事多,眼下他呆在那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去忙农活。又告诉他,皇帝不会为难他们师兄妹的,当年她爹就拒绝去太医院任职,说若要将他拘在太医院,还不如杀了他,后来皇帝也没为难他们。

于是。青木便一人先回来了。

家里添了两个小娃儿,自然让人高兴,他又有事要问槐子,于是在下午时过来,跟他嘀咕了半天。

问的自然是人贩子拐了泥鳅、菊花跟何氏受欺负那件事。青木出奇地并没有暴怒,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沉默了一会,低声跟槐子细语,直说了一顿饭的工夫才住口。

槐子听了不住点头。

等菊花出来,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说笑忙碌起来。菊花说起小弟青山的降生,青木忽然诧异地问道:“咋他们都是九月生出来哩?”

见菊花疑惑地望着他,便数给她听:“葫芦是九月十日出生的;板栗和小葱是九月三日生的;青山是九月十五日生的,这个……小二是九月二十五日生。这可不是奇怪么?”

小儿子的名儿还没起,所以暂时叫他小二。

菊花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是纳罕不已。

槐子笑道:“要我说,秋天生就是好: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瞧着满院子满仓的粮食,人心里就开心,再添人丁,那可不是更高兴?他们赶一块了,说明都看中了这个季节。你还是赶紧帮小二挑个名儿吧,我瞧这小子白白胖胖、水灵灵的,不如叫黄瓜。”

菊花失笑道:“又说他白胖,又叫他黄瓜,黄瓜可是黄鸀黄鸀的。”

槐子道:“可嫩黄瓜也是水灵灵的。他长得像嫂子多些,往后怕是斯文相,不好叫南瓜、山芋、萝卜之类的。不比葫芦,跟青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虎头虎脑。”

青木想了想,道:“扁豆?豇豆?花生?玉米?嗯,还是叫黄瓜好了。菜瓜其实也不错,就是蠢了点。”

于是,郑家第二个孙子小名就定了黄瓜,菜园里又被挑走了一种蔬菜。

正是傍晚的时候,两人坐在院子里,各执一把小刀,在一方小木块上刻字。字是先写好的,只要顺着那字体用刀焀出痕迹来就成了。只是他们显然不惯干这个,做得很慢,却十分认真。

这是槐子有天教板栗和小葱认字的时候,菊花道,这么小的娃儿,弄得跟什么似的,一板一眼地学认字,太没趣了,不如把字刻在木块上,既能认字,又能当玩物。

他就留了心,亲自动手做。

菊花见他笨拙的样子,让他找李木匠帮忙,先做个毛坯出来,然后自己慢慢刻字。木块不可太小,防止娃儿往嘴里塞,再说小了也不容易刻字,毕竟他不是专干这行的。

槐子就请李木匠锯了好些两寸长宽的四方小木块,全刨得光溜溜的,挑回来后,整整两箩筐,然后在木块的六面写上常用字,再用小刀雕刻出来,让娃儿们玩耍顺带认字。

张大栓见了也十分高兴,帮着将木块的八个尖角刮平整,爷俩每天晚上都做几个。

青木刚刻好一个,正舀在手里端详,葫芦抬头瞧见了,立即奔过来夺了去,然后跑到一旁,那里已经用好多木块砌起了一个四方的空间,这是他跟板栗盖的房子,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有花生瓜子,还有菊花,乱七八糟的。

板栗半跪在地上,正聚精会神地垒木块,一边膝盖已经磨穿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灰色的里衣,手上、腿上都沾满了灰尘,嘴里还在嚷着:“马,马!”

