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自己也怕出事,因此只做听不见。可她又不是傻子,听那声音就晓得外边情形不好,最后无法,她揪了两团棉ā帮婆婆堵住耳朵。

刘黑子透过门缝也是能看到外面情形的,却不敢丢下一屋老小出去帮忙,后来发生了一桩事,使他更不敢离开院子半步,前前后后地转悠巡视。

原来,竟然有两个胆大的汉子,见死狗子从郑家没看到辣椒的秘密,就跑过来翻张家院墙,明摆着欺负一屋子都是老弱妇孺。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刘黑子在这边,还以为男人都在郑家门口哩,结果被刘黑子逮住一顿好打,捆了人丢在院子里。

刘云岚气得心发抖,又一想自己万万不能出事,遂压下诸般心事,开解婆婆。可是,想着菊ā跟何氏在外面,那心里还是不安的,要是青木晓得她丢下菊ā单独应付这情形,会不会怪她?头一回,她恨不得自己没怀孕才好。

等菊ā一哭,她更受不了了,就算晓得槐子回来了,也不愿呆在屋里,又反复劝慰婆婆,跟她说槐子已经家来了,让她安心,她先出去看看,不然,婆婆要是被气个好歹,那先前的工夫不是白做了?

刘奶奶拍着杨氏的手,一脸淡然道:“亲家奶奶,你啥事都不用做。只要今儿保证自己不动胎气,就是帮了菊ā大忙了。”

杨氏点头,对刘云岚道:“你出去,也别生气,也别饶人,想起啥话就说。咱还怕他们不成。等老娘把这娃儿生了,再跟她们算账。”

刘云岚让婆婆只管放心,她也不是好惹的,比菊ā会吵架哩。于是吩咐刘叔看好院子,也不用管外面的事,她自带着马婶和妞妞出来了。

一出来就给了小秀嫂子一个下马威,噎得她直翻白眼;又当众给辣椒涨价,坚决采买辣椒,还要多多的收。

众人望着这个小媳妇,比菊ā又是另一种泼辣,想着她要不是挺个大肚子,只怕要比菊ā厉害多了。一个个都道,刘富贵的闺女果然不简单哩。

刘云岚吩咐完了,便拉了菊ā的手,一块回张家去看杨氏,把这一摊子丢给张槐处理,再者,她脸上也要赶紧涂药。要是长了那么多年的癞皮都没留下疤,却给人抓出一道疤痕来了,岂不气死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天真

菊花拖着疲惫的腿脚,正往张家去,忽然一个小人儿扑过,抱住她腿。

低头一看,原来是泥鳅,正仰头望着她笑。

妞妞看了刘云岚一眼,有些不安地说道:“少奶奶,他跑得快,我……我不好拦的,怕绊倒了他。”

刘云岚也没说啥,这么小的娃儿,又不是坏人,还能咋地。

小妹娘也赶过来,对菊花笑道:“也不晓得他要干啥,挣着要过来。这是想找你哩。泥鳅,你咋认得菊花姑姑的?”她让泥鳅跟称呼刘小妹一般称呼菊花。

菊花也诧异,弯腰问道:“泥鳅,你找姑姑?”

泥鳅拍拍口袋,夹杂不清道:“么了,毛毛。”

小妹娘奇怪极了,问孙子说啥。余者也都一头雾水。

小娃儿刚说话,有些词语说不清,那意思只有天晓得了。菊花就留心过,板栗和小葱能叽里咕噜说老长的句子,可惜她这个当娘的跟听外文似的,往往都是连蒙带猜。

她见泥鳅反复说毛毛,又撑开胸前的口袋让她看,里面空空的,啥也没有,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给他的那个穿马甲的布偶猫,恍然大悟,于是笑问道:“泥鳅把小猫弄丢了?”

