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文雅,你是第二个在乎我眼泪的人,”我自言自语,“可惜,以后你也不会再相信了。”
第六课(三)
连日的雨,空气中有阴郁的味道。
Crystal并不受影响,依然门庭若市。
文雅今天忽然来上班,林若将他包下半个月,按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然而她他却一声不响的出现,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文雅,消瘦苍白,表情淡漠,却越发迷人。
一些许久未见的熟客都争着邀他陪酒,他在客人间来回应酬着,让我没有时间问他原因。
他的颈间带着条镶着钻的链子,看上去价值不匪,正好在他锁骨的位置,闪着动人的光,不用猜,应该是卓晓羽送的,他居然肯戴着?我记得除了我送的东西,其他人的礼物他一概不放在眼里,我盯了那条项链一会儿,嘴角扬起冷笑。
酒色正酣,有客人来找我谈邀文雅出台的事,文雅的客人都知道,出不出台,只有我点头,文雅才肯。
文雅拿着酒杯立在一旁,颈间的那条项链闪着光。
客人出了个价,我漫不经心,敲着酒杯,最后站起来,望了一眼厅里的各色灯光,笑道:“不行啊,文雅病了,我不想让他太累。”文雅现在的苍白样子,说病了没人会不相信。
文雅执着杯,没有什么表情,客人又抬高了价,我客气的拒绝,又周旋的一会儿,客人才放弃,虽然失望,却也没办法,临了,在文雅的脸上抚了下才走。
只不过是三流公司的老板娘,我根本没放在眼里,何况已经被包下的人,再让他出台,Crystal没有这种规矩。
文雅转身要走,我叫住他:“怎么回来了?”
他停住,回身看看我。
我拍拍旁边的位置。
他不声不响的走上来,坐下。
“半个月期限还没到。”他确实瘦了,从侧面看,下巴比原来更尖,我伸手抚过去,他抓住,执在手中。
“她让我回来的。”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她?卓晓羽?”
“是。”
我轻轻挑眉,难道是忽然想通了?不然,为了文雅偏激到想杀我的人,又怎会轻易放手?
我轻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我的指节,来回滑动,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我一直在劝她放弃,让她明白有些事强迫不来。”
“所以她听了你的话,放你回来了?”
他抬头看看我,晶亮的眼,迷样的温情:“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是她自己要我回来的,你还要赶我走?”
我扬唇轻笑:“这么怕我赶你回去,”挣开他的手,指尖轻点他颈间的链子,“卓晓羽送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答,算是默认。
我收回手,酒杯送到唇间却没有喝,又放下,像是漫不经心,道:“被一个人这么喜欢是不是感觉很好?”
他抬起头,看着我:“非?”表情有淡淡的苦涩,“我这么喜欢你,你又为是什么感觉呢?”
一样的,卓晓羽纠缠着他,他又何偿不是苦恋着我,我是什么感觉,他就是什么感觉。
我是什么感觉?
我扬起唇苦笑。
手机不经意的响起来,无聊的钢琴曲,是手机刚买来时的初始铃声,文雅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接起来,然后整张脸的表情就变了。
“在哪个医院?”
“嗯,好,我马上来。”
他一下子合上手机,眼神焦急。
“怎么回事?”我看着他的表情。
“卓晓羽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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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长廊里,文雅倚在一边的墙上,默不作声。
林若神情冷然,双手环胸,坐着动也不动。
我也许不该来这里,卓晓羽是死是活与我没多大关系,但她是林若的女儿,所以我要来,没为什么?林若毕竟是投标的关键,虽然至今敌我未分,但该有的关心和礼数都是要表示的。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文雅抬起头。
“病人洗过胃,已经没事了,”医生简单的说了情况,又看了下我们三个人,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林若站起来:“我是。”
医生走上去,凑近她说了几句,我看到林若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
不一会儿,急救室里的卓晓羽被推出来,面白如纸,憔悴异常,林若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跟上去,文雅也没有动。
直到卓晓羽被推远。
她转头看向文雅,忽然很疲惫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医生跟我说晓羽有三个月身孕,是你的吧?”
现在是半夜,Crystal营业的时间,卓晓羽呑服大量安眠药被送到这里,抢救结束,医生护士离开,长长的走廊里除了我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林若那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虽然她说的声音并不大,声音却似乎在整条走廊里回荡,让文雅完全傻在那里。
我站起来。
“是不是?”林若的声音很冷静。
文雅已完全傻住,苍白的脸带着吃惊的表情,很久才回过神,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若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三个月前晓羽已经和夏云逸分手,除了你,她还有别的男人吗?”
文雅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已有些不确定,看着他的表情,我不由想,三个月前?文雅与卓晓羽发生过关系,是那个时候吗?正想着却见文雅忽然转身,往卓晓羽病房的方向而去。
林若没有叫住他,我也只是看着,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沉重而破碎的。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林若。
这种情况,我该识趣的离开,与用刀将我刺伤一样,这无疑又是一个丑闻:市工程部部长千金未婚先孕,与一个牛郎。
然而我却又坐下来,这是丑闻没错,但她既然当着我面说出来,必定有话要和我说。
“这么晚还劳烦你赶过来,真不好意思。”她在我旁这坐下,腰挺的笔直。
“我习惯了日夜颠倒,也没什么?”我淡淡的应。
“刚才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我点头。
她转头来看我,审视的,似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却忽然苦笑:“我林若生出这么一个女儿来,真是太幸运了,是不是?”明显的自嘲,掺杂着苦涩。
我不答,想起与夏云逸争执后心脏病发作的夏长青,果然是再精明的人也有软肋。
左上角的日光灯似乎有一个坏了,一直在闪,闪得我有些心烦。
半晌,
“文雅这个孩子我很喜欢。”我听到林若忽然道。
我一怔,眼睛被灯光干扰,用力的眨了眨。
“那很好啊。”然后应了一声。
“我有个不情之请。”
“是什么?”语气很好奇,表情却全不是这样。
“我要文雅,”她看着我,“其实不是为了这件事,刚才晓羽在抢救时我就这样决定了。”
她在说喜欢文雅时我就知道她的下文,所以她说想要文雅,我并没有多少吃惊。