葫芦听了,在旁边一小堆木头里翻弄了一会,挑出一个递给他,也不说话,低头继续忙碌。

板栗则不时地大声叫着,抬头问葫芦一些话,像在征询他意见。也怪,他明明只说一个两个字,葫芦偏能听得懂。两人有商有量,忙碌的那个劲儿,好像干啥大事一样,其实不过就是将木块码成长条而已,真不明白有啥趣味。

槐子听见儿子叫,停下手中动作,见他忙得额头冒汗,更可笑的是,葫芦双颊红润,他却只有半边脸泛红,另外半边脸依旧是白白的,看了让人忍俊不禁。

他抿嘴微笑了一会,转头对菊花道:“这法子好,认字快,还不用辛苦坐那教导,他们又是坐不住的。”

菊花撇撇嘴咕哝道:“就是太皮了,看着两娃儿比煮饭还累哩。瞧,裤腿又磨破了。亏得咱家如今好过了,不然就他这皮实劲,动不动磨坏一条裤子,谁有钱帮他做?”瞧瞧正蹲在墙根下掐花儿的小葱,“还是小葱好。咱闺女斯文的很。”

自从杨氏和刘云岚都生了后,葫芦一天中大半时候都呆在菊花家,一方面是家里忙,怕照顾不周他,另一方面是特地让他跟板栗小葱在一块玩,也不孤单。

青木微笑道:“小葱像娘。”

小葱听见叫她的名字,小手捏着几根野菊花奔过来,一头扑进青木怀里叫道:“舅舅!”

青木忙把手中的刀往旁一丢,将她抱到膝盖上坐着,看着那一束略显杂乱的明黄鲜艳野菊,笑问道:“小葱喜欢花儿?”

小葱点头,揪下一朵菊花,想帮舅舅戴头上,插了半天也没插上。

青木笑道:“小葱,舅舅是男人,不好戴花的。这花儿是女娃戴的。来,舅舅帮你戴上。”

说着接过那朵菊花,发现已经被她捏得不成样子了,忙扔在地上,重新从她手中的花枝上掐断一截,上面有两三朵并头花儿,笨拙地簪在她的发根。

槐子见小葱乖乖地歪在舅舅怀里,让他戴花,忍不住嫉妒地问道:“闺女,舅舅带了好吃好玩的给你,你就这么跟他亲,不要爹了?”

青木从清辉带了不少好玩意回来,吃的就更不用说了,引得几个娃儿嘴巴甜腻腻的,爹和舅舅叫个不停。

小葱听见舅舅说一声“好了”,忙从青木膝盖上溜下来,跑向槐子,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脆生生地叫道:“爹!”

槐子笑眯眯地“嗳”了一声,将闺女抱在怀里,父女两个脸挨脸,十分亲密。

青木悻悻地说道:“这就吃醋了?唉!我原指望云岚这回生个闺女的,谁料又生了个儿子,娘也生了个儿子。咱家越稀罕闺女越不生闺女,真是怪了。”

菊花笑道:“急啥?嫂子是个会生养的,你还怕没闺女。等黄瓜长大了,要是晓得你嫌弃他不是闺女,该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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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第四百六十五章人嘴两张皮

何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红艳艳的柿子,接过话茬道:“闺女也好,可也不能嫌弃儿子哩。好多人可是求神拜佛地想要生儿子,他要是听见你这么说,怕是以为你跟他臭显摆,笑他生不出儿子来。”

几人都笑了起来。

青木想着郑家终于摆脱了一代单传的局面,自己也有兄弟了,嘴边笑意扩大。

菊花瞧着何氏手中的柿子,问道:“娘,这柿子捂软了?”

何氏点头道:“捡了几个软的出来,剥给几个小的吃。”

这柿子摘下来后,埋在米缸里捂着。埋个几天后掏出来,那皮儿薄薄的,轻轻一撕就掉了,露出里面又软又甜的肉,要不咋说“吃柿子捡软的捏”哩。

小葱见了这东西,不认得,听见奶奶说吃,就叫道:“奶奶!”

何氏答应一声,说洗干净了就给她吃。

她到井边的桶里舀了瓢清水,将柿子上面的一层灰白色的霜粉冲干净,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招呼道:“葫芦,带弟弟过来吃柿子。”一边就剥起皮来。

菊花急忙道:“我拿个碗来,剥好了放在碗里,用勺子舀了喂他们,不然啃一嘴都是水。这个柿子汁水涩得很,沾到衣裳上洗不干净。也不能给他们吃多了,一人吃半个。这东西看着软,不好克化哩。”

说笑间,吴婆子和黑皮提了两篮子洗干净的鸡回来,于是又忙碌起来·开始做荷叶鸡,菊花则煮鸡头鸡脚等。刘婶不在家,菊花就叫了吴婆子来帮忙,不然家里的事太多,忙不过来。

黑皮也跟着帮忙糊黄泥·一边问菊花道:“少奶奶,每天杀这些鸡,那鸡毛可是都倒进粪坑里烂掉了,少奶奶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鸡毛也变钱?”