泥鳅听了用力点头,拽着菊花的衣襟,仰脸看着她讨好地笑。

菊花见他头上一大块黑黢黢的头发扣在顶门,倒真像个马桶盖,裂开的小嘴里上下各四颗牙齿旁边是粉红的牙床,一点白色正冒头出来,笑得像只小巴儿狗,忍不住也笑起来,用手摸摸他头,对妞妞道:“你跑去拿一个布偶猫来给他。”

妞妞听了急忙往郑家去取。

泥鳅听见拿玩意给他,笑得美美的。

菊花望着这个娃儿,纯净天真,如一张白纸丝毫不知道在他失踪的这几个时辰里,人性的种种全部浮现,而她这大半天,也是难过、紧张、害怕、伤心,简直跟过了一年那么久。

不过还好,到底找回来了,否则的话,郑家张家和刘家周家再也别想回到从前那样了。眼下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乡里人,磕磕碰碰的吵嘴打架也常见,只要没大碍,都不会产生太大的仇怨,也就柳儿娘那样的神经病,一点小事把两家人闹得跟世仇似的。

小秀在那边看见婆婆带着泥鳅跟菊花说着什么,本没在意,因刘三顺等人正跟槐子要那人贩子,要剁了他喂狗,槐子不允,说今日的情形跟集上那回不一样若是随便杀人,谁也担不了这干系,还是交给衙门里处置比较好要出气的话,打断他双腿就是了,双方吵做一团。

可是过了一会,见他们还在那,她就走了过去,一声不响地俯身抱起泥鳅就走。

泥鳅急得大叫起来,转头对着菊花挥手,连声叫着毛毛。

菊花叹了口气皱眉对小秀道:“他丢了小猫我让妞妞拿一个来给他。省得他哭。”

小秀顿住脚步,没吭声。

小妹娘急忙上前接过泥鳅道:“你累了,晌午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家去歇着回头我带泥鳅家去。”

小秀松手,让她抱过泥鳅,却没离开。

小妹娘看着菊花等人有些尴尬,就找些话来问孙子:“泥鳅,跟奶奶说,你咋把小猫弄丢了哩?”

泥鳅就鼓着嘴道:“坏人。”

他忽地挣下地,用一只小手捂住嘴,另一只小手伸出来,做个托着东西的样子,向前猛跑几步,然后回头看大家。

小妹娘愣愣地看着孙子那一副等着她解答的样子,却啥也说不出来,半响才干笑道:“乖孙,要笑就好好的笑,蒙着嘴笑干啥哩?”

众人觉得她说得肯定不对,但也都不解其意。

泥鳅不满地撅起嘴儿。

菊花见小秀别扭地站在一旁,本想不插嘴的,可她觉得这小子实在机灵可爱,很想逗他说话,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个坏人捂着泥鳅的嘴巴,抱着你就跑了?”

泥鳅立即笑得眯了眼,蹬蹬地跑过去拉住菊花的手,连连点头。

小秀脸色有些不好看,刘云岚在一旁看着她暗自摇头。

菊花犹未知觉,她心中一动,问道:“那泥鳅可记得那个坏人在哪把你抓走的?”

泥鳅听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没说话。

菊花以为他没听懂,换个方式又问道:“坏人在哪捂住泥鳅的嘴巴哩?”

小秀绷着脸说道:“泥鳅那么小,叫人抓了又害怕,咋能记得这些?直接问那个人贩子不就晓得了?”

菊花见她那别扭的样子,心里替她难受,暗道这心结要是不解开,往后你就耿耿于怀、自我折磨去吧,我是没空陪你折腾的。

泥鳅却骨碌转了两下眼睛,四处瞧了瞧,忽地一指郑家和张家之间的竹林,道:“竹子。”

小妹娘立即眉开眼笑道:“我孙子就是聪明,记得在竹林边哩。”

正好刘三顺和槐子等人商议妥当,见她们聚集在一块,以为又杠上了,慌忙过来察看,小妹娘就告诉了他们泥鳅的话。

刘三顺乐道:“那家伙可不就是说在竹林里迷晕泥鳅的么,我儿子就是聪明。槐子,咋样,我泥鳅比板栗聪明吧?”

一转眼,两人就好了,好像没刚才打架那回事。

槐子见马叔和王忠拖了翻墙的两个人过来,不及跟他嗦,狠瞪了他一眼,嘱咐菊花快家去歇着,他则带着他们去找李耕田了。

泥鳅得了妞妞拿来的布偶,听见爹说板栗,忙对着要走菊花叫道:“姑姑。妹妹。”说着又跑到菊花身边,抓住她手不放。

小秀心里难受极了·咋儿子也这么喜欢菊花哩?

小妹娘急忙道:“泥鳅,咱家去吃饭了。奶奶蒸蛋蛋给乖孙吃。”

泥鳅望望菊花,对小妹娘道:“妹妹,玩。”

菊花诧异,这小子是想跟小葱玩?咋异性相吸这么小就开始了?无论是葫芦,还是李敬文和李敬武,都更喜欢小葱,这个泥鳅也是。

刘胖子因为今儿跟张家闹得不痛快,正想要找法子补救哩·听了孙子的话,乐呵呵地说道:“你去。去跟板栗玩。他娘,你带泥鳅在张嫂子这玩一会,煮饭的事不是有老二媳妇么?晚点家去不要紧。”

这就是求好的意思了,再说,泥鳅刚找回来,那简直是当眼珠子一样疼,他也不忍让孙子失望。不过,不能让小秀带泥鳅去:她下午闹得太狠了,跟菊花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缓过来。

刘三顺却想起辣椒的事·忙阻拦道:“明儿再来找妹妹玩。天晚了,妹妹要睡觉哩。泥鳅,跟爹家去,爹做了个小网子,咱去沟里兜小鱼儿。”

泥鳅一听,立即丢开菊花,扑向刘三顺,叫道:“网鱼。”

刘胖子还奇怪哩,见刘三顺对他使了个眼色,虽不明白是啥意思·听儿子的想必不会错,也就不坚持了。

刘三顺却意有所指道:“爹去瞧那翻墙偷看辣椒的人,村长是咋处置的。是李家人吧?哼·专门想占人便宜。”

刘胖子这才恍然大悟,忙不好意思地跟菊花招呼一声就过去了。

菊花正要转身回去,刘三顺叫住她,对小秀肃穆道:“小秀,你过来,跟菊花赔个小情。今儿你实在做得不对,就算泥鳅丢了,也不该借着这事跟菊花闹·更不该打她·你娘推郑婶和青木嫂子更是不应该。岳母我不好说她,自有岳丈管教;你是我媳妇·我还没干过亏心事哩,咱们该咋地就咋地。”

小秀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眼中盈盈泪光闪现。

刘三顺忽然心生怒气,知她又想歪了,想要呵斥,又想一堆人还在那边哩,若是吵起来害菊花丢脸,于是紧绷着脸瞪着她。

小秀娘也道:“是哩!秀,你该好好跟菊花赔个情。先前泥鳅没找回来,你心里慌张糊涂还好说,如今槐子都把泥鳅找回来了,你还不下气,就不对了。”

菊花见小秀无声流泪,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就算迫于刘三顺的压力,给自己赔了礼,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还让自己添堵,皱眉摆手道:“算了,还提这茬干啥?是非对错各人心里有数。”说完转身就走。

刘云岚冷笑着对刘三顺道:“她心里转不过来这个弯,你逼她赔小情,只怕她更加恨菊花。她乐意咋想随她去。不过我可跟你说,再要跟今儿这样欺负人,甭指望我饶了你。今儿不过是瞧你丢了娃儿,不跟你计较,不然的话,谁还怕了你?”说完带着人走了。

刘三顺脸色难看地让娘带着小秀泥鳅先回去,他转头就奔郑家院门口去了。很少见他发火的小秀满心惊惶,流着泪跟在婆婆身后往家去。

院门口,李耕田看着自己面前两个五花大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族人,气得手脚冰凉。

死狗子翻人院墙还好说,反正他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就那样了,再说也不姓李;可是李家的族人也干这丢人的事,真是打脸,槐子说不定会误解是他指使的哩。

如今李家可不是普通乡民了,好歹家里也出了个举人,长风往后说不定还会当官,这些族人今天丢人现眼不说,**裸地觊觎张家的秘密,也不想想,人家如今是你能欺负得了的?还当是往常哩,啥好事都想分沾些。

他对一个下人喝道:“把他们拖回去,关在祠堂旁边的屋子里先饿一晚上,明儿再处置。”

众人吓了一跳。

那两人急忙叫道:“木耳。好多木耳哩。他们种出木耳了。”

他们想着告诉人这重要的事,没准大伙就会帮他们说话,逼张家放了他们。可惜没人理他们。这会儿情势不同了,张大栓父子可是站在一旁哩。

槐子脸色阴沉,冷冷地瞅着两人,心里想着要多喂几条狗才好,到时候狗咬伤了贼,也怪不得旁人。

大伙看槐子的神情都变了,一个辣椒还没闹清,张家又种出了木耳?这真是要发家了。人们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但后悔是肯定的。

就有李家人不忿道,张家已经把人打个半死,还不解气,还要去祠堂处置?

李耕田怒视他道:“张家打是张家的事,贼进了家,主人家当然要打了;但我李家族规也写得清楚,凡奸淫偷盗者,绝不轻饶。”说完气冲冲地甩手而去。

大伙面面相觑:这事闹大了,还以为爬个墙不算啥哩,没想到村长把族规都搬出来了。

他们李家在清南村是大户,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小家族,各自种田,族人间也松散的很,那族规啥的,也不大用得上,这回村长是要真管了。

不说李耕田如何处置族人,且说张家和郑家等人散了后,又忙着收拾辣椒,做荷叶鸡,直忙到掌灯十分方才聚集在一处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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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恶婆婆

大家说起今天的事都心有余悸,万幸的是两个孕妇都没事。[].

杨氏吃了两碗饭,恨恨地将碗放下,看着菊花心疼地说道:“等我生了娃儿,再有人敢像今儿这样上门闹,瞧老娘不扒了她的皮。”

菊花叹了口气道:“娘,要不是泥鳅丢了,谁会来闹哩?娃儿丢了,总是让人难受的,咱们也不好跟人吵,不是顾忌她们伤心么?槐子把泥鳅找回来了,马上就不一样了,咱们就敢打也敢骂了,那些人气焰就矮了。”

她还有句话没说:只怕要是板栗丢了,你也不比她们好多少,这就是观念不同。

何氏也叹气道:“不就是这个话,要不我咋觉得憋屈哩,还是跟柳儿娘打架痛快,啥顾忌都没有。”

张大栓跟郑长河相视点头道:“幸亏娃儿找回来了!”

刘云岚撇嘴道:“那小秀跟她娘也是没脑子的,就慌神成这样,胡乱怪人就能把娃儿找回来?这不是糊涂是啥?”

张大栓道:“你矮子叔回家不会饶了她的。往常他在家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今儿丢了娃,这婆娘就疯了,说话行事全乱了。他不好在人前训她,回家怕是要教导。”

郑长河笑道:“那还用说?周矮子是啥人?我顾着他那张老脸,也没要他当人面训媳妇,他心里有数,要是回家不管教,老子往后就不睬他。这个小秀,蛮好一个闺女,咋今儿这样哩?她埋怨我们收辣椒还能说得过去,咋打人哩?”

杨氏对菊花笑道:“可是我那时候说过的:当闺女的时候,不当家理事,有些性子根本瞧不出来;等嫁了人,经历些事,各人如何行事主张,那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小秀人虽然不错。今儿这事就试出来她遇事没着落没成算,胡乱抓瞎,倒是三顺那娃儿,真是不错。是个难得的。”

她撇撇嘴又道:“不过都比咱菊花差远了。不是我吹,我闺女就是比人强。”

众人听了一齐发笑,何氏却连连附和。

菊花心道,你就吹吧,自己比人家小秀可是多活了几十年,那能比么?她前世十几岁的时候,是啥样的。她都忘记了,反正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杨氏看着菊花又道:“你要是最后没哭就更好了。你哭啥哩?先前那么多人围着你都不怕,也没哭,槐子都家来了,你不是该笑么?”

“噗!”菊花一口水喷了出去,连声咳嗽,郁闷地叫道:“娘!”

槐子帮她顺着后背,看着她宠溺地笑。他就喜欢菊花有点依赖他的样子。

正说笑着,吴老汉和王老汉来报信,说是下午那会子。他们婆娘带人来村里帮忙后,家里只剩几个小女娃,地里的花生黄豆叫人偷了好些去了。

吴老汉满心羞愧地低下头,因为他闺女英子和小喜当时在地里看着。可是那么大片地,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发现贼偷了东西也不敢往山里撵,再说,就算真撵去了,这地里岂不是又没人了?

黑皮端了凳子让他们坐下,两人局促不安地瞧着满脸怒气的张大栓和槐子。不敢坐。

槐子想了一会,抬头见两人站着,忙道:“吴伯,坐下说。我跟爹不是生你们的气,我们是气那些人趁火打劫。他们肯定是瞧我家这边乱作一团,才跑去山边地里偷东西的。这也不怪你们。今儿就在眼皮底下。不是还有人爬墙进院子么?丢了就丢了,明儿再把人手重新安排一下,看紧些就是了。”

两老头这才松了口气,保证道:“明儿肯定不会再丢了,今儿主要是大伙都去找娃了,把人都抽了出去。”

张大栓道:“这也是应当的。人家丢了娃,当然要先帮着找人要紧,你们好心只有得好报的。丢了多少?”

吴老汉道:“怕是有三担花生,黄豆要少一些。主要是花生都挖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弄家去,那贼只管挑,可不方便的很。”

菊花插嘴道:“槐子哥,让吴大哥雇用些短工,赶紧把这些东西收回来要紧。最近可没空闲,不说收辣椒了,跟着就要种麦子、萝卜白菜,就是秦大夫那边也要人帮忙。”

槐子点头,交代了两老汉一番话,又让吴老汉带信让吴成明早过来一趟,才打发他们离开。

饭后,槐子等人又将剩下的辣椒都用草木灰埋了,以免捂烂,然后才去歇息。

槐子在灯下帮菊花检查头皮,见红肿了一大块,忍不住又气上来,问道:“你咋不跟她对打哩?你还打不过她?”

菊花苦笑,好好的,谁没事喜欢打架?

她可不是好心、善良,而是对着人贩子,她自然斗志昂扬,就算不会打架也是要拼命的;可是对着丢了儿子的小秀,心里根本就没那斗志,连一点嫌恶之心都没有,要怎么打?都忘了还手了。

她疲惫地说道:“她也是可怜。儿子丢了,不就慌了,跟她计较啥。”说完合眼迷糊过去。

**********

下午,郑家院门口闹哄哄的,梅子在家急得团团转,想要去看看,被狗蛋娘喝住,不许她去。

李长明出去帮着找娃儿了,家里就剩下花婆子和梅子带两娃儿,后来狗蛋娘也过来了。

花婆子想带着孙子出去瞧热闹,狗蛋娘瞪了她一眼道:“人多又杂,你去干啥?丢了一个泥鳅还不够,你还想把敬文也给弄丢?”花婆子就不敢吱声了。

梅子撅着嘴道:“娘,我去瞧瞧菊花和小秀,看能不能帮上忙,不是去瞧热闹。”

狗蛋娘从那边过来的,自然知道是个啥光景,她将梅子拉坐下,叹了口气道:“你不要过去的好,去了也难说话。”

见闺女懵懂的样子,她无奈地解释道:“人都说菊花家收辣椒招来了人贩子,你去帮谁?小秀丢了娃儿,可怜的很,你能帮着菊花说她?还是对菊花说。你们家不该收辣椒?”

梅子眨巴着眼睛问道:“那娘你说这事儿到底怪不怪菊花家哩?”

狗蛋娘撇撇嘴,心道,这有啥好说的,说怪也能扯得上。说不怪也有不怪的道理,还不是全看各人。

不过她没跟梅子这么说,只是含糊道:“这也不好说。小秀跟她娘是急昏了头,可是旁人就难说了,怕是眼气菊花家多一些。你放心好了,刘家跟张家郑家向来亲厚,周家跟他们也不错。应该不会闹出大事的。”

其实她心里可不这么想,觉得要是泥鳅找不回来,这事怕是要麻烦了。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只有李敬文和李敬武嬉闹的声音。

狗蛋娘帮李敬文做鞋子,上好一只鞋帮,便拉了他来试穿。就听外边刘三顺大叫“……泥鳅找——到——了——”

梅子“霍”地站起身,惊喜地叫道:“娘。泥鳅找到了哩。我要去瞧瞧。”

狗蛋娘也是大喜,禁不住眼中有了湿意,忙拉住她道:“这会儿更乱了。你去凑啥热闹?找到了不是更好,那就放心了。这下可好了,省得他们闹僵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谁都不是坏人。这下可好了!”

她满心感慨,由不得抹起眼泪来。

花婆子听见外边人喊狗叫的,心痒的厉害,她骨碌转着眼珠,想出去瞧瞧,可是看看狗蛋娘,还是把这心思按捺了下去。认命地陪着两孙子玩耍。

**********

第二天,菊花他们更忙了。

因为出了人贩子的事,槐子和菊花商量了一下,安排了王忠带着好几个佃户在旁帮忙。

事也不多,就是在人来卖辣椒的时候,问他们是哪个村的。村里有哪些人,不大认得的,就让他们互相认,并且让大伙尽量三五个人邀做一块,说话口音不同的人要格外关注,这样的话人贩子想混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他想了想,又在村庄的各个路口都派了一个人,专门留心那卖完辣椒往回走的人,看他们的挑子是否夹带了人或者物事出去。

菊花道:“这样妥当。宁可咱们多出钱雇用人干活,也不要在收辣椒的时候出事,反正也没多少天好收了。”

郑长河、张大栓也道好。

这样一来,清南村防范可就严密了,如今来一个外人就要被盘问。有时候,那张家佃户因为遇到不认得的本村的人,也照样盘问一番,闹了不少笑话,也没人怪他们,说就该这样。还有人特意从他们跟前走一圈,让他们把自己记住。

交代清楚后,槐子还要出门,跟李耕田、刘三顺一块,押着人贩子去集上,找衙门的人录案,另外还有秦枫的事,也要做些安排,着人去找赵家人交涉。

忙忙碌碌的,菊花还是将两家老小拢在张家,吃饭也在一处吃,方便照管,郑家那边则专门收辣椒。

槐子一直到下午才回来,说青木和李长雨随秦枫去了清辉县城,刘婶带着小井儿跟云影也去了。

李耕田带着槐子等人去了那赵婆子家,陈述利害,要赵家撤回状子。

这赵婆子原本也没想告秦枫的,毕竟秦大夫在下塘集太出名了,口碑也太好了,她也不想得罪他,她不过就是贪心,想得些银子罢了。

这念头是从她知晓儿媳妇是剖腹产时产生的。

赵婆子就是那种刻薄婆婆,儿媳妇在医馆住了一个月,儿子回来逮了三四次母鸡,她气得直跳脚。可是赵老二却坚决要逮。为啥?因为秦枫免了他媳妇的诊费药费不说,云大夫每天还用鸡鸭鱼肉帮着调养身子,他实在是脸上挂不住,这才顶着老娘杀人的眼光回来逮鸡。

为这事赵婆子心里膈应着哩,等儿媳妇养得脸色红润地回家来,那真是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就可劲地折腾她。

赵老二得了秦枫和云影的嘱咐,自然是护着媳妇,不让她干重活,这下可犯了他娘的忌讳,那折腾就翻倍了。

正是农忙季节,赵老二也不可能在家看着媳妇。后来割稻子,赵婆子硬要儿媳妇下田,她哭闹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下田,这婆娘养得脸上精光,咋就不能干活了?

赵老儿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没法子,只得顺着她。

那媳妇觉得自个身子养得蛮好,比生头一胎养得还好,想着干些活应该没事,结果,干了第一回自然就有第二回,天天累死累活,吃的也不见得好,那后果不言而喻。

可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婆婆动不动就说她吃了四只母鸡,人家媳妇生娃能吃些鸡蛋就不错了,她当年生老二的时候,生完三天就下床干活,哪跟她似的,云大夫天天做好吃的给她吃,也不怕遭雷打。

这婆子想起这事就嫉恨,谁家媳妇做月子会这样养?因此很怪她没把那些好吃的省给儿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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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郑家老幺

那媳妇身子出了状况后,一方面是不敢找赵婆子要钱去看病,另一方面是羞于见云大夫和秦大夫——见了要咋说哩,把人家的话当耳旁风,出了事又去找人家?再就是肚腹外面的伤疤根本没裂开,所以她觉得不会是大毛病,指望着偷偷养好。....

等下边流出的异物味道越来越重,她也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后,赵老二才发现,立即惊慌起来,要送媳妇去看大夫。

赵婆子还骂个不休,说儿媳妇是讨债鬼,没干三天活,倒要她贴比工钱还贵的医药费。

赵老二忍无可忍之下,将媳妇是剖腹产拿出娃儿的事说了,并且强调说秦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调养,如今还是弄出事来了。

老婆子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转起了坏心思,以为抓住了秦枫和云影的短处——把人孕妇肚子剖开,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于是将那媳妇送去医馆让秦枫治。

秦枫气怒不已,拒绝治疗。一来确实难治了,二来就算他费大力气治好了,这人往后也是不能干重活的,还需要调养好几年,这家人能做到么?

别说几年了,就是半个月他们都不能做到。看看当时这媳妇从医馆出去时是什么样,眼下又是什么样,就能猜到她在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赵婆子就耍赖起来,用剖腹产的事要挟秦枫。

可是秦枫是什么人,怎会受她要挟。

他会有恻隐之心,遇到穷苦人付不起药费,他会免除,就算赵婆子上回贪便宜不想付药费他也忍了,但用剖腹产的事来要挟他,这赵婆子犯了大忌。

他若认了,这剖腹产岂不要被人当做妖孽手段,更不得见天日了?再者。他师承云真子,极重医术的传承和钻研,对名声也尤其注重,岂是一个乡下婆子可以要挟的?

于是冷冷地对赵婆子道。尽管去告,这是他师傅留下的秘术,若不是那天见他们可怜,她儿媳妇就要一尸两命,他还不会帮她做这手术呢!

双方这不就杠上了!

如今李耕田邀了集上的保甲等人,来逼这赵婆子。可她也是骑虎难下,族人带着大儿子已经去县衙了。只得死咬住说是秦枫胡乱剖腹,她儿媳妇才死的。

槐子冷笑道:“云大夫用剖腹产救了你儿媳妇和孙子,你不知感谢,把儿媳妇累死了,还敢来敲诈。我儿子的奶娘就是剖腹产生下娃儿的,也是秦大夫帮着做的手术,如今她已经带着娃儿去了县衙,跟县太爷证明剖腹产是救人的。**你就等着被关进大牢吧!”

赵婆子顿时面色阴晴不定。不知他说的是否确实。

槐子道,只管去打听,清北村的刘黑子。当时他媳妇生娃,也是差点一尸两命,后来秦大夫和云大夫去了,足足在他家住了一个月,村里人都知道的。

刘黑子媳妇如今在张家当奶娘,也不大干重活,所以养得跟好人一样了。哪像她家,儿媳妇从医馆出去的时候,脸色红润,好的很。过了一个多月。就死了。她在家干了啥活计,你们村里人都是亲眼见的,想瞒人,怕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