他觉得菊花主意多,想着要是连鸡毛也做出卖钱的东西来,那鸡身上可不是一点都没浪费。

菊花看着他笑道:“我早就想过这事,就是没想出好主意来。除了将公鸡身上的毛弄下来**毛掸子和毽子·我就没想到旁的好法子。不过眼下咱们也忙的很·就算想出来也没空做。”

黑皮叹了口气道:“鸡毛掸子也不大好卖哩!”

菊花将收集的鸡毛扎了许多鸡毛掸子·放在来喜店里卖,也是废物利用的意思,可是卖得不大好。也是,谁家没这个哩?

等鸡埋上后,吴婆子才回家去。

菊花又炒了几个菜,然后招呼吃饭,扬声对青木道:“哥,把这猪肚包鸡端回去,我炖给娘和云岚姐姐吃的。”

青木答应了一声·也不客气,起身拍拍身上的碎木屑,去厨房来端。

菊花用一个大篮子装了那煨罐,对他道:“还是拎着好一些,端着不方便。你还要牵着葫芦,回头弄洒了,烫了人就不好了。”

青木点头,一手提着篮子,又叫上葫芦·回隔壁去了。

板栗还不舍地撵在后面,颠颠地一直跟到院门口,叫道:“哥哥,哥哥。”

何氏笑道:“哥哥晚上再不家去吃饭,他爷爷奶奶该想他了。明儿再来跟你玩,不是一样?”

葫芦晌午一般在张家吃,晚上就被带回去了。

菊花叫道:“甭吵,吃过饭带你去瞧小舅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槐子要去山地那边,找王忠嘱咐些事,菊花就跟他一起去,要看看那些鸡。

将板栗丢在家跟葫芦玩,让葡萄在一旁看着,槐子则抱着小葱和菊花一块出去了。

出了村,看着萧瑟的树木和田野,遍地落叶秋草黄,别有一番凄凉,只有庄稼地里才见得绿色,或是小麦,或是胡萝卜等作物。

槐子边走边教小葱:“闺女,瞧,那是小麦。麦子磨了粉做饼吃的。这个是白萝卜。”

小葱就随着他的手指移动,一双眼睛到处看,看到小麦忽然道:“韭菜。”——这个娘教她认过。

菊花扑哧一声笑起来。

槐子也忍不住笑了,觉得有必要让闺女搞清楚,这小麦跟韭菜还是有区别的,于是特意岔开正路,往田埂上走,带小葱去瞧小麦。

到了不知是谁家的麦地边,槐子蹲下,让闺女站在地埂上靠在他怀里,跟她说韭菜跟小麦的区别。

菊花道:“也没韭菜作比较,她这么点大的人,如何能记得?打眼一瞧,这两样东西还真差不多哩。”

槐子便仲手扯了一根小麦苗,让小葱拿着,说是回家跟韭菜比比看,是不是一样。

小葱捏着那根麦苗,固执地说道:“韭菜。”很不乐意地瞪着爹,咋老是把韭菜说成小麦哩?

菊花瞧着父女俩一模一样的狭长眼睛,互相瞪视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槐子咧着嘴乐道:“好!是韭菜。小葱说是韭菜就是韭菜。”

忽听有人道:“哟!这是谁,愣把小麦当韭菜哩?”

两口子转瞧,原来是周小年跟他媳妇,扛着锄头,看样子是要去地里

槐子笑着招呼他们,道是闺女小,认不得小麦和韭菜,他带她来瞧瞧。

话音刚落,小葱就转向菊花,撅嘴道:“娘,韭菜!”

槐子慌忙道:“是韭菜。爹弄错了。”一边对周小年两口子眨眨眼。

那两人都笑起来,菊花也无奈,要是不将两种作物摆在一块,怕是闺女转不过来这个弯。

周小年道:“槐子,我正想要问你件事哩。今年我也种了两亩地的红萝卜(胡萝卜)。我头一年种,也不大会伺候,长得不大好。那天从你家地边过,觉得你那萝卜秧子壮实的很想问问你可有啥窍门没有。”

槐子问道:“你垫了底肥么?”

周小年道:“垫了,跟小麦一块丢的肥。猪粪掺了泥巴还有稻草烧的土肥,早就发好的。”

槐子道:“地在哪儿?我跟你去瞧瞧。没见着我也不能瞎说。”

周小年十分高兴,转头在前带路,顺着地埂弯弯绕地走起来。

小年媳妇站在一边让过槐子,等菊花上前,跟她一道走。她跟一盆火似的,赶着菊花问这问那,又夸小葱长得好,会说话,然后神神秘秘地说起了周矮子家的事。

“我大伯那天回家可气坏了,把我大伯母和小满媳妇一顿臭骂还罚了跪哩!听说小秀回娘家也挨了骂真是活该她们那天闹得也忒不像样了。”

菊花微微一笑道:“也不怪她,谁丢了娃儿不心慌?她难过起来哪还想那么多。”

这婆娘这么热乎干啥?

不管咋说,“人嘴两张皮,翻过来搭过去”,彼时娃儿丢了,纷纷埋怨张家;此时见娃儿找回来了,张家也不示弱,就换一种说辞了,大多数人都是跟风说闲话的千万不能当真。

小年媳妇立即道:“听你说这话就是个会体谅人的。要说这事吧,人贩子也是扮作卖辣椒的人进村的,她要是埋怨几句,你肯定也不能怪她;她丢了娃儿,人都同情可怜她,可她不该打人哩。”

菊花听了不置可否,见她还要说,忙抢着道:“总是我们没考虑周全,让人贩子钻了空子。”

小年媳妇咋呼道:“怪道我公爹说你家为人厚道哩!我跟你说实话●◆◆⊥ˉ

菊花听了诧异: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自真心就是了。她这会儿跟菊花一副掏心掏肺深谈的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有多深的交情哩,再不会想到几年前两家也是大吵过的,想起这事菊花就想发笑。

小年媳妇见菊花不说话,自顾自道:“如今可好了,咱们是真的放心了,娃儿他们随便在门口、村里乱跑也不怕了。大伙儿说起这事来,不知多感谢张家哩!”

菊花急忙道:“这都是村长安排的,我们不过就是跟着出了点银子,村长还出了大头哩。”

小年媳妇笑道:“你也不用客气,我们都晓得是你家先提出来,村长才安排人的。”

菊花就没再吭声。

原来,他们收辣椒结束后,本想撤回在各个路口守候查看的佃户,因听人说又有一个村丢了娃儿,觉得这人贩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杜绝不了,就跟槐子商量,让他去跟李耕田说,专门安排人常年在这几条路口看护,并不时地在村里往来巡查,外村人进来离开都要仔细询问,这样就杜绝了歹人作恶的可能。

想着好歹都是有功名的人家,他就召集了张家、赵家、刘家一起,以三秀才一举人的名义,每户一年出十二两银子,安排了四个人,分别在通往清北村的渡口、往榆树村的路口、村头往下塘集去的大路口、村尾进山路口安置了四个壮汉常年看护。

他李家另外多出钱,在这四个路口都盖了一间屋子,又安排家里下人不时在村里转悠,看见生面孔都要问询。

这下可把村里人乐坏了,一个个称颂不绝,都道跟秀才老爷一个村就是沾光,如今清南村可是十里八乡最安全的庄子了。这事追根究底,还是张家收辣椒引起的,所以人们转而又说起张家厚道来,可见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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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敲打

说笑间,几人到了周小年家的地头埂,槐子一看那红萝卜窝子,就笑道:“你也种了这么些年的庄稼,这还瞧不明白?你咋这么贪心哩,一窝丢了那么多萝卜种?下边萝卜一长大,它们就挤不下了,难不成你还指望萝卜自个能往旁边挪两步?”

菊ā和小年媳妇都笑起来。

周小年摸摸脑袋,憨笑道:“也没觉得多,一窝就丢了十